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八次按亮手机时,暴雨已经淹没了写字楼的落地窗。
23:17分,贺临的对话框依然停留在三小时前那句在车库等你。
姜总监还不走实习生探头进来,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指甲无意识刮蹭着鳄鱼皮包的金属扣。
直到整层楼最后一声打卡机响起,我才拎起风衣走向电梯。
B2层弥漫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
我的Jimmy
Choo刚踩上地坪漆,就被拽进充斥着薄荷沐浴露味的怀抱。
贺临的卫衣兜帽还带着雨水的潮气,却不妨碍他精准咬住她的耳垂:姐姐迟到了四十六分钟。
项目终审。我试图挣脱,腰间的桎梏反而更紧。
少年人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丝袜勾破的裂缝,引得我倒吸冷气:……监控!
早黑了。贺临变魔术般亮出手机屏幕,车库实时画面定格在他们我们相拥的前一秒。
这是我亲手教他的黑客技巧,如今成了这段关系最危险的保护伞。
电梯突然传来说笑声。
我条件反射推开他,却在下一秒被按进一辆陌生牌照的越野车后座。
贺临单膝压住裙摆,鼻尖距离我的唇釉只有毫米:怕什么全公司都知道贺月的闺蜜是性冷淡。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我的脊椎。
她当然记得三个月前团建,自己当众泼了合作方满脸红酒的壮举。
但此刻更让她战栗的是贺临扯开的领带,和他姐姐上周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同款阿玛尼。
别……她偏头躲开亲吻,说好不留下痕迹……
少年突然轻笑,从背包抽出泳队训练服垫在她脑后。
25°的空调风里,他锁骨还挂着全国大学生锦标赛的银牌,金属冷光硌得她心口发烫。
这是我们最悖伦的时刻:我在验收他姐姐亲手挑的订婚礼物,而他在解我衬衫第三颗纽扣。
暴雨砸在车顶的轰鸣中,我的手机突然震动。
贺月的语音消息伴随着特别关注提示炸响在密闭空间:雪陌!我弟实习公司宿舍漏水,明天起搬来和我们住吧。
贺临的犬齿恰在此刻刺入我肩颈。
我在疼痛与眩晕中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口红晕染得像案发现场。
而镜面倒影深处,贺月送她的樱花香薰正在中控台上静静燃烧。
我站在玄关,盯着贺临的行李箱,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贺月还在厨房里忙活,锅铲碰撞的声音混着她兴奋的碎碎念:雪陌,我弟超乖的,不会打扰我们!他实习公司宿舍水管爆了,临时找不到地方住……
乖
我脑子里闪过昨晚车库里的画面,他的犬齿抵在我肩颈,呼吸灼热,手指缠着我的头发,声音低哑地叫姐姐。
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穿着干净的白T恤,黑色运动裤,一副人畜无害的大学生模样,冲我微微颔首:姜姐好。
姜姐。
昨晚他可不是这么叫的。
你睡次卧。我语气冷淡,转身往自己房间走,生怕多停留一秒,贺月就会发现我耳根发烫。
可贺临偏偏跟了上来,在走廊拐角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尾指,低声问:姐姐生气了
我猛地抽回手,压低声音警告:贺临,别在这里发疯。
他笑了,眼睛弯成一道弧,像只得逞的狐狸:那在哪里可以
……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房门,迅速闪进去,反手锁门。
背靠着门板,心跳快得不像话。
同居的第一周,我几乎精神分裂。
白天,我是贺月眼里冷静自持的闺蜜,是贺临口中客套疏离的姜姐。
晚上,我却要在他假装不经意蹭过我指尖时屏住呼吸,在他半夜溜进我房间时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贺月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还在餐桌上感慨:雪陌,你和我弟相处得真和谐,我还怕你们合不来呢。
我捏着筷子的手指一僵。
贺临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剥虾,剥完,放进我碗里,语气自然:姜姐工作辛苦,多吃点。
贺月感动得不行:哇,临临这么懂事!
而我,在桌下狠狠踩了贺临一脚。
他面不改色,甚至冲我笑了一下,桌下的手却顺着我的小腿缓缓往上。
我差点把碗打翻。
最危险的一次,是贺月临时加班,发消息说晚点回来。
我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就看见贺临靠在门边,手里拿着吹风机。
我帮你。他说。
不用。我往后退。
他向前一步,把我堵在浴室门口,声音很低:姐姐,我姐至少两小时才回来。
……
我攥紧浴袍领口,心跳快得发疼。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湿发,热风嗡嗡作响,可他的呼吸比吹风机更烫。
贺临……我警告地叫他。
嗯他低头,鼻尖蹭过我耳后,姐姐想说什么
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门铃响了。
贺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雪陌!我忘带钥匙了!
我和贺临同时僵住。
吹风机还在响。
而他的手指,还缠在我的头发里。
门铃声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神经。
贺临的手指还停在我发间。
吹风机的热风嗡嗡作响,而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雪陌你在家吧
贺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伴随着她习惯性的两下敲门节奏。
我猛地推开贺临,慌乱中撞到了浴室的门框,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吹风机。我压低声音命令,伸手去关。
贺临却扣住我的手腕,低头在我耳边说:别慌,姐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然后他关掉了吹风机,把它塞进浴室柜子里,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去开门。他后退一步,神色已经恢复成平常那个乖巧的弟弟,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过。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浴袍,确保领口严严实实,才走向玄关。
心跳如擂鼓。
门开了。
贺月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杯:加班结束得早,给你带了芝士葡萄!
我接过奶茶,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谢谢哦。
临临呢她探头往里看。
他在……我喉咙发紧。
我在这。贺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手里还拿着一本金融学的书,像是刚从书房出来。
演得真像。
贺月毫无察觉,笑嘻嘻地说:你们俩相处得不错嘛!
嗯,姜姐人很好。贺临微笑,语气礼貌又疏离。
我捏着奶茶杯的手指微微发颤。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太危险了。
贺临的演技太好,好到让我害怕。他能在贺月面前完美扮演一个乖巧的弟弟,又能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越界。
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微信。
贺临:姐姐,睡不着
我盯着屏幕,没回。
三秒后,又一条。
贺临:我在你门外。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我屏住呼吸,盯着卧室门。
……没有动静。
他是在骗我,还是真的站在外面
我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
……没有声音。
我松了口气,刚要转身,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他真的在外面!!!
我死死抵住门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纹理里。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冷光映出我苍白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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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开门,我只说两句话。
呼吸在胸腔里凝滞成冰。
我该尖叫吗该把贺月喊醒吗
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
咔嗒。
门锁轻轻弹开的声响让我浑身一颤。
这才想起上周门锁坏了,还没来得及报修。
月光像银色的溪流从门缝漫进来,贺临的影子斜斜切在地板上。
他没进来,只是将一张对折的便签纸推进来,而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跪坐在地毯上展开纸条,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字迹:
明晚七点,公司地下车库C区,关于我姐的事。
纸角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像是被泳队训练服的拉链划破的伤口。
第二天早餐桌上,贺月正把煎蛋摆成爱心的形状:临临最近训练量翻倍,得补补蛋白质。
要比赛了我强迫自己看向贺临,他右手虎口处果然贴着创可贴。
嗯,全国选拔赛。他端起牛奶杯,舌尖蹭掉唇边的奶渍,这个动作让贺月笑着揉他头发:怎么还像小孩子。
我低头搅动咖啡,突然注意到贺临的左手垂在桌下,正用拇指缓慢摩挲着那张便签纸的折痕,那是我今早偷偷塞回他房门下的。
对了雪陌,贺月突然转向我,你上次说想换健身房临临他们泳队合作的星空健身,私教课可以打七折。
贺临的叉子在餐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星空健身就在我们公司对面,落地窗正对着我的办公楼层。
不用了啊。我放下咖啡杯,最近项目太忙。
贺月失望地撇嘴,而贺临在餐桌对面,用口型无声地说:胆小鬼。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那里面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情绪。
18:55分,我站在公司洗手间的镜子前补口红。
手机屏幕显示贺月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今晚陪客户吃饭,不用等我啦。
镜中人嘴唇太过艳红,我用指腹狠狠擦掉一些。
电梯下到B3层时,车载香薰的樱花味率先钻进鼻腔,是贺临开着他姐的车来的。
他靠在驾驶座上玩手机,队服外套随意扔在后座。
见我来了,直接把手机屏幕转向我: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里,贺月挽着个西装男人的胳膊走进餐厅包厢。
李志远,你们公司投行部副总。贺临熄掉屏幕,好像从三个月前就开始追我姐了。
我攥着包带的手指骤然收紧。李志远正是上周会议上否决我提案的人,而他桌上摆着的马克杯,和贺月送我的是情侣款。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
一开始是。贺临突然倾身过来替我系安全带,鼻尖擦过我耳垂时低声说:但现在不是了。
车库顶灯突然滋滋闪烁起来,黑暗中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姐姐,我们要联手吗
远处传来保安手电筒的光束。
晃过后视镜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眼里跳动着危险的火焰。
星空健身中心的泳池泛着冷蓝色的光。
我坐在看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
贺临在水里像一尾银色的鱼,肌肉线条在波光下起伏,划开水面时几乎无声。他今天约了李志远在这里偶遇,而我负责观察。
但事情开始不对劲了,李志远根本没出现。
反而是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始至终坐在VIP区,目光牢牢锁在贺临身上。
我眯起眼睛,悄悄拍下她的照片。
哗啦。
贺临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双手撑在池边,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他仰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姐姐,你在偷看我吗
我瞪他一眼,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认识她吗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更衣室里,贺临的储物柜半开着,里面除了训练用品,还藏着一个牛皮纸袋。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抽了出来。
里面是一沓照片。
全是贺月和李志远的偷拍照,时间跨度至少三个月。
但最让我不寒而栗的,是夹杂其中的一张泛黄老照片:年轻的贺月站在中学领奖台上,身旁的男人……分明是年轻版的李志远。
十五年前,他是我的游泳启蒙教练。
贺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后背撞上铁柜。
他浑身还滴着水,眼底却结着冰:后来他因为‘不当行为’被开除,档案却干干净净。
我问:你怀疑他接近贺月是……
报复。贺临抽走照片,指腹摩挲过姐姐的笑脸,我姐根本不记得他了,但他记得。
更衣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一下,贺临的影子笼罩下来,带着游泳池的氯气味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合作了。
深夜的公寓静得可怕。
贺月已经睡了,茶几上摆着她给李志远准备的礼物,一条深蓝色领带,和阿玛尼那款一模一样。
我站在阳台,夜风吹不散胸口的窒闷。
手机屏幕亮起,是贺临发来的消息:
李志远电脑里有加密文件夹,密码是贺月生日。
紧接着又是一条:明天决赛,那个女人会来。
我抬头望向次卧的窗户,贺临的身影映在窗帘上,正在反复检查泳包。那里藏着我今天偷偷塞进去的微型录音笔,明天他比赛时,李志远一定会出现。
玻璃窗突然被轻轻敲响。
贺临隔着阳台栏杆递来一张纸条,字迹被夜露洇湿:
如果我出事,保护好我姐。
月光下,他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血珠凝在指纹的沟壑里,像枚小小的戒指。
全国游泳馆的聚光灯像匕首般刺向水面。
我攥着观众席的栏杆,看着贺临站上出发台。
他的泳镜反射着冷光,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我的位置,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
那是我们约定好的暗号。
发令枪响的瞬间,李志远突然出现在VIP区。
他西装革履地鼓掌,左手却不断摩挲着那个情侣马克杯。
更可怕的是,黑衣女人就坐在他身后三排的位置,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正快速敲击手机。
贺临的入水动作完美,却在第三个折返时突然慢了半拍。
我猛地站起来,看见他划水的节奏明显紊乱,像是被什么拽住了脚踝。
怎么回事旁边的观众嘀咕,52号选手状态不对啊……
泳池里的水花突然变得浑浊。
贺临的手臂在水面挣扎了一瞬,然后整个人像铅块般沉了下去。
他没有再浮上来。
救生员的哨声刺破空气时,我正疯狂拨打贺临的电话。
观众席一片混乱,黑衣女人却突然冲向裁判席,她的尖叫声压过一切:
是李志远!他给选手下药了!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收到一条来自贺临预设的定时短信:
检查更衣室储物柜底层,钥匙在泳帽夹层。别让我姐靠近泳池。
泳池那边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而李志远已经不见踪影。
我跌跌撞撞冲向运动员通道,却在拐角被贺月抓住手腕。
她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雪陌,临临他……他的体检报告……
她手机屏幕上是贺临昨天刚做的血检单,其中一项凝血指标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与抗抑郁药相互作用可能导致昏迷。
可贺临从不吃抗抑郁药。
更衣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用颤抖的手指撕开贺临的泳帽,金属小钥匙沾着他未干的血迹。
储物柜底层藏着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李志远近半年来的银行流水复印件,其中一笔巨额转账的附言写着:青训基地赔偿金。
最底下压着半张被烧过的照片,依稀能看出年幼的贺临站在泳池边,而角落里模糊的身影,分明是年轻时的李志远,手里拿着针管。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贺临躺在救护车里,氧气面罩下他的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画面外是李志远带笑的声音:姜总监,听说你们投行最近在查我的资金异常
视频戛然而止,紧接着跳出一条新消息:想要他活命,今晚独自带着文件来码头。别告诉贺月,除非你想看她弟弟的尸检报告。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窗外传来急救直升机的轰鸣,而贺月的哭声穿透更衣室的门板:医生说他血液里有三唑仑……可这种药只有我床头柜里才有啊!
夜色中的码头起重机像巨兽的骨架。
我攥着文件袋站在3号仓库门口,李志远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聪明人。他鼓着掌走近,我猜贺临没告诉你,他接近你最初是为了查你经手的那笔青训基地融资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集装箱。
原来这就是贺临藏在泳镜下的秘密,他怀疑我和李志远是一伙的。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李志远突然抢走文件袋,你知道贺家姐弟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姐姐永远认不出伤害过自己的人,弟弟却永远忘不掉。
他转身要走时,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黑衣女人从天而降般扑向他,两人扭打间掉出一支针剂。
我趁机捡起地上的钢管。
却在举起时听见贺月撕心裂肺的喊声:雪陌不要!
月光下,李志远的脸突然扭曲。
他抽搐着倒下,嘴角溢出白沫,黑衣女人手里的针管已经空了。
他活该!她嘶哑着嗓子,眼里燃烧着疯狂的恨意,他的公司做假账,股票暴跌,我儿子……我儿子跳楼了!
我僵在原地,看着李志远在地上痉挛。他不是因为什么陈年旧怨,而是因为钱,因为他的公司坑了无数散户,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可我没时间多想,因为贺临还在泳池里。
我转身冲向泳池边,救生员已经跳下去捞人。水面一片混乱,而贺临,他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贺临!我嘶吼着,几乎要跳下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救护车的鸣笛刺破夜空,医护人员迅速把他抬上担架。氧气面罩下,他的脸色惨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他中毒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得我眼睛发疼。贺月坐在长椅上,手指死死攥着衣角,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医生说他血液里有三唑仑……她声音发抖,可这种药,只有我床头柜里才有……
我猛地抬头:你确定
她点头,从手机里翻出照片,贺临的体检报告上,确实标注了药物反应。
可贺临不可能自己吃这种药。
除非……有人故意下毒。
我攥紧拳头,突然想起李志远最后看我的眼神,阴冷、算计,像毒蛇锁定猎物。
姜总监,听说你们投行最近在查我的资金异常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
我冲进贺临的更衣室,翻找他的储物柜。
在最底层,我摸到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沓文件,李志远公司的内部账目,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资金流向异常。
他做假账,骗融资,而我的公司,差点成了他的帮凶。
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贺临站在泳池边,背后是星空健身的LOGO,而角落里,李志远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低声交谈。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如果他们下药,查饮水机。
我冲回泳池区,果然在饮水机后面发现了一个微型注射器残留。
李志远根本没打算让贺临活着完成比赛。
因为只要贺临赢了,星空健身的股价就会暴涨,而李志远做空的那笔交易,就会彻底崩盘。
所以他必须让贺临意外退赛。
医院的电话突然打来。
病人醒了,但情况不稳定。护士急促地说,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我握紧手机。
他说别相信李志远的合同……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突然,贺临虚弱的声音传来:
姜雪陌……跑……
然后,电话断了。
我转身冲出游泳馆,夜风刮在脸上,生疼。
李志远被黑衣女人报复,贺临中毒昏迷,而贺月……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担心弟弟。
可这一切,都因为钱。
因为贪婪。
因为李志远这种人,宁愿毁掉别人,也不肯认输。
我站在医院楼下,抬头看着重症监护室的灯光,攥紧了手里的证据。
这一次,我不会让他得逞。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我苍白的脸。
贺临身上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
贺月趴在床边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姜总监。穿白大褂的男人拦住我,病人现在……
我是他项目合伙人。我亮出手机里那份加密的股权协议,这是贺临昏迷前最后发给我的文件。医生犹豫片刻,终于放行。
病床上的贺临突然颤动睫毛。
我俯身时,闻到他呼吸里残留的苦杏仁味,那是三唑仑代谢物的气味。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划着数字:7……0……2……
702星空健身的保险箱密码还是
雪……陌……氧气面罩蒙上雾气,……合同……第三页……
监测仪突然尖啸。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我被推到墙角,眼睁睁看着贺临在抽搐中扯脱了针头,鲜血溅在雪白床单上,像散落的红梅。
凌晨三点的投行办公室,我翻出李志远那份融资协议的第三页。
在密密麻麻的条款缝隙里,藏着用荧光笔标记的微型数字,正是贺临划给我的702。
电脑蓝光映着桌角的星空健身企划书。
当我输入这串数字解锁加密附件时,屏幕上弹出令血液冻结的画面:李志远正将一袋白色粉末倒进饮水机,而背景里那个背对镜头的女人,穿着贺月常穿的那件驼色大衣。
手机突然震动。黑衣女人的保释金到账通知显示汇款方深蓝资本,正是李志远用来洗钱的空壳公司。更可怕的是转账备注:实验性药物补偿款。
贺月公寓的门虚掩着。我悄声潜入,在她梳妆台深处摸到那瓶抗抑郁药。瓶身标签被化学药剂腐蚀,但隐约可见氯氮平字样,这是能诱发心脏骤停的精神类药物。
樱花香薰静静燃烧着。当我把它对准月光,液体里悬浮的结晶突然让我想起贺临说过的:李志远在研发通过嗅觉传导的神经抑制剂……
卧室突然传来响动。我转身时,贺月站在走廊阴影里,手里握着针管。
雪陌,她微笑的样子像橱窗里的假人,你果然和临临说的一样聪明。
她身后,本该在医院的黑衣女人慢慢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贺临的病房里,李志远正俯身调整呼吸机参数。
樱花香薰在床头柜炸裂的瞬间,我扑向贺月手中的针管。玻璃碎片划破脸颊,混着血腥味的香气在空气中爆开,是苦杏仁的味道!
你也是受害者!我死死扣住她手腕,李志远给你弟弟下毒,你却……
你懂什么!贺月眼中闪过癫狂,星空健身是我父母的心血!只要李志远注资成功……
她的驼色大衣在撕扯中敞开,股东协议飘落在地。我一眼认出签名处的指纹拓印,这是李志远用昏迷的贺临手指按下的。
黑衣女人突然惨叫。监控画面里,本该昏迷的贺临竟扯掉了呼吸面罩,将针头反扎进李志远脖颈。
医院走廊回荡着警笛声。我踹开病房门时,贺临正用滴着血的手操作手机。心电监护仪被他改装成了信号发射器,屏幕上跳动着深蓝资本的洗钱路径。
702……是保险箱密码……他咳着血沫指向窗外。对面大厦LED屏突然切换画面,星空健身的财务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李志远在墙角抽搐,他刚才要注射的竟是氯氮平解毒剂。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难道贺月真是为了救弟弟才……
不是她。贺临突然抓住我手腕。他锁骨下露出的不是疤痕,而是微型存储器接口。香薰里……有记忆诱发剂……
童年照片在电脑自动播放。七岁的我站在泳池边,身旁是举着奖杯的贺临。照片边缘被烧焦处露出半截白大褂,那是李志远早年做医药代表的装扮。
所有碎片终于拼合:李志远利用健身俱乐部研发神经药物;贺月被迫签下卖身契;黑衣女人儿子是试药受害者;而贺临……他锁骨下的接口证明他才是真正的702实验体。
现在你明白了贺临把染血的银牌塞进我手心,内侧刻着逆光二字。从始至终……我们要对抗的……是能把活人变成代码的……系统……。
樱花第三次盛开时,贺临在复健室终于能站稳。
电视里播报着李志远金融犯罪的终审判决,而星空健身已由黑衣女人接管改制为戒毒中心。
所以当年泳池边……我帮他调整步行器,你早就认出我是举报人的女儿
贺临突然将我拉近。他掌心躺着那枚变形银牌,现在多了道新刻痕:一个二维码。
手机扫描后弹出七秒视频,病床上的他对着偷拍镜头做口型:这次换我追你。
窗外,今年的樱花落得比往年都慢。
就像有些真相,虽然迟到十二年,终究还是追着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