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与重生
术中出血！血压急剧下降！心率只有40了！护士的尖叫声划破手术室的紧张氛围。
我的手在病人开放的腹腔中飞速动作,鲜血不断从主动脉破口喷涌而出,很快淹没了我的视野。血腥味扑面而来,刺鼻而窒息。
妈的！再给我一个血管钳！快！我咬牙切齿地喊道,手套上沾满鲜血,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慌乱和绝望。
林医生,病人情况危急,要不要叫陈主任......年轻护士眼中写满了惊恐。
来不及了！我的声音嘶哑,额头上的汗水滴进眼睛,又咸又涩。给我肾上腺素！准备心脏按压！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线条开始变得平缓,刺耳的警报声在手术室内回荡,如同死神的叹息。
准备除颤！
三、二、一,除颤！
再来一次！三、二、一！
.......
宣告死亡时间：2015年5月18日,下午3点42分。我摘下满是血迹的手套,扔在地上,瘫坐在手术室的角落。
这个死在我手术台上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苏雨晴。曾经阳光灿烂的钢琴女孩,如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十年前,她为了救我被卷入车轮下,从此失去双腿,也失去了成为钢琴家的梦想。今天,她因为主动脉瘤破裂被送进医院,而我,作为溪口镇最好的外科医生,本该救她的。
但我失败了。就像我人生中的所有重要时刻一样,又一次该死的失败。
林医生,这不怪你,主动脉瘤破裂的抢救成功率本来就......年轻护士试图安慰我。
闭嘴！我厉声打断她,随即又软下声音,对不起,我只是......需要静一静。
走出医院,暴雨如注。雨点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溪口镇熟悉的街道上,思绪纷乱如麻。
十六岁那年,如果我没有因为那点破事赌气冲出教室,雨晴就不会追出来,也不会为了推开我而被失控的货车撞倒。她原本有大好前程,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而不是这二十五岁就匆匆离世的命运。
都是我的错......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喃喃自语,浑身已被雨水浸透,冷得发抖。
一道闪电劈下,震耳欲聋的雷声在我耳边炸响。我的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秋雯！秋雯！起床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不能迟到！
一个熟悉得令我心颤的声音将我从黑暗中唤醒。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小床上。天花板上的裂纹,窗帘上褪色的花纹,墙上那张周杰伦的海报......
这是我十六岁时的房间！
我惊坐起身,胡乱摸索着自己的手——没有长期手术留下的薄茧,没有腕部那道深深的疤痕,只有少女特有的柔嫩皮肤。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光滑得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我低声自语,声音却比记忆中高了八度,像只受惊的小猫。
房门被推开,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进来,卧蚊香的烟雾缭绕在她身后。她穿着那件我记忆中的碎花家居服,一脸严肃：林秋雯！都几点了还赖床今天高中报到,迟到了多丢人啊！
我呆呆地看着妈妈——她比我记忆中年轻许多,脸上的皱纹还很浅,头发乌黑浓密,没有一丝白发。在我的记忆里,妈妈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因病去世,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感至今仍让我窒息。
妈......我声音哽咽,猛地扑进她怀里,闻到那熟悉的肥皂混合着淡淡汗水的气息。
哎哟,怎么了这孩子做噩梦了妈妈有些诧异,但还是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瞧你出这么多汗,快点吃完去学校,爸爸已经把自行车擦得锃亮,非说要骑车送你去报到。
爸爸！他也还活着！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真实感包围着我。
我机械地吃完早餐,馄饨的味道咸中带甜,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穿上叠放在椅子上的校服——那是溪口中学特有的浅蓝色立领校服,上面还缝着校徽。我曾经嫌弃它老土,但此刻它却是如此熟悉和珍贵。
背起书包走出房间,客厅里,爸爸正在擦拭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熟练地上着链条油。链条转动的吱呀声勾起了我无数的童年回忆。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微笑：我们家秋雯今天正式成为高中生了！咋样,激动不
爸......我再次哽咽,上前紧紧抱住了这个在我二十岁那年因车祸离世的父亲。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机油的味道,是我魂牵梦绕的气息。
哎呀,今天咋回事啊爸爸尴尬地拍拍我的背,不会是舍不得你那些初中同学吧还是对新学校有啥顾虑
我用力摇头,擦去眼泪：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骑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我贪婪地观察着窗外的一切。溪口镇的街道比我记忆中要窄很多,柏油路还没有全部铺好,有些地方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的商店大多是简陋的平房,招牌上的字迹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夹杂着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气。
我突然注意到路边有个卖报的小摊,上面的报纸标题清晰可见：《改革开放新政策》,日期是1990年9月1日。
1990年！我真的回到了1990年！
爸爸的自行车在溪口中学门口停下。学校比我记忆中小得多,只有两栋教学楼和一个操场。校门口挤满了新生和送孩子的家长,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收音机里传来的流行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自己去报到吧,爸爸在这等你。爸爸笑着说,脸上带着那种我多年未见的骄傲神情。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校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我一定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刚走进校园,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秋雯！秋雯！等等我！
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女向我跑来,阳光下,她的长发飘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修长的双腿在校服裙下矫健有力,步伐轻盈如同小鹿。
是苏雨晴！健康、活泼、完整的苏雨晴！
一瞬间,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到的不只是十六岁的苏雨晴,还有那个在手术台上失去生命的她,两个影像在我眼前重叠,让我心如刀割。
哎呀,你咋啦苏雨晴疑惑地看着我,上前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一见到我就哭鼻子熊样儿！
我急忙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太高兴了。咱俩真的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那是！苏雨晴得意地挽住我的胳膊,我们可是说好的,要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将来一起在大城市工作！对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前世的她,因为救我而失去了双腿,也失去了所有这些美好的可能性。最终,甚至连生命都没能保住。
对,我们说好的。我低声回应,暗暗在心里补充：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你为我牺牲。
跟着人群去教学楼报到,我发现自己被分到了高一（3）班,而苏雨晴则在高一（5）班。这和前世一样——我们虽然是同一所高中,却不在同一个班级。
啊,咱俩不是一个班！苏雨晴失望地撅起嘴,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也能一起吃饭！
我点点头,眼角却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高一（3）班走去——李明哲。
我的心突然像被人攥紧了一般。在前世,李明哲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后来成为我的大学男友,再后来......是我的丈夫。但我们的婚姻并不幸福,他出轨了我的同事,而我全身心投入工作逃避现实。在我重生前,我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背影,高高瘦瘦,寸头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曾经的爱人,现在又变回了陌生人。
秋雯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呢苏雨晴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哦~那个男生啊,长得挺帅嘛,认识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对她挤眉弄眼,别瞎起哄。走啦,先去看看咱们的教室。
高一（3）班的教室在二楼最东侧,窗明几净,墙上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空气中飘着粉笔灰和拖把消毒水的气味,是记忆中典型的高中教室味道。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认识。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样可以时刻关注操场上的苏雨晴。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在我桌前停下：这个位置有人了吗声音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紧张和试探。
我抬头,是李明哲。十六岁的他比我记忆中更加青涩,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眼神中还没有后来的世故和算计,只有少年特有的腼腆和真诚。
没人。我平静地说,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前世的我对他一见钟情,主动搭讪,最终修成正果却得到一段痛苦的婚姻。这一世,我决定保持距离。
谢啦！他一屁股坐下,笑容阳光灿烂,我叫李明哲,初中在溪口二中上的。你呢
林秋雯,溪口一中。我简短地回答,刻意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哎,我知道你！李明哲惊讶地说,你不是考了全镇第三嘛！我们二中的老师还拿你当例子激励我们呢！
我有些意外,前世的他从未提起过这些。大概是离婚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有太多没说过的话,太多不了解的过去。
不过就是运气好。我淡淡地回应。
才不是呢！李明哲眼中闪烁着钦佩,听说你每科都特别拔尖,尤其是生物,那可是我的弱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数学和物理还行,但语文和英语差死了。要不......咱们互相帮助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啊。
拒绝帮助别人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即使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但我已经决定在这一世保持距离,绝不重蹈覆辙。
上午的入学教育结束后,我和苏雨晴在食堂门口碰面。她兴高采烈地向我介绍了她班上的新同学。食堂里飘着咸菜炒肉的香味,混合着汗水和消毒水的气息,勾起我无数青春回忆。
哎,秋雯,苏雨晴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听说了没,镇上的卫生院在招实习生诶！
我一愣：啥实习生
就是周末去打打下手,学点医护知识呗。苏雨晴神秘地笑了,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爸不是卫生院的药剂师嘛,他说只要是高中以上学历的学生就能报名,而且每个月还有十块钱补贴呢！你不是一直对医学感兴趣嘛
我心头一震！前世的我确实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但直到大学才有机会系统学习。如果现在就能进入卫生院......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的机会！
啥时候报名我迫不及待地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周日上午,苏雨晴说,要不要一块儿去我爸说名额特别少,可能要考核啥的。
那必须去啊！我斩钉截铁地说。这将是我展示医学才能的第一个机会,也是改变这个小镇命运的开始。
周日一早,我和苏雨晴骑着自行车来到溪口镇卫生院。这是一栋两层小楼,泛黄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挂着溪口镇卫生院的牌子,看起来简陋而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夹杂着一丝药味。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学生,大多是高中生,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卫校的学生。苏叔叔——苏雨晴的爸爸——正在门口登记,一副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显得格外慈祥。
雨晴,秋雯,你们来啦！苏叔叔热情地招呼我们,来得正好,马上要开始了。报名的人可不少,一会儿张院长要考核一下基础知识。
我心里有些紧张。虽然拥有二十五年的医学知识和经验,但我的身体毕竟只有十六岁,很多操作可能会显得不协调。而且在这个年代,很多我熟悉的医疗设备和药物可能还不存在或者很少见。
正想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上白大褂有些发黄,但整洁干净。他自我介绍是卫生院的张院长,四十来岁,留着八字胡,眼神锐利。
今天来这么多年轻人,真是让我这老头子挺感动的！张院长笑着说,浓重的烟嗓暴露了他的烟民身份,先说说这个实习生是干啥的吧。主要就是每周六日来卫生院学习基础医护知识和技能,观摩老医生看诊,学学怎么量血压、打针、换药这些。干得好的话,每月有十块钱补贴。
学生们窃窃私语,十块钱在1990年可不是小数目,够买好几本课外书了。
现在咱们先简单考考大家,张院长说,比如,谁知道人体有多少块骨头
二百零六块。我脱口而出,声音清脆坚定。
全场安静了一瞬,张院长惊讶地看着我：这位同学回答得很准确啊。那么,人的正常体温是多少
36.3到37.2摄氏度之间,平均36.9摄氏度。我再次迅速回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医生讲解的语气。
张院长明显更加惊讶了,八字胡翘了起来：嚯,非常精确！再问一个,人的正常血压范围是
收缩压90-140毫米汞柱,舒张压60-90毫米汞柱。我流利地回答,又急忙补充,老年人可能会偏高一些,儿童则偏低。
周围的学生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这女生是不是卫校的,听说过目不忘之类的。苏雨晴更是瞪大了眼睛,用手肘捅了捅我：你啥时候知道这么多也不跟我说！
张院长踱步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
林秋雯,溪口中学高一学生。我昂首挺胸地回答。
你对医学很有研究啊张院长追问,眼中闪着探究的光芒。
我急中生智：我......我家里有很多医学书籍,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翻着玩,记性又好,就都记住了。
张院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有兴趣是好事,不过知识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测试。
他领我们进入卫生院,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几张病床和一些基础医疗设备,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人体解剖图。空气里混合着汗水、药水和呕吐物的气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医院味道。
现在请你演示一下如何测量血压。张院长指着桌上的水银血压计说。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听诊器和血压计。这是最传统的水银血压计,我在医学院第一年就学会了使用,但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现在的医院都用电子血压计。不过,基本原理是不变的。
为了不显得太过专业,我故意把动作放慢,装作有些生疏的样子。我将袖带绑在苏雨晴的上臂,放气囊在肘窝上方2-3厘米处,将听诊器耳塞戴好,并装作不太适应的样子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我将听诊器头部置于肘窝处肱动脉上方,关闭气门,挤压气囊使水银柱上升至约180毫米汞柱,然后缓慢放气......
收缩压118,舒张压76。我报出数据,语气中特意加入一丝不确定,大概是这样...
张院长亲自验证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数值分毫不差。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你以前在哪里学过这个看起来很熟练啊。
我爸...有时候会头疼,我从小看着家里人量血压,自己偷偷练过...我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心虚地低下了头。
张院长和其他几位医护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神情严肃地宣布：林秋雯,考虑到你对医学知识的了解,从下周六开始,你就在内科跟着李主任学习。
苏雨晴也因为她父亲的关系被分配到药剂科学习。当我们兴高采烈地骑车回家时,她忍不住问我：秋雯,说实话,你咋对医学这么了解啊我咋不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展示吧。我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想：因为这是我的前世今生,是我用生命和悔恨换来的知识啊。
2
旧人新知
接下来的几周,我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白天在学校上课,周末则在卫生院实习。高中课本上的知识对拥有大学学历的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上课时我常常心不在焉,脑海中思考的全是医学问题和如何改变未来的轨迹。
李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圆脸,秃顶,戴着厚厚的老花镜,说一口浓重的溪口方言。他医术不错,但思维有些固化,诊断方式主要靠经验,很少查阅新资料。我跟在他身边,看他接诊,递病历,整理药品,努力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好学生,但内心却时常因为他那些过时的诊疗方法而着急。
林秋雯,请回答一下这道物理题。突然被老师点名,我一个激灵回过神。
黑板上是一道关于自由落体的问题。在前世,物理一直是我的弱项,但重生后,这些曾经困扰我的题目都变得无比简单。
位移等于初速度乘以时间加上二分之一的重力加速度乘以时间的平方。我流利地说出解题过程,得出了精确答案。
答得不错,物理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看来林同学暑假没有白过,这道题可把不少同学难住了。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坐在旁边的李明哲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你怎么啥都会啊
还行吧,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记性好。
谦虚了啊,大才女。李明哲笑着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叹,不像前世那种若有若无的嘲讽。
放学路上,李明哲追上了我和苏雨晴：林同学,能不能请教你一道数学题
我正要婉拒,苏雨晴却笑嘻嘻地说：哎呀,我们秋雯最近可忙了,周末还要去卫生院实习呢,有空吗你
卫生院实习李明哲眼睛一亮,声音陡然提高,就是前阵子在招高中生那个你也去了
可不咋地,苏雨晴得意地替我回答,上周她还帮李主任看出一个老奶奶的心脏病呢！连李主任都夸她有医学天赋。
我无奈地看了苏雨晴一眼。这个丫头,什么都藏不住,跟个扩音喇叭似的。
真的假的李明哲更加惊讶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太厉害了！我其实......我也对医学挺感兴趣的...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想说。
咋了我好奇地问,你想学医
嗯。李明哲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家里人都希望我学理工科,将来考清华北大当工程师,但我一直想当医生......
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在前世,李明哲学的是计算机,后来成为了一名程序员。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对医学的兴趣,婚后聊天时总是把医生这行贬得一无是处,说什么又脏又累还没钱途。
你干嘛不去报名苏雨晴问,卫生院不是正招人嘛。
我爸不让,李明哲苦笑着挠挠头,他说医生这行又脏又累,还得天天面对生死,太苦了。他非得让我学计算机,说是未来的朝阳行业。
我心头一震。原来前世的李明哲选择计算机,是被家里人逼的难怪他那么痛恨自己的工作,总是说如果能重来一次,一定不会选择这行。我曾以为那只是他的借口,没想到...
如果真的喜欢,就应该坚持。我认真地说,你可以先去了解一下,来卫生院看看,虽然不一定能直接参与实习,但旁听总可以吧
真的可以吗李明哲眼睛一亮,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这有啥不行的,苏雨晴大大咧咧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本周六一早,咱们医院门口见！
谢谢你们！李明哲激动得脸都红了,冲我深深鞠了一躬,林同学,你真是太好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前世的我对他一见钟情,主动追求；而这一世,他对我展现出的崇拜和感激,倒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周六上午,李明哲果然准时出现在卫生院门口,穿着一件格外整洁的白衬衫,还带了个小本子,看样子是准备做笔记。
你来这么早我有些惊讶。
一想到要接触医学知识,我昨晚都没睡好。李明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亮亮的,生怕迟到了,错过啥重要的事。
我们进入卫生院,李主任正好迎面走来。他满脸笑容地招呼我：小林啊,今天来得正好。有个疑难病例,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我装作吃惊,指了指自己。
咋了,还谦虚上了上次老张家那口子的胆囊炎,不是你提醒的嘛。李主任慈祥地拍拍我的肩膀,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李明哲,这位是......
同学,我赶紧介绍,他对医学很感兴趣,想来参观学习。
李主任上下打量了李明哲一番,点点头：行,正好今天这个病号挺有意思的,你俩一块儿来看看。
走到诊室,我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诊床上,面色灰白,额头微微冒汗。
这位老人家,反复腹痛两个月了,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李主任压低声音对我们说,之前县医院检查,说是胃炎,但抗酸药治了一个多月没啥效果。你有什么想法
在旁人看来,这问题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太专业了,但对拥有专科医生资质的我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不过我得装作思考的样子,不能表现得太过专业。
李主任,能问问病人几个问题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去吧。李主任点头,似乎在考验我。
我走到老人面前,礼貌地说：大爷,我想了解一下您的症状,行吗
老人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痛苦和期望。
痛的是哪个位置能指给我看看吗我问道。
老人指了指上腹部的位置。
是一直疼还是一阵一阵的
一阵一阵的,吃完饭更疼。老人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最近大便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颜色啊,次数啊我继续追问。
嗯......老人犹豫了一下,拉的时候黑乎乎的,有时候还带点腥味儿。
黑便！这是上消化道出血的典型症状！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种可能性,但在这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小镇卫生院,我不能表现得太过超前。
李主任,我转向老医生,我觉得老人家可能是消化性溃疡,尤其是十二指肠溃疡。如果溃疡出血,就会导致大便发黑。
李主任眼睛一亮：有道理！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没能确定。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老人家说吃完饭更疼,而且大便发黑......我小心地解释,避免用太专业的术语,我在医学书上看到过,这是溃疡出血的症状。
李主任看我的眼神越发赞赏：不错,思路很清晰。走,我们做个腹部检查。
在他的指导下,我进行了腹部触诊。当我的手按到右上腹部时,老人明显地皱眉：这里疼得厉害。
我心中已经有了更明确的判断,但还是要配合医院现有的检查条件：李主任,要不要做个腹部B超检查特别看看胆囊和胰腺那块儿。
李主任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挺周到。正有此意。
B超结果很快出来了——老人的胆囊内有多发结石,其中一颗已经掉入胆总管,导致梗阻和继发感染。这在现代医院是很常见的病例,但在90年代的小镇卫生院,诊断并不容易。
胆道结石！我小声对李主任说,这种情况需要手术治疗。
李主任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要手术保守治疗不行吗
石头卡在胆管里,药物很难排出来......我急忙补充,这也是我在医学杂志上看到的。
李主任半信半疑,但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安排老人转院到县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整个过程中,李明哲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时在小本子上记录什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向往。
三天后,县医院传来消息：老人成功接受了胆总管结石取石手术,恢复良好。李主任对我刮目相看,而这个消息很快在小小的卫生院里传开——有个高中生实习生,医学天赋惊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放学路上,李明哲像个小跟班似的黏着我,眼中满是崇拜,李主任说你的诊断比县医院的实习医生还准。
就是......书上学的呗。我轻描淡写地说,心里却有些发虚。
别谦虚了,李明哲认真地说,我周六去卫生院的时候,原本只是想看看,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现在我更确定自己想学医了。
他这番话让我想起了前世的李明哲对医学的态度——他总是嘲笑我的工作,说什么就是个高级修理工,还讽刺我把青春都耗在了医院里。原来他内心深处,对医学也有向往,只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你真的这么想当医生我认真地问。
嗯,李明哲坚定地点头,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犹豫,从小的梦想。我爸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我决定了,高考就报医学院。
如果真的热爱,就坚持下去,我真诚地说,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李明哲被我的话触动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谢谢你,秋雯......我能不能这么叫你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前世我们相识三个月后才开始互称名字,看来这一世的进度比前世快多了。
回到家,我发现妈妈在厨房忙碌,香气四溢。蒜蓉茄子、红烧排骨、清蒸鲫鱼......比平时丰盛了不少。
今天做这么多菜我好奇地问,帮忙摘菜叶。
你舅舅从省城回来了,带了不少好东西。妈妈笑着说,晚上他们一家要来吃饭。
舅舅！我的心猛地一跳。在前世,舅舅是我家庭变故的导火索。他在1991年创办了一家乡镇企业,生产塑料日用品,初期效益很好,拉着我爸投资了全部积蓄。但在1993年,工厂因为安全事故被迫关闭,爸爸不仅赔光了积蓄,还背上了一身债务,这成了他后来酗酒导致车祸的根源。
如果能阻止这一切...
晚饭时,舅舅果然提起了他的宏伟计划。他比爸爸小五岁,长着一张精明强干的脸,说话时总是手舞足蹈,充满激情。
姐夫,现在可是好时机啊！舅舅喝了口酒,眼睛发亮,国家政策越来越开放,鼓励乡镇企业发展。我看中了一块地,打算办个塑料制品厂。主要生产家用塑料盆、脸盆这类日用品,销路肯定好！
需要多少本钱啊爸爸问,眼中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神色。这是他一贯的表情,每次听到所谓的商机,都会展现出这种跃跃欲试,然后一次次地失败。
初期大概需要五万块,舅舅说,我已经拉到了三万,还差两万。姐夫,要不要一起干保证两年回本！
我看着爸爸心动的表情,知道必须立即阻止这个噩梦重演。
舅舅,我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却坚定,我最近在卫生院实习,听医生们聊天,说塑料厂的工人得职业病特别多。
data-fanqie-type=pay_tag>
饭桌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舅妈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满我这个小孩子插嘴大人谈话。
而且,我继续说,不给任何人打断的机会,前阵子来了个省城的专家,说国家对塑料厂的环保要求会越来越严,不符合标准的小厂子可能都开不了多久。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舅妈终于忍不住了,语气有些不善。
秋雯在卫生院很出色的,爸爸却为我辩护,声音里带着骄傲,李主任都打电话专门表扬过她呢。
舅舅沉思片刻,眉头紧皱：环保要求会提高这个信息很重要啊......你确定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那位专家说的。他还提到国家很快会出台新的环保法规,对排放有严格要求。不符合要求的厂子会被罚款甚至关停。
这番话我并非完全捏造。90年代中期确实出台了更严格的环保法规,很多小厂因此关停。只不过我把时间提前了一些。
舅舅的热情明显冷却了几分：这样啊......看来得重新评估一下风险。姐夫,这事儿先别急,我再多打听打听。
爸爸点点头,我看到他眼中的跃跃欲试已经变成了谨慎。第一步计划成功！
送走舅舅一家后,妈妈好奇地问我：秋雯,你什么时候对环保法规这么了解了
在图书馆看到的报道,我信口胡诌,现在国家不是提倡科教兴国嘛,环保肯定是大趋势。
妈妈摸摸我的头：我家闺女越来越有见识了。爸爸在一旁默默地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我笑了笑,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计划。阻止舅舅的风险投资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在两个月后的11月避免那场改变苏雨晴命运的车祸。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在学校里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在卫生院的表现也越来越出色。李主任甚至开始让我参与一些简单治疗,如换药、缝合小伤口等。这些对曾经的外科医生来说易如反掌,但我必须表现得像个学习中的新手。
哎哟,轻点轻点！小男孩龇牙咧嘴地叫道,他的膝盖上有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刚被我消了毒,正要缝合。
忍一忍哦,马上就好。我柔声安慰,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来,我们玩个游戏,你数到十,伤口就缝好了。
真的小男孩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当然是真的！我微笑着,手上已经开始了缝合,来,跟我一起数：一、二、三......
小男孩跟着数数,专注的表情让他忘记了疼痛。等他数到十,我最后一针也恰好完成。
好了！我轻快地说,你看,这么整齐的伤口,一周后就能拆线了,到时候几乎看不出来伤疤。
小男孩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又看看我：姐姐,你真厉害！
一旁的李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手法很熟练啊,小林。我看你就是个学医的料！
与此同时,我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苏雨晴的一举一动。那场改变她命运的车祸,源于我们课间的一次争吵。当时我为了一点小事赌气冲出教室,她追出来劝我,结果为了推开我而被失控的货车撞倒。
但这一世,我和她的关系比前世更加亲密,我绝不会再为小事和她争吵。然而,命运似乎喜欢和人开玩笑。
十月末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卫生院实习,却接到了李主任的电话。
秋雯啊,今天有个特殊情况。李主任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县医院来了个专家组参观交流,我想带你一起见见。他们听说我们卫生院有个医学天才的高中生,很感兴趣。
我心里一紧——县医院的专家如果被专业医生深入提问,我该如何解释我的医学知识来源
李主任,我不确定......我试图推辞,声音中透着紧张,我只是个实习生,啥也不是。
别紧张,就是见见面,聊聊天。李主任似乎看穿了我的担忧,对你将来报考医学院也有帮助。
我只好答应下来,但决定在专家面前尽量低调。毕竟一个16岁的高中生,如果表现得太过专业,肯定会引起怀疑。
下午,我准时到达卫生院。院子里停着几辆带有县医院标志的面包车,明显是专家组的座驾。李主任兴奋地把我带到会议室,里面坐着七八位白大褂医生,年龄各异,但眼神都很锐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味和消毒水气息,让我想起了前世开科室会议的情景。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中生,林秋雯。李主任骄傲地介绍我,仿佛在炫耀自己发现的宝藏。
我紧张地向众人点头示意,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听说你才十六岁,就能准确诊断胆总管结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直接问道,眼睛锐利得像鹰隼。
是......运气好,刚好在书上看到过类似案例。我小声回答,尽量显得谦虚。
哪本书老专家追问,显然对我的解释不太满意。
《外科学基础》......我犹豫了一下,是我爸单位图书馆借的。
专家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觉得这解释不太可信。一个高中生读专业外科书籍还能准确应用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另一位中年女医生说,语气带着考验的意味,心肌梗死的典型心电图表现是什么
这是基础问题,我想都没想就回答：ST段抬高,T波倒置,可能出现病理性Q波。说到一半,我意识到自己答得太专业了,赶紧改口,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书上是这么写的。
女医生挑了挑眉：回答得很准确啊。那么,急性胰腺炎的治疗原则呢
禁食水,胃肠减压,补液抗休克,控制感染......我条件反射地回答,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得太专业了。这一次,我赶紧咬了咬舌头,装作思考困难的样子,好像......好像还有手术治疗不太确定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专家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
你确定只是看了几本医学书籍老专家严肃地问,这些回答连我们医院的一些实习医生都未必能答得这么准确。
我感到冷汗直冒,急中生智道：我......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看过的东西基本都能记住,虽然有时候自己也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这个解释似乎让专家们将信将疑。他们又问了我几个问题,这次我刻意放慢回答速度,装作思考的样子,偶尔还故意说错一两个细节,表现得更像一个有天赋但毕竟只是业余爱好者的高中生。
会议结束后,县医院的院长,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对李主任说：这个学生确实很特别,有医学天赋。高考时应该鼓励她报考医学院,我们县医院愿意给她保留一个实习名额。
李主任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而我,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考试。
回家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次经历让我意识到,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地使用前世的知识,否则很容易引起怀疑。
3
命运抉择
十一月初的一个周三,天气阴沉,细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浸透了每个角落。这个日子在我的记忆中刻骨铭心——前世苏雨晴出车祸的日子。
那天早上,我特意早早起床,精神高度紧张。妈妈见我吃饭心不在焉,还以为我生病了,非要摸摸我的额头。
没事儿,妈,就是昨晚学习到太晚了,有点困。我勉强解释道,把书包背上肩膀,我先走了,得去接雨晴。
你们不是一般都是在学校门口碰头的吗妈妈疑惑地问。
今天有点事情想早点跟她说。我含糊地应付着,匆匆出了门。
细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我骑着自行车直奔苏雨晴家,一路上紧绷着神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节点。
到了苏家楼下,苏雨晴刚好出门,看到我吃了一惊：哎呦喂,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林大小姐今儿个竟然主动来接我
少贫嘴,我装作不在意地笑笑,最近不是经常下雨嘛,想着一起走,有个伴儿。
切,明明就是你睡懒觉,我天天等你。苏雨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跳上自行车,走呗,今天下雨,路上肯定堵。
一路上,我有意放慢速度,确保我们不会提前到学校。
前世的车祸,是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发生的。按照我的记忆,那时我因为英语考试成绩不理想,和苏雨晴起了争执,赌气跑出教室,她追出来劝我,结果在校门口的马路上为了推开我而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倒。
这一世,我决不会让类似的争执发生。
上午的课程平静无事,英语考试卷发下来,我故意只拿了85分——前世是65分,我考砸了才会情绪失控。苏雨晴考了92分,欣喜若狂地跑来给我看：秋雯,我考得比你高诶！
厉害了我的姐！我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为她高兴。
第二节课后,我紧张地数着时间。按照记忆,事故将在十分钟后发生。我得想办法把苏雨晴留在教室里,或者至少不让她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校门口。
秋雯,我想去趟厕所。下课铃一响,苏雨晴就对我说。
我陪你去！我立刻站起来,声音里的急切让她愣了一下。
拜托,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着这么紧张吗苏雨晴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拒绝我的陪伴。
走廊上人来人往,我紧紧跟在苏雨晴身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走到拐角处,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大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前世那辆失控的货车撞向苏雨晴的情景。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咋啦苏雨晴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急中生智：我忘记带纸巾了,你包里有吗
苏雨晴无奈地摇摇头：你呀,总是这么马虎。等着。她在包里翻找着,这个小小的耽搁,让我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年级男生匆匆从楼梯上跑下来,不小心撞到了苏雨晴。
对不起！男生歉意地说,然后继续往下跑。
但这一撞让苏雨晴手中的笔袋掉了,滚落到楼梯下面。
我的限量版笔袋！苏雨晴惊呼,作势就要追下去。
我心头一紧,果断拉住她：我去拿！你在这等我！
不等她回应,我快步冲下楼梯。一楼走廊尽头,红色的笔袋静静地躺在地上,我弯腰捡起,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校门外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和人群的尖叫。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了。时间点、情境,一切都和记忆中吻合！难道历史还是在重演
我飞奔出教学楼,看到校门口围了一群人,中间似乎躺着什么人。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难道苏雨晴还是下来了难道她还是......
我挤进人群,却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男生,看校服似乎是高二的学生。他满脸是血,但还有意识,正被老师和同学扶起来。肇事的正是一辆老旧的货车,司机满脸惊恐地站在一旁解释着什么。
听说是刹车失灵了......
差点就冲到人行道上了......
这孩子是为了推开一个小学生,自己被撞的......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我耳中,我如释重负——苏雨晴安全了！但同时,我也为这个受伤的高中生感到揪心。
回到楼上,苏雨晴正在焦急地等我：怎么去这么久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一点小事故,我把笔袋还给她,强作镇定,有个送快递的电动车摔倒了,没什么大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苏雨晴松了口气,却见我脸色苍白,关切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勉强笑了笑,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天放学后,我主动提出要送苏雨晴回家,一路上寸步不离。直到看着她安全进入家门,我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我成功改变了历史！苏雨晴不会再因为我而失去双腿,不会失去她钢琴家的梦想,也不会在25岁时早早离世。一种深深的成就感和解脱感涌上心头,我在回家的路上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然而,就在我以为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命运却给了我一个更残酷的考验。
那天深夜,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妈妈接了电话,然后发出一声惊呼：什么！出车祸了严重吗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妈妈捂着电话听筒,神色凝重地对我说：是李明哲,放学路上被卡车撞了,现在在县医院重症监护室。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明哲怎么会是他
听说是为了推开一个小学生...妈妈欲言又止。
我一下子明白了——命运发生了可怕的转移！原本应该撞到苏雨晴的卡车,因为我的干预,改变了时间和地点,最终撞上了李明哲！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愧疚感涌上心头。
我要去医院看他！我急切地说,声音里带着颤抖。
现在是半夜三更,明天再去吧。爸爸劝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不行,必须现在去！我坚持道,语气里的决绝让父母都愣住了。
最终,爸爸架不住我的坚持,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在夜色中赶往县医院。一路上,冷风刺骨,我的内心却如同被火烧一般煎熬——我阻止了一个悲剧,却造成了另一个！
县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李明哲的父母正焦急地在走廊上踱步。李妈妈见到我,忍不住哭出声来：秋雯啊,明哲他...他情况不太好...
医生怎么说我强自镇定地问,心里却已经揪成一团。
肋骨骨折,内脏轻微出血,最严重的是腿...李爸爸声音哽咽,医生说可能...可能保不住左腿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跪倒在地。这不正是前世苏雨晴的伤情吗命运竟然如此残忍,只是换了一个人来承受这苦难！
我能见见他吗我声音颤抖地问。
他还在手术,李爸爸叹了口气,医生说他们尽力了,但医院设备有限,很多检查做不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有没有考虑转院到省城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
李爸爸苦笑：费用太高了,我们家哪负担得起再说医生说他现在情况不稳定,转院风险太大。
我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了一个决定：我想和主刀医生谈谈。
在护士的引导下,我见到了负责李明哲手术的外科主任——一位疲惫但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姓王。
您好,我是李明哲的同学,也在溪口卫生院实习。我小心翼翼地说,能详细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吗
王主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或许是出于对一个关心同学的高中生的同情,他简单介绍了情况：左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血管神经损伤严重。我们尽力了,但设备有限,很难完全重建血管。如果24小时内肢体血运不恢复,可能需要考虑截肢。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这和前世苏雨晴的伤情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一次,我拥有医学知识,或许能做些什么
王主任,我在实习时学习过一些血管外科知识,我谨慎地开口,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突兀,有没有可能尝试一下血管搭桥术用自体静脉移植重建动脉连续性
王主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个技术这可不是一般医学杂志会介绍的内容啊。
我...在省城医学院图书馆看到过一篇论文。我急忙编了个谎,我知道条件有限,但如果只是缺少合适的器械,或许可以...创新一下
你是说,用其他器械代替王主任若有所思,但还是摇了摇头,理论上可行,但风险太大。我们没有微创血管钳,也没有足够精细的缝线...
普通眼科用的10-0尼龙线可以代替,我脱口而出,显微镜可以用放大镜替代,血管钳...可以用改装的眼科器械。
王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小姑娘,你确定你只是个高中生这些专业知识...
我很关心医学,平时读了不少专业书籍。我再次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恳切地说,王主任,能不能试一试李明哲他...他想当医生,如果因此失去一条腿...
王主任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尝试,但需要家属签字同意,毕竟风险不小。
在我和王主任的耐心解释下,李家人同意了这个创新手术方案。
手术室外,我焦急地等待着。几个小时过去,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王主任满脸疲惫但却带着一丝笑意走了出来。
初步成功了！他欣慰地说,血管重建很顺利,肢体血运已经恢复。当然,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
我长舒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说实话,王主任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没有你的建议,我们可能真的要走截肢路线了。你确定你只是偶然在书上看到这些技术
我点点头,不敢多说。无论如何,李明哲的腿保住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如何,你救了这个孩子的腿。王主任拍拍我的肩膀,你有医生的天赋和直觉。将来如果选择学医,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这一晚,我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度过,不断地思考着命运的无常。我成功地改变了苏雨晴的命运,却差点害得李明哲失去一条腿。幸运的是,凭借前世的医学知识,我帮助医生找到了挽救他腿部的方法。
这个经历让我深刻意识到：重生并不意味着我可以轻易改变命运,每一个改变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想要真正把握自己和身边人的命运,我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全面地思考每一个决定可能带来的影响。
天蒙蒙亮时,我悄悄进入重症监护室看望李明哲。他还处于麻醉后的昏睡中,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左腿被厚厚地包扎着,固定在支架上。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满是愧疚。虽然他的腿保住了,但恢复过程必然漫长而痛苦。而这一切,某种程度上是因我而起。
对不起,我轻声说,知道他听不见,但我保证,我会帮你度过这一切。
走出病房,我意外地看到了赶来医院的苏雨晴。
我刚听说李明哲出车祸了！她气喘吁吁地说,眼里满是担忧,情况怎么样
暂时脱离危险,但腿伤得很重,需要长期恢复。我简短地回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雨晴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昨天放学我看到校门口出事了,还担心...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昨天课间才那么反常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么敏锐。
你那么紧张,一直不肯让我离开教室半步,还撒谎说外面只是个小事故...苏雨晴狐疑地看着我,秋雯,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无法解释。如果告诉她我重生了,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可能会以为我疯了。
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勉强解释道。
苏雨晴半信半疑,但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你最近是有点怪怪的。算了,我来看看李明哲,听说他是为了救一个小学生才出的事,真是勇敢。
看着苏雨晴关切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奇妙的可能性——前世,李明哲和我在一起,最终婚姻失败；而苏雨晴因为残疾,始终独身。如果这一世,李明哲和苏雨晴因为这次意外而走到一起...
这个想法让我心情复杂,但也带来一丝安慰。或许,命运的安排自有其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去医院探望李明哲。他的恢复情况出乎意料地好,医生说多亏了及时的血管重建手术,不会留下严重的功能障碍。我也注意到,苏雨晴经常来看他,两人相处融洽,似乎有了一些特别的情愫。
而我,则更加专注于医学学习。通过这次经历,我确信自己今后的道路——利用重生的机会和前世的医学知识,帮助更多的人,改变这个小镇的医疗条件。
一个月后,李明哲终于可以出院了。他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满脸感激地看着我：秋雯,王主任告诉我,是你提供的手术方案救了我的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谢,我微笑着说,心中的愧疚稍微减轻了一些,既然你想当医生,就更要好好照顾这条腿,将来穿白大褂可是要站很久的。
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他郑重地点点头,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就像你一样。
4
新的希望
李明哲住院期间,溪口镇发生了一件大事——镇政府决定将卫生院升级改造为溪口镇中心医院,扩建病房并引进新设备。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春风,让所有医护人员欢欣鼓舞。
秋雯啊,好消息！李主任一大早就打电话到我家,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县里拨款五十万,要把咱们卫生院升级成小型综合医院！以后这里会有更多科室,能治更多病,老百姓就不用大老远跑到县医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前世溪口镇的医疗条件一直很落后,直到我离开家乡去大城市工作,这里的居民看病仍然很不方便。
不过有个烦心事,李主任的语气低落了些,扩建容易,但人手哪来啊镇上虽然答应分配两名医科大学毕业生过来,可远远不够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形成。凭借我前世的医学知识,我或许可以帮助卫生院培训一些基础医护人员。
李主任,我有个想法,我谨慎地说,我们可以从镇上招募一些有志于从医的高中毕业生,由我来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护理知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培训医护人员语气里满是怀疑。
就是一些最基础的,比如测量血压、打针、换药这类,我赶紧解释,这些人可以先当护工,有条件了再去卫校系统学习,将来成为正式护士。
你的想法是好,但你自己也才十几岁,能教别人啥啊李主任的声音里带着迟疑,又有一丝动摇。
您可以监督我啊,确保我教的都是正确的。我坚持道,再说了,现在不是缺人吗总比没人强啊。
经过一番讨论,李主任终于同意试一试。我们在学校和镇上张贴了招募启事,向应届高中毕业生和对医学有兴趣的年轻人发出邀请。
招募当天,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卫生院会议室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响应。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年轻人的目标都是考大学或者去大城市打工,很少有人愿意在小镇的医院工作。
但出乎意料的是,会议室竟然挤满了人！二十多个年轻人,有刚毕业的高中生,也有一些已经工作的青年,甚至还有几个退伍军人,都对这个培训项目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我惊讶地在人群中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李明哲。虽然他的腿还没完全康复,但眼神坚定如初。
你怎么来了我走过去小声问道,你的腿还需要休息。
躺了这么久,浑身都发霉了。李明哲笑着回答,拍拍腿上的石膏,再说了,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确定,我要当医生。
他顿了顿,眼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而且...我想向你学习,学习怎样救人。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这个曾经在前世与我有着痛苦婚姻的人,在这一世因为一场意外和我的帮助,找到了真正的人生方向。
行,那你就做我的助教吧,我半开玩笑地说,毕竟你比他们都多了些实战经验。
李明哲哈哈大笑,他身边的苏雨晴也掩嘴笑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也来了,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你也要参加我惊讶地问。
当然啦,苏雨晴眨眨眼,虽然我以后还是想学音乐,但多学点医学知识总没坏处。再说了,爸爸还在药剂科工作呢,我总得了解一下他的工作吧
我点点头,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人们,他们充满热情,对未来满怀希望。
培训正式开始后,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知识深度——既要确保大家学到实用技能,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专业以免引起怀疑。我从最基础的测量体温、血压教起,然后是伤口护理、无菌技术、简单包扎等。
我注意到,李主任经常在一旁观察,一开始眉头紧锁,时不时纠正我的说法。但随着培训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从怀疑变成了惊讶,最后是赞赏。
小林啊,你这教得可比我那会儿上卫校学的还要系统,一天培训结束后,李主任感叹道,你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些的光看书能学这么透彻
可能是因为我很感兴趣吧,我含糊地回答,学得用心,所以记得牢。
李主任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学,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医生。
学员们学习得非常认真,尤其是李明哲,虽然行动不便,却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他的腿伤让他对医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常常能从病人的角度提出很有价值的见解。
病人最怕的不是痛,而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一次讨论伤口处理的课程中,李明哲分享道,当时在手术室,我最恐惧的就是那种未知感。如果医生能告诉我每一步要做什么,会感觉痛多久,我反而会安心很多。
大家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暗自记下这一点——医患沟通的重要性。这是前世我作为医生时最看重的,却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部分。
三个月后,我的学生们已经能够熟练完成基础护理工作了。卫生院改建工程也开始动工,原本破旧的两层小楼被拆除,新的三层医院大楼逐渐成形。李主任被任命为新医院的副院长,负责医疗业务,而我的培训班也得到了镇政府的认可,成为正式的培训项目。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机会让我的计划有了新的转机。
县医院的专家组再次来溪口镇考察,这次是专门为了新医院的筹建工作。带队的正是那位曾经考问过我的白发老专家——张教授,省城医学院的外科权威。
林同学,又见面了。张教授一眼就认出了我,眼中带着赞许,听说你在这里搞起了培训班
是的,张教授,我恭敬地回答,只是教一些基础护理知识,给新医院培养些后备力量。
张教授点点头,绕着培训教室走了一圈,翻看了我们的教材和笔记：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责任心,不容易啊。李主任说你带的学生掌握得很快,有几个甚至已经能独立完成一些护理工作了
都是他们自己刻苦,再加上李主任的指导。我谦虚地回答,心里却有些发虚。毕竟,我教的很多内容都是前世医学院的课程,远超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水平。
张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要太谦虚。我听王主任说,你还提出了改良血管搭桥手术的方案,救了那个男孩的腿
我惊讶地抬头——他竟然知道这事！看来县医院的王主任已经向他汇报了。
那是...灵机一动。我支吾道,当时情况紧急,也是王主任技术好...
嗯,张教授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我的不安,你知道省医学院今年有个新计划吗
我疑惑地摇摇头。
'中学生医学特长生招生计划',专门为像你这样的苗子设立的。张教授慢条斯理地说,眼睛紧盯着我的反应,不用参加高考,直接保送,条件是毕业后必须回基层服务至少五年。有兴趣吗
真的我惊喜若狂,心脏狂跳不已,这种好事...我...我当然有兴趣！
这个机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在前世,我是通过普通高考进入一所普通医学院,然后一步步往上爬,直到成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如果能直接进入省内最好的医学院,将为我节省无数的时间和精力。
更重要的是,这个机会要求毕业后回基层服务五年,这正合我意——我本就打算回溪口镇改变这里的医疗条件。
不过得通过考核,张教授补充道,笔试加上操作考核,还要面试。难度不小。
难不倒我！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自信,急忙补充,我是说,我愿意努力准备。
张教授微微点头：好,那我回去安排,把资料寄给你,你好好准备。对了,他指了指坐在角落的李明哲,那个受伤的孩子恢复得怎么样听说他也是你的'学生'
恢复得很好,他也对医学很有热情。我如实回答。
张教授若有所思地观察了李明哲一会儿：如果他也有兴趣,不妨一起准备。这个计划每个县只招一到两人,但特别优秀的话,可以破例。
晚上,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妈。妈妈听后皱起眉头：保送是好事,但回基层工作城里的医院条件多好啊,工资也高。
妈,我就想留在溪口。我认真地说,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的人需要好医生。我不想只为了钱去大城市。
妈妈还想说什么,爸爸拦住了她：闺女有志气,这点像我。他拍拍我的肩膀,咱们家就你这一个孩子,我和你妈这辈子也攒不下什么家产,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教育。如果这是你想走的路,爸爸支持你。
我鼻子一酸,扑进爸爸怀里：谢谢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二天,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机会告诉了李明哲。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不用高考就能读医学院
需要参加特殊考核,据说很难。我提醒他,而且毕业后必须回基层工作五年。
这正是我想要的！李明哲兴奋地说,手里还拿着拐杖却已经激动得想要跳起来,自从出了那场车祸,我更确定了,我就是要当医生。回基层更好！我就想留在溪口,帮助这里的人。
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我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个总是抱怨工作太辛苦、收入太低的李明哲。他曾经多次说过,如果有机会重来,绝不会选择在小地方工作。而现在,因为那场车祸,他似乎真的变了。
那我们一起准备吧。我对他说,心里却有些忐忑。以我前世的医学知识,这个考核应该不难通过。但李明哲从零开始,能行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李明哲坚定地说：别担心,我会拼命学的。你知道吗,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看医学书籍。我可不想浪费这条差点丢掉的腿给我的机会。
我被他的决心感动了,点点头：行,我相信你。
苏雨晴知道这个消息后,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表示支持：你们都这么喜欢医学,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她看向李明哲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特别的情感,而李明哲也对她回以温柔的目光。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萌芽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和李明哲废寝忘食地准备特招考核。虽然我已经拥有了丰富的医学知识,但还是装作和他一起学习的样子,帮他梳理知识点,解答疑问。李明哲学习起来异常刻苦,即使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也每天坚持阅读到深夜。
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在特招考核那天,我和李明哲双双被省医学院特招录取！全省只有十二个名额,我们县竟然占了两个,这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溪口中学专门为我们召开了表彰大会,镇长亲自来祝贺,称我们是溪口镇的骄傲。卫生院的医护人员更是喜出望外,李主任激动地说：你们毕业后一定要回来啊,我们这里等着你们！
七月的阳光灿烂,高中毕业那天,我、苏雨晴和李明哲三人站在学校门口合影。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脸庞,我心中充满了感慨——这一世,我成功改变了苏雨晴的命运,也为李明哲指引了一条更适合他的道路。
大学后我们就要分开了,苏雨晴有些伤感地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去省城学音乐,你们去学医,还是省城,不过学校不一样。
但我们会经常联系的,李明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中满是不舍,而且假期可以一起回溪口。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心中已经确定——他们未来会走到一起,这或许就是命运真正的安排。我不再觉得遗憾,反而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
那年秋天,我和李明哲一起踏入了省医学院的校门。凭借前世的医学知识,我在学习上如鱼得水,很快成为了老师们眼中的天才学生。我故意放慢了一些学习进度,以免显得太过异常,但仍然以优异的成绩位居年级前列。
李明哲也非常刻苦,虽然有些课程对他来说很有挑战性,但他从不放弃,常常熬夜到深夜。每当他遇到困难,我都会耐心地为他讲解,就像一个真正的导师。
秋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天晚上,李明哲拿着一本《病理生理学》敲开了我宿舍的门,这个休克的分类和机制,我怎么看都有点糊涂。
坐下吧,我招呼他,其实很简单,休克按病因可以分为几大类...
我开始耐心讲解,从病理生理到临床表现,再到治疗原则,一气呵成。李明哲听得入神,不停地点头和记笔记。
天哪,你讲得比教授还清楚！讲完后,李明哲由衷赞叹,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的
我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医学吧。对了,苏雨晴最近怎么样
提到苏雨晴,李明哲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挺好的,她在音乐学院学得很开心。我们经常通信,她说毕业后想回溪口办一个音乐培训班,让镇上的孩子们也能接触到音乐。
那是个好主意,我由衷地说,溪口确实需要这样的地方。
四年的医学院生活转眼即逝。毕业前夕,我们收到了溪口镇的来信——新建的溪口镇中心医院已经竣工,设有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等基础科室,还配备了B超、X光等基本设备。李主任已经升任院长,迫切期待着我们的归来。
离开校园前,李明哲向我表达了感激之情：秋雯,这四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走到今天。谢谢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微笑着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只是恰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了而已。
心里,我却知道,是我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前世的李明哲选择了计算机行业,最终事业不顺,婚姻破裂；这一世,他追随自己的梦想,踏上了医者之路,也找到了真爱。这一切的转变,源于那场本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车祸,以及我的引导。
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而难以预测。
2000年夏天,我和李明哲正式回到溪口镇,成为中心医院的一员。我被分配到外科,李明哲则进入内科。凭借在医学院积累的知识和技能,我们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并开始为小镇带来医疗服务的改变。
那一年,苏雨晴也如约返回溪口,在镇中心开设了雨晴音乐教室。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她和李明哲的感情迅速升温,一年后举行了婚礼。
站在新娘和新郎身边,看着他们幸福的笑容,我心中充满了满足感。这一世,我成功避免了悲剧的发生,为我所爱的人们创造了更美好的未来。
而我自己,也找到了真正的价值和意义——用重生的机会和前世的知识,守护这个小镇上的每一个生命。
有时候,我会想起前世的种种。那个因为自己的草率决定而失去挚友、婚姻失败、事业崩溃的我,已经成为了记忆中的幻影。
这一世,我选择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不是追逐名利和个人成就,而是默默守护一方水土,用专业知识为普通人带来健康与希望。
每当夜深人静,我站在医院的屋顶,看着点点星光下的溪口镇,心中总会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我仿佛看到了两条平行的时间线：一条是充满遗憾和悲剧的前世,一条是我正在亲手创造的新世界。
重生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我选择不仅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为身边的人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5
蝴蝶效应
2002年的夏天异常炎热,溪口镇连续高温已有两周,小镇上空弥漫着一种闷热的焦躁气息。
又是热射病,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例了。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给刚处理完的老农开了张药方,记得回去多喝水,别再顶着太阳干活了。
老农感激地点点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谢谢林医生,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了。
自从回到溪口镇工作,我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但与前世不同的是,现在的忙碌中充满了成就感。我们带来的不仅是先进的医疗技术,更重要的是改变了这里人们的就医观念——从小病拖、大病扛到及时就医、预防为主。
午休时间,李明哲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冰镇西瓜：来,趁热吃冰！
我笑着接过西瓜：这话听着别扭。雨晴怎么样预产期还有多久
下个月,李明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现在开始准备待产包了,每天都在做清单,生怕漏了什么。我跟她说了,有什么需要医院都能提供,她非说要自己准备。
这是准妈妈的天性,我笑道,对了,新来的B超机装好了吗
今天下午技术员来调试,李明哲咬了一大口西瓜,真没想到,咱们这小医院也能配上这么先进的设备。
我心中一阵满足。这台B超机是我争取了很久才得到的,虽然不是最新款,但对溪口镇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前世,溪口直到2010年才有了第一台像样的B超机,而现在,我们提前了近十年。
正聊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护士小王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林医生,出事了！工厂区有爆炸,伤者很多,正往这边送！
我和李明哲对视一眼,立刻放下西瓜,冲向急诊室。通知所有医护人员,准备急救物资,开放所有病床！我边跑边指挥,明哲,你先去急诊室,我去手术室做准备。
十分钟后,第一批伤员被送到医院。烧伤、外伤、玻璃划伤不一而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药水味。
怎么回事我一边给一位严重烧伤的工人包扎,一边问随车的工友。
化工厂爆炸了,工友惊魂未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轰'的一声...
我心头一紧——溪口化工厂！前世,这家化工厂在2005年确实发生过一次爆炸事故,造成了几十人死亡,上百人受伤。没想到这一世提前发生了！这是什么原因
没时间多想,更多伤员不断涌入。我们的小医院从未处理过如此多的急症病人,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药品和床位很快告急。
县医院的救护车还有多久到我问李主任。
至少半小时,李主任擦着汗说,他们正在路上,但塞车了。
我咬了咬牙：那我们就自己顶住。先按伤情轻重分类,重伤者优先处理。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我们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地抢救着一个个生命。所有的医生护士都上阵了,连退休的老医生也闻讯赶来支援。好在我前世的经验丰富,加上这几年在医院的培训,医护团队配合得非常默契。
晚上八点,最后一批伤员被稳定下来。初步统计,这次事故共有78人受伤,其中重伤16人,我们成功救治了所有人,无一人死亡。
辛苦了,林医生。李主任拍拍我的肩膀,递来一杯热茶,如果不是你这两年带出来的团队,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接过茶,看着满是血迹的白大褂,心中感慨万千。前世那场爆炸事故,因为医疗条件有限,死了很多本可以救回来的人。而这一世,虽然事故提前发生,但我们却救回了所有人。
这是我重生以来带来的最大改变之一。
事故后的调查显示,化工厂爆炸的原因是设备老化加上操作不当。我暗自思索,为什么这一世的爆炸会提前三年发生仔细追溯,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两年前,我曾经给化工厂厂长的女儿做过一次小手术,救了她的命。那位厂长为了感谢我,在厂里增加了生产线,扩大了产能...
蝴蝶效应...我喃喃自语。一个小小的改变,竟然引发了如此巨大的连锁反应。
这让我不禁反思：我重生以来所做的每一个改变,都可能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医院的改善,我们成功应对了危机。但下一次呢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开始更加审慎地看待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尤其是那些可能影响他人命运的决定。
正如我在救苏雨晴时意外导致李明哲受伤一样,命运的齿轮总是以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转动。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往好的方向引导,并为可能的意外做好准备。
五年后,我和李明哲正式完成了基层服务的承诺。按照常理,这时候很多人会选择去大城市发展,但我们都选择了留在溪口镇。这个决定让李主任喜出望外：我就知道你们是真心想为家乡做贡献的好孩子！
此时的溪口镇中心医院已经发展成为周边几个乡镇的医疗中心,每天接诊量超过200人次,远远超过了前世同期的规模。更重要的是,很多原本需要去县医院甚至市医院才能做的检查和手术,现在在这里就能完成。
李明哲和苏雨晴的生活也很美满。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希望,寓意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苏雨晴的音乐学校也办得有声有色,培养出了几个颇有天赋的小琴童。
秋雯,一天下班后,李明哲拦住了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这么神秘。我好奇地问。
我想开一个专门的儿科门诊,李明哲认真地说,你看现在镇上年轻人越来越多,孩子也多,但咱们医院的儿科力量太薄弱了。
我心头一震——这正是我一直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前世的溪口镇,一直到我离开时都没有像样的儿科,小孩生病只能找普通内科医生看,严重的还得送到县里。
太好了！我完全支持！我欣喜地说,正好县里最近有个儿科进修的名额,你可以去学习一段时间。
李明哲点点头：我已经跟雨晴商量过了,她也支持我。只是...进修期间可能要你多担待一些。
这算什么,我拍拍他的肩膀,为了镇上的孩子们,值得！
看着李明哲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满是欣慰。当年那个因为车祸而改变命运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理想的医生。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这个小镇的医疗面貌。
重生这一次,是值得的。
十年过去了,溪口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镇扩建了,人口增加了,基础设施也完善了。而这一切的变化中,医疗条件的改善是最明显的一项。
2015年5月18日,一个对我来说意义特殊的日子——前世苏雨晴离世的日子。
这一天,我特意请了假,独自一人去了镇外的小山上,看着远处繁忙的小镇,思绪万千。
在这个平行的时空里,苏雨晴没有失去双腿,没有失去钢琴家的梦想,更没有因为主动脉瘤破裂而过早离世。她嫁给了李明哲,育有一女,经营着自己的音乐学校,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李明哲,没有成为那个对工作不满、婚姻失败的程序员,而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儿科医生,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守护着小镇的下一代。
还有其他许多人——那些在前世因为医疗条件有限而失去生命的人,那些因为缺乏及时治疗而留下终身残疾的人...这一世,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得到了更好的治疗,有了不同的命运。
而我自己,没有成为大城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没有经历那段痛苦的婚姻,而是选择了留在家乡,用所学知识改变这片土地。
坐在山顶,看着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小镇上,我的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满足。人生没有完美无缺的道路,每个选择都有得失。但至少这一次,我选择了一条我认为更有意义的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是医院打来的：林医生,急诊室有个主动脉瘤破裂的病人,病情危急,需要您马上赶回来！
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主动脉瘤破裂,就在这一天！难道命运又在跟我开玩笑
病人姓名我颤抖着问。
刘大爷,六十多岁...
我长舒一口气,不是苏雨晴。但这个巧合仍然让我心神不宁。
我马上回去。我挂断电话,快步下山。
回到医院,手术室已经准备就绪。病人是镇上一位老教师,因为突发腹痛被送来,B超检查发现是腹主动脉瘤破裂,情况危急。
血压多少我一边快速洗手一边问。
80/40,还在下降,护士小李紧张地回答,已经输了两个单位的血,但止不住...
立刻准备手术,我果断下令,通知血库再准备四个单位血,马上联系县医院,看能不能借调一些血浆和凝血因子。
十年前,面对同样的情况,我束手无策；而今天,我有了更好的设备、更丰富的经验,以及一支训练有素的团队。
手术极其艰难,但经过六个小时的奋战,我们终于成功修补了破裂的动脉瘤。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我摘下满是血迹的手套,疲惫但满足地笑了。
手术成功了,我对等在外面的家属宣布,老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家属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道谢。我摆摆手,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
这一次,在同样的日子里,面对同样的疾病,我救回了一条生命。虽然不是苏雨晴,但对我来说,这仿佛是某种救赎,是对前世无能为力的一种弥补。
望着窗外的夜空,我想起了重生那天的暴雨和闪电。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而我用这个机会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包括我自己的。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像一只蝴蝶,我们的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可能在远方引起一场风暴。但如果这只蝴蝶足够小心和智慧,或许它也能引导风暴走向更好的方向。
重生给了我改变过去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它教会了我珍惜现在,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珍惜每一次能够帮助他人的机会。
因为无论是哪一世,生命都只有一次,而能够让这一次生命变得有意义,就是最大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