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住长江头,龟住长江尾。
同食麦当劳,共饮长江水。
两只乌龟,两只乌龟,跑得快,跑得快。
一个爆金币了。一个已经死了。
真奇怪,真奇怪。
1.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小刚狂刀疲惫的脸上。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了眼直播间右上角的人数。
兄弟们,今晚人气突破十万了！
小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连续直播了六个小时。
弹幕飞快滚动着。
狂刀哥今天状态爆炸啊！
这波操作太秀了！
再赢一把就上王者了！
小刚喝了口已经凉透的咖啡,点击了排位匹配。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猛地推开。
小刚！现在立刻关直播！
美伦穿着丝绸睡衣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他们养的布偶猫雪球。
小刚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
老婆,再等二十分钟,这把打完就下。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
不行！现在就去给雪球洗澡！它身上全是猫砂！
美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小刚瞥了眼弹幕,观众们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嫂子发威了！
狂刀哥家庭地位-1
快跑啊狂刀哥！
他强撑着笑容。
美伦,这把真的很重要,赢了就上王者了...
王者王者能当饭吃吗
美伦大步走到电脑前,手指悬在电源键上方。
我数到三,你不关我就帮你关。
小刚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
弹幕更加疯狂了。
哈哈哈哈现场直播家庭暴力
狂刀哥危！
录屏了录屏了
二！
小刚的手指在鼠标上收紧。
这把游戏已经打了三十五分钟,胜利在望。
美伦,就十分钟...
三！
美伦的手指重重落下。
但小刚抢先一步拔掉了电源线。
屏幕黑掉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
老婆,你看,我下播了。等我给雪球洗完澡再重新开...
美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她转身走向书房。
小刚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
美伦！别动我账号！
他追上去,但已经晚了。
美伦坐在他的备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既然你这么爱直播,那就别播了。
不要！
小刚扑过去时,屏幕上已经弹出提示。
账号注销成功。
他呆立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个30级的直播账号,价值数万元,是他三年的心血。
弹幕、礼物、粉丝牌...全没了。
你...你...
小刚的声音颤抖着。
美伦抱起猫,冷冷地看着他。
现在可以去给雪球洗澡了吗
小刚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电脑前,重新插上电源。
你干什么
美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开播。
小刚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敢！
我已经没有账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熟练地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开启直播。
标题很直白：我的老婆注销了我30级的账号。
直播间人数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家人们,今天播点不一样的。
小刚的声音有些哽咽。
给大家看看我的婚姻生活。
他把摄像头转向站在门口的美伦。
美伦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冲过来。
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
小刚苦笑着。
三年了,我受够了。
弹幕已经爆炸。
卧槽！真夫妻大战！
狂刀哥硬气起来了！
这是剧本吧
美伦伸手要关摄像头,小刚挡住了她。
今天就让观众评评理。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
结婚三年,我所有收入都上交！28.8万彩礼,70多万直播收入,全在她那！
美伦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银行卡里现在就500块钱！连给我爸妈买生日礼物的钱都没有！
小刚的声音开始颤抖。
每次我要钱,她就说'要钱就离婚'！你们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吗
美伦突然笑了。
好啊,那就离。
她转身走向卧室,重重关上门。
小刚呆坐在电脑前,看着疯狂刷新的弹幕。
龟男觉醒！
70万全上交疯了吧！
支持离婚！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家人们,我今天...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直播间的礼物开始刷屏。
小刚抹了把脸,突然做了个决定。
这样,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他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
全程直播,让大家看看真实的我。
他走进卧室,美伦正在整理衣柜。
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搬出去。
小刚的声音很平静。
美伦冷笑一声。
好啊,别忘了你的猫。
小刚点点头,开始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弹幕有人问：为什么说是你的猫
小刚看了眼镜头。
五只猫都是我在照顾,美伦只负责玩。
美伦猛地转过身。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从来不给猫铲屎,不给猫梳毛,连猫粮放哪都不知道。
小刚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今天让我中断直播给猫洗澡你连猫的洗澡盆放哪都不知道吧
美伦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
我怎么说错了吗
小刚继续收拾着东西。
电脑我得带走,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美伦突然冲过来。
这房子是我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小刚停下动作,直视着她的眼睛。
法律上不是这样的,美伦。
他拿出手机。
需要我现在打电话问律师吗
美伦后退了一步,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小刚继续收拾着,把五只猫的食盆、玩具、猫包都整理好。
家人们,今天开始,我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他对着镜头苦笑。
弹幕立刻有人刷：来武汉！我家有空房！
小刚突然眼睛一亮。
武汉...其实不错,离杭州不远,生活成本低。
他看了眼美伦。
我明天就去武汉。
美伦抱着手臂。
随你便。
小刚收拾完最后一个箱子,对着镜头深深鞠躬。
谢谢大家今天的见证,我下播了。
关掉直播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小刚坐在床边,看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
美伦,我真的尽力了。
美伦没有回答。
小刚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听到她最后说了一句。
你会后悔的。
小刚停下脚步。
后悔的是你。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分界线。
2.
小刚坐在武汉临时租的公寓里,刷着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滑动。
每一条评论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龟男活该被欺负！
这种男人就不配有老婆！
怂包！丢男人的脸！
他关掉微博,打开直播平台。
私信已经爆满。
大多数是骂他的。
只有少数几条还在支持他。
狂刀哥,我们都挺你！
美伦就是个控制狂！
离得好！
小刚叹了口气。
三天前那场直播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大家会理解他。
没想到现在全网都在骂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美伦的视频电话。
小刚的手抖了一下。
他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
屏幕上出现美伦红肿的眼睛。
小刚...你满意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美伦...我...
现在全网都在骂我！说我贪你的钱！控制你！
美伦的眼泪掉下来。
你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吗连门都不敢出！
小刚握紧了手机。
对不起...我当时太冲动了...
冲动
美伦的声音突然提高。
你毁了我的生活！就因为你那该死的直播！
小刚低下头。
我会想办法补救的...
补救怎么补救
美伦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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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立刻发声明,说那些都是你编的！说你喝多了胡说的！
小刚猛地抬头。
这...这不行吧...
不行那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美伦挂断了电话。
小刚呆坐在床边。
五只猫围在他脚边,喵喵叫着要吃的。
他机械地打开猫粮袋子,给它们倒上。
手机又响了。
是直播平台的管理员。
狂刀,你最好赶紧处理一下这事。平台收到很多投诉了。
小刚的喉咙发紧。
我会处理的...
他打开电脑,登录新注册的账号。
直播间一开,立刻涌进来上万人。
龟男还敢开播
骗子！消费网友同情心！
取关了取关了！
小刚深吸一口气。
家人们...我要向大家道歉...
弹幕刷得更快了。
道歉有用
继续演！
小刚擦了擦额头的汗。
关于我上次说的那些话...有些是不准确的...
他停顿了一下。
我老婆其实对我很好...是我太自私了...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秒。
然后炸开了锅。
卧槽！反转了！
果然是个龟男！
取关！恶心！
小刚硬着头皮继续说。
彩礼钱是我自愿给的...收入也是我主动上交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老婆很贤惠...每天给我做饭...
一条特别醒目的弹幕飘过：
狂刀哥,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小刚没忍住,真的眨了下眼。
弹幕立刻笑疯了。
哈哈哈真眨眼了！
实锤了！被老婆威胁了！
小刚慌忙解释。
不是...我没有被威胁...
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美伦发来的消息：
把那些骂我的弹幕封了！骂回去！
小刚咬了咬牙。
房管...把那些说我老婆坏话的都封了...
弹幕更加愤怒了。
牛逼！自己打自己脸！
龟男没救了！
退钱！把打赏的钱退回来！
小刚看着满屏的骂声,突然站起来。
你们懂什么！
他对着摄像头大吼。
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那些骂她的都是嫉妒！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说完,他直接关掉了直播。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五只猫吓得躲进了床底。
小刚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
他做了什么
他刚刚骂了那些支持他的人...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平台管理员的消息：
狂刀！你疯了吗辱骂观众
小刚没有回复。
他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又上了热搜。
小刚狂刀辱骂粉丝
龟男实锤
软饭硬吃
每一条热搜下面都是骂他的。
偶尔有几条为他说话的,也被喷得体无完肤。
小刚颤抖着打开美伦的微博。
她刚刚更新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美伦素颜出镜,眼睛红肿。
大家好,我是美伦...
她的声音柔弱无助。
这几天我承受了太多网络暴力...
镜头切换到她在厨房做饭的画面。
有人说我不做家务...
然后是她在给猫梳毛的画面。
有人说我不照顾猫...
最后是她整理房间的画面。
甚至有人说我控制小刚...
视频最后,美伦泪流满面。
我只是一心一意爱我的丈夫...
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
视频点赞瞬间突破十万。
评论区清一色的支持。
姐姐不哭！我们挺你！
小刚不是男人！
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小刚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画面...全是摆拍的！
美伦根本不会做饭！
视频里那个厨房甚至不是他们家的！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律师电话。
小刚先生,我是美伦女士的代理律师。
对方的声音冰冷而专业。
关于您在网上散布不实言论,对我当事人造成名誉损害一事...
小刚的心沉到谷底。
我们要求您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700万元。
同时,您必须签署永久退网协议。
小刚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七百万
他哪来七百万
所有的钱都在美伦那里！
他弯腰捡起手机,发现通话已经结束。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是美伦发来的：
明天下午两点,杭州律师事务所见。
带上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不来就法庭见。
小刚瘫坐在地上。
五只猫从床底钻出来,蹭着他的腿。
他抱起最胖的那只,把脸埋在它的毛里。
我该怎么办...
猫咪舔了舔他的脸。
手机又响了。
是他在武汉唯一的朋友,阿杰。
刚哥,我看到热搜了...
你还好吗
小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阿杰...我完了...
美伦要起诉我...七百万...
阿杰沉默了一会儿。
刚哥,来我家吧,我们当面说。
小刚抹了把脸。
好...
他挂掉电话,开始收拾东西。
五只猫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安静地跟在他脚边。
出门前,小刚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美伦又更新了微博。
是一张律师函的照片。
配文很简单：
法律会还我清白。
评论区一片叫好声。
小刚关掉手机,走出门去。
武汉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长江的湿气。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美伦的时候。
那是在杭州的一个漫展上。
美伦cos着他最喜欢的游戏角色。
她笑得那么甜...
现在,那个笑容变成了冰冷的律师函。
阿杰家不远。
小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
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阿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刚哥...
小刚再也忍不住,抱住阿杰嚎啕大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阿杰轻轻拍着他的背。
先进来吧。
屋里,阿杰的妻子小美准备好了热茶。
五只猫好奇地在新环境里探索。
小刚捧着茶杯,手还在发抖。
阿杰...我是不是真的很窝囊...
阿杰叹了口气。
刚哥,你只是太爱她了。
小美忍不住插嘴。
这不是爱,这是病！
她拿出手机,给小刚看。
你知道现在网上都怎么说你吗
小刚不敢看。
小美直接念出来。
史上最强龟男！
被PUA而不自知！
建议查查脑子！
每一句都像刀子扎进小刚心里。
别说了...
小刚捂住耳朵。
阿杰瞪了小美一眼。
少说两句。
小美气呼呼地站起来。
我去给猫弄吃的。
阿杰坐到小刚身边。
刚哥,你打算怎么办
小刚摇摇头。
我不知道...
七百万...我拿不出来...
阿杰犹豫了一下。
我认识个律师,要不...
小刚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颤抖着接起来。
喂...
是小刚狂刀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是XX娱乐的记者,想采访你关于...
小刚直接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他干脆关了机。
记者...
小刚苦笑。
现在全世界都等着看我笑话...
阿杰拍拍他的肩膀。
先在你这住几天...可以吗
阿杰点点头。
当然,想住多久都行。
小美从厨房探出头。
吃饭了！
餐桌上,三个人沉默地吃着饭。
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近日,知名游戏主播小刚狂刀婚姻危机事件持续发酵...
小刚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画面里是他和美伦的结婚照。
然后是他在直播中崩溃的画面。
接着是美伦的澄清视频。
最后,主持人总结道：
这场婚姻闹剧究竟谁对谁错,我们拭目以待。
小刚站起来,关掉了电视。
我吃饱了...
他走向客房。
五只猫跟在他身后。
关上门,小刚终于崩溃了。
他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被公平对待...
只是想有自己的尊严...
手机虽然关机了,但那些骂声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龟男。
软骨头。
不是男人。
每一个词都像烙印,烫得他生疼。
窗外,武汉的夜色深沉。
长江在不远处静静流淌。
小刚想起一句诗。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他和美伦,现在就像长江的两端。
再也回不去了。
3.
杭州某高档咖啡厅的包厢里,美伦和三个闺蜜围坐在一起。
伦伦,这次你做得太漂亮了！
穿红色连衣裙的莉莉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小刚道歉的热搜。
美伦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微上扬。
多亏你们帮我出主意。
戴着金丝眼镜的苏苏推了推镜框。
财产分割协议我已经帮你拟好了,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她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视频剪辑这块,我可是专业的。
做自媒体的琪琪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那个废物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莉莉笑得花枝乱颤。
美伦打开手机银行,查看刚刚到账的款项。
他最后那笔直播收入也转过来了。
才这么点
莉莉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
够买几个包了。
美伦收起手机。
接下来怎么办他好像去武汉了。
苏苏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离婚协议,让他签了。
要是他不签呢
美伦有些担心。
那就法庭见呗。
苏苏冷笑。
根据婚姻法,他那些直播收入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至少能分六成。
还有,别忘了让他把猫接走。
莉莉嫌弃地皱起鼻子。
我最讨厌猫了。
美伦点点头,给苏苏转了五千块钱咨询费。
伦伦你就是太心软。
琪琪翻看着小刚最新的直播录像。
你看他现在这副德行,完全就是个笑话。
屏幕上,小刚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破碎的英文。
Tell
me
why...Why...
三个闺蜜笑得前仰后合。
笑死个人！
龟男の末路！
录下来录下来,发抖音肯定火！
美伦也忍不住笑了。
她打开微信,给小刚发了条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视频签离婚协议。
律师会在场。
别耍花样。
发完消息,她关掉手机,和闺蜜们讨论起下周要去哪里逛街。
武汉的出租屋里,小刚的手机亮了一下。
但他没有看。
他坐在电脑前,机械地点击着鼠标。
直播间只有不到一千人,大多是来看笑话的。
MVP...I
am
MVP...
小刚盯着屏幕,喃喃自语。
弹幕飘过：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能不能说人话
主播疯了
小刚突然站起来,对着摄像头大喊：
Answer
me！Tell
me
why！
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回椅子上。
五只猫围在他脚边,不安地喵喵叫。
阿杰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
刚哥,吃饭了。
小刚没有反应。
阿杰走过去,关掉了直播。
你两天没吃饭了。
小刚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杰哥...我完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美伦要离婚...
我爸妈...也不理我了...
阿杰把盒饭放在桌上。
先吃饭,吃完再说。
小刚机械地打开饭盒,扒了两口。
手机又响了。
是他妈妈。
小刚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接起来。
妈！
小刚...
妈妈的声音很冷淡。
你爸看了你昨天的直播...
我们很失望。
小刚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妈...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妈妈打断他。
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美伦多好的媳妇,你不知珍惜！
现在好了,全网看笑话！
小刚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进饭盒里。
是她...是她先...
够了！
妈妈提高了声音。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这事我们不管了。
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
电话挂断了。
小刚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
阿杰担忧地看着他。
刚哥...
小刚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哭。
五只猫吓得躲进了猫窝。
阿杰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小刚哭够了,抹了把脸,打开电脑。
我要直播。
刚哥,你状态不好...
我要直播！
小刚红着眼睛吼道。
阿杰只好让步。
直播开启,观众迅速增加到三千人。
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龟男又来了！
今天表演什么英文朗诵
主播疯了吧
小刚盯着摄像头,突然开始背诵：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改莎士比亚了
笑死,文学龟男！
建议送精神病院！
小刚对弹幕视而不见,继续念叨：
All
the
world's
a
stage...
And
all
the
men
and
women
merely
players...
阿杰看不下去了,强行关掉了直播。
刚哥！你清醒一点！
小刚茫然地看着他。
我很清醒啊...
我拿了MVP...我是MVP...
阿杰抓住他的肩膀猛摇。
醒醒！美伦给你发消息了！明天要签离婚协议！
小刚的眼神聚焦了一瞬。
离婚...
他突然站起来。
对！离婚！
我要去找她！当面说清楚！
阿杰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一起出门。
两人打车来到高铁站。
小刚买了最近一班去杭州的车票。
候车室里,他不停地刷着手机。
微博上全是嘲笑他的话题。
小刚狂刀莎士比亚
龟男文学
年度最佳喜剧人
他颤抖着打开美伦的微博。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明天就要解脱了。
配图是一张离婚协议的局部照片。
评论区一片欢呼。
姐姐终于脱离苦海！
龟男不配拥有爱情！
让他净身出户！
小刚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
阿杰递给他一张纸巾。
刚哥...要不...算了吧...
小刚摇摇头。
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高铁上,小刚一直看着窗外。
田野、村庄、城市飞速后退。
就像他的人生。
到达杭州时已是深夜。
两人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
小刚整夜没睡,反复看着手机里和美伦的合影。
第二天下午,他们提前半小时到达律师事务所。
美伦和她的律师闺蜜苏苏已经在等了。
签了吧。
美伦推过来一叠文件,面无表情。
小刚颤抖着手翻开协议。
财产分割条款让他眼前一黑。
这...这也太多了...
苏苏冷笑一声。
根据婚姻法,这已经很仁慈了。
小刚看向美伦。
伦伦...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美伦别过脸去。
签不签不签就法庭见。
小刚的笔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
阿杰看不下去了。
美伦姐,刚哥知道错了,能不能...
关你什么事
美伦冷冷地打断他。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小刚深吸一口气,签下了名字。
好了...我签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美伦检查了一遍签名,满意地收起来。
下周一去民政局办手续。
她站起身,拎着包准备离开。
小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伦伦...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美伦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苏跟在后面,临走前对小刚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龟男就要有龟男的觉悟。
阿杰气得想追上去,被小刚拉住了。
算了...
回武汉的高铁上,小刚一直看着窗外。
杰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阿杰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刚的手机响了。
是直播平台的解约通知。
由于近期表现异常,平台决定终止与他的合作。
小刚笑了笑,关掉手机。
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播了...
回到武汉的出租屋,五只猫围上来蹭他的腿。
小刚蹲下来,一只一只抚摸它们。
只剩你们了...
当晚,他执意要开最后一次直播。
阿杰拦不住,只好由他去。
直播间开了,观众很快突破五万。
都是来看笑话的。
小刚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Hi...everyone...
弹幕立刻刷屏。
来了来了！
英文环节！
今天表演什么
小刚深吸一口气。
Today...I
want
to
say...
他的声音哽咽了。
Sorry...to
everyone...
弹幕有人开始骂：
现在知道道歉了
晚了！
龟男去死！
小刚没有理会,继续用破碎的英文说着：
I
lost...everything...
My
wife...my
money...my
dignity...
But...I
deserve
it...
阿杰在镜头外红了眼眶。
五只猫跳上桌子,好奇地看着摄像头。
小刚抱起其中一只,贴在脸上。
Only...cats...love
me...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开始刷：
其实...有点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自作自受
小刚放下猫,对着摄像头深深鞠躬。
Goodbye...my
friends...
他关掉了直播,拔掉了摄像头。
结束了...
阿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刚哥...
小刚摇摇头。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杰欲言又止,最终离开了房间。
小刚坐在黑暗中,抱着五只猫。
窗外的武汉灯火通明。
长江水静静流淌。
他想起第一次开播时的兴奋。
想起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喜悦。
想起第一次见到美伦的心动。
所有的所有,都像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只剩下他和五只猫。
还有一堆破碎的英文单词。
Tell
me
why...
他轻声对自己说。
Answer
me...
猫儿们喵喵叫着,像是在回应。
但没有人能真正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