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意明沉沉地睡去,录音机却一直开着。
陆芸连他的呼吸也舍不得错过,就这么听着,听着。
竟意外在最后听见他屋里有女人进来时,他绝望无助的呜咽。
她心脏猛地一颤,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
她无法想象,江意明在最期待的婚礼前遇到这样的事,该有多绝望。
直到录音机传来没电的刺耳忙音,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翻搅,疼得她喘不过气。
撑在桌上的手也开始轻轻颤抖。
窗外,沈景城正焦急拍打玻璃叫她开门。
芸姐,你别吓我！
陆芸眸光冰冷地盯着他,眼底幽深,面容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定他的罪,但陆芸知道。
就是沈景城让那个女人和江意明苟合,他才会在心灰意冷下做了傻事。
她眼里笼着暗色,将纸条和录音尽数拿给沈景城看。
沈景城尖叫一声,吓得立马瘫在地上,发出颤抖破碎的声音跪求陆芸。
芸姐你相信我,这些都是他断章取义,我从来没害过他,只想让他可怜可怜我,把你让给我。
可他听都不听就发脾气打我骂我,甚至说要毁了我,我这才反击了几句。
看见陆芸眼中滔天的怒意,沈景城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跪在她面前,抬起下巴。
芸姐,我只是太在意太想跟你在一起,才惹了意明哥生气,你要是想打我骂我出气,你就打吧。
我这些年孤苦无依,被人肆意欺凌,曾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心疼我的人,直到你我再度重逢。
是你的出现,给我一潭死水的人生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所以不用管我,不管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陆芸怒极气极,胸口剧烈起伏。
但高高扬起的巴掌,却在他这番道德绑架下,怎么也下不去手。
无处宣泄的怒火撒在一脚踢翻的木桌。
于寒冷黑夜中,发出痛苦悲怆的嘶吼。
沈景城赶紧爬起来,迅速掏出梆笛。
在她即将失控时,用生疏蹩脚的手法,断断续续地吹着陆芸跟他过的那首曲子。
真神了！
刚才还双眸猩红如野兽的陆芸,瞬间安静下来。
眼里露出痴痴怀念地盯着梆笛,逐渐恢复了平静。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沈景城咬着唇,眼眶含泪。
芸姐,别忘了你从小一见钟情的人是我,江意明不过是你找回我之前的一个替身而已。
没等到陆芸的答复,他悻悻离去。
夜空中,陆芸空洞的声音,如情话般低喃。
意明不是替身,从来都不是。
枯坐一夜,第二天即将启程回曲江时,老团长带着一个黑长盒子,踏雪而来。
看陆芸像被抽空了灵魂般,憔悴又沧桑地靠坐在地上,无奈地摇头叹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来是想告诉你,让意明彻底丧失求生欲的,从来不是因为被人陷害,而是你。
陆芸心脏漏了一拍,困兽般看向老团长。
还记得接亲前你在院子里对沈景城说的话吗我亲眼所见,那天意明就在门口。
他本来已经回来了,本来不用死的,是你亲口说了让他去死的话,他这才生无可恋,毅然决然地跳了江。
是你亲手递了刀子过去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