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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新主
建康城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祁同伟猛地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人用铁锤敲击他的太阳穴。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揉一揉额头,却看到一只陌生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腕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玉镯。
这是......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王爷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王爷祁同伟强撑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四周帷幔低垂,房间陈设古色古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中衣,又摸了摸脸——这不是他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孤鹰岭的枪声,冰冷的雨水,还有那刻骨铭心的绝望。他应该已经死了,可是现在......
王爷,您感觉如何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走入,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您昏迷了三日,可把老臣急坏了。
祁同伟——现在他明白自己应该是占据了某个古代王爷的身体——强自镇定地点点头：无妨,只是有些头晕。
王爷前日在猎场坠马,能这么快醒来已是万幸。老者一边为他诊脉一边说道,陛下十分担忧,已派人来询问多次。
陛下哪个朝代祁同伟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露分毫。他需要尽快弄清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时代。
待太医退下后,他唤来那个最先发现他醒来的侍女：我有些记不清近日的事了,你把重要的事情说与我听听。
侍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低头应是：王爷前日奉诏入宫,陛下任命您为江州刺史,三日后启程赴任。回府后您去西郊猎场散心,不料马匹受惊......
通过侍女的叙述和随后几天的暗中观察,祁同伟终于拼凑出了自己的新身份——他是南朝梁豫章郡王萧欢,梁武帝萧衍的嫡长孙,已故昭明太子萧统的嫡长子。现在是梁大同六年,公元540年。
真是荒谬......夜深人静时,萧欢（从现在起,他将以这个名字生活）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明月。前世他是汉东省公安厅厅长,政法系高材生,却在权力斗争中败北,最终在孤鹰岭饮弹自尽。如今上天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却把他扔到了南北朝这个乱世。
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袖,带来一丝凉意。萧欢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他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前世的政治经验和公安系统的工作经历,或许能在这个时代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三日后,萧欢启程前往江州（今江西九江一带）。临行前,梁武帝在太极殿召见了他。
欢儿,江州乃重镇,北临魏境,西接湘州,位置险要。年近八十的梁武帝虽然精神矍铄,但眼中已显疲态,你父亲若在,看到你如今独当一面,定会欣慰。
萧欢恭敬行礼：孙儿必不负皇祖父所托。
离开建康时,萧欢的队伍浩浩荡荡——王府属官、侍卫、仆役足有二百余人。他坐在马车中,透过纱帘看着渐渐远去的都城,心中百感交集。前世他出身寒门,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高位；今生却成了皇亲贵胄,起点高得令人咋舌。但权力场的游戏规则,古今并无二致。
半月后,队伍抵达江州治所浔阳城。当地官员早已在城外十里长亭相迎。萧欢换上官服,戴上进贤冠,气度威严地接受众人拜见。
下官江州长史郑元,拜见王爷！一位五十余岁的官员上前行礼,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萧欢目光微闪。前世在公安系统多年,他练就了识人的本领。这位郑长史眼神清明,举止有度,应是可用之才。
郑长史不必多礼。萧欢虚扶一把,本王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同僚多多辅佐。
入城后,萧欢并未急着召见各级官员,而是换上便服,带着几名亲信侍卫微服私访。这是他前世当公安厅长时养成的习惯——想要了解真实情况,就不能只看下面人准备好的报告。
浔阳城作为江州首府,本应繁华富庶,但萧欢所见却令人忧心。市集上商贩稀少,百姓面有菜色；城北的贫民区更是污水横流,孩童瘦骨嶙峋。更令他震惊的是,官府粮仓附近竟有饥民聚集,被持械衙役驱赶。
王爷,天色已晚,该回府了。侍卫小声提醒。
萧欢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前世他从基层民警做起,深知民生疾苦；如今作为一方刺史,必须尽快改变这种状况。
回到刺史府,萧欢连夜召见郑元。
郑长史,本王今日在城中看到不少饥民,江州今年收成不好吗
郑元面露难色：回王爷,江州去岁确实遭了旱灾,但饥荒主因不在天灾,而在人祸。他压低声音,前任刺史王大人与本地豪强勾结,强征暴敛,百姓不堪重负......
萧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种情况他太熟悉了——官商勾结,欺压百姓,在前世的反腐工作中屡见不鲜。
可有账册记录
郑元犹豫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下官暗中记录了部分证据,但王大人背景深厚,与建康某些大人物关系密切......
萧欢接过账册,快速浏览。数字触目惊心——仅去年一年,被贪污的官粮就达五万石,足够十万百姓吃一个月。
郑长史做得很好。萧欢合上册子,此事本王会处理。从明日起,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郑元大惊：王爷,未经朝廷允许私自开仓,这可是大罪！
萧欢淡淡一笑：本王奉旨镇守江州,遇灾荒开仓赈济,正是分内之事。若有责任,本王一力承担。
次日,江州官仓前搭起了粥棚。消息传开,饥民从四面八方涌来。萧欢亲自到场监督,确保粮食真正发到百姓手中。
王爷仁德！一位白发老者跪地叩首,老泪纵横。
萧欢扶起老人,心中感慨万千。前世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最终走上不归路；今生既然重活一次,总要为百姓做些实事。
然而,赈灾行动很快遇到了阻力。第三天清晨,萧欢接到报告,说有一伙黑衣人袭击了城西的粥棚,打伤差役,抢走了粮食。
果然来了。萧欢冷笑。他早已料到会有人阻挠,提前做了布置。让周校尉带人去查,重点查查城西林家。
林家是江州最大的豪强,家主林豹与前任刺史关系密切,掌控着江州近半的私盐买卖。前世办案的经验告诉萧欢,这种地头蛇绝不会坐视新官动摇他们的利益。
当天下午,周校尉带回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
王爷,此人招认是林家护院,奉林豹之命破坏粥棚。
萧欢盯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突然问道：你家中可有老母
年轻人一愣,随即泪流满面：小的...小的有六十岁老母卧病在床...
给他包扎伤口,再给他十两银子。萧欢对周校尉说,然后放他回去告诉林豹,本王明日午时在刺史府等他。若不来......他眼神一冷,本王就带兵去'请'他。
周校尉领命而去。郑元忧心忡忡地劝道：王爷,林家在朝中有人,不宜硬碰硬啊。
萧欢摇头：郑长史,你可知为何贪官污吏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太多人顾忌他们的'背景'。本王偏不信这个邪。
他铺开江州地图,指着几处关键位置：从明天起,在这些要道设卡严查私盐。同时张贴告示,鼓励百姓举报贪官污吏,凡证据确凿者,赏银十两。
郑元目瞪口呆：这...这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
正是要触动他们。萧欢目光坚定,江州积弊已深,不下猛药难以根治。本王自有分寸。
当晚,萧欢独坐书房,提笔写下一封密信,派人快马送往建康。信中详细汇报了江州的情况和他的施政计划,特别强调了他准备整顿吏治、打击豪强的决心。他知道,在梁武帝面前,必须争取主动。
写完信,萧欢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前世的政治经验告诉他,改革必然会遭遇阻力,但若能取得皇帝支持,事情就会顺利得多。而作为皇孙,他在这方面有着天然优势。
这一次,我不会再走错路了。萧欢轻声对自己说。权力可以为民所用,而非仅为己谋。在这个乱世,他或许真能做出一番事业,既实现自我价值,又造福一方百姓。
次日午时,林豹果然来到刺史府。这个满脸横肉的豪强表面恭敬,眼中却藏着不屑。
王爷召见,小的岂敢不来只是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萧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让林豹站了足足一刻钟。这是心理战术,前世审讯嫌疑人时常用。
林员外,萧欢终于开口,本王听说你在江州颇有威望,连前任刺史都要看你脸色行事
林豹脸色一变：王爷明鉴,这是有人污蔑小的！小的不过做些小本买卖......
是吗萧欢突然拍案而起,那昨日袭击粥棚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林豹还想狡辩,萧欢已经将一份供词扔在他面前：你的护院已经招认,还要本王把人也带来对质吗
面对铁证,林豹终于慌了神：王爷饶命！小的是一时糊涂......
萧欢冷冷地看着他：林豹,本王给你两条路。一是依法严办,按梁律,破坏赈灾当处流刑；二是你配合本王整顿江州,退还这些年强占的民田,补交偷漏的税款。
林豹面如土色,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后者。
当林豹灰溜溜地离开后,郑元忍不住赞叹：王爷高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制服了这地头蛇。
萧欢却无喜色：这只是开始。传令下去,三日后召集江州所有七品以上官员,本王要亲自训话。
在前世,祁同伟深知反腐必须形成震慑。单独处理一两个案例远远不够,必须让整个官僚系统感受到压力。而今作为豫章王兼江州刺史,他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三日后的大会上,萧欢没有讲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而是直接宣布了三件事：第一,设立举报箱,鼓励百姓监督官员；第二,组建巡察组,定期检查各县政务；第三,实行官员考核,政绩优异者提拔,贪腐无能者严惩。
诸位,萧欢环视在场官员,江州积弊已久,本王奉皇命前来整顿。愿意配合的,本王自当重用；阻挠改革的,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会场鸦雀无声。萧欢知道,他的强硬姿态会让一些人不满,但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散会后,萧欢留下了几个看起来正直能干的官员,详细询问江州情况。通过他们,他了解到江州不仅吏治腐败,还面临着北魏的军事威胁和频繁的水患。
王爷,最紧迫的是春汛将至,浔阳城南的堤坝年久失修,一旦决堤,半个江州都会受灾。一位名叫陈庆的县令忧心忡忡地说。
萧欢立即决定次日亲自视察堤坝。他前世参与过抗洪抢险,知道水利工程的重要性。
第二天,站在摇摇欲坠的堤坝上,萧欢眉头紧锁。这堤坝明显偷工减料,根本挡不住大洪水。
立刻征调民夫,加固堤坝。他下令道,所需钱粮从本王的俸禄中支取。
陈县令惊讶道：王爷,这...这怎么行
百姓性命攸关,岂能计较这些萧欢斩钉截铁地说,同时彻查当年修建堤坝的官员和工匠,若有贪腐,严惩不贷！
在萧欢的亲自监督下,堤坝加固工程迅速展开。他每天都到现场查看进度,有时甚至亲自参与劳动。百姓们看到堂堂王爷如此亲民,纷纷主动加入工程,士气高涨。
十日后,当春雨连绵而至时,新加固的堤坝稳稳地挡住了上涨的江水。浔阳城南的数万百姓免于水患之苦。
王爷救了我们的命啊！百姓们自发聚集在刺史府前跪谢。
萧欢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朴实的百姓,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前世他追逐权力,却迷失了自我；今生他运用权力为民办事,反而找到了真正的价值。
就在江州新政初见成效之际,建康的使者到了——梁武帝对萧欢的施政表示赞赏,并赐下黄金百两以示鼓励。但使者也私下透露,朝中已有人对萧欢的激进改革表示不满。
萧欢谢恩后,独自在书房沉思。他知道,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江州的改革必然会招致既得利益者的反扑。但有了皇帝的支持,他至少暂时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该发展经济了。萧欢铺开江州地图,开始规划水利工程和商路。前世他虽然主攻政法,但也涉猎过经济学。在这个农业社会,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而畅通的商路则能促进贸易繁荣。
他召来郑元和陈庆,详细讲解了自己的计划：疏通河道,修建灌溉系统；整修官道,设立驿站；减免商税,吸引各地商人来江州交易。
王爷,这些都需要大量钱粮啊。郑元为难地说。
萧欢胸有成竹：钱粮来源有三：一是追缴的赃款；二是本王向皇祖父申请的专项拨款；三是向本地富户募捐。他顿了顿,至于募捐对象,就从林家开始吧。
郑元会意地笑了。林豹把柄在手,不得不自愿捐出大笔钱财。
随着各项措施的逐步实施,江州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吏治清明带来了公信力,水利建设保障了农业生产,商业繁荣增加了税收。半年后,江州不仅解决了饥荒问题,府库还有了盈余。
这一日,萧欢正在批阅公文,郑元匆匆来报：王爷,北边传来消息,魏国大将高欢病逝,其子高澄继位,魏国内部不稳！
萧欢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烁。作为穿越者,他清楚这段历史——北魏将分裂为东魏和西魏,南北朝对峙的局面会更加复杂。而这,对梁国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加强边境防务,同时秘密派人潜入魏国,收集情报。萧欢下令道。前世的反间谍工作经验让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
2
江州新政
大同七年春,浔阳城外的桃花开得正艳。萧欢站在修缮一新的城墙上,望着城外繁忙的官道。一年前刚到时,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商旅绝迹；如今却是车马络绎不绝,挑担的农夫、赶车的商贩川流不息。
王爷,这是上月的赋税账册。郑元捧着厚厚的竹简走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比去年同期增加了三成。
萧欢接过账册,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数字。前世的财务管理经验让他对数字异常敏感。还不够。他合上账册,江州地处长江要冲,本该是商贸重镇。传我命令,从下月起,入城商税再减半。
郑元瞪大眼睛：王爷,这...州府开支日益增加,再减税恐怕...
放水养鱼,郑长史。萧欢微微一笑,税低了,来的商人就多,总量反而会增加。再者,商人多了,客栈、酒肆、车马行的生意都会好起来,这些行业的税收也会增长。
这是现代经济学中最基本的拉弗曲线原理,但对南北朝时期的官员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新思路。郑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过去一年的事实证明,王爷的决策总是对的。
回到刺史府,萧欢召集了几名心腹官员。自从上任以来,他逐步在江州官僚系统中筛选出了一批能干实事的官员,这些人大多出身寒门,没有世家大族的背景,却有着朴素的为民之心。
诸位,江州民生已初步改善,但还远远不够。萧欢指着墙上新绘制的江州地图,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疏通河道,修建灌溉水渠；第二,设立官营作坊,生产瓷器、丝绸；第三,组建商队,与蜀地、岭南通商。
官员们面面相觑。一位年长的司仓参军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些都需要大量钱粮,府库虽然好转,但恐怕难以支撑啊。
萧欢早有准备：钱粮来源有三。其一,我已奏请皇祖父,获准截留江州两年赋税自用；其二,清查豪强侵占的官田,收回后出租给无地农民,租金充公；其三...他顿了顿,实行盐铁专卖。
盐铁专卖众人哗然。盐铁历来由民间经营,官府只收取税赋。
正是。萧欢解释道,盐铁乃民生必需,利润丰厚。若由官府专营,既可稳定价格,又能增加收入。我已命人在庐山脚下发现一处铁矿,可即日开采。
这是萧欢深思熟虑的决定。前世他研究过汉武帝的盐铁专卖政策,知道这是快速增加财政收入的有效手段。在南北朝乱世,强大的财力是立足的根本。
会议结束后,萧欢留下郑元和陈庆,详细商讨盐铁专卖的具体方案。他特别强调要合理定价：盐价不能太高,否则百姓吃不起；也不能太低,否则无利可图。铁器价格要区分农具和兵器,农具从廉,兵器从贵。
陈庆一边记录一边感叹：王爷考虑之周详,下官佩服。只是...此举必会得罪那些盐铁商人。
无妨。萧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本王已查清,江州三大盐商都与前任刺史有勾结,囤积居奇,哄抬盐价。正好借此机会收拾他们。
三日后,江州颁布《盐铁专卖令》,同时派兵查封了几大盐商的仓库。不出所料,盐商们立刻闹了起来,其中势力最大的周氏家主周闵更是直接闯进刺史府理论。
王爷！我周家经营盐业三代,从未违法,为何查封我家盐仓周闵四十出头,一身锦袍,满脸愤懑。
萧欢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本账册：周家主,去岁江州大旱,你囤盐不卖,导致盐价暴涨十倍,百姓淡食,可有此事
周闵脸色一变：商贾买卖,价高者得,此乃常理...
常理萧欢冷笑一声,又拿出几页纸,那你勾结前任刺史王大人,打压其他盐商,垄断市场,这也是商贾常理还有,你去年卖给北魏的五百石盐,可有朝廷批文
周闵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饶命！小的...小的一时糊涂...
周闵,本王给你两条路。萧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是按《梁律》处置,私通敌国当处斩刑；二是交出盐业经营权,配合官府专卖,本王可保你性命,甚至给你个官营作坊的管事之职。
威逼利诱之下,周闵选择了后者。其他盐商见势力最大的周家都已屈服,纷纷低头。短短一月间,江州盐铁业顺利收归官营。
萧欢亲自设计了盐场的生产流程,借鉴现代流水线理念,将晒盐、粉碎、包装等工序分开,效率提高了三倍。他又从系统中挑选精明能干的吏员负责销售,确保盐价稳定在百姓可承受的范围。
铁矿业进展更为顺利。庐山铁矿投产后,萧欢招募流民为矿工,给予优厚待遇。他还改进了冶炼技术,采用水力鼓风,大大提高了铁产量。
王爷,第一批农具已经打造完成。负责铁器作坊的工曹参军兴奋地报告,按照您的图纸,新式犁头比旧式轻便许多,但更加锋利耐用。
萧欢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农具是他根据现代农业机械原理简化的,虽然远比不上拖拉机,但比南北朝时期的原始农具先进不少。
随着盐铁专卖的推行和商业的繁荣,江州府库日渐充盈。萧欢将大部分收入投入到水利建设中,亲自督导开挖了三条主要灌溉渠道,使万顷旱地变为良田。
这一日,萧欢正在田间查看新式农具的使用效果,一名侍卫快马赶来：王爷,边境急报！北魏大将侯景叛乱,攻占了悬瓠城,魏国大乱！
萧欢心头一震。侯景之乱！这段历史他再熟悉不过了。在前世读过的史书中,侯景叛魏降梁后又反叛,几乎灭亡梁国。如今他身处这个时代,必须未雨绸缪。
传令,即刻加强边境防务,所有关隘增派兵力。萧欢翻身上马,回府！
回到刺史府,萧欢连夜召开军事会议。江州地处梁魏交界,一旦北魏内乱,流寇乱兵很可能南下劫掠。
王爷,江州兵力不足,是否向朝廷请求增援江州司马担忧地问。
萧欢摇头：远水难救近火。传我命令：第一,征召退役士兵组建乡勇；第二,加固城墙,储备守城器械；第三,派出斥候,密切关注魏境动向。
前世参与过特警训练和反恐演习的经历,让萧欢对军事组织有着超越时代的理解。他亲自设计了城防改进方案,在城墙关键位置增设箭楼；又借鉴现代民兵制度,将乡勇按村编排,定期训练。
一个月后,北魏内乱的消息不断传来。侯景叛军与魏军主力在河南激战,大量难民南逃。萧欢下令开放边境,接纳流民,但严加盘查,防止奸细混入。
王爷,流民中多有壮丁,不如挑选精壮者编入军中周校尉建议道。
萧欢却另有打算：不,将他们安置在荒地开垦。发给种子农具,三年免租。他深知,乱世之中,民心比兵力更重要。
正当萧欢忙于应对北魏危机时,建康来了使者——一位姓李的太监奉皇命前来犒军。
豫章王接旨！李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刺史府大堂回荡。
萧欢跪接圣旨。梁武帝对他在江州的政绩表示嘉许,特赐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但圣旨中也含蓄地提醒他不要专权擅政,显然朝中有人对他的改革不满。
王爷,陛下还命咱家留在江州,协助军务。宣旨后,李太监笑眯眯地说。
萧欢心中一凛。什么协助,分明是监视。但他面上不露分毫：有李公公相助,本王求之不得。
当晚,萧欢设宴款待李太监。酒过三巡,李太监借着酒意说道：王爷在江州大展拳脚,朝中可是议论纷纷啊。有人说您招兵买马,意图...
意图什么萧欢眼神一冷。
李太监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都是些闲言碎语,王爷不必在意。不过...盐铁专卖确实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萧欢明白了。江州的改革动了朝中权贵的奶酪,这些人正通过太监向自己施压。他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李公公远道而来,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太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璧,价值不菲。他顿时眉开眼笑：王爷太客气了！
江州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萧欢故作谦虚,不过最近官营造纸坊新出了一种'金花纸',倒是别致。公公回京时,不妨带些回去献给皇祖父。
贿赂加人情,双管齐下。果然,李太监的态度明显软化,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仍在刺史府协助军务,但不再处处掣肘。
半月后,边境急报传来：北魏一支溃军约三千人突破边境,正向浔阳方向袭来！
王爷,城中守军仅两千,是否闭城坚守江州司马焦急地问。
萧欢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主动出击。
这...兵力悬殊啊！
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萧欢胸有成竹,魏军乃溃败之师,饥疲交加,不足为惧。
他当即点齐一千精兵,亲自率领出城迎敌。临行前,李太监惊慌失措地拦住他：王爷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若有闪失,咱家如何向陛下交代
萧欢大笑：公公放心,本王自有分寸。还请公公在城楼上观战,看本王如何破敌！
魏军果然如萧欢所料,虽人数占优,但队形散乱,士气低落。萧欢将部队埋伏在一处山谷两侧,待魏军进入伏击圈后,一声令下,滚木礌石齐发,箭如雨下。
魏军大乱之际,萧欢亲率三百精锐从侧翼杀出,直取敌军主将。前世特警的格斗训练此刻派上了用场,他手持长剑,身先士卒,所向披靡。
梁军威武！王爷威武！江州士兵见主帅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动地。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魏军死伤数百,余众溃散逃回北岸。萧欢下令停止追击,救治伤员,甚至对俘虏的魏军也给予优待。
为何不乘胜追击回城后,周校尉不解地问。
穷寇莫追。萧欢解释道,这些魏兵也是被迫从军,杀之无益。不如放他们回去,宣扬我梁军威德。
这一仗规模不大,但意义重大。江州军以少胜多,重创魏军,边境为之震动。更关键的是,萧欢儒将之名开始传开——一个文官出身的王爷,竟有如此军事才能！
庆功宴上,李太监对萧欢的态度彻底改变,连连敬酒：王爷文武双全,真乃国之栋梁！咱家回京后,定当如实禀报陛下。
萧欢谦逊地笑笑,心中却明白,这次胜利不仅巩固了他在江州的地位,更为他在梁武帝心中加了分。在这个乱世,军功是最硬的资本。
送走李太监后,萧欢继续加强江州防务。他借鉴现代军事理念,改革了军队编制和训练方法,又改良了武器装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设计的连弩车一次可发二十箭,威力惊人。
与此同时,江州的经济建设也未放松。官营作坊生产的瓷器、丝绸品质优良,通过长江水路远销各地；盐铁专卖政策使府库收入持续增长；农业连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萧欢还做了一件在当时看来颇为超前的事——兴办教育。他在浔阳城建了一座豫章书院,招收寒门子弟入学,亲自讲授经史子集,偶尔也会融入一些现代思想和科学常识。
王爷,这些贫寒学子,将来真能成为国之栋梁吗郑元看着书院中埋头苦读的年轻学子,有些怀疑。
萧欢意味深长地说：郑长史,英雄不问出处。这些寒门子弟无世家可依,只能靠真才实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心中早有盘算。在这个门阀制度森严的时代,寒门士子是最好的人才库。他们没有世家大族的背景,一旦被提拔,必然对自己忠心耿耿。
大同八年春,萧欢接到梁武帝诏书,命他回京述职。此时距他离京已有两年,江州面貌焕然一新,从曾经的贫瘠边州变成了富庶之地。
临行前,萧欢秘密召见了几个最信任的部下：本王此去建康,短则一月,长则半年。江州事务,就拜托诸位了。
王爷放心,下官等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郑元代表众人表态。
萧欢点点头,又低声嘱咐：特别注意北魏动向。侯景此人反复无常,若来投我大梁,务必警惕。
夜色中,一队轻骑悄然离开浔阳城,向建康方向疾驰而去。萧欢骑在马上,望着满天星斗,心潮起伏。此次回京,等待他的不仅是述职,还有复杂的朝堂斗争。作为前太子之子,他的身份本就敏感,如今又在江州做出成绩,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
建康,我回来了。
3
建康风云
建康城的初夏,秦淮河上画舫如织。萧欢站在御赐的楼船上,望着两岸繁华景象,恍如隔世。两年前他离京时还是个默默无闻的郡王,如今归来已是政绩斐然的江州刺史,朝野瞩目的对象。
王爷,前面就是朱雀航了。侍卫小声提醒,礼部的官员已在码头等候。
萧欢收回思绪,整了整衣冠。进京前他做足了功课——建康朝局、各方势力、近期大事都了然于胸。前世从政的经验告诉他,京城的水比江州深得多,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楼船靠岸,礼部侍郎崔皓带着一众属官迎上前来：下官奉旨迎接豫章王。陛下口谕,王爷舟车劳顿,今日先回府休息,明日辰时太极殿觐见。
萧欢敏锐地注意到崔皓眼中的复杂神色。崔家是太子萧纲的姻亲,这位崔侍郎表面恭敬,实则疏离。他不动声色地回礼：有劳崔侍郎。
豫章王府早已打扫一新。萧欢刚安顿下来,就有仆役通报：王爷,江州郑长史派快马送来的密信。
萧欢展开绢信,眉头渐渐皱起。郑元在信中报告,北魏内乱加剧,东魏实际掌权者高澄被刺杀,其弟高洋继位,可能很快会篡位称帝。更令人担忧的是,叛将侯景派人秘密接触梁朝边境守将,似有投诚之意。
果然和历史记载一致...萧欢低声自语。他前世读过这段历史,侯景投降梁朝后又举兵反叛,酿成侯景之乱,几乎灭亡梁国。如今他身处这个时代,必须设法改变这一结局。
沉思间,又有人来报：王爷,侍中王大人来访。
萧欢眼前一亮。王侍中名王亮,是他父亲昭明太子的旧部,在朝中德高望重。此人来访,必能提供宝贵信息。
快请！
王亮年近六旬,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寒暄过后,他压低声音道：王爷此次回京,需格外小心。太子一系对您江州政绩颇为忌惮,恐有不利之举。
萧欢为他斟茶：还请王公明示。
明日朝会,陛下会让您述职。太子已安排人在您汇报后提出几个难题,意在让您出丑。王亮忧心忡忡,特别是关于边防守备之事,老将军韦睿可能会当众考校。
韦睿是梁朝名将,年过七旬仍掌兵部大权,素以严厉著称。萧欢心下了然,这是太子一系设下的考题陷阱。
多谢王公提醒。萧欢真诚道谢,又从案下取出一卷画轴,这是江州特产的金花纸,不成敬意。
王亮会意一笑,接过画轴时低声道：王爷明日若应对得当,或许会有意外收获。陛下近来对太子...颇为失望。
送走王亮,萧欢在书房踱步至深夜。他必须为明天的朝会做足准备,既要展现才能,又不能锋芒太露；既要获得皇帝赏识,又不能引起太子过度警惕。这种微妙的平衡,前世他在汉东官场早已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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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萧欢换上朝服,乘马车前往台城。建康宫城巍峨壮丽,太极殿前百官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宣豫章王萧欢觐见！
随着太监尖细的传唤声,萧欢稳步走入大殿,向御座上的梁武帝行大礼：臣萧欢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梁武帝的声音虽显苍老但中气十足,欢儿在江州两年,朕甚是想念。听闻江州大治,百姓安居,可有此事
萧欢恭敬答道：托陛下洪福,江州确有小成。去岁赋税比臣到任时增五成,新增垦田万顷,官仓积谷可供全州三年之用。
殿中响起一阵低声议论。这样的政绩在梁朝各州中堪称翘楚。
好！好！梁武帝满意地捋须微笑,详细道来。
萧欢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臣已写成《江州治理方略》,请陛下御览。接着,他简明扼要地汇报了盐铁专卖、水利建设、招抚流民等政策,特别强调了这些措施如何增加国库收入。
正当他汇报时,眼角余光瞥见太子萧纲面色阴沉地站在御座左侧,而右侧的临川王萧宏则频频点头。梁朝皇室内部的派系斗争,已初现端倪。
豫章王治政有方,朕心甚慰。梁武帝看完奏折,环视群臣,诸卿可有疑问
果然,兵部尚书韦睿出列：老臣有一事请教豫章王。江州北临魏境,若魏军大举来犯,当如何防御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对萧欢的考验。韦睿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若回答过于保守,显得怯懦无能；若过于激进,又有穷兵黩武之嫌。
萧欢不慌不忙,先向老将军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大殿一侧的沙盘前：请允许臣借沙盘说明。
得到梁武帝首肯后,萧欢拿起一根细棍,点在沙盘上的江州位置：江州防御,臣以为当分三层。第一层,边境三十里内广设烽燧,每五里一哨,发现敌情立即举火示警。
他移动细棍,指向第二道线：第二层,依托长江支流构筑防线,训练水军,敌若来犯,半渡而击。最后,他指向浔阳城：第三层,加固城防,储备粮草,即便前两道防线被突破,也可坚守待援。
这套纵深防御理论在现代军事中司空见惯,但对南北朝时期的将领来说却是全新的概念。韦睿眼中闪过惊讶,追问道：若敌军势大,三线皆破,又当如何
萧欢早有预料：那便化整为零,转入山地游击。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魏军不习水战,不耐暑湿,久必自乱。
游击二字让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这种非对称作战思想完全颠覆了当时主流的正面对抗观念。
韦睿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好一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王爷虽出身尊贵,却深谙兵家诡道。老臣佩服！
梁武帝眼中精光闪烁：欢儿这套战法,朕闻所未闻,却颇有道理。韦卿以为如何
韦睿拱手：回陛下,豫章王所言,虽与传统兵法不同,却切中要害。老臣建议可将此策推广至各边境州郡。
萧欢暗自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而且赢得漂亮。但他知道,太子的刁难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户部尚书王琮出列发难：豫章王在江州推行盐铁专卖,与民争利,恐非仁政。
王琮出身琅琊王氏,家族掌控着梁朝大半的盐铁贸易。萧欢的专卖政策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王尚书此言差矣。萧欢不卑不亢,盐铁乃国之重器,若由私商操控,轻则哄抬物价,重则资敌叛国。江州实行专卖后,盐价降七成,铁器价降半,百姓称颂,国库增收,何来'与民争利'之说
这...王琮语塞,随即又攻击道,即便如此,王爷擅自更改祖宗成法,未免僭越！
萧欢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管子》云：'官山海则国富'。汉武帝行盐铁专卖,创中兴之业。臣不过效法先贤,何来僭越况且...他转向梁武帝,臣已事先奏请陛下恩准。
这一记反击漂亮至极。既引经据典证明专卖政策的合法性,又暗示自己有皇帝支持,堵住了王琮的嘴。
梁武帝满意地点头：欢儿所奏,朕确实准过。王卿不必多言。
朝会持续到午时。萧欢对答如流,不仅化解了各种刁难,还趁机提出了平准均输的经济政策——由官府平抑物价,调剂各地物资余缺。这套源自汉代桑弘羊的经济理论,经过萧欢的现代经济学知识改良,更加系统可行。
欢儿所言,朕甚感兴趣。梁武帝显得兴致勃勃,退朝后到御书房详谈。
这是莫大的荣耀。朝臣们交换着眼色,太子萧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退朝后,萧欢跟随太监来到御书房。梁武帝已换下朝服,穿着一身素色常服,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老人,而非威震天下的皇帝。
坐。梁武帝指了指旁边的坐席,欢儿,朕观你在江州所为,颇有你父遗风。
萧欢心中一凛。昭明太子萧统英年早逝,是梁武帝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皇帝拿他与父亲相比,既是夸奖,也暗含深意。
儿臣愚钝,不及先父万一。萧欢恭敬答道。
梁武帝叹息一声：你父若在,朕何至于此...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萧欢知道,这是在暗示对现任太子萧纲的不满。
皇祖父日理万机,还请保重龙体。萧欢岔开话题,从怀中取出一份图纸,这是儿臣设计的连弩车图样,一次可发二十箭,已在江州试用,效果颇佳。
梁武帝接过图纸,眼前一亮：妙！若装备边军,必能大挫魏军锐气。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欢儿,你对侯景来降之事怎么看
萧欢心头一震。这是皇帝在试探他的战略眼光。他谨慎回答：回皇祖父,侯景狼子野心,反复无常。若纳其降,恐为后患；若拒之门外,又恐其投奔西魏,与我为敌。
那依你之见
儿臣以为,可表面接纳,实则戒备。调其部众南下,分散安置,派得力将领监视。同时加强长江防务,以防不测。
梁武帝若有所思：朝中多数主张接纳侯景,以显我大梁胸襟。唯韦睿等老将与你不谋而合。他盯着萧欢的眼睛,你与太子,看法迥异啊。
萧欢背后冒出冷汗。这是危险的信号。他连忙解释：儿臣只是就事论事,绝无他意。太子殿下高瞻远瞩,非儿臣所能及。
梁武帝不置可否,转而问起江州民生细节。萧欢一一作答,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强调自己对皇室的忠诚和对太子的尊重。
谈话持续到傍晚。离开皇宫时,萧欢长舒一口气。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既展现了才能,又没过度刺激太子；既获得了皇帝赏识,又没显得野心勃勃。这种微妙的平衡,是他前世用惨痛代价学会的政治智慧。
回到豫章王府,萧欢刚换下朝服,就有仆役来报：王爷,临川王派人送来请帖,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临川王萧宏是梁武帝六弟,素有声望,在朝中自成一派。萧欢沉吟片刻：回复来人,本王明日准时赴约。
他需要盟友,但必须谨慎选择。萧宏与太子不睦,结交他可以制衡太子一系,但若走得太近,又会被视为加入某一派系,反而不利。
次日,萧欢轻车简从来到临川王府。萧宏热情相迎,设宴款待。席间除了客套寒暄,更多的是讨论朝政,特别是对侯景来降的看法。
太子力主接纳侯景,无非是想借其兵力增强自己一系的力量。萧宏直言不讳,却不知养虎为患之理。
萧欢谨慎回应：六叔祖明鉴。不过侯景之事已成定局,如今只能设法防范。
欢儿可有良策萧宏亲切地改了称呼,显然有意拉近关系。
萧欢略作思索：侄孙以为,当务之急是加强长江防务,特别是建康周边的京口、采石等要地。侯景若反,必从此处渡江。
萧宏拍案叫绝：正合我意！我在军中还有些旧部,可暗中布置。欢儿在江州的亲信将领,也可早作准备。
两人越谈越投机,萧欢趁机提出：六叔祖,侄孙还有一事相求。江州缺一位精通水战的将领,不知您可有推荐
这是明示合作的信号。萧宏心领神会：我帐下有一小将陈霸先,虽出身寒微,但精通水战,可堪大用。
陈霸先！萧欢心中一震。这可是未来陈朝的开国皇帝！若能将其收为己用,无疑是一大助力。他强压激动：多谢六叔祖。侄孙定当重用。
离开临川王府,萧欢又接连拜访了几位朝中重臣,包括老将军韦睿和中书令周舍。每到一处,他都表现得谦逊有礼,既展示才能,又不露锋芒。
如此在京中周旋半月,萧欢已基本摸清朝局脉络,也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络。最令他欣慰的是,梁武帝下旨批准了平准均输政策,先在江州试行,成功后再推广全国。
这一日,萧欢正在府中审阅江州送来的公文,王亮突然来访,神色紧张：王爷,刚得到消息,侯景已正式降梁,陛下封他为河南王、大将军！太子力主将侯景部众安置在寿阳,距建康不过三百里！
萧欢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案上。历史正沿着他所知的轨迹发展——侯景被安置在寿阳,一年后就会反叛,酿成侯景之乱。
王公,我们必须早做准备。萧欢沉声道,请帮我联络韦老将军,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王亮刚走,又有侍卫来报：王爷,府外来了一群太学生,求见王爷。
太学生萧欢有些意外。太学是梁朝最高学府,学生多为寒门才俊。他整理衣冠,请他们进来。
为首的太学生名叫沈炯,二十出头,眉目清秀：学生等仰慕王爷在江州兴学重教,特来拜见。近日读到王爷的《劝农书》,深感王爷心系苍生,故冒昧来访。
萧欢在江州确实写过一篇《劝农书》,阐述农业为立国之本的道理,没想到传到了建康。他亲切地与这些年轻学子交谈,发现他们虽出身寒微,但见识不凡,对时局有着敏锐的观察。
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之才。萧欢诚恳地说,他日若有意仕途,可来江州一展抱负。
太学生们感激不尽。送走他们后,萧欢若有所思。这些寒门士子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他们无门阀背景,只能靠真才实学出人头地,若得他提拔,必会忠心追随。
转眼到了六月,梁武帝在华林园设宴,庆祝平定侯景之乱（此时侯景刚投降,梁朝宣称平定）。萧欢作为皇孙重臣,自然在受邀之列。
宴会上,梁武帝当众嘉奖萧欢：豫章王在江州政绩卓著,朕心甚慰。加封食邑千户,赐金百斤。
萧欢跪拜谢恩,眼角余光看到太子萧纲面色阴沉。宴席间,太子一系的官员频频向他敬酒,明显是想灌醉他。萧欢前世久经酒场,来者不拒但暗中将大部分酒倒在袖中的海绵上,始终保持清醒。
豫章王海量！太子萧纲亲自举杯,本王再敬你一杯。听闻你在江州练兵有方,不知可否割爱,调几员将领来东宫效力
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挖他墙角。萧欢微笑举杯：太子殿下有令,臣岂敢不从只是江州小地方,将领粗鄙,恐难入殿下法眼。不如这样,臣回江州后,精选数人送来建康,由殿下亲自挑选如何
既不失礼,又不立即交人,给自己留下操作空间。太子碰了个软钉子,只得讪笑饮酒。
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有急报传来：东魏高洋废魏孝静帝,自立为帝,建国号齐！
消息一出,满座哗然。梁武帝却大笑：魏国分裂,天佑我大梁！诸卿,共饮此杯！
唯有萧欢和几位老将面有忧色。他们知道,北魏分裂为东魏（北齐）和西魏,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特别是侯景现在名义上是梁臣,实际上占据着原属东魏的河南地区,处境微妙。
宴会后,萧欢被单独留下。梁武帝在偏殿召见他,神情严肃：欢儿,朕欲派你出使北齐,一则示好,二则探听虚实,你可愿意
萧欢心头一震。这可是危险任务——高洋以残暴著称,使者常有去无回。但也是展示才能的绝佳机会。
儿臣愿往。萧欢毫不犹豫,只是有一请求。
讲。
儿臣想带几位江州将领同行,特别是水军统领周铁虎。此人粗通北语,熟悉魏境情况。
梁武帝爽快答应：准。三日后启程。
回到府中,萧欢连夜布置。他派心腹快马赶回江州,调周铁虎等人前来；又秘密会见陈霸先,嘱咐他加强江州水军训练；最后联络太学生沈炯,让他留意建康动向,定期派人送信。
临行前夜,王亮秘密来访：王爷此行凶险,老臣有一言相告：高洋最忌别人说他残暴,王爷交谈时切记避此话题。
萧欢感激地点头：多谢王公。我走之后,建康这边就拜托您多留意了,特别是...侯景的动向。
王爷放心。王亮压低声音,老臣在寿阳安插了眼线,侯景若有异动,立即飞鸽传书。
次日清晨,萧欢率领使团离开建康,向北进发。此行不仅关系梁齐外交,更关系他对未来局势的预判和准备。如果一切顺利,他或许能改变历史的走向,避免那场几乎毁灭梁国的侯景之乱。
4
北齐险局
黄河水浑浊湍急,拍打着渡口的木桩。萧欢站在船头,望着北岸渐近的邺城城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的密信。那是临行前王亮交给他的北齐朝廷最新情报——高洋登基三个月,已诛杀宗室大臣二十七人。
王爷,前面就是邺城了。周铁虎走到身侧低声道。这位江州水军统领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此刻却穿着文士长衫,扮作萧欢的书记官。探子回报,高洋今日在宫中设宴,特意等您到了才开始。
萧欢微微点头。高洋此举明显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诉弟兄们,进城后谨言慎行,北齐不比梁国,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掉脑袋。
使团一行百余人,带着梁武帝亲笔国书和大量礼品,缓缓驶入邺城。与建康的繁华不同,邺城街道肃杀冷清,巡逻士兵比平民还多。城门处,一队北齐禁军早已等候多时。
梁国使者何人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喝问。
萧欢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大梁豫章王萧欢,奉我皇之命,特来祝贺大齐皇帝登基之喜。
那将领上下打量萧欢几眼,突然冷笑：听闻梁国皇孙个个风流俊雅,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说完一挥手,跟我来！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萧欢身后的梁国将士面露愤慨,周铁虎更是握紧了拳头。萧欢却面不改色,抬手制止了随从的冲动：将军领路便是。
前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已学会不因小辱失大节。眼下最重要的是安全进入邺城,完成外交使命。
邺城皇宫比建康台城更加宏伟,但处处透着肃杀之气。宫墙上悬挂着十几颗头颅,有些已经风干,有些还滴着血。萧欢强忍不适,目不斜视地穿过宫门。
梁国豫章王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通报声,萧欢独自步入大殿。殿内灯火通明,数十名北齐官员分列两侧,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北齐开国皇帝高洋。
萧欢上前,行跪拜之礼：大梁豫章王萧欢,奉我皇之命,恭贺大齐皇帝陛下登基,愿两国永结盟好。说完,双手奉上国书。
殿内一片寂静。高洋没有立即接国书,而是眯着眼打量萧欢。这种刻意的冷落是外交场合常见的施压手段,萧欢前世见得多了,只是安静地跪着,纹丝不动。
良久,高洋才开口：起来吧。声音低沉沙哑,听说你在梁国很得萧衍宠爱
萧欢恭敬答道：外臣不过尽忠职守,不敢当'宠爱'二字。
高洋突然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欢愉：好一个'尽忠职守'！朕最讨厌虚伪之人！来人,把昨天那个说朕'英明神武'的南梁商人带上来！
侍卫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入大殿。萧欢定睛一看,心头一震——竟是江州商队的管事赵四！此人半月前奉他之命先行北上打探消息,没想到落入高洋手中。
认识他吗高洋阴森森地问。
萧欢知道此刻说谎只会更糟：回陛下,此人确是我江州商队管事。
他昨日在酒楼说朕'英明神武',明显是阿谀奉承！高洋猛地拍案,朕最恨这种谄媚小人！你说,该怎么处置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萧欢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背渗出冷汗。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验——高洋以残暴闻名,却讨厌别人说他残暴；喜欢听奉承话,又厌恶明显的谄媚。如何回答,关乎生死。
陛下,萧欢深吸一口气,此人确实该罚。
高洋挑眉：哦
但不是因为奉承陛下,而是因为他说错了话。萧欢不慌不忙地解释,'英明神武'四字,不足以形容陛下之万一。陛下顺天应人,开创大齐,乃天命所归,岂是寻常'英明神武'可喻此人见识浅薄,词不达意,故该罚。
大殿一片寂静。高洋盯着萧欢,目光如刀。突然,他仰天大笑：好！说得好！豫章王果然不凡！他一挥手,把这商人带下去医治,赏十金压惊！
萧欢暗自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
高洋似乎对萧欢产生了兴趣,命人设座赐宴。酒过三巡,高洋突然问道：豫章王觉得,朕的大齐与你南梁相比,孰强孰弱
又是一个致命问题。萧欢放下酒杯：陛下恕罪,外臣不敢妄加评论。
朕命你说！高洋厉声道。
萧欢知道避无可避,索性直言：若论国力,大齐地广兵强,尤以骑兵冠绝天下；我梁国水军精良,长江天堑难越。若论文化,我梁有建康文风之盛；大齐有邺城武备之雄。各有所长,难分高下。
高洋眯起眼睛：照你这么说,朕若南下攻梁,胜负难料
陛下明鉴。萧欢不卑不亢,况且如今魏国虽分,西魏未灭。陛下若全力南下,恐西魏乘虚而入。不如维持现状,各安其境。
这番话既承认了北齐的强大,又点明了南下的风险,有理有据。高洋沉思片刻,突然大笑：豫章王不仅口才好,见识也不凡！来,朕敬你一杯！
宴席持续到深夜。高洋兴致越来越高,甚至亲自下场舞剑助兴。萧欢注意到,这位北齐皇帝酒量惊人,但每饮一杯,眼中的疯狂之色就浓一分。
豫章王,朕听说你在江州大败魏军,以少胜多,可有此事高洋突然又抛出一个问题。
萧欢谦虚道：侥幸小胜,不足挂齿。
给朕讲讲！高洋命令道,朕要听细节！
萧欢只得简略讲述了那场战役。当他说到如何利用地形设伏时,高洋眼中精光闪烁；说到如何放归俘虏以瓦解敌军士气时,高洋拍案叫绝。
妙！真妙！高洋兴奋地在殿中踱步,豫章王用兵如神,不如留在朕这里当个大将军如何
萧欢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行礼：陛下厚爱,外臣愧不敢当。只是我皇年迈,外臣身为皇孙,理当回国尽孝。
高洋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你是看不起朕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萧欢知道,高洋喜怒无常,此刻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杀身之祸。
陛下误会了。萧欢镇定自若,正因敬重陛下,外臣才不敢隐瞒。若为荣华富贵而背弃家国,此等不忠不孝之人,陛下又岂会重用
高洋盯着萧欢看了许久,突然又笑了：好！好一个忠孝两全的豫章王！朕就喜欢你这样的实在人！来,再饮一杯！
离开皇宫时,已是三更时分。萧欢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周铁虎等人护送他回到驿馆,刚关上房门,他就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王爷,您没事吧周铁虎担忧地问。
萧欢摇摇头：无妨。今日算是过了第一关,但高洋反复无常,明日如何尚未可知。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赵四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看了,伤得不轻,但无性命之忧。
好。萧欢点点头,明日你秘密联络我们在邺城的其他眼线,我要知道高洋最近的所有动向。
周铁虎领命而去。萧欢独自坐在灯下,取出密信细细研读。信中提到,西魏也派了使者来邺城,名为祝贺,实为探听虚实。这给了他一个想法——或许可以暗中接触西魏使者,共同应对北齐威胁。
次日清晨,北齐礼部官员前来通知,高洋将在西苑再次设宴招待萧欢。趁着白天空闲,萧欢以参观邺城为名,带着几名亲信在城中走动,实则观察城防布局和驻军情况。
邺城西市,一个卖丝绸的摊位前,萧欢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萧欢衣着华贵,立刻殷勤招呼：贵人看看这上好的蜀锦
萧欢拿起一匹锦缎细细端详：可是成都所产
贵人好眼力！摊主压低声音,小人刚从益州回来,带了不少稀罕物。
暗号对上了。这摊主正是江州商队在邺城的暗桩。萧欢假装讨价还价,实则低声询问：西魏使者住在何处
回王爷,在西城鸿胪客馆。带队的是宇文泰的心腹于谨,此人深通兵法,不可小觑。
萧欢点点头,买下一匹锦缎离开。回到驿馆,他立即派心腹给于谨送去一份礼物——江州特产的金花纸和一盒庐山云雾茶,表面上是礼节性往来,实则暗藏玄机。
傍晚的西苑宴会比前一日更加奢华。高洋似乎心情很好,甚至允许萧欢带几名随从入席。酒至半酣,高洋突然提议比武助兴。
豫章王,朕的禁军统领斛律光号称'万人敌',你梁国可有如此猛将高洋得意地问。
萧欢微笑回应：我梁国水军统领周铁虎,曾一人独战五名魏将,全身而退。
哦高洋来了兴趣,那就让他们比试一番！
萧欢心中暗叫不好。周铁虎确实勇猛,但斛律光是北齐第一名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军事家。这场比试凶多吉少。
不等萧欢推辞,高洋已命人清出场地。周铁虎看向萧欢,得到默许后,大步走入场中。
比武开始。斛律光使长矛,周铁虎用大刀,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高洋看得兴起,连连叫好。第五十回合时,周铁虎故意卖个破绽,诱使斛律光全力一击,然后侧身避过,反手一刀架在斛律光颈间——胜负已分。
全场哗然。斛律光脸色铁青,高洋却拍掌大笑：好！好！豫章王手下果然藏龙卧虎！
萧欢连忙起身：周统领侥幸取胜,全赖斛律将军手下留情。
高洋不以为意,反而赏了周铁虎一柄宝刀。宴席继续,气氛比先前更加热烈。萧欢却注意到,斛律光看周铁虎的眼神充满敌意。
宴席将散时,一名太监匆匆进来,在高洋耳边低语几句。高洋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豫章王,高洋的声音突然冰冷,朕刚得到消息,你昨日派人接触西魏使者于谨,是何用意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萧欢心跳如鼓,但面上不露分毫：回陛下,外臣只是按礼节送去一份薄礼,并无他意。
是吗高洋冷笑,那为何于谨今日秘密出城,去了西郊军营
萧欢心头一震。他确实想接触于谨,但尚未实施。显然有人故意陷害他！
陛下明鉴,萧欢镇定自若,外臣初来邺城,人生地不熟,连西郊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如何能与于谨密会想必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破坏齐梁邦交。
高洋盯着萧欢,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进殿：陛下！西魏使者于谨率随从强行出城,被我军拦截,现已全部拿下！
高洋大怒：带上来！
不多时,于谨等人被五花大绑押入殿中。萧欢仔细打量这位西魏名将——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即使被俘也毫无惧色。
于谨！你私探我军营,意欲何为高洋厉声质问。
于谨冷笑：高洋！你弑君篡位,天人共愤！我奉宇文丞相之命,特来探看你何时自取灭亡！
高洋暴怒,拔剑就要斩杀于谨。萧欢突然起身：陛下且慢！
高洋转头,眼中杀意凛然：豫章王要为敌国使者求情
非也。萧欢冷静地说,于谨辱骂陛下,罪该万死。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陛下若杀他,反显得心胸狭窄,不如留他一命,彰显大齐气度。
高洋的剑尖微微下垂：哦
况且,萧欢继续道,于谨乃西魏重臣,留着他,或许日后有用。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高洋。他收起长剑,冷笑道：豫章王言之有理。来人,把于谨关入大牢,好生看管！
危机暂时解除,但萧欢知道,高洋对他的怀疑并未消除。回到驿馆,他立即召集亲信：我们被监视了,接下来行事要更加小心。
夜深人静时,萧欢辗转难眠。高洋的残暴和反复无常让他想起前世的某些经历——那些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日子,那些在权力斗争中逐渐迷失自我的岁月。窗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他突然想起孤鹰岭那个雨夜,枪口的冰冷触感仿佛又抵在了太阳穴上。
不,这次不一样...萧欢握紧拳头,低声自语。今生他手握重权,却不再为私欲而活。江州百姓的笑脸,将士们的忠诚,这些才是值得守护的。
次日,萧欢接到通知,高洋将在三日后正式接见使团,接受梁国国书和礼物。这意味着外交使命即将完成,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驿馆被北齐禁军包围——高洋最宠爱的妃子莫名暴毙,有人举报是梁国使者下毒！
搜！带队将领厉声喝道,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
萧欢冷静地看着禁军翻箱倒柜。他知道这是栽赃,但如何应对关乎整个使团的生死。突然,一名士兵从周铁虎的行囊中找出一个小瓷瓶：找到了！
将领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脸色大变：果然是毒药！来人,把梁国使者全部拿下！
周铁虎怒目圆睁：胡说！这不是我的东西！
萧欢抬手制止周铁虎的冲动,平静地对将领说：将军明鉴,我等来邺城是为修好,岂会做此自取灭亡之事这明显是有人栽赃。
有话到陛下面前说！将领不为所动。
萧欢知道此刻反抗只会更糟,示意使团众人配合。被押往皇宫的路上,他低声对周铁虎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若我有不测,你务必带弟兄们安全回国。
皇宫大殿,高洋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脚下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太医。
陛下,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娘娘确实中了'断肠散'之毒,此毒产自江南...
高洋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萧欢：豫章王,你还有何话说
萧欢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陛下,外臣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我梁国使团所为。若陛下允许,外臣愿协助查明真相。
哦你如何查明
请陛下赐外臣三个时辰,并准许外臣查看娘娘生前所用之物。
高洋盯着萧欢看了许久,突然冷笑：好！朕就给你三个时辰。若查不出真凶,你就替凶手偿命！
萧欢被带到妃子的寝宫。他仔细检查了妃子用过的餐具、首饰和化妆品,最后在一盒胭脂前停下。这盒胭脂色泽艳丽,但隐约有股异味。
这胭脂从何而来萧欢问宫女。
是...是前日赵大人送来的...
哪个赵大人
赵彦深大人,陛下身边的侍中...
萧欢心中一动。赵彦深是北齐重臣,历史上以奸诈著称。他为何要毒杀高洋的宠妃
带着这个疑问,萧欢请求面见高洋：陛下,外臣已查明真相。娘娘中的毒确实来自江南,但不是梁国使团所为。
那是谁高洋厉声问。
请陛下先回答外臣一个问题：赵彦深大人近日可曾推荐过一位新入宫的嫔妃
高洋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他猛地拍案,来人！把赵彦深带来！
原来,赵彦深为了让自己推荐的侄女得宠,不惜毒杀高洋现在的宠妃。事情败露后,赵彦深咬定是受西魏指使,但高洋已不再相信,当场将其处斩。
豫章王明察秋毫,朕险些冤枉好人。高洋难得地露出歉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欢恭敬行礼：陛下明察,外臣不敢要赏。只望齐梁两国永结盟好,边境安宁。
高洋大笑：好！朕就喜欢你这脾气！他想了想,这样吧,朕准许梁国商人在河北自由通商,并减免三成关税。如何
这正是萧欢想要的。商业往来不仅能促进经济,更能为情报收集提供便利。外臣代我皇谢陛下恩典！
离开皇宫时,萧欢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危机不仅化解了,还意外获得了商业特权。回到驿馆,他立即派可靠之人将这一消息传回江州,命郑元立即组织商队北上。
当夜,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驿馆——竟是西魏使者于谨！原来高洋查明真相后,将于谨释放以示歉意。
多谢豫章王救命之恩。于谨郑重行礼,若非王爷出言相救,于某早已身首异处。
萧欢连忙还礼：于将军言重了。梁国与西魏虽无盟约,但同受北齐威胁,理当互相照应。
两人密谈至深夜。于谨透露,西魏丞相宇文泰有意与梁国结盟,共同对抗北齐。萧欢则表示需要回禀梁武帝,但个人十分赞同这一提议。
侯景此人反复无常,早晚必反。于谨警告道,若他叛梁,西魏愿与梁国联手剿灭。
这正是萧欢想听到的。他郑重承诺：于将军放心,我回国后必向皇祖父详陈利害。
次日清晨,于谨秘密离开邺城。萧欢也接到高洋通知,三日后正式送梁国使团离境。就在萧欢准备返程事宜时,周铁虎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王爷,我们的人发现使团中有个叫孙礼的书记官,这几天频繁与北齐官员密会。昨晚他偷偷放飞了一只信鸽,往南飞去。
萧欢眉头紧锁。孙礼是临行前太子派来的人,明显是眼线。信鸽内容可曾截获
周铁虎摇头：来不及。但必是向建康报信。
萧欢沉思片刻：不必打草惊蛇。你派两个可靠的人暗中盯着他,别让他再传消息即可。
三日后,梁国使团离开邺城,高洋亲自到城门相送,还赐给萧欢一匹西域宝马。这种殊荣在北齐外交史上极为罕见。
回程路上,萧欢格外警惕。他派斥候先行侦查,避免遭遇伏击。直到渡过黄河,进入梁国境内,他才稍稍放松。
王爷,这次出使可谓大获成功啊。周铁虎兴奋地说,不仅化解了危机,还获得了商业特权。
萧欢却神色凝重：成功与否,还要看建康那边如何反应。孙礼的信鸽恐怕已经飞到太子手中了。
他望着南方的天空,心中忧虑重重。太子萧纲本就对他忌惮,得知他与西魏接触,必定更加猜忌。而更危险的是,太子可能会加速拉拢侯景,以制衡自己。
传令下去,加快行程。萧欢对周铁虎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建康,面见皇祖父。
5
建康烽火
长江水浩浩荡荡,映着夕阳泛起粼粼金光。萧欢站在船头,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建康城墙,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船舷。一个月前离京时,他还是备受梁武帝赏识的皇孙；如今归来,等待他的却是太子一系的明枪暗箭。
王爷,前面就是朱雀航了。周铁虎走到身侧低声道,礼部的官员已在码头等候。
萧欢微微颔首。他注意到码头上除了礼部官员,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领头的将领面色冷峻。这不是常规的迎接阵仗。
楼船靠岸,礼部侍郎崔皓上前行礼：下官奉旨迎接豫章王。陛下口谕,请王爷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萧欢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如此急切,必有蹊跷。有劳崔侍郎。不知皇祖父为何如此着急
崔皓嘴角微扬：王爷入宫便知。
从码头到台城的路上,萧欢注意到街市如常,百姓安居,显然建康尚未受到侯景威胁。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息,巡逻的兵士比往日多了不少。
台城正门大开,萧欢被直接引至太极殿。一进殿门,他就感到气氛不对——梁武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太子萧纲立于御座左侧,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满朝文武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臣萧欢,拜见陛下。萧欢恭敬行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梁武帝没有立即让他平身,而是冷冷问道：欢儿,你此次出使北齐,可曾私下会见西魏使者于谨
果然如此！萧欢暗自咬牙。孙礼那封密信果然已到太子手中。他保持跪姿,声音平稳：回皇祖父,臣确实与于谨有过接触,但绝非'私下'。当时于谨被高洋扣押,臣奉高洋之命前去问话。
胡说！太子萧纲厉声打断,你与于谨密谈至深夜,商议共同对付我大梁！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这是潜伏在北齐的密探发回的密报,请父皇过目！
太监将信呈给梁武帝。萧欢不用看也知道,信中必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他与于谨的会面。他暗自庆幸当时谈话内容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欢儿,你有何解释梁武帝看完信,目光如炬地盯着萧欢。
萧欢深吸一口气：皇祖父明鉴,臣确实曾与于谨交谈,但内容恰恰相反——于谨提议西魏与梁国结盟共抗北齐,臣表示需回禀皇祖父定夺。他顿了顿,突然转向太子,倒是臣有一事不解——太子殿下与侯景秘密往来多时,不知是何用意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太子脸色大变：你...你血口喷人！
萧欢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臣途经寿阳时,截获的侯景给太子的密信。信中言明,只要太子保他永镇河南,他愿率十万精兵为太子效死。这封信其实是王亮安插在寿阳的眼线所获,萧欢一直秘而不宣,就为关键时刻一击制敌。
梁武帝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青,最后拍案而起：逆子！朕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勾结外将图谋不轨
太子面如土色,扑通跪下：父皇明鉴！这必是豫章王伪造的！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怎会...
够了！梁武帝怒喝,来人,把太子带回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他又转向萧欢,欢儿留下,其余人退下！
朝臣们战战兢兢地退出大殿。萧欢仍跪在原地,听着梁武帝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起来吧。梁武帝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跟朕到后殿说话。
后殿比正殿简朴许多,更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书房。梁武帝示意萧欢坐下,自己却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花园出神。
欢儿,你很像你父亲。良久,梁武帝突然说道,不仅容貌像,连这份沉稳机智也像。
萧欢心头一震。昭明太子萧统是梁武帝最疼爱的儿子,英年早逝一直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痛。皇祖父过奖,儿臣不及先父万一。
梁武帝转过身,眼中竟有泪光闪动：若统儿还在,朕何至于此...纲儿庸碌无能,却野心勃勃。如今又勾结侯景这等豺狼,简直自取灭亡！
萧欢不敢接话。梁武帝这番话已近乎废太子的暗示,但作为皇孙,他必须格外谨慎。
欢儿,你对侯景此人怎么看梁武帝突然问道。
萧欢斟酌词句：回皇祖父,侯景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他降我大梁实属无奈,一旦有机会必会反噬。
朕也这么想。梁武帝叹息,但太子和朱异等人却力主接纳,还建议朕将公主下嫁给他,以示恩宠。
朱异是太子一党的核心人物,官居中书舍人,深得梁武帝信任。萧欢知道,此时必须直言：皇祖父,侯景若得尚公主,必更加肆无忌惮。儿臣建议立即调集重兵,防备其南下。
梁武帝沉思良久,最终摇头：不可。侯景尚未显反迹,朕若先动兵,反显得我大梁无容人之量。你先回府休息,明日再议。
萧欢知道再劝无用,只得告退。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晚。建康城华灯初上,秦淮河上画舫如织,一派太平景象。但萧欢心中清楚,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回到豫章王府,萧欢立即召集心腹议事。王亮、周铁虎等人早已在书房等候。
王爷,情况不妙。王亮低声道,太子虽被软禁,但其党羽仍在活动。朱异今日秘密会见了几位禁军将领,恐怕有所图谋。
萧欢点点头：侯景那边可有消息
有。寿阳眼线飞鸽传书,侯景近日大规模调集粮草,打造战船,明显准备用兵。
一切都与萧欢所知的历史吻合——侯景即将反叛,而梁国却毫无准备。传令江州,命陈霸先即刻整军备战,随时准备东下勤王。
周铁虎领命而去。王亮忧心忡忡地问：王爷,若侯景真反,建康守得住吗
萧欢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轮廓：难。建康承平日久,武备松弛。禁军虽多,却久疏战阵。侯景部众皆百战之师,凶悍异常。他转身面对王亮,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王公,你秘密联络韦睿老将军,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韦睿是梁朝名将,虽年过七旬仍掌兵部大权,在军中威望极高。若能争取他的支持,或许能力挽狂澜。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萧欢。
王爷！紧急军情！周铁虎的声音透着惊慌,侯景反了！昨夜叛军攻破谯州,正向历阳进发！
萧欢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披上外袍。历史终究还是按原轨迹发展,只是比他预想的更快。备马,我要立即入宫！
建康城尚未苏醒,街道上空无一人。萧欢带着亲信快马加鞭赶往台城,却发现宫门前已聚集了不少大臣,个个面色惊慌。
豫章王来了！有人喊道,王爷,侯景反了！叛军势如破竹,历阳危在旦夕！
萧欢安抚众人：诸位稍安勿躁,待我面见陛下再议对策。
然而,太监传出的消息却令人震惊——梁武帝昨夜突发风疾,至今昏迷不醒！太子萧纲以监国身份临朝听政,正在太极殿召集群臣议事。
不好！萧欢暗叫一声。太子与侯景有勾结,如今大权在握,岂会真心平叛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抗命不朝,只得硬着头皮进入太极殿。
太子萧纲高坐龙椅,面色阴沉中带着一丝得意。见萧欢进殿,他冷笑道：豫章王来得好快啊。莫非早知侯景要反
萧欢不卑不亢地行礼：殿下明鉴,臣昨日才回建康,如何预知侯景动向倒是殿下与侯景素有往来,不知可曾料到今日之变
太子脸色一变,随即拍案喝道：大胆！竟敢污蔑监国！来人,把豫章王拿下！
几名禁军应声上前。萧欢知道此刻反抗只会更糟,顺从地被带出大殿。但他注意到,在场的许多大臣,特别是那些武将,眼中都流露出不满之色。
萧欢被软禁在偏殿中,门外有重兵把守。透过窗户,他看到一队队禁军匆忙调动,显然是在应对侯景叛乱。但以太子之能,如何抵挡得住凶悍的侯景叛军
傍晚时分,殿门突然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老将军韦睿！
王爷受苦了。韦睿示意守卫退下,低声道,老朽已说服太子暂时释放王爷。侯景叛军已至采石,建康危在旦夕,太子不得不倚重王爷用兵之才。
萧欢心中一喜,但马上警觉：老将军,太子真会信任我吗
韦睿苦笑：自然不会。但眼下叛军势大,满朝文武唯有王爷曾亲临战阵。太子虽不甘心,却别无选择。
离开偏殿,萧欢被直接带到兵部。令他震惊的是,建康防务竟如此空虚——号称十万的禁军,实际能战者不足三万；库存兵器多年未修,箭矢锈迹斑斑；城墙多处破损,尚未修补。
王爷,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韦睿忧心忡忡,侯景叛军已增至五万,最迟三日后就会兵临城下。
萧欢铺开建康城防图,迅速制定防御计划：第一,立即征调城中青壮年协助守城；第二,集中所有弓箭手防守朱雀航等关键渡口；第三,派快马急召各地勤王之师,特别是江州陈霸先部。
韦睿连连点头：老朽这就去安排。只是...朱雀航一带城墙低矮,恐难抵挡叛军主力。
萧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将军放心,我自有妙计。
接下来的两天,萧欢几乎不眠不休,亲自督导城防准备。他命人将改良的连弩车秘密部署在朱雀航附近的隐蔽位置,又组织了一支精锐骑兵,准备在关键时刻突袭。
第三天拂晓,侯景叛军果然出现在长江北岸。站在城楼上,萧欢用远望镜观察敌情——叛军黑压压一片,旌旗蔽空,气势汹汹。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竟然在短时间内打造了数百艘战船,显然早有预谋。
王爷,叛军开始渡江了！周铁虎指着江面喊道。
只见数百艘战船同时离岸,向江南驶来。萧欢立即下令：传令各军,按计划行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箭！
叛军船队渐渐逼近南岸。由于梁军一箭不发,叛军以为守军胆怯,更加肆无忌惮地靠岸。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支重甲步兵,清一色的铁甲锐士,正是侯景的王牌部队。
就在第一批叛军上岸的瞬间,萧欢猛地挥下令旗：放箭！
刹那间,隐藏在城墙后的数千弓箭手同时开火,箭如雨下。更致命的是,三十架改良连弩车一齐发射,每架二十箭齐发,形成一片钢铁风暴。叛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鲜血染红了江滩。
再放！萧欢冷静下令。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踵而至。叛军先锋死伤惨重,余众仓皇后退。江面上的船只也乱作一团,不少船只相互碰撞,士兵落水呼救声不绝于耳。
王爷神机妙算！韦睿激动地说,此战必能重创叛军士气！
然而萧欢脸上并无喜色。他清楚,侯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果然,傍晚时分,叛军改变策略,分兵向上游十里处的浅滩偷渡。等梁军发现时,已有数千叛军成功过江。
王爷,上游失守！叛军正在建立桥头堡！斥候惊慌来报。
萧欢立即调集预备队前往堵截,但为时已晚。侯景主力趁夜色掩护,源源不断渡过长江。到次日黎明,已有三万叛军在南岸站稳脚跟,对建康形成合围之势。
建康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富户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难。太子萧纲惊慌失措,竟欲开城投降,被韦睿等老臣强行劝阻。
王爷,形势危急,不如护送陛下突围,暂避江州王亮提议道。
萧欢摇头：不可。建康乃国本,一旦弃守,天下震动。况且皇祖父病重,经不起颠簸。他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侯景大营在何处
探马来报,设在城东青溪一带。
萧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我命令,今夜子时,我亲率精锐突袭侯景大营。若能取其首级,叛军不战自溃。
韦睿大惊：王爷不可！此去九死一生！
建康危在旦夕,唯有险中求胜。萧欢坚定地说,老将军请在城中坐镇,若我成功,立即开城出击；若失败...务必保全皇祖父安全。
夜幕降临,萧欢挑选了五百死士,人人黑衣短刀,准备趁夜偷袭。就在出发前,一名侍卫匆匆跑来：王爷！陛下醒了,要见您！
萧欢急忙赶到梁武帝寝宫。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如今躺在龙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欢儿...梁武帝微弱地呼唤,朕...朕错了...该听你的...
萧欢跪在榻前：皇祖父保重龙体,孙儿必竭尽全力,保住建康。
不...梁武帝艰难地摇头,建康...守不住了...你...你带朕去江州...重整旗鼓...
萧欢心头一震。梁武帝这是在暗示传位于他但此刻国难当头,不是考虑个人权位的时候。皇祖父,孙儿已安排今夜突袭侯景。若成功,建康可保；若不成,孙儿誓死护送皇祖父突围。
梁武帝眼中泛起泪光,颤抖着握住萧欢的手：好孩子...像你父亲...小心...
子夜时分,萧欢率领五百死士从城南暗门潜出。借着夜色掩护,他们悄然接近叛军大营。出乎意料的是,侯景大营守卫松懈,不少士兵甚至醉酒酣睡。
王爷,恐有诈。周铁虎低声道。
萧欢也有同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按计划行事。你带三百人放火烧营,我带两百人直取中军帐。
行动开始很顺利。周铁虎带人四处放火,很快大营多处起火,叛军乱作一团。萧欢则带精锐直扑中央大帐,却发现帐中空无一人！
中计了！快撤！萧欢厉声喝道。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埋伏的叛军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将领在亲兵簇拥下出现——正是侯景本人！
豫章王,久仰大名！侯景狞笑道,本帅早料到你会来偷营,特此恭候多时！
萧欢知道生死在此一战,反而冷静下来：侯景,你背主求荣,天地不容。今日就算我死,你也难逃诛灭九族的下场！
侯景大笑：成王败寇,何来忠奸给我杀！一个不留！
混战中,萧欢身先士卒,长剑所向,无人能挡。前世在警校学的格斗技巧和这一世在江州练就的武艺此刻完美结合,让他如虎添翼。但叛军越聚越多,五百死士渐渐不支。
就在危急时刻,叛军后方突然大乱——一支援军不知从何处杀出,直取侯景中军！
王爷勿忧,陈霸先来也！
萧欢又惊又喜。陈霸先竟从江州率军赶来！两支梁军里应外合,叛军阵脚大乱。侯景见势不妙,在亲兵保护下仓皇撤退。
天亮时分,战斗结束。侯景虽败退,但主力未损,仍围困建康。而萧欢的突袭成功烧毁了叛军大量粮草,极大缓解了城防压力。
回到城中,萧欢立即觐见梁武帝汇报战果。皇帝气色稍好,听完汇报后欣慰地说：欢儿不愧我萧家血脉...朕已决定,即日立你为皇太孙,统率全国兵马平叛...
萧欢大惊,连忙叩首：皇祖父三思！太子殿下尚在,孙儿岂敢僭越
梁武帝冷笑：那个逆子...昨夜竟秘密派人联络侯景,欲献城投降...已被朕废为庶人...说完这些,皇帝已气喘吁吁。
萧欢知道,此刻不是推辞的时候。国难当头,唯有担起重任。孙儿...领旨。必竭尽全力,平定叛乱,保我大梁江山！
离开寝宫,萧欢立即召集文武大臣,宣布梁武帝旨意。大多数大臣,特别是武将,纷纷表示支持。唯有朱异等太子党羽面如死灰,但大势已去,不敢反对。
当天下午,萧欢以皇太孙身份第一次坐镇朝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快马传令江州,调集全部水军东下勤王；第二件事是宣布犒赏三军,鼓舞士气；第三件事则是秘密安排梁武帝和部分重臣家眷准备撤离——他清楚,建康之战远未结束。
6
烈火建康
建康城的晨雾中,萧欢独自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上,手中捧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成为皇太孙的第三天,建康的存粮已经见底,就连皇宫也不得不实行配给。
殿下,您多少再吃些吧。周铁虎忧心忡忡地站在身后,这些日子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萧欢摇摇头,将粥碗递给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兵：给你。我还不饿。
小兵惶恐地跪下：殿下,小的不敢...
拿着。萧欢强行将碗塞到他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城。
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声,侯景叛军又开始了一天的攻势。过去三天,叛军昼夜不停地轮番攻城,守军伤亡惨重,全靠萧欢亲自督战才勉强守住城墙。
报——！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上城楼,叛军正在猛攻东篱门,韦老将军请求增援！
萧欢立刻抓起佩剑：调两百玄武营去增援。周铁虎,你守在这里,我去东篱门看看。
东篱门一带战况惨烈。年过七旬的韦睿身先士卒,左臂中了一箭仍坚持指挥。叛军架起数十架云梯,如蚂蚁般向上攀爬。守军箭矢已尽,只能用滚木礌石和沸油阻击。
殿下！这里危险！韦睿见萧欢亲临前线,急得大喊。
萧欢充耳不闻,拔剑砍倒一个刚爬上城头的叛军：弟兄们坚持住！江州援军不日就到！
皇太孙亲自上阵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士兵们呐喊着将又一波攻势击退。战斗间隙,萧欢扶着韦睿到箭楼内包扎伤口。
殿下不该以身犯险。韦睿叹道,若有不测,建康必乱。
萧欢看着老将军花白的胡须上沾满血迹,心中一酸：老将军年逾古稀尚不惧死,我岂能贪生
正说话间,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萧欢探头望去,只见叛军后方尘土飞扬,一支骑兵如尖刀般插入侯景军阵中,旗号赫然是陈字！
是陈霸先！萧欢激动地拍墙,江州援军到了！
然而高兴不过片刻,他就发现这支骑兵数量太少,很快陷入叛军重围。萧欢当机立断：开城门,派骑兵接应！
殿下三思！韦睿急忙劝阻,若城门有失...
陈霸先冒险来援,岂能见死不救萧欢已大步走下城墙,我亲自带队！
片刻后,东篱门轰然洞开,萧欢亲率五百精锐骑兵冲出。叛军猝不及防,被冲开一道缺口。两支梁军里应外合,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末将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陈霸先满身是血,下马跪拜。
萧欢扶起他：来得正好！江州军主力何在
水军顺流而下,明日可到。末将担心建康危急,先率轻骑赶来。陈霸先压低声音,殿下,末将在路上截获侯景信使,得知他派人联络西魏,欲东西夹击我大梁！
萧欢心头一震。历史正在重演——侯景之乱本就会引来西魏入侵。但如今他已不是旁观者,而是身处其中的关键人物。先回城再说。
回城路上,萧欢注意到陈霸先的骑兵虽只有千人,但个个精悍,装备精良。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马鞍旁挂着的奇怪装置——那是萧欢在江州时设计的便携式连弩,可三箭齐发。
殿下设计的连弩真是神兵利器。陈霸先注意到萧欢的目光,末将靠它一路突破叛军三道防线。
入城后,萧欢立即召集军事会议。陈霸先详细汇报了江州援军情况——两万水军、五百战船,其中包括十艘装备了火龙出水的改良战舰。这是萧欢根据明代火器设计的秘密武器,通过在船头安装火焰喷射装置,可焚烧敌舰。
明日水军一到,我们便可反守为攻。萧欢指着地图,陈将军率水军攻叛军水寨,我领步骑出城夹击。只要击溃侯景水军,断其退路,叛军必乱。
众将纷纷赞同,唯有韦睿忧心忡忡：殿下,建康守军不足三万,若出城野战...
老将军放心,我自有计较。萧欢胸有成竹,侯景残暴,部下多是胁迫。我已命人准备数万份赦书,阵前抛洒,动摇敌军心。
会议结束后,萧欢独自登上台城最高处,俯瞰被战火笼罩的建康。远处秦淮河两岸的繁华街市已成废墟,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幕让他想起前世在缉毒行动中见过的被毒品摧毁的村庄,那些家破人亡的惨状何其相似。
这一世,我绝不让悲剧重演。萧欢握紧拳头。前世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最终害人害己；今生手握大权,他要用来守护这片土地和百姓。
次日黎明,江州水军如期而至。浩浩荡荡的战船顺流而下,旌旗遮天蔽日。侯景急忙调兵防守水寨,却不知正中萧欢下怀。
传令,按计划行事！萧欢在城楼上挥动令旗。
刹那间,建康各门洞开,数万梁军如潮水般涌出。与此同时,江州水军对叛军水寨发起猛攻。陈霸先亲自指挥那十艘特制火船,在距离敌舰百步时突然点燃火龙出水,十条火舌呼啸而出,瞬间点燃了叛军战船。
江面上烈焰冲天,叛军水寨乱作一团。岸上的侯景军见退路被断,军心大乱。萧欢趁机命人抛洒赦书,高喊：降者免死！诛杀侯景者封侯！
叛军开始成建制地投降。侯景见大势已去,在亲信保护下仓皇北逃。萧欢亲自率骑兵追击三十里,终因人马疲乏而返。
建康保卫战大获全胜！
回城途中,萧欢遇到了一队被叛军掳掠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见到梁军旗帜,纷纷跪地哭诉。
侯景畜生把我们当军粮...好多乡亲被...被...一位老者泣不成声。
萧欢胃里一阵翻腾。他知道历史上侯景确实有过吃人暴行,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几欲呕吐。前世在缉毒时见过的那些被毒品摧残的生命,与眼前这些苦难百姓重叠在一起。
老伯放心,侯景必会伏诛。萧欢下马扶起老者,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朝廷会妥善安置大家。
入城后,萧欢顾不上休息,立即着手三件事：第一,安抚百姓,开仓放粮；第二,整编降军,清除侯景死党；第三,派快马向梁武帝报捷。
皇宫内,梁武帝病情稍有好转,靠在龙榻上听萧欢汇报战况。
欢儿果然不负朕望。梁武帝欣慰地说,待平定叛乱,朕便正式传位于你。
萧欢连忙跪下：皇祖父春秋正盛,必能康复。孙儿只愿辅佐皇祖父,不敢僭越。
朕知你孝顺。梁武帝叹息,但朕年事已高,经此一劫更觉力不从心。你父若在...唉...
离开皇宫,萧欢立即投入繁重的善后工作。建康虽已解围,但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更棘手的是,朝中太子余党仍在暗中活动,企图翻盘。
这天夜里,萧欢正在批阅奏章,王亮匆匆求见：殿下,老臣在清理东宫文书时,发现太子与西魏的秘密往来信件！
萧欢接过信件细看,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太子萧纲早与西魏丞相宇文泰有勾结,约定助侯景夺取梁国后,割让江北诸州给西魏！
难怪侯景如此有恃无恐...萧欢恍然大悟,背后竟是三国勾结！
他立即召来陈霸先和韦睿密议。三人一致认为,侯景虽败,但西魏很可能趁火打劫,必须立即加强边境防务。
末将愿率江州军驻守合肥,防备西魏来犯。陈霸先主动请缨。
萧欢点头同意：好。另外,老将军坐镇建康,我亲自率军追击侯景,务必永绝后患。
韦睿担忧道：殿下初掌大权,若离京城...
正因初掌大权,才更需立威。萧欢坚定地说,侯景不除,国无宁日。
次日朝会上,萧欢宣布了亲征决定。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与他作对的朱异竟然大力支持。
殿下英明！侯景狼子野心,必须彻底剿灭！朱异言辞恳切,臣愿随军出征,效犬马之劳！
萧欢心知有诈,但不动声色：朱大人忠心可嘉,准了。
散朝后,周铁虎不解地问：殿下明知朱异有鬼,为何还...
放他在身边,总比留在建康搞小动作好。萧欢冷笑,况且,我正想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出征前夜,萧欢再次巡视建康城防。走到朱雀门时,他遇到了那群被他救回的百姓。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帮助士兵修补城墙。
殿下！那位老者激动地跪下,小老儿和乡亲们没什么能报答殿下的,只能出把力气。
萧欢连忙扶起他：老伯请起。保境安民本是我分内之事。
殿下不同。老者认真地说,小老儿活了七十岁,没见过哪个皇亲贵胄像殿下这样真心待我们百姓。殿下是菩萨转世啊！
萧欢心中一阵温暖。前世他追求权力,最终众叛亲离；今生用权力为民,反而赢得真心拥戴。这种成就感,比任何官位都更珍贵。
三日后,大军誓师出征。萧欢亲率五万精锐,沿江西进,追击侯景残部。梁武帝撑着病体,亲自到城门送行。
欢儿,早去早回。梁武帝将一柄宝剑赐给萧欢,这是你父亲当年的佩剑,朕一直留着...
萧欢郑重接过宝剑,跪地叩首：孙儿必不负皇祖父所托,平定叛乱,早日还朝！
7
伏杀侯景
长江水滚滚东流,战船如梭。萧欢站在楼船甲板上,望着两岸渐行渐远的建康城郭,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宝剑剑柄。出征已三日,大军沿江西进,直指侯景败逃的方向——郢州。
殿下,风向正顺,明日便可抵达寻阳。周铁虎从船舱走出,递上一份军报,陈将军从合肥传来消息,西魏边境暂无异常。
萧欢接过军报快速浏览,眉头微蹙：太安静了反而不对劲。传令陈霸先,不可松懈,尤其注意安陆方向。
周铁虎领命而去。萧欢转身望向西北方,那里是西魏的疆域。根据前世记忆,侯景之乱后期,西魏确实趁机南下夺取了梁朝大片领土。如今历史已被他改变,但宇文泰绝非坐视良机之人。
报——！一名斥候乘小艇靠近楼船,前方三十里发现侯景残部,正在攻打寻阳城！
萧欢眼中精光一闪：传令全军备战,全速前进！
战鼓擂动,梁军舰队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萧欢亲自登上指挥台,观察前方战况。寻阳城头浓烟滚滚,侯景叛军如蚁附般攀爬城墙,显然攻城已持续多时。
殿下,是否立即进攻水军都督请示道。
萧欢摇头：不急。侯景狡诈,必有防备。先派快船侦察上下游,防止埋伏。
前世在警队反恐的经验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果然,斥候很快在寻阳上游十里处的芦苇荡中发现数十艘隐藏的战船。
果然有诈。萧欢冷笑,传令,前锋舰队佯攻侯景水军,引埋伏出击；主力舰队备好火船,待敌舰尽出,半渡而击。
战局发展一如萧欢所料。当梁军前锋逼近时,侯景水军仓促应战,很快诈败后撤。埋伏在芦苇荡中的敌舰见状杀出,企图包抄梁军。就在此时,萧欢亲率主力舰队从侧翼杀出,十艘火船顺风而下,瞬间点燃了大半敌舰。
江面上烈焰冲天,叛军水师溃不成军。岸上的侯景见计谋败露,急忙撤围而走,向西北方向的山区逃窜。
追！萧欢挥剑下令,绝不能让侯景逃脱！
梁军水陆并进,紧追不舍。侯景残部丢盔弃甲,沿途遗弃大量辎重。当晚,梁军在寻阳城外扎营休整。萧欢召集众将议事,铺开地图分析侯景可能的逃窜路线。
侯景必走华容道,翻越大别山进入河南。萧欢指着地图上一处险要山路,此处地势险峻,一夫当关...
殿下何以如此肯定老将韦睿疑惑道。
萧欢当然不能说是凭借前世的历史知识,便解释道：侯景与西魏勾结,必欲北上投靠。华容道是最近路线,且地形复杂,利于摆脱追兵。
朱异突然插话：殿下神机妙算。不过我军连日征战,人困马乏,不如休整几日再追
萧欢目光一冷。朱异这一路上多次建议放缓追击,明显别有用心。兵贵神速。明日我亲率轻骑追击,步军随后接应。
夜深人静时,萧欢正在帐中研读地图,周铁虎悄然入内：王爷,果然如您所料,朱异刚才秘密派人往西北方向去了。
萧欢嘴角微扬：可曾截获信件
截获了,但用的是密文,暂时无法破译。
无妨,放他过去。萧欢胸有成竹,正好借他引侯景入彀。
次日黎明,萧欢亲率三千轻骑先行追击,命韦睿率大军随后跟进。临行前,他特意嘱咐周铁虎：盯紧朱异,但不要打草惊蛇。
骑兵沿着侯景败军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去,果然指向华容道方向。三日后,前方斥候报告发现侯景主力,正在峡谷中艰难行进。
殿下,前方地势险要,恐有埋伏。副将提醒道。
萧欢观察地形后下令：派两队斥候攀上两侧山崖侦察。其余人就地休整,等韦老将军大军到来再行动。
傍晚时分,韦睿率主力赶到,还带来了一个意外收获——截获了侯景给朱异的回信！
朱异这老贼！韦睿怒不可遏,竟密告我军行军路线,约侯景在鹰嘴峡设伏！
萧欢展信细读,冷笑连连：好一个里应外合。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计就计。
他立即调整部署：派一支偏师伪装主力继续沿大路前进,引诱侯景伏击；自己则率精锐攀越侧翼山岭,反抄侯景后路；同时密令周铁虎监视朱异,准备收网。
次日清晨,计划如期进行。侯景果然中计,将主力埋伏在鹰嘴峡两侧,待梁军主力进入峡谷后发起攻击。就在叛军倾巢而出时,萧欢亲率精锐从背后杀出,连弩齐发,叛军大乱。
侯景！纳命来！萧欢一马当先,直取侯景中军。
侯景见势不妙,在亲兵死保下突围而逃。此战叛军死伤数千,被俘近万,元气大伤。萧欢不顾众将劝阻,亲率五百精骑继续追击,终于在日落前将侯景残部逼至绝境——一处悬崖边。
萧欢小儿！侯景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萧欢勒马停步,冷冷道：侯景,你残害百姓,天人共愤。若束手就擒,或可留个全尸。
侯景狂笑,突然挥刀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村庄：你可知道那村里有什么你梁国的数十名孩童！我若死,他们必先我而死！
萧欢心头一震。村庄方向果然隐约传来孩童哭喊声。前世在孤鹰岭,他也曾面临类似选择——继续追捕毒枭可能导致人质死亡。当时他选择了任务优先,结果酿成惨剧,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给你半刻钟考虑！侯景狞笑,要么放我走,要么为那些孩童收尸！
萧欢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周铁虎,带两百人绕到村庄后方救人。其余人准备强攻。
殿下,这样太冒险了！韦睿急道,侯景已是瓮中之鳖...
老将军,为将者当以百姓为先。萧欢沉声道,今日若为杀侯景而牺牲无辜,我与这逆贼有何区别
韦睿肃然起敬：老朽惭愧。殿下真乃仁德之君。
行动开始。周铁虎带人悄然绕后,萧欢则正面与侯景周旋。当村庄方向传来喊杀声时,萧欢立即下令强攻。侯景见计谋败露,仓皇逃向悬崖边。
萧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侯景怒吼一声,竟纵身跳下悬崖！
萧欢急趋崖边查看,只见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流,早已不见侯景踪影。士兵们沿河搜索良久,只找到一具破碎的尸体,从衣着看正是侯景。
殿下,要确认身份吗周铁虎问。
萧欢凝视着浑浊的河水,缓缓摇头：带回建康验明正身即可。他总觉得侯景之死太过轻易,但眼下证据确凿,不便多言。
回营路上,周铁虎报告了另一个好消息：成功救出被掳孩童,并擒获了朱异派去给侯景送信的亲信,人赃俱获。
好！萧欢精神一振,立即拿下朱异,全军回师建康！
五日后,大军凯旋而归。建康百姓闻讯,自发聚集在朱雀航迎接。萧欢命人将侯景尸首游街示众,万民欢呼。但当他入宫觐见梁武帝时,却得到一个坏消息——西魏大军果然南下,已攻陷安陆,直逼合肥！
陈霸先将军死守合肥,但兵力悬殊,危在旦夕。梁武帝病容憔悴,欢儿,朕欲派你即刻北上增援。
萧欢毫不迟疑：孙儿领旨。但朱异通敌一事...
梁武帝怒拍龙榻：此等逆臣,即刻处斩,诛其三族！
皇祖父息怒。萧欢劝道,朱异虽罪该万死,但其党羽未尽,不如暂押大牢,待平定西魏后再彻查不迟。
梁武帝叹息：欢儿仁厚。就依你所言。
离开皇宫,萧欢立即着手北上部署。他命韦睿留守建康,自己亲率三万精锐驰援合肥。出征前夜,他特意去大牢见了朱异。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昔日权倾朝野的中书舍人如今蓬头垢面,哪还有半分威风。
殿下是来羞辱老臣的吗朱异冷笑道。
萧欢示意狱卒退下,低声道：我只问你一事——太子与西魏勾结,除了割让江北,还许诺了什么
朱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冷笑：殿下既已知道,何必多问
我要确认。萧欢紧盯朱异双眼,是否包括废黜皇祖父,由太子直接称臣
朱异脸色大变：你...你怎会...
果然如此。萧欢冷笑,为了帝位,不惜卖国求荣,真是禽兽不如！
离开大牢,萧欢心情沉重。太子的背叛比想象中更甚,而西魏此次南下,恐怕不仅是为了趁火打劫,更是要兑现与太子的密约。
次日黎明,大军誓师北上。萧欢一身戎装,在晨光中格外英武。梁武帝撑着病体亲自送行,将一枚虎符交到他手中：欢儿,大梁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萧欢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虎符：孙儿必不负所托！
行军途中,萧欢不断收到前线战报。陈霸先以寡敌众,死守合肥,但伤亡惨重；西魏主帅杨忠经验丰富,用兵如神,已对合肥形成合围之势。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萧欢心急如焚。合肥若失,建康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五日后,当萧欢大军抵达合肥外围时,城池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西魏军阵势严整,显然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殿下,敌众我寡,不宜强攻。副将建议道。
萧欢观察敌阵后,却露出一丝笑意：西魏军虽多,但远道而来,粮草不济。传令,今夜派死士烧其粮草,乱其军心。
当夜,周铁虎率百名精锐趁夜色潜入敌营,成功烧毁西魏军大半粮草。西魏军大乱,杨忠不得不暂缓攻城,分兵保护粮道。
萧欢趁机派轻骑突破包围,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陈霸先的信使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西魏军中有内讧迹象,部分将领不愿继续南下！
果然如此。萧欢恍然大悟,宇文泰此次出兵,必是借履行与太子密约之名,行扩张领土之实。但西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他立即修书数封,命箭术高手射入西魏各营。信中揭露宇文泰与太子的卖国密约,并承诺只要西魏退兵,梁国愿开放边境互市,和平共处。
心理战效果显著。三日后,西魏军开始陆续后撤。杨忠虽竭力弹压,但军心已散,不得不下令撤军。
合肥之围遂解。当萧欢与陈霸先在城中会师时,这位年轻的将领已身负七处创伤,仍坚持在城头指挥。
末将幸不辱命！陈霸先跪地复命。
萧欢亲自扶起他：陈将军忠勇无双,此战首功！
合肥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萧欢严令士卒不得扰民,违者军法从事。梁军纪律严明,与民秋毫无犯,赢得百姓交口称赞。
就在萧欢准备班师回朝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梁武帝病危！
殿下,陛下急召您回京！传旨太监跪地泣告。
萧欢大惊,立即安排陈霸先留守合肥,自己率轻骑星夜兼程赶回建康。一路上,他心绪不宁。梁武帝虽年事已高,但病情恶化如此之快,实在蹊跷。
三日后,当风尘仆仆的萧欢冲入皇宫时,梁武帝已奄奄一息。见到萧欢,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欢儿...过来...梁武帝气若游丝。
萧欢跪在榻前,握住老人枯瘦的手：皇祖父,孙儿回来了。
好...好...梁武帝艰难地喘息着,朕...朕要走了...大梁...交给你了...
皇祖父一定会好起来的！萧欢红了眼眶。
梁武帝微微摇头,示意太监宣读遗诏。遗诏明确传位于萧欢,并命他彻查太子与西魏勾结一事,肃清朝纲。
欢儿...答应朕...梁武帝突然抓紧萧欢的手,善待...百姓...像在江州...那样...
萧欢泪如雨下：孙儿发誓,必以天下苍生为念！
梁武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再无声息。
陛下驾崩了！太监哭喊着宣布。
建康钟鼓齐鸣,全城举哀。萧欢跪在龙榻前,久久不起。这位乱世英主的一生就此落幕,而属于萧欢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三日后,萧欢在先帝灵前即位,改元天正,追尊父亲萧统为昭明皇帝,立王妃王氏为皇后。同时下诏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与民更始。
登基大典上,萧欢身着龙袍,接受百官朝贺。当他转身面向殿外时,阳光正好洒在建康城的废墟与新芽上。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正在慢慢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