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逛铺子的时候,撞上了突然冲过来的马车。
看着身侧一身华服的男人,我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看着贺溟面色一僵,我嘴角的笑意马上就要藏不住了。
他却指了指在门口的男人,那位是与你准备定亲的秦公子,秦五郎,我是他的挚友。
我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
秦五郎听到这话,呆愣了片刻,竟咧着大嘴走上前来：没错！
我扯了扯嘴角：那就有劳秦公子送我回府了。
1
秦五郎将我带回了家。
他说我一直居住在他的别院。
我看着这个几乎没有居住痕迹的院子,闭着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太过诡异,我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托词自己累了,回到里屋沉沉睡去。
醒来之后,听到门厅传来对话声。
五郎,你就当帮我个帮,你就先照顾她一段时间。
她突然记起来了怎么办
郎中说是被马踢了脑子,一时半刻好不了,实在要是恢复了,那就再哄哄,她爱惨了我,不会与我计较的。
只不过从小到大,实在是有点厌烦了,正好趁着她失忆不缠着我,我得好好出去快活快活
厌烦我看你是看上了怡红院的阿雀,想跟她花前月下吧。
佳人在侧,我又不是柳下惠,如何能不心动但这种女人终究还是比不上月儿的。
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她,但你可别生出什么坏心思啊。
不过也是我多虑了,你不是一直最烦她这种菟丝花吗
我越听心里越寒,不料后退时竟弄倒椅子发出了声响。
我定了定神,推开门走进了厅内。
秦五郎连忙起身迎我,贺溟的衣角划过门扉,很快不见了踪影。
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多穿点衣物,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牵起我的手,让我坐到了太师椅上,还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我的肩头。
我睡醒了有些口渴,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秦五郎看我神色平常,笑着倒了一杯温茶递到我的手里。
头还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微微摇头。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头亲吻了我的额头,亲昵十足。
我身体有些僵硬,刚刚他不是答应了贺溟不碰我吗
但是现在...
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连呼吸都开始重叠的时候。
我侧开了身子。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无事,我们慢慢来,你别怕我。
秦五郎,你真的讨厌我吗
2
秦五郎带我来到醉吟楼的时候,厢房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
我扫了一眼,全是往日的好友,但在看到我俩交握的双手时,他们全都默契的看向了身侧的贺溟。
月儿,听说你失忆了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雀。坐在贺溟身侧的女子笑吟吟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被秦五郎带着坐下,解开白狐披风,摇了摇头,神色恹恹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没关系。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
她说着挽上了贺溟的手臂,姿态亲昵的靠了上去。
戚国的民风向来开放,男女之间互通心意,约出去游玩赏花的是常事。
阿雀是怡红院的头牌,卖艺不卖身,一手精湛的琵琶名动汴京。
我曾慕名前往,甚至认她做了姐姐,怜惜她生活不易,叮嘱贺溟私下多接济她一些。
没想到,在以为我失忆后,她竟靠在贺溟的肩头像在跟我宣誓主权一般。
贺溟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依旧当着这群好友的面,当众让我难堪。
说起来,失忆与否都不影响嘛。
大家都还是能一起玩,下次我做东,去北郊的山庄举办曲水流觞。
其他的侯门贵子贵女们说着打圆场的话,似乎带着一种看不知情人被带绿帽的恶趣味。
大家喝了点酒,行为也越发不拘小节。
贺溟和阿雀玩着吃酥饼的游戏,俩人的脸越靠越近。
亲一个亲一个！
随着大家的起哄声,贺溟嘴角扬起坏笑,扣住阿雀的后脑勺就深深吻了下去。
阿雀靠在贺溟怀里时,与我对视了片刻,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轮到我作词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抿了抿唇接受惩罚。
阿雀坐在我的对面,笑眼盈盈的说：
那...月儿选一个人重复我和贺郎...刚刚的惩罚吧。
听到这里,众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我。
都在好奇我会选择谁。
是遵循本意选了贺溟呢
还是...
我抬头看了眼贺溟,他神色闪躲,似乎不愿意掺和这件事,
我身侧的秦五郎悄悄勾上了我的手指。
我笑眼弯弯,自然是要选五哥哥的。
3
我说着,侧头望向秦五郎,可以吗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愉悦。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凑过来的时候,打开了手里的折扇,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我无力的揪着他的衣领,姿态十分亲昵。
周围传来笑骂声。
说秦五郎好不仁义,亲热还要挡着。
也有人说美人在侧,秦五郎也顶不住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推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眼神扫过贺溟,他面色阴沉,神情十分不悦。
周围人看着气氛不对,也都停下了起哄声。
真是可笑啊。
倒是秦五郎神色如常,拿出绢帕替我擦拭了嘴角的湿痕。
怎么了这是,我接受惩罚了大家怎么还不说话了我装作疑惑不解的望向众人。
月儿虽然是失忆了,但和秦公子的关系一如往常啊。阿雀倚在贺溟身侧,语气里的嘲讽却十分明显。
贺溟还是一脸阴沉,望着我不说话。
醉意涌来,我借口出去透气,却在隔壁厢房听到细微的争吵声。
秦少阳,我只是让你帮我照顾她,没让你照顾到这个地步吧贺溟沉声质问。
惩罚而已,她都不认识人了,
难不成你还要帮她做惩罚我如今才是她的情郎,这很合理吧。秦五郎语气平淡。
贺溟被说的哑口无言,罢了,反正你还是注意分寸,别逾越了界限。再加上你这么讨厌宋月儿,也别太委屈你自己了。
你知道就好。
4
回到别院之后。
我转身准备进入房间时,秦五郎拉住了我。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
我想伸手推开,却被他将双手反束在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慢起身,拉扯的银丝十分暧昧。
他抚摸我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今天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是吗
我抬起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似乎又在做相反的事情了。
我并不明白。
我和贺家的家境天差地别,他爹爹是镇远大将军,我家只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他一步步带我进入了他的阶层。
后来,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都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家,特别是秦少阳。
他的父亲是戚国宰相,在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喊他秦五郎,第一次见面,他就表现出来对我的讨厌和看不起。
他总是对我和贺溟的来往出言讥讽。
我心里委屈,但也只能躲着他走,他的家世我惹不起,也不敢惹。
可在我失忆后,贺溟却把我推给了他。
但秦五郎明明说着厌恶我,却一直对我做这些事情。
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逗弄
......
过了几天,秦五郎说汴河有打火花演出,要带我出门透透气。
到了河边,贺溟和阿雀坐在游船里,欣赏着震撼的演出。
我看着他俩亲密的互动,不知贺溟说了什么,阿雀脸色微红,突然凑上前亲吻了他一下。
贺溟大笑着搂着她,神色宠溺。
一转头,看到我俩在岸边,
贺溟有些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
阿雀热情的走到船头：你俩来啦。贺郎特意给我准备的演出,怎么样还算漂亮吧
听闻这话,我的身体僵住了。
原来,贺溟对她的爱意,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
5
我看着两人相拥而笑的画面。
贺溟温柔的望着阿雀,阿雀靠在他怀里,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身后的火花绚丽夺目,仿佛也在为他们庆祝。
我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他们。
去年生辰那天,他也为我请了打铁花的师傅,那天晚上,西郊的天空都是火红色,我站在他身侧,他低头望着我。
我当时也是这么开心幸福的吧。
阿雀站在我们身后,说着羡慕的话语。月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希望我也能遇到对我这般好的郎君。
我当时还安慰她会有的。
如今,她怎么不算是梦想成真呢
秦五郎看我神色低落,拉住了我的手,
好了,我俩可不是来看你调情的。
转身拉着我走回岸上。
......
阿雀拉着我去了附近的集市,说要买个花灯做纪念。
里面的人太多,我不想跟着她一起往里挤,在湖边一边散步一遍等,却听见了他俩的对话。
你对阿雀真的只是玩玩我看你快活的很啊。秦五郎依靠着廊桥的柱子。
还真是,月儿虽然也乖,但总归是大家闺秀,少了些情趣。阿雀就不一样了,虽然说卖艺不卖身,但总是学会不少哄人的小招数。贺溟轻声笑着。
那不如将错就错吧,阿雀的身份虽然低贱,但做个小妾还是足够的。宋月儿这个性子,刚好合我家的胃口。秦五郎说道。
五郎,我和月儿从小就认识了,她父亲调离汴京后,也是我家一直在照顾她,我跟她,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阿雀也说只求朝夕,不求结果。真是个傻姑娘,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让她快乐一下,不是很好嘛贺溟的语气里带着心疼和愧疚。
你还真是...人渣。秦五郎拍了拍贺溟的肩膀。
6
回到别院后,秦五郎突然搂住我亲吻。
看着我喘不上来气后,又定定的望着我。
宋月儿你知道吗你是最明亮的那轮明月,任何人都不能跟你比你。
我愣愣的望着他,回想起了刚刚他和贺溟的谈话。
他好像...是在安慰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发现他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
知道我爱喝菊花茶,爱吃蟹粉酥,喜欢君子兰。
从小到大,我接触的同龄男子只有贺溟。
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并不信。
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彼时,我的父亲被连累入狱,求救无门的时候,是他动用了贺将军的人脉解救了父亲。
贺母生他时伤了身子,对我格外疼爱。
听说我俩私定终身时,气的罚跪贺溟。
他在院子里跪了两天两夜,贺将军才松口,同意等我及笄后去宋家提亲。
在我想念父亲的时候,他会心疼的抱着我,说我还有他。
他会一直陪着我,
可誓言只在相爱时有效,如今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既然如此,那我就将错就错吧。
......
又过了几日,上次说要举办曲水流觞的人递了帖子。
别院里分房时,贺溟又开始面色阴沉。
他私下拉过秦五郎,语气里带着不满：你俩还准备睡一个厢房你是失心疯吗
秦五郎笑的欠揍：你知道的,我讨厌她。而且,她现在身体还没好,我得帮你照顾她。
我踱步到他们身侧,贺溟见状只能咽下没说完的话。
翌日,贺溟面色铁青的叫走了正在给我泡菊花茶的秦五郎。
你俩昨晚是不是睡的一个厢房！贺溟低吼。
秦五郎啧了一声,你昨晚不跟阿雀花前月下,跑来我们房间听什么墙角
秦五郎,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
贺溟气道,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你帮我照顾月儿了。
7
呵呵,那你打算怎么跟她坦白
说你才是她的情郎
说你只是想给阿雀一段旖旎情事,所以才诓骗了她
秦五郎扯着嘴角,笑的肆意,你敢说吗
贺溟一窒,你！
况且,阿雀又该如何自处你不是还夸她会哄人吗秦五郎步步紧逼。
我早就说了,我不可能娶阿雀的,我的夫人只能是月儿。
我承认,月儿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心里是高兴的,想趁机偷腥。
等她恢复记忆,我就跟她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但你居然趁机轻薄于她
贺溟越说越生气,秦少阳,你不是说讨厌她的吗
秦五郎只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她是你们自己臆想的这些桥段而已。
闻言,贺溟攥紧了拳头,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让你钻了空子,你平时表现得道貌岸然,竟然趁着她失忆欺负她。
阿溟,这一切都是你拱手送上的。你也说过,觉得阿雀乖巧,不如就按照我上次说的,将错就错。
等月儿恢复记忆,我去道歉,说是我心悦她已久,求你成全我。你继续和阿雀花前月下不就好了。秦五郎说。
贺溟冷着脸,都是你强迫月儿的,我不会在意这些,我会亲自去给她坦白道歉。
我会马上跟阿雀断的一干二净,月儿和我多年的情谊,只要我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我在庭院里摆弄着兰花。
却看到另一边的回廊里,同样偷听对话的阿雀慌忙跑开。
8
下午,这群公子哥们又闹着说要去垂钓。
阿雀突然喊住我,拉着我去花园里赏花。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带着笑跟她一起去了。
花园内。
阿雀挽着我的手,语气娇羞却时刻盯着我的脸色,月儿,贺郎一直都对我很好的,在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以后不用出来给别人弹琵琶了。
他还带我去洛阳赏花,去北方赛马,我们在草原亲吻,在月下倾心...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面色平静的打断了她话。
因为这些美好都是我偷来的,贺溟是你的。我一直很感谢你,能让我遇到他。阿雀说。
贺溟是我的和大家不是都说,秦五郎才是跟我定亲的人吗我抬手摘下一朵月季。
他们都是骗你的,秦公子也在骗你。
贺溟只是不想你一直管着他,所以才把秦公子推出来,他好在外面快活。
你被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你就是个笑话！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仗着自己的身份高贵,太欺负人了！
阿雀看我还是一脸平静,终于是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干净。
似乎是想让我知道真相后,羞愤离开。
却在看到我神色平淡后,脸色微变。
我笑笑,那又如何呢现在我觉得挺好的呀,五郎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比起贺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不！你根本就没有失忆！阿雀语气大骇。
我转着手里的月季,你还不算笨,那作为我的好姐姐,你可要替我保密。
你......你竟然......
阿雀过于震惊,话都说不清了。
既然你没有失忆,为什么还跟秦公子这么亲密
宋月儿,原来心机深重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我要去告诉贺郎,你才是骗人的那个。
9
我轻笑,将手里的月季别在她的耳侧。
你确定吗要把这一切要告诉你的贺郎,你觉得他会选择相信你还是我呢
她神色一顿,面上闪过一阵慌乱,似乎想到了刚刚偷听的对话。
阿雀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我要是告诉贺郎你根本没失忆,他一定会嫌弃你,你这段时间跟秦公子的亲昵都是自愿的,他一直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耸了耸肩,阿雀,你好傻。
我会告诉贺溟,是因为太伤心了,才会接受秦五郎的示好。我只是一个被伤害的傻姑娘而已。不是吗
看着面色越来越黑的阿雀,我拉过她手,语气亲昵,你说,贺溟是会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是在怡红院卖艺的你呢
她还在逞强,至少,我是真的深爱他,我不求名分,只求他能给我一段旖旎。而你一直都在骗他,还跟秦公子有了鱼水之欢,你根本就不爱他！
我一愣,想到昨晚花瓶砸碎,我惊呼出声后,秦五郎走进内室安慰我的声音,定然是让贺溟误会了。
我也不辩解,只是笑笑：谁说我不爱他
如果不是他把我推向秦五郎,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吗我对他一心一意,他背着我跟你偷情,你觉得你这样才算爱
我越说越觉得恶心,我从不看低你的出生,怜惜你一个弱女子,叮嘱贺溟多加照拂,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对我。
10
阿雀面色变了又变,你,宋月儿,你真的好可怕！
我嗤笑,我可怕跟自己的妹夫偷情,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贺溟跟你的每次亲吻,你是不是都觉得踩在了我的头上
阿雀,你该庆幸,我不是什么手段狠辣的人,你这种贱籍女子,若是我稍稍用力,你会活得比狗都不如。
贺溟这样的脏男人,配上你这种出生的女子,是刚刚好的。只是,贺将军和贺夫人能不能容下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阿雀越听越觉得崩溃,但还是不服输,你怎么确定,秦公子对你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等他玩腻了,你就又会被丢给另外一个人呢
我拿出绢帕擦拭着手指,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阿雀若是老老实实的,我可能不会对她如何,毕竟她也算是帮我看清了贺溟这个人。
若是她想不开,还要把我当假想敌......
想到这,余光撇到了花园小门有个人身影,转头看去,只看到枝叶晃了晃。
11
我和阿雀拎着花篮走出了园子。
迎面秦五郎走了过来,来到我面前替我拿过花篮。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以为你走丢了。
他语气亲昵,拉着我往别院走去。
阿雀没有说话,只是在我们身后静静看着我俩的互动。
贺溟也迎了过来,没注意阿雀,而且恶狠狠的看着我俩交握的双手。
我面色平静的回望。
秦五郎侧过头,月儿,附近有个赛马场,上次你说想学骑马,这次不如去试试
我抬头望向他,我有说过吗不过确实也想去试试看。
说过的,不过还没开始,你就被马车撞了。秦五郎轻笑,好漂亮的月季,刚好这里有好多花瓶,我们把它放好。
贺溟僵在原地。
阿雀怨毒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
我们坐在桌边,我修剪着枝丫,感觉到秦五郎奇怪的眼神。
抬头看去,他又神色如常,眼里带着温柔。
我笑着把修好的月季递给他。
他没有接过去,而是拉过我的手,细细的亲吻刚刚被花刺扎出的小伤口。
自从上次亲吻后,他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暧昧涌动。
......
用过午饭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马场。
几个公子哥迁出自己的爱马,看得我羡慕不已。
阿雀在马厩前纠结要选什么马匹,贺溟却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贺溟开口,阿雀,我有事要跟你说。
阿雀的神色有些悲切,她好像知道贺溟要说什么。
突然她眼光扫过我们,忙招呼着,月儿你终于来了。
我和秦五郎走了过去。
我假装没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尴尬气氛,你们选好了吗
秦五郎在不远处跟小厮交代着,要给我选一匹性格温顺的马。
随后,他拉着马,带着我全场饶了一圈,在我准备自己骑的时候,贺溟那边传来了惊呼。
阿溟小心！
阿雀姑娘！
啊！
一匹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的马疯狂朝着贺溟跑去。
阿雀不顾自己的危险,抽着自己的马准备去拦截,结果被撞落在地。
贺溟下马后抱起阿雀就赶回了别院,请了大夫诊治病情。
我们都在大厅等待消息,周围的议论声不断,很多人不懂阿雀为什么要飞奔过去,她不懂骑马,但贺溟是个中高手。躲避一匹疯马轻而易举,反而是因为阿雀过去,导致贺溟退无可退,希望别出什么大事。
这话,贺溟自然是听不到的。
他在房间里安慰受伤的阿雀,幸好只是落马的时候翻滚了几圈,没有被马蹄踩中,只是一些淤伤,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和秦五郎回到别院时,我不禁感慨。
阿雀对自己是真的下得去手。
就看她能不能用愧疚拴住贺溟的心了。
秦五郎伸手搂过我的肩膀,如果我遇到的危险,我希望你先保护自己,不要为了我以身犯险。
12
我抬头看了看他,总觉得他在给自己找补。
好像知道我不可能冒险救他。
但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就你。他亲吻我的唇角,语气带着坚定。
我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我们都不会遇到危险的。
.......
最近的贺溟没空来找我麻烦,一直都在照顾受伤的阿雀。
听秦五郎说,贺溟给她请了汴京名医,还怕她没胃口,找了蜀南的厨子去府上做饭。
听上去很是幸福。
我最近过的也挺不错的。
我说过我曾经心悦贺溟。
所以当看他把我推给秦五郎的时候,心里只有难过和委屈。
但最近却很少想到这些了。
不过,有些人真的经不起念叨。
之前和筹办的学堂有了进展,学堂的夫子让我过去逛逛。
当时我还跟贺溟说,学堂的名字叫什么比较好呢松鹤学堂可好
他说都可以,听你的,我那天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但他今天却到场了。
我在院子跟夫子聊完出来后,看见门口等着的男人。
我面带笑意的快步走过去,无视了迎上前来的贺溟,握住了秦五郎伸出的手。
他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带着亲昵,月阳学堂,实在是好听。
贺溟站在不远处,眼睛猩红,手攥的很紧。
一转眼,到了母亲的忌日。
我和秦五郎来到祠堂的时候,贺溟已经在那里了。
他动作温柔的摆上贡品,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好笑。转头对着身侧的秦五郎叮嘱,你这位朋友实在是热心,你要好好感谢他。
啊,那我在这里,替月儿谢谢阿溟了。秦五郎眼含消息,真诚的道谢。
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准备修缮了,今后就不劳阿溟操心了。
我和秦五郎恭敬的站在牌位前,认真的祭拜着。
我跟母亲说,秦五郎待我极好,我现在过的很开心。
贺溟站在一旁,面色铁青,看着我们一同祭拜着。
13
我知道秦五郎阻止过贺溟来跟我坦白。
他说,你觉得在她失忆的时候,会有多爱你在知道你趁着她失忆骗她,又会有多厌恶你
贺溟害怕极了。
可这些天,他如同一个小丑一样,看着我俩亲昵的行为,只觉得心里快要疯掉了。
这天,我出门买脂粉的时候。
他拦住了我。
月儿。
他贪婪的望着我,像是好久未见一般。
我拧着眉头,贺公子,请问你找我何事
月儿,我和阿雀已经结束了。他急切的跟我解释。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后退一步后,缓缓开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月儿,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和阿雀只是一段...错误的关系,是她一直找我,跟我哭诉,我一时心软....他焦急的说着,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我越发不耐烦,这些事,我并不感兴趣。
他摇着头,我原想等你恢复记忆以后再跟你说这些,但我实在忍受不了,
月儿,我才是.......
贺公子,请你自重,五郎也不会想看到我俩如此亲近。你逾越了。我直接打断他。
我和他早就不是什么好朋友了！他语气愤怒,他对你觊觎已久,他就是有预谋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公子。我看了看周围,想找个机会跑回别院。
正巧,这时秦五郎的马车驶来,我提起裙角跑了过去,五郎！
听到我的声音,他吩咐小厮停下马车,几步下来迎住了我。
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贺溟,你又在发什么疯秦五郎将我护在身后,语气厌烦。
秦少阳！贺溟攥着拳头走上前。
贺溟,你以为你在这发疯,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如今还能靠近她,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你若是执意如此,月儿不仅会一直躲着你,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我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以后,你们可以不必给我递帖子了。
秦五郎话里有话,带着浓浓的威胁和挑衅。
14
贺溟被说懵了。
他听懂了秦五郎的意思。
他也明白,若是一切说开,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他继续这样,秦五郎会把桌子掀翻,到时候大家都别想好过。
贺溟低垂着头站着原地,我被秦五郎带上了马车。
回头的时候,我看见贺溟抬头看了喊我,眼底湿漉漉的。
我侧身望向身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
他好像知道我没有失忆一样,一切都按照我的心意在发展。
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是我哪里露馅了吗
.......
阿雀约我见面,说她终于对贺溟死心了。
等伤好了,会赎身离开汴京。
让我不用担心她会说出真相。
虽然是示弱,但也在威胁我,不见面就鱼死网破。
我只觉得她天真,安排下人备了马车。
看她坐在桌边,神情颓然。
我走了过去,
怎么一个人出来,伤都没好全,要是又磕碰到,贺公子可心疼坏了。
她对我笑笑,示意我坐下聊,
没什么大碍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毕竟....我是真的爱过他。
我吃了口菜,随口安慰了一句,
希望你想开些。
她看着我,半晌,突然开口,我真羡慕你,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深爱着你。
我挑了挑眉,什么是爱我跟贺溟两小无猜,不也被他戏弄羞辱了吗
至于秦五郎,谁知道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贺溟呢。
她看着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官家小姐,如今竟发现,我从来认识真正的你。
我皱眉,你总是觉得别人是傻子,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但你但凡有良知,你就该记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怡红院拉出去接了客。
我不求你对我感激涕零,甚至也得知道礼义廉耻吧
她苦笑了一声,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只是想找一个如意郎君护我周全,仅此而已。
我只觉得这个女人愚蠢,到了如今,你竟还想着情情爱爱,离开了汴京,你又准备去做什么手里没有银钱,你又如何立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找贺溟要一笔钱,回家置办一些良田。
听到这话,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张了张嘴,你不恨我吗是我勾引他的,刚开始是因为醉酒,后面是我一直哭,一直让他负责,他才....
重要吗没有阿雀,也会有阿鸟,阿牛,阿马。我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
我知道你俩的事情之后,你就不再是阿雀姐姐,一个贱籍女子,实在不值得我动气。
既然你不是我的朋友,我又为什么要管你怎么对待我呢
背叛我的,只有贺溟。不是吗
她听完,忽的笑了,我真是开始佩服你了,可是....
她的眼神略过我,望向身后,我不解的往后看去。
余光却看见她朝我扑过来。
我还是恨你,宋月儿,凭什么,你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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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心下大惊,侧身躲过了她刺来的第一刀。
她步步紧逼,眼里的猩红让我惊讶。
你疯了吗阿雀,为了一个男人你要赔上自己吗
我大声吼着,却在抬手躲刀时,发现刀口并没有开刃。
我愣神之际。
门口冲进来两道人影。
月儿！
月儿！
两声惊恐声响起,贺溟和秦五郎快步上前,将我护到了身后。
贺溟一脚踹翻了阿雀,眼神冷冽。
啊！阿雀吃痛到底,手里的刀也滚落在地上。
他看了眼被抱着秦五郎怀里的我,狠戾的上前试图踩在阿雀的手腕上。
我定了定神,急忙开口,刀没开刃,我没伤到。
贺溟愣住。
秦五郎抱住我上下打量,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阿雀瘫软在地上,呵呵的笑出了声,月儿,我们好歹也是朋友,我算是跟你学了点皮毛,没有拿后半生来赌。
你到底想做什么贺溟瞪着地上的女人沉声问道。
秦五郎发现我没受伤后,也眼神狠厉的望向阿雀。
阿雀眼中带泪的望了望贺溟,又看了眼和我相拥而立的秦五郎,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
我看她这幅样子,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用我引他俩出来,才是她的原本计划。
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可笑,被宋月儿耍的团团转。
阿雀语气嘲讽,看着被秦五郎搂在怀里的我。
一字一句的道,宋月儿根本没有失忆。
贺溟一怔。
阿雀望向贺溟,你跟我说,她很爱你,如果恢复记忆了肯定会原谅你。
可她根本没有失忆,还跟秦五郎在一起了。
她知道你背叛了她,所以转身就找了下家。
她根本就不爱你。
阿雀嘲讽的笑出了声,紧接着又看向秦五郎。
至于秦公子,我实在理解不了你,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
她对你也只是利用,她只是为了报复贺溟,她不爱你们任何人。哈哈哈哈...
阿雀只觉得痛快,你们真是可笑,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们的女人,闹的兄弟反目。
你住口！秦五郎怒声吼道,又温柔拉过我的手,害怕了吗月儿,我们回府去。
我抬头望向神色如常的秦五郎,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有些让我意外。
贺溟,你敢去问她吗阿雀瘫在地上,神色嘲讽的刺激着贺溟。
16
贺溟站在原地,脸上的慌乱和后悔藏都藏不住。
因为阿雀的这些话,以及我沉默的态度,已经将幕布揭开了一角。
他害怕听到我的回答,也恐惧我对他失望的眼神。
因为,如果这一切都如阿雀说的。
那我就真的不要他,和秦五郎在一起了。
月儿,我们回去吧。秦五郎握紧我的手。
我没有动,抬头望向呆愣在原地的贺溟。
我从来就没有失忆。我的语气很平静。
贺溟身形晃了晃,抬头看向了我。
秦五郎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在意料之中。
瘫软在地上的阿雀看到贺溟这幅样子,呵呵的笑出了声,只是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滑落。
我看着贺溟,你当时太急了,若是再等一瞬,就会听我说,我在逗你。
可你真的很开心,把我推给了秦五郎后,就离开了。
贺溟摇了摇头,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喊着,月儿....
我继续说着,因为不相信你就是这种人,我一直在给你机会,等你跟我坦白解释。
可你告诉我,秦少阳是与我定亲之人。
你让他好好照顾我。
你和阿雀在我面前亲密无间。
打铁花那晚,你望向她的眼神,让我明白,我的阿溟哥哥,已经死了。
贺溟颤抖得厉害,月儿...对不起,我是一时糊涂....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边说边走上前,想拉住我的手。
秦五郎神色戒备的站在我身前,不让贺溟沾染半分。
贺溟从荷包掏出了一颗嫣红的鸽子血宝石,这是我为你寻的定亲礼,镶在凤冠上肯定格外漂亮。
我母亲还说,把你当半个女儿,要亲自给你缝制嫁衣,希望我俩能白头到老。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夫人位置会是别人,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说话,秦五郎却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贺溟。
你还不懂吗月儿不要你了。
是你自己把她推给我的。
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年后就去提亲。
我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他怎么会毫不惊讶。
想起上次院子里的身影,我垂下了眼眸。
17
不...不会的。
贺溟慌乱的望向我。
不会的,月儿跟我青梅竹马,她说过要做我的妻子。
我俩一起长大,一起去学堂。
我小时候生病,她一夜一夜的陪我。
她说会一直爱我的。
贺溟就站在那里,说到最后竟带着哭腔,不愿接受,那么后悔....
阿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贺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贺溟,我爱过你。
说完,我拉着秦五郎离开。
月儿！！！
身后是贺溟悲切的哭喊。他知道,我和他永远不可能了。
...
秦五郎带着我回到了别院。
他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我毫发无损后。
亲昵的搂着我,亲亲额头,又亲了亲嘴角,宋月儿吗,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爱你,此生此时只爱你。
我知道经历过贺溟这件事,你会怀疑这份爱,没关系,时间会证明。
他柔声安慰着,握着我的手,套上了一只玉镯。
母亲说,这个玉镯要送给妻子。他的耳根有些发红。
我转了转手腕,很漂亮。
第二天,秦五郎就迫不及待的将我带回了家,秦夫人拉着我,果然是个美人儿,我们家五郎终于出息了,月儿你都不知道,他天天在外面鬼混,我都怕他有断袖之癖。
前段时间,跟变了一个人似得,问我女孩子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胭脂水粉。
那天,秦夫人跟我聊了很多。
原来,他喜欢了我很久。
他对我满嘴酸话,只是因为嫉妒贺溟。
所以我出事那天,除了贺溟,他也在。
但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不确定。
直到我不小心在他书房发现了一个暗房。
里面有很多画。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我。
各种各样的我,一颦一笑。
他在这件房间里肆意的释放爱意。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他环住我的腰,第一次见面是在贺家,你把我当成了贺溟,捂着我的眼睛说,哥哥找到你啦。望着你害羞的小脸,我的心跳的很快。
后面,你说你失忆了,贺溟说,我才是与你定亲的人,你眼睛亮亮的望着我,我知道,你只能是我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