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系大三学生柯明在城东的二手市场闲逛时,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吸引。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老物件——锈迹斑斑的铜器、泛黄的书籍、几台早已淘汰的卡带录音机。在那一堆杂物中,一盒黑色的录像带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没有标签,没有说明,就像被世界遗忘的孤儿。
这个多少钱柯明蹲下身,拿起那盒录像带。塑料外壳冰凉光滑,摸上去有种异样的触感,仿佛刚从冰柜里取出来。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盯着柯明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小伙子,这东西不卖。
为什么它不是摆在摊位上吗柯明不解地问。
老人摇摇头,伸手想拿回录像带：有些东西不该被带走的。
柯明本能地后退一步,录像带紧紧攥在手里。他从小就对神秘事物充满好奇,老人的反应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我出双倍价钱。
老人盯着他,眼神变得深邃：你会后悔的。
那是我的事。柯明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塞给老人,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他感觉背后老人的目光如芒在背,直到转过街角才消失。
回到学校宿舍已是傍晚。室友张浩不在,柯明迫不及待地拿出那盒录像带。他的书桌上摆着一台老式录像机,是上学期拍短片时从学校器材室借的,一直没还。插入录像带,按下播放键,电视屏幕先是一片雪花,然后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栋废弃的建筑,灰暗的走廊,剥落的墙皮,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灰尘在光束中飞舞。镜头缓缓移动,仿佛有人在持摄像机行走。突然,画面一转,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走廊尽头,背对着镜头,黑色长发垂到腰间。
柯明屏住呼吸。女人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她的站姿太过僵硬,像是被吊着的木偶。就在这时,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卧槽！柯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录像带啪地自动停止,电视屏幕恢复成一片蓝色。
女人的脸——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的话——是一片模糊的血肉,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黑洞,嘴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虽然画面只有短短一瞬,但那恐怖的影像已经深深刻在柯明的脑海中。
他颤抖着手去取录像带,却发现机器发出咔咔的响声,录像带卡在里面出不来了。柯明用力拍打机器侧面,突然,宿舍的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搞什么...柯明在黑暗中摸索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微弱的灯光下,他看见书桌上的镜子反射出一个红色身影站在自己背后。他猛地转身,背后却空无一人。
一定是眼花了。柯明安慰自己,但心跳如鼓。他决定明天一早就把录像机连同卡住的录像带一起还给器材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那天晚上,柯明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站在那栋废弃建筑的走廊里,远处红衣女人向他招手。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女人越来越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乎贴到他面前...
啊！柯明惊醒,浑身冷汗。窗外天已微亮,他看了看手机,早上六点半。奇怪的是,录像机不知何时已经吐出了那盒录像带,此刻正静静躺在书桌上。
柯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录像带和录像机一起装进背包。他决定先去找林玥,电影社的学姐,也是他在学校最信任的朋友。林玥主修心理学,对超自然现象也有研究,或许能给他一些建议。
所以你就因为一个噩梦来找我林玥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坐在心理系教学楼前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只是噩梦。柯明压低声音,那盒录像带里的内容...太真实了,不像特效。而且昨晚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
林玥放下苹果,认真地看着柯明：给我看看那盒录像带。
柯明从背包里取出录像带递给林玥。她接过的瞬间突然皱眉：好冰。她仔细检查录像带,没有标签,没有生产信息,连磨损痕迹都很奇怪...看起来像是经常被使用,但又保存得过于完好。
你也觉得有问题对吧柯明急切地问。
林玥沉思片刻：我们学校传媒学院有设备可以分析视频内容,看看是否有剪辑痕迹。如果这真的是某种...超自然现象的载体,我们得先确认它不是人为制造的恐怖视频。
两人来到传媒学院的编辑室,趁着没人注意,林玥熟练地操作设备播放录像带。这一次,画面比在柯明宿舍看到的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安。
废弃建筑的走廊、红衣女人、那张扭曲的脸...当画面定格在女人转头的一瞬,林玥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柯明问。
林玥指着屏幕：你看她的脖子。
柯明凑近屏幕,这才注意到女人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像是被绳子或电线勒过。更诡异的是,她的手腕上也有类似的伤痕。
她在重复死亡场景。林玥声音发颤,这是典型的幽灵影像特征——不断重演死亡瞬间。
柯明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这是真的鬼魂
我不确定。林玥按下继续播放键,但这段视频确实有问题。你看这里——她指着画面角落的一处细节,这个标志,是二十年前倒闭的城东纺织厂的logo。
柯明瞪大眼睛：你能认出这个
我叔叔以前在那里工作。林玥神情凝重,那家工厂1999年倒闭,据说倒闭前发生过一起女工自杀事件,工厂不久后就关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我们得去那个工厂看看。柯明说。
当天下午,柯明和林玥乘坐公交车来到城东。曾经的纺织厂位于一片废弃的工业区,周围杂草丛生,铁栅栏锈迹斑斑。工厂主楼是一栋四层的灰白色建筑,窗户大多破碎,墙面上爬满了藤蔓植物。
看起来和录像带里一模一样。柯明小声说,举起相机开始拍摄。他决定把这次探索记录下来,或许能作为自己下一部短片的素材。
两人从一处破损的围墙翻入厂区。地面上散落着碎玻璃和生锈的金属零件,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主楼的大门被铁链锁住,但旁边一扇侧门的锁已经锈坏,轻轻一推就开了。
等等。林玥突然拉住柯明,你听。
寂静中,隐约有女人的哭声从楼上传来。柯明浑身汗毛倒竖,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们上去看看。
昏暗的楼梯间里,灰尘在透过破窗的光线中飞舞。每上一级台阶,木质地板都发出痛苦的呻吟。哭声时断时续,引导他们来到三楼的一条长廊——正是录像带中出现的那条走廊。
柯明的手有些发抖,但相机依然稳稳地记录着一切。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哭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有人吗林玥喊道,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哭声戛然而止。
两人走到门前,柯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这是一间办公室,积满灰尘的桌椅,墙上还挂着发黄的生产流程图。房间角落里,一个穿红裙的人影背对他们站着。
你好林玥试探性地问。
人影缓缓转身,柯明差点叫出声来——是录像带里的那个女人！但下一秒,他看清了那只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人体模型,头部不知为何缺失了。刚才的角度和光线造成了错觉。
吓死我了。柯明长舒一口气,走进房间检查那个模型,奇怪,谁会在这里放一个人体模型
林玥正在查看墙上的公告栏：柯明,过来看这个。
公告栏上钉着一张1999年的工厂周报,头条新闻是《缅怀逝去的同事》,旁边附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工,站在纺织机前腼腆地笑着。
这就是那个自杀的女工,叫方小芸。林玥指着照片下方的小字报道,报道说她是'意外身亡',但我叔叔说是上吊自杀的。
柯明盯着照片,突然打了个寒战：林玥...你看她的样子。
照片中的方小芸穿着工装,头发扎成马尾,面容清秀。但让柯明恐惧的是,她的五官轮廓与录像带中的红衣女人惊人地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
这不可能...林玥也意识到了问题,录像带是最近才录制的,而这个女人二十年前就死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两人同时跳起来,柯明的相机掉在地上,镜头盖摔开了。等他们捡起相机,惊恐地发现刚才拍摄的画面中,那个没有头的人体模型竟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形象,正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我们得离开这里。林玥声音发抖。
两人冲出办公室,却发现走廊变得比来时更长,仿佛没有尽头。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不知从哪里传来女人幽幽的哭声,这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跟我来！柯明拉住林玥的手,凭着记忆向楼梯方向跑去。走廊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林玥不小心踩到一滩液体,滑倒在地。
林玥！柯明转身去扶她,却看见一个红影从走廊尽头快速接近。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林玥就往反方向跑。
两人拐过一个转角,幸运地发现了消防楼梯。他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直到跑出工厂主楼,回到阳光下才敢停下喘息。
那...那到底是什么...林玥脸色苍白,双手不住颤抖。
柯明检查相机,发现刚才拍摄的诡异画面全部消失了,只有他们正常探索工厂的影像。我不知道,但我感觉那盒录像带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柯明脑海中不断回放录像带中的画面和工厂里的遭遇。如果方小芸真的变成了鬼魂,为什么她的影像会出现在一盒现代的录像带中又为什么要引导他们去那个废弃的工厂
晚上,柯明在宿舍整理白天拍摄的素材。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在工厂走廊的一段视频中,他发现了异常——画面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红影,虽然只有几帧,但能看出是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而这段画面在他当时回放时并没有出现。
柯明把视频放慢逐帧查看,在某一帧,红衣女人的脸清晰可见——正是方小芸,但她的表情不再是照片中的腼腆,而是充满了痛苦和愤怒。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似乎在盯着镜头,仿佛知道未来会有人观看这段影像。
叮的一声,手机收到林玥发来的消息：查到了更多关于方小芸的资料。明天图书馆见,有重要发现。
柯明回复后放下手机,突然感觉宿舍温度骤降。他转头看向书桌,那盒本该在背包里的录像带,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旁边是一张泛黄的工厂工作证——上面是方小芸的照片,而证件角落的日期显示,今天是她的忌日。
《循环恐怖》
第二部分
图书馆的古旧资料区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柯明推开厚重的木门,看到林玥已经坐在角落的桌前,面前摊开着几本发黄的本地年鉴和旧报纸合订本。
你来了。林玥抬头,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我查了一整晚资料。
柯明拉开椅子坐下,注意到林玥手边还有一个小录音机：这是什么
我昨晚采访了我叔叔。林玥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小芸那姑娘挺可怜的,从农村来打工,才十九岁。赵家那小子经常骚扰她,有几次我在车间看到她哭着跑出去...
录音里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叹息。
出事那天晚上我值班,听到四楼仓库有动静。上去看到赵世杰和几个管理层的人慌慌张张下来,说没事让我别管...第二天就听说小芸在仓库上吊了。警察来调查,结果定性为自杀...
林玥按下暂停键：我叔叔说,工厂里的人都知道真相,但没人敢说。赵家当时在本地很有势力。
柯明感到一阵恶寒：所以方小芸可能是被谋杀后伪装成自杀的
很可能。林玥翻开一本1999年的《滨江日报》,指向一则小新闻,看这个。
报纸上是一则豆腐块大小的简讯：《纺织厂女工意外身亡
初步排除他杀可能》。旁边配的正是柯明昨天在工厂看到的那张方小芸的工作照。
太奇怪了...柯明盯着照片喃喃道。
什么奇怪
柯明指着照片背景中一个模糊的男性身影：这个站在机器旁边的人...我昨晚在整理素材时,在我们拍的视频里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影子。
林玥皱眉：你确定那可能是工厂的其他工人。
不,不只是这样。柯明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昨晚在网上找到的,纺织厂倒闭前的管理层合影。
照片中,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中间,面容英俊但眼神阴鸷。照片下方标注：厂长赵建国及其子赵世杰（右三）。
林玥倒吸一口冷气：他和方小芸照片背景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柯明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照片中赵世杰的眉眼轮廓让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跳加速。
怎么了你脸色很差。林玥关切地问。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柯明转移话题,我们应该查查赵世杰现在在哪里。
林玥已经在电脑上搜索：赵氏纺织厂倒闭后,赵家搬去了省城。赵世杰...有了！他现在是世杰服饰的老板,公司在省城CBD。她转向柯明,要联系他吗
柯明刚要回答,图书馆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他们所在的角落陷入半明半暗。一股刺骨寒意席卷而来,柯明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
林玥...你冷吗
林玥抱紧双臂,牙齿打颤：突然好冷...
桌上的年鉴无风自动,快速翻到某一页停下。柯明低头看去,是一页记录本地非正常死亡事件的统计表。1999年那一栏,方小芸的名字被某种红色液体圈了出来,旁边多了一行原本没有的字迹：他们杀了我。
快走！柯明抓起背包,拉起林玥就往门外冲。就在他们离开座位的瞬间,厚重的年鉴砰地一声合上,震起一片灰尘。
跑到图书馆大厅,两人才停下来喘息。周围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不可能是巧合。林玥声音发抖,某种力量在引导我们发现真相。
柯明想起那盒录像带：我们需要再看一遍录像带,也许有什么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两人决定去传媒学院的编辑室,那里有更专业的设备可以分析视频。走在校园小路上,柯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摇曳的树影。
编辑室里空无一人。林玥熟练地打开设备,插入录像带。画面再次出现那栋废弃工厂的走廊,红衣女人缓缓转身...
停！柯明突然喊道,倒回去十秒。
画面倒回,定格在女人转身前的瞬间。柯明指着画面角落：看那里。
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上,隐约可见一个标志。林玥放大画面,标志变得清晰——是一个仓库的标识,下方写着4F。
四楼仓库...柯明想起录音中林玥叔叔的话,方小芸就是在四楼仓库上吊的！
林玥继续播放视频。这一次,他们注意到更多细节：女人转身时,脖子上不仅有勒痕,手腕上还有捆绑的痕迹；她的红裙下摆有破损,像是被撕扯过；背景中偶尔会闪过几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远处观望。
这不是自杀现场...林玥声音颤抖,这是谋杀后的伪装现场。
柯明感到一阵恶心。就在这时,编辑室的灯突然熄灭,只有显示器发出幽蓝的光。屏幕上的画面扭曲变形,红衣女人的形象突然贴近镜头,血肉模糊的脸几乎占满整个屏幕。她的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然后画面变成一片血红。
啊！林玥惊叫一声,后退时撞倒了椅子。柯明想去扶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按在操作台上动弹不得。
显示器上的血红色渐渐凝聚成几个大字：找到他们。
然后,电源突然恢复,设备自动关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柯明的手终于能动了,上面留下了五道苍白的指印,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过。
这...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林玥脸色惨白,平日理性的心理学研究生形象荡然无存,我们可能真的在对付...鬼魂。
柯明揉着手腕：方小芸想让我们为她伸冤。但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现在
林玥沉思片刻：怨灵通常会在特定条件下活跃——比如忌日、周年纪念,或者...当与他们的死亡有关的人出现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赵世杰。
我们应该去省城找他。柯明说。
等等,这太冒险了。林玥摇头,如果赵世杰真的是凶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她犹豫了一下,我叔叔在录音里没说完的话让我很在意。他说'赵世杰和几个管理层的人',暗示可能不止一个人参与了这件事。
柯明想起录像带里背景中那些模糊的人影：你是说,可能有共犯
林玥点头：而且我查了资料,方小芸死后不久,工厂里另外两名女工也相继离世——一个车祸,一个'意外'坠楼。太巧合了。
柯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灭口
就在这时,柯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救救我！接着是忙音。
柯明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林玥捡起来,检查通话记录：没有来电显示...就像是从阴间打来的。
两人决定先回宿舍冷静一下。走在路上,柯明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经过一处反光的橱窗时,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红影闪进小巷。
林玥,你等我一下。柯明不等回答,就冲向那条小巷。巷子里堆满垃圾,空无一人。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墙角的一个红色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件破旧的红裙子,款式与录像带中女人穿的一模一样。
柯明用树枝挑起裙子,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赵世杰和另外三个男人站在纺织厂门口,四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四个名字：赵世杰、王德海、刘强、郑卫国。最后一个名字被反复划掉,几乎看不清。
找到什么了林玥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柯明给她看照片：我想我们找到了'他们'是谁。
回到宿舍,柯明把照片扫描进电脑,放大查看。赵世杰旁边的三个人应该就是林玥叔叔所说的管理层的人。通过搜索,柯明很快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王德海,原纺织厂车间主任；刘强,原保安队长；郑卫国,原人事经理。
四个人...柯明喃喃自语,方小芸要我们找到他们...
他继续搜索这些人的现状,发现王德海五年前因酗酒过度去世；刘强三年前在建筑工地意外被坠物砸死；郑卫国下落不明；只有赵世杰事业有成,活得风光。
两个已经死了,一个失踪,只剩赵世杰...柯明感到事情越来越诡异,那些'意外'死亡...
林玥发来消息：查到了郑卫国的信息。他十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但两年前回国探亲时在酒店浴室滑倒身亡,也被认定为意外。
柯明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发抖。四个与方小芸死亡有关的人中,三个已经离世,而且都是意外。唯一还活着的就是赵世杰...
夜深了,室友张浩早已熟睡。柯明躺在床上,却不敢闭眼。每次合上眼,方小芸那张扭曲的脸就会浮现在黑暗中。他打开台灯,决定再看一遍今天在编辑室录下的视频。
视频前半段是正常的工厂探索,但当他们进入三楼办公室后,画面开始出现异常。在某个镜头扫过角落的瞬间,柯明按下暂停——画面中,那个本该没有头的人体模型,竟然变成了方小芸的完整形象,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更恐怖的是,柯明发现这个画面中的方小芸,嘴唇在动,像是在说话。他把音量调到最大,隐约听到一个词：...儿子...
什么儿子柯明困惑地喃喃自语。
突然,视频自动快进到最后一段,那是他们逃出工厂后柯明回头拍摄的工厂外景。在四楼的一个窗口,清晰地站着一个红影,正对着镜头挥手告别。
柯明浑身发冷,正准备关闭视频,却发现画面角落有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工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走向车子。虽然距离很远,但柯明能认出那是赵世杰,奇怪的是,他看起来和二十年前的照片上几乎一样年轻。
这不可能...柯明反复查看视频日期,确认是昨天拍摄的。除非赵世杰保养得异常好,否则怎么可能二十年容颜不变
就在柯明百思不得其解时,宿舍的灯突然熄灭,只有笔记本屏幕发出幽幽蓝光。屏幕上,视频自动关闭,打开了柯明的照片文件夹,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出现在最前面——照片中是年幼的柯明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游乐园里。男人背对镜头,但柯明知道那是谁。
因为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和爸爸在一起,2003年夏。
柯明如遭雷击。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母亲只说他在出生前就离开了。但现在,照片中的爸爸分明就是赵世杰！
这不可能...柯明颤抖着伸手想删除照片,电脑却突然黑屏,然后浮现一行血红色的字：
找到我父亲
柯明猛地合上笔记本,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小芸会选择他,为什么那些灵异现象只针对他——因为他是赵世杰的儿子,而方小芸要他亲手揭露自己父亲的罪行。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站在宿舍楼下的红裙身影。雷声轰鸣中,柯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找到他...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循环恐怖》
第三部分
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柯明盯着那张神秘出现的童年照片,胃里翻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感。照片中的爸爸确实是赵世杰——同样的轮廓,同样的微笑方式,甚至右手小指上那枚独特的蛇形戒指也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柯明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明明这么晚了有事吗母亲的声音带着睡意和关切。
妈,柯明直接切入主题,我父亲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仿佛母亲突然坐直了身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到了照片。柯明盯着电脑屏幕,我和一个男人在游乐园,照片上写着'和爸爸在一起'。
什么照片母亲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从哪里——
妈,求你别骗我。柯明打断她,照片上的人是赵世杰,对不对就是那个世杰服饰的老板,以前城东纺织厂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当母亲再次开口时,声音苍老了十岁：你在哪我明天一早坐车去你学校。
妈,现在就告诉我！柯明几乎是吼出来的,室友张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不,这种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母亲语气坚决,明天见。别...别去招惹赵家的人,答应我。
挂断电话,柯明感到一阵眩晕。窗外的雨更大了,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站在宿舍楼下的红裙身影。女人仰着头,似乎在直视柯明的窗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闪电的冷光中格外清晰。
柯明猛地拉上窗帘,后背抵在墙上大口喘息。他打开手机给林玥发消息：有重大发现。明天我妈要来学校,你也来,我们需要谈谈。
发完消息,柯明注意到电脑屏幕又自动亮起,那张童年照片被放大到只显示赵世杰的脸。奇怪的是,照片中男人的眼睛似乎在跟着柯明移动,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停下！柯明猛地合上笔记本,但电脑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在他手下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冰冷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肉。
柯明挣扎着,抓挠自己的脖子,却摸不到任何实体。缺氧使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变黑,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掐扼突然松开了。柯明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脖子上留下了一圈青紫色的指痕。
宿舍的灯忽明忽暗,书桌上的物品开始轻微震动。突然,那盒本应收好的录像带从书架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柯明面前。黑色的塑料外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邀请他再次观看。
不...柯明摇着头后退,我不会再看了...
录像带自动滑向柯明,在他脚边停下。与此同时,宿舍的温度骤降,柯明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形成白雾。墙上凝结的水珠汇聚成细流,蜿蜒组成几个字：帮我...否则死...
柯明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直到黎明才在极度疲惫中睡去。
刺耳的手机铃声将柯明从噩梦中惊醒。是林玥：我在校门口咖啡厅等你和你妈妈。你还好吗声音听起来很糟。
柯明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哑声道：一会儿见。
洗漱时,柯明发现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脖子上那圈指痕已经变成暗紫色,像是戴了一个无形的枷锁。他用围巾遮住伤痕,匆匆出门。
咖啡厅里,林玥和一个中年女人坐在角落。女人——柯明的母亲周芳——看起来憔悴不堪,双手紧握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看到柯明,她立刻站起来,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围巾上。
你受伤了母亲伸手想碰触围巾,柯明下意识躲开。
先告诉我真相。柯明坐下,声音低沉,赵世杰是我父亲,对吗
母亲的手颤抖起来,眼泪无声滑落。她点点头,几乎是用气音说：是的。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这个确认还是像一记重拳击中柯明的胸口。林玥震惊地看着他们母子,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为什么瞒着我柯明质问。
母亲擦了擦眼泪：因为他不配做你的父亲。而且...我怕他会伤害你。
伤害我为什么
母亲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我在纺织厂工作时才十八岁,比小芸晚进厂半年。赵世杰那时是少东家,经常骚扰女工。小芸长得漂亮,性格又软弱,成了他主要的目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赵世杰和另外三个人把小芸拖进了四楼仓库。我想去救她,但被保安拦住了。第二天就听说小芸上吊自杀了...
是谋杀。柯明冷冷地说。
母亲点点头,眼泪又涌出来：我太害怕了,什么都不敢说。但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就是你。
赵世杰知道吗
知道。母亲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打掉孩子,我假装同意,然后偷偷逃回了老家。你出生后,他不知怎么查到了,派人来威胁我,说如果敢泄露他的身份,就让我们母子消失。
柯明感到一阵恶寒：所以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是的。母亲抓住柯明的手,明明,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柯明和林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简略地讲述了录像带和废弃工厂的事,隐去了最恐怖的细节。母亲听完后面无血色。
是小芸...她喃喃道,她回来报仇了。
妈,你还记得另外三个人的样子吗柯明问。
母亲点点头：王德海是车间主任,刘强是保安队长,郑卫国是人事经理。他们三个是赵世杰的帮凶,经常一起...欺负女工。
林玥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郑卫国那是我叔叔的朋友！他们经常一起喝酒...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天啊,我叔叔是不是也...
母亲犹豫了一下：我记得有个姓林的保安,经常帮他们望风...
林玥猛地站起来,打翻了咖啡杯：我要去找我叔叔问清楚！
等等！柯明拉住她,太危险了。如果方小芸真的在复仇,而你叔叔参与过...
那我更要知道真相！林玥甩开柯明的手,冲出了咖啡厅。
柯明想追出去,母亲拦住他：让她去吧。有些事情...必须面对。
回家路上,母亲一直紧紧抓着柯明的手臂,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刺。
妈,你先回宾馆休息。柯明在校门口停下,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母亲担忧地看着他：你要小心。赵家的人...很危险。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柯明坐在床沿发呆。张浩周末回家了,给了他难得的独处空间。窗外的雨声形成一种单调的白噪音,让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书桌上的笔记本自动打开了,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柯明凑近一看,顿时血液凝固——画面中是四楼仓库的内部,方小芸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赵世杰和另外三个男人围着她。虽然没声音,但从动作能看出女孩在尖叫求饶。
柯明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无法闭合,被迫目睹这恐怖的场景。画面中,赵世杰拿出一条绳子,套在方小芸脖子上...
不！柯明终于能闭上眼睛,但那些画面已经深深刻在脑海中。
当他再次睁眼时,宿舍的景象变了。墙壁变得斑驳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品的气息。这不是他的宿舍,而是...纺织厂的某个房间！
这不可能...柯明冲向门口,却发现门锁死了。与此同时,房间温度急剧下降,墙角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个女人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
柯明绝望地拍打房门：救命！有人吗
哭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女声：你父亲...杀了我...
柯明转身,看到方小芸站在房间中央,红裙滴血,脖子上还套着那根勒死她的绳子。与录像带中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脸清晰可见——年轻、美丽,却充满痛苦和仇恨。
我...我很抱歉...柯明颤抖着说。
方小芸飘近,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你长得...真像他...
柯明退到墙角,无路可逃。方小芸伸出苍白的手,触碰他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刺骨,像被死人抚摸。
帮我...方小芸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否则我会...带走你爱的人...
你要我怎么做柯明鼓起勇气问。
带他来...仓库...方小芸的身影开始变淡,忌日...午夜...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前,柯明听到最后一句话：你母亲...也在那里...
宿舍突然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柯明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林玥。
柯明！林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叔叔他...他死了！警察说是心脏病发作,但我看到...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勒痕！而且...她压低声音,他死前一直喊着'小芸饶命'...
柯明感到一阵眩晕：你现在在哪
回家的路上。我太害怕了,需要整理思绪。林玥抽泣着,我叔叔承认了...那天晚上他确实在仓库外望风。他说他们没想杀她,只是...玩过头了...
柯明握紧手机：林玥,立刻回学校来。别一个人待着,方小芸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刺耳的杂音,然后是林玥的尖叫和一声巨响,接着通讯中断了。
林玥林玥！柯明对着手机大喊,但只有忙音回应。
他立刻拨打了林玥的号码,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恐惧像冰水一样漫过全身,柯明抓起外套冲出门外。雨已经变成了暴雨,天空阴沉得如同黄昏。
刚跑到宿舍楼下,柯明的手机响了,是林玥的号码！他急忙接听：林玥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柯明...是方小芸的声音,她没事...暂时...
你想干什么柯明对着手机怒吼,放了林玥！
带赵世杰...来仓库...方小芸低语,午夜之前...否则她死...
电话挂断,一条短信紧接着进来。是一张照片：林玥昏迷在一间破旧的房间里,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消失在画面外的黑暗中。照片下方写着一个地址——城东纺织厂四楼仓库,以及一个倒计时：11:59:59...
柯明双腿发软,靠在墙上才没有倒下。他必须做出选择——是保护素未谋面的生父,还是救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更可怕的是,方小芸最后那句话：你母亲...也在那里...
他颤抖着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宾馆前台告诉他,母亲一小时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没说去哪里。
雨幕中,柯明仿佛看到远处一个红裙身影对他招手,然后消失在通往城东的公交站方向。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倒计时：11:45:32...
时间不多了。
《循环恐怖》
第四部分
暴雨中的出租车像一叶孤舟,在淹没路面的积水中艰难前行。柯明坐在后座,手机屏幕上是不断减少的倒计时：09:23:17...他第五次拨打母亲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师傅,能再快点吗柯明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小伙子,这已经是最快了。世杰大厦是吧这么晚有急事
柯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光。世杰服饰大厦——他生父的王国。如果林玥和母亲真的被方小芸的怨灵带走了,那么赵世杰是唯一可能知道如何解决这一切的人。
出租车在世杰大厦前停下。尽管已是深夜,大厦顶层依然亮着灯。柯明冒雨冲向入口,却被保安拦住。
抱歉,先生,现在已经过了访客时间。
柯明抹去脸上的雨水：我要见赵世杰。告诉他...告诉他他儿子来了。
保安的表情从警惕变为惊讶,他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他示意柯明通过安检：顶楼办公室,赵总在等你。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柯明感到一阵眩晕。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脖子上方小芸留下的指痕已经变成深紫色。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镜中自己的倒影没有随着他转头,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柯明的诡异微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柯明踉跄着走出来,迎面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电闪雷鸣,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我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男人转过身来,柯明倒吸一口冷气——除了年龄的痕迹,赵世杰简直是他二十年后的翻版,同样的眉眼,同样的下颌线条,甚至右眉上那道细微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柯明声音颤抖,这不是疑问句。
赵世杰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柯明脖子上的淤青上：她找到你了。
方小芸。柯明直视着生父的眼睛,你杀了她。
赵世杰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柯明警惕地问。
保护。赵世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绺用红绳绑着的婴儿头发,你的胎发。二十年来,它一直保护着我。
柯明感到一阵恶寒：什么意思
怨灵无法伤害与自己有血缘联系的人。赵世杰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所以我一直保留着你的...纪念品。只要我身上带着你的东西,方小芸就无法直接伤害我。
柯明胃里翻腾,几乎要吐出来：你利用我...当护身符
赵世杰耸耸肩：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你母亲带你逃跑后,我花了三年才找到你们。本来想把你带回来,但后来发现只要保留你的一些...物品...就足够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幅诡异画作——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被锁链束缚,面容扭曲却无法动弹。柯明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装饰,而是某种镇压邪灵的符咒。
你一直在防备她。柯明声音低沉,你知道她会回来复仇。
赵世杰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不该有这么强的力量...二十年了,我以为法事和符咒已经...
她抓走了林玥和我妈。柯明打断他,她要你今晚去纺织厂仓库,否则她们会死。
赵世杰脸色瞬间惨白：不,我不能去那里...那是她的地盘...
你他妈必须去！柯明怒吼,那是你造的孽！
你不明白！赵世杰突然暴怒,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墙壁,那不是普通的自杀！我们...我们对她做的事...那种死法产生的怨气...他的声音低下来,王德海、刘强、郑卫国都死了,现在只剩下我...
柯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世杰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手抖得洒了一半：方小芸只是个农村来的小姑娘,长得漂亮又胆小...我们几个经常找她'玩'...他灌下一大口酒,那天晚上玩过头了...她挣扎得太厉害,王德海失手勒住了她...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
你们把她吊起来伪装成自杀。柯明冷冷地说。
赵世杰点点头：但就在我们布置现场时...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我...他又倒了杯酒,我们吓得跑出去,第二天听说发现尸体时,验尸官说她至少死了八小时...不可能...
办公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温度骤降。赵世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疯狂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紧紧握住。
她来了...他声音发抖。
墙上的画作突然渗出鲜血,红裙女人的形象在画布上扭曲蠕动,锁链一根根断裂。与此同时,办公室的电视自动打开,雪花屏中浮现出纺织厂仓库的景象——林玥和柯明的母亲被绑在椅子上,脖子上套着绳索,双眼紧闭如同死人。
不！柯明冲向电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画面切换,方小芸出现在仓库中央,红裙滴血,脖子上的绳索延伸到天花板黑暗处。她缓缓抬头,直视镜头——或者说,直视屏幕外的赵世杰。
来...找我...她的声音从电视音响中传出,带着金属质的回声,否则...她们死...你也死...
电视突然黑屏,办公室恢复寂静。柯明看了看手机,倒计时显示：06:45:29...
你必须跟我去。柯明抓住赵世杰的手臂,这是唯一救她们的方法！
赵世杰甩开他：你疯了！去那里就是送死！
那你宁愿在这里等死吗柯明指着墙上那幅正在融化的画,你的符咒不管用了！她已经突破了你所有的防御！
赵世杰的表情从恐惧变为狰狞：不,还有一个办法...他突然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只要杀了你...断了这层血缘联系...她就永远无法触及我了...
柯明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你...你要杀自己的儿子
我从来不是什么父亲。赵世杰冷笑,你只是个意外,一个有用的工具。现在,是时候——
他的话没能说完。办公室所有的玻璃突然同时爆裂,一阵阴风呼啸而入,吹灭了灯光。黑暗中,电视屏幕再次亮起,方小芸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她的嘴张大到一个不可能的程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赵世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手枪滑落到柯明脚边。柯明捡起枪,却没有指向赵世杰,而是对准了电视屏幕。
方小芸！他喊道,我带他去见你！放了林玥和我妈！
电视中的尖叫声停止,方小芸的脸恢复平静。她缓缓点头,然后画面切换回仓库场景——林玥和母亲依然被绑着,但绳索似乎松了一些。
倒计时还在继续：05:18:46...
柯明用枪指着赵世杰：起来,我们走。
赵世杰面如死灰：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会折磨我们所有人...
比起你对她做的柯明冷笑,起来！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赵世杰一直低声念叨着什么,柯明听出那是某种咒语。当他们走出大厦时,雨已经小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连雨滴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
赵世杰的黑色奔驰停在专属车位。柯明用枪逼他坐进驾驶座：开车。
车子驶向城东工业区,仪表盘上的时钟似乎比柯明的手机倒计时快了许多。当车子转过一个弯时,柯明突然发现后视镜里多了一个人——穿红裙的方小芸坐在后座,对着镜子微笑。
她...她在车里！赵世杰尖叫起来,车子猛地打滑。
柯明回头,后座却空无一人。但座位上留下了一滩水渍,形状像是一个人坐过的痕迹。
继续开。柯明握紧手枪,别耍花样。
纺织厂的轮廓在雨夜中浮现,如同一头蹲伏的巨兽。赵世杰停下车,却拒绝下车：我不能进去...她会杀了我...
柯明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就像你杀了她一样
最终,赵世杰颤抖着走出车子。两人踏着积水走向工厂主楼,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有种不真实的轻飘感。
工厂大门上的锁已经锈断,门扇在风中微微晃动,像在邀请他们进入。柯明看了看手机,倒计时：01:02:15...
四楼仓库。柯明推了赵世杰一把,走。
楼梯间比上次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后面发霉的骨架。奇怪的是,随着他们上楼,台阶变得越来越潮湿,最后几乎被一层薄薄的水覆盖。柯明低头看去,那不是水——是血。
三楼到四楼的楼梯转角处,墙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他必须独自上来
赵世杰看到这行字,突然疯狂大笑：你看！她只要我！你可以走了！
柯明犹豫了。如果方小芸只想报复赵世杰,他确实没必要上去冒险。但林玥和母亲还在上面...
不,我们一起上去。柯明做出决定,我要确保她们安全。
当他们踏上四楼走廊时,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虽然大多数灯泡早已损坏,但剩下的几盏发出刺眼的红光,将走廊映照得如同地狱。走廊尽头,仓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
柯明推着赵世杰向前走。随着他们接近仓库,温度越来越低,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仓库门口,地面上的血迹组成一个箭头,指向里面。
进去。柯明命令道。
赵世杰突然转身,眼中充满疯狂：我不会任她宰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划向自己的手腕,以血还血！
鲜血喷涌而出,却在落地前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个血珠。这些血珠开始旋转,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条血线飞向仓库深处。
黑暗中传来方小芸满足的叹息：更...多...
赵世杰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柯明拖着他进入仓库,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仓库中央,林玥和柯明的母亲被绑在两把椅子上,头顶悬着套索。她们中间站着一个红裙女人,背对着门口,黑发垂到腰间。地面上用血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四个角上各点着一根黑蜡烛。
最恐怖的是,仓库的墙壁上挂满了电视机,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同一个场景——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方小芸被四个男人折磨致死的全过程。
放开她们！柯明喊道,我把赵世杰带来了！
红裙女人缓缓转身。这一次,她没有血肉模糊的脸,而是一张清秀却惨白的面容,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
柯明...方小芸的声音不再是金属质感的回声,而是轻柔的女声,你终于...带来了杀我的人...
赵世杰在地上爬行,试图后退：饶了我...我可以给你烧纸钱...做法事...
方小芸一挥手,赵世杰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悬浮在空中踢蹬双腿。她转向柯明：你母亲...从没告诉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柯明震惊地看向母亲,后者刚刚苏醒,虚弱地点头：是真的...小芸和我...同一天进厂...她就像我妹妹...
那天晚上...她试图救我...方小芸的眼中流下血泪,被保安打晕...拖了出去...
母亲啜泣着：我醒来时...已经太迟了...我偷偷保留了她的日记...记录了赵世杰他们所有的恶行...但我太害怕了...一直不敢...
方小芸飘向柯明母亲,轻抚她的脸：我不怪你...现在...正义将得到伸张...
柯明看着即将窒息的赵世杰,又看看林玥和母亲,突然明白了什么：方小芸...你不是要杀他们...你是要赵世杰认罪,对吗
方小芸停下动作,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很聪明...像你母亲...
她放开赵世杰,后者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是的...我要他...亲口说出真相...在所有人面前...
柯明看了看手机,倒计时停在00:00:00。与此同时,所有电视屏幕的画面都变成了实时直播——赵世杰瘫在地上的丑态被传送到各大新闻网站、社交媒体平台,甚至世杰大厦外墙的显示屏上。
说吧,赵世杰。柯明蹲下身,将手机录音功能打开,说出真相,也许她还会给你一个痛快。
在生死关头,赵世杰崩溃了。他对着镜头和录音设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二十年前的罪行——如何欺凌女工,如何意外杀死方小芸,如何伪造自杀现场,甚至如何贿赂警方和媒体掩盖真相。
当他交代完最后一个细节时,仓库里所有的电视机同时爆裂。方小芸的身影开始发光,变得越来越透明。
谢谢你...柯明...她的声音渐渐飘远,现在...我可以安息了...
等等！柯明喊道,林玥和我母亲...还有那些绳子！
但方小芸已经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绑在林玥和母亲身上的绳索。仓库恢复了正常,只剩下瘫软在地的赵世杰和满地的碎玻璃。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显然有人看到了直播并报警了。柯明扶起母亲和林玥,三人相拥而泣。
结束了...母亲喃喃道。
林玥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赵世杰：不,对他来说,噩梦才刚开始。
当警察冲进仓库时,赵世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他们：救救我！有鬼！她要杀我！
警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给赵世杰戴上手铐：赵先生,你因涉嫌谋杀方小芸被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柯明、林玥和母亲被带到警局做笔录。当他们走出警局时,天已微亮,雨也停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你真的相信一切都结束了吗林玥小声问柯明。
柯明摸了摸脖子上已经变淡的淤青,想起方小芸最后的微笑：我不知道。但至少...她得到了某种平静。
母亲搂住柯明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三人走向出租车时,谁也没注意到路边水洼中一闪而过的红裙倒影,以及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
直到...所有罪人...得到惩罚...
《循环恐怖》最终部分
警局外的晨光刺痛了柯明的眼睛。他抬手遮挡,发现脖子上方小芸留下的淤青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像一块即将痊愈的伤疤。但当他触碰那块皮肤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怎么了林玥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样。
柯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在林玥背后的玻璃窗反射中,一个红裙女人正站在警局大厅的角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柯明林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到什么了
柯明眨了眨眼,反射中的红影消失了：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母亲叫了辆出租车,坚持要先送林玥回家。车上,三人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过去的恐怖经历中。当车停在林玥家楼下时,她突然抓住柯明的手：那盒录像带...还在你宿舍吗
柯明一愣：应该还在。怎么了
林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我觉得我们应该处理掉它。毕竟它是...一切的开始。
明天吧。柯明疲惫地说,今天大家都需要休息。
林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下了车。透过车窗,柯明看到她站在公寓门口久久没有进去,目光复杂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
回到家,母亲直接进了浴室。柯明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查看新闻——赵世杰认罪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纺织厂女工冤案、赵世杰杀人等话题霸榜热搜。评论区群情激愤,要求彻查当年所有涉案人员。
浴室的水声停了,母亲穿着睡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铁盒：明明,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铁盒里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封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方小芸三个字。
这是...柯明小心地接过。
小芸的日记。母亲坐下,双手紧握在一起,我偷偷保存了二十年。里面记录了她...被骚扰的全过程,还有其他女工的遭遇。
柯明翻开第一页,日期是1999年3月1日：
今天和周芳姐一起入职纺织厂。流水线工作很累,但工资比老家高多了。赵世杰下午来车间视察,一直盯着我们看,眼神让人不舒服...
随着阅读深入,柯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日记详细记录了赵世杰和他的朋友们如何系统性骚扰女工,尤其是那些无亲无故的农村女孩。方小芸甚至列出了一份受害者名单,后面标注着她们遭遇的具体时间和方式。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方小芸死亡前一天：
他们今天又来找我了。这次是四个人一起...我受不了了。周芳姐说要帮我举报,但赵家势力太大。明天我打算偷偷去市里找妇联,就算丢掉工作也要...
日记戛然而止。柯明抬头,看到母亲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小芸本打算第二天就去举报。母亲声音哽咽,赵世杰不知怎么知道了,就...
柯明合上日记：妈,这不怪你。
但我本该做得更多...母亲擦掉眼泪,至少...现在真相大白了。
柯明点点头,却想起警局玻璃上的红影。如果方小芸已经安息,那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夜深了,柯明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窗外的树枝在风中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伸向他的鬼手。他翻身打开手机,发现林玥两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
我查了资料,像方小芸这样的怨灵,通常需要完成某种仪式才能真正安息。单纯的认罪可能不够...还有,我发现自己能听到一些...声音。明天一定要处理掉那盒录像带。
柯明回复：明天一早我就去宿舍拿录像带,然后我们找个寺庙或道观处理掉。
刚发完消息,手机突然自动跳转到相册,打开了一张柯明从未见过的照片——纺织厂仓库内部,地面上用血画着那个奇怪的符号,四个角落的黑蜡烛已经熄灭了三根,只剩一根还在燃烧。
照片下方浮现一行红色文字：四根蜡烛...四个罪人...还剩一个...
柯明猛地坐起,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赵世杰、王德海、刘强、郑卫国——四个人中,郑卫国死在加拿大,理论上已经受到惩罚。难道方小芸的怨念还未平息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妈柯明下床开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的浴室传来滴水声,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
柯明走过去拧紧龙头,抬头时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憔悴的面容,以及...站在他身后的红裙女人。这一次,方小芸的形象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她红裙上的花纹和脖子上绳索的纤维。
你...还在。柯明声音嘶哑。
镜中的方小芸微微点头,抬起苍白的手指,指向柯明的手机。当柯明低头查看时,镜中的她突然前倾,整张脸贴在镜面上,鲜血从七窍流出,染红了整个洗手台。
柯明惊叫后退,撞在墙上。再看向镜子时,除了他自己惊恐的脸外什么都没有,但洗手池里确实盛满了鲜血,正缓缓流向排水口。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新照片——林玥家的公寓楼,其中一个窗户被红色标记圈出。照片下方写着：她知道...带她来...完成仪式...
柯明立刻拨打林玥的电话,却听到忙音。连续打了三次都无法接通。他冲回房间抓起外套,给母亲留了张纸条说有急事找林玥,然后飞奔出门。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出租车少得可怜。柯明一边奔跑一边继续尝试联系林玥,但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二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到达林玥家楼下,发现整栋公寓楼漆黑一片,只有五楼的一个窗户亮着灯——正是照片中被圈出的那个。
电梯停在顶层不下来,柯明只好冲上楼梯。当他到达五楼时,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林玥的公寓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嗡嗡声,像是老式电视机没有信号的噪音。
林玥柯明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客厅中央,林玥背对着门跪在地上,面前是那本该在柯明宿舍的录像带和一台正在播放雪花的老电视。她的肩膀不停抖动,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笑。
林玥！柯明冲过去,却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整个人被弹了回来。
林玥缓缓转头,柯明倒吸一口冷气——她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没有眼白,嘴角挂着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柯明...林玥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音,你来了...正好...我们可以...完成仪式...
放开她！柯明怒吼,再次尝试接近,却被无形的力量牢牢固定在地上。
林玥站起身,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她是个...好容器...灵媒体质...能让我...更强大...
柯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方小芸一直引导他们找到真相——林玥天生的灵媒能力使她成为怨灵附身的完美容器。而现在,方小芸似乎不满足于仅仅复仇,她想要更多。
你答应过会安息的！柯明挣扎着喊道,赵世杰已经认罪了！
四个罪人...四个蜡烛...林玥指向电视,画面切换成仓库的场景——四根蜡烛中,三根已灭,最后一根火苗微弱,郑卫国...死在国外...不算...本土...需要...替代...
柯明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要林玥当第四个牺牲品
林玥歪着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不...她太有用...你母亲...才是最后一个...目击者...包庇者...
柯明如遭雷击。原来母亲也是方小芸复仇名单上的一员,只是优先级较低。现在其他目标已经处理完毕,轮到她了。
不！柯明拼命挣扎,她已经付出代价了！她保留了你的日记,她一直活在愧疚中！
林玥突然表情扭曲,黑色眼睛恢复正常一瞬：柯明...快跑...她在利用我...控制录像带...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又变回全黑,声音恢复成混音状态：聪明...但太迟...录像带已经...复制...传播...
电视画面切换,显示多个IP地址和视频平台,标题都是《纺织厂女工冤魂实录》。已经有几百次播放量。
每看一次...我就强大一分...林玥张开双臂,很快...所有人都将...见证...复仇...
柯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方小芸的怨念已经数字化,能够通过网络无限复制传播。每一个观看者都会成为她力量的源泉,甚至可能成为新的受害者。
就在这时,林玥突然尖叫一声,跪倒在地。电视屏幕爆出一阵火花,录像带从机器中弹出。房间里的压力骤减,柯明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冲过去扶起林玥,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但面色惨白：她...太强了...我差点...
发生了什么柯明紧张地问。
我...我不知道。林玥虚弱地摇头,我本来在查资料,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然后就不记得了...
柯明简单解释了情况,林玥的脸色更加难看：我们必须销毁原始录像带,切断怨念的源头。但首先...
她突然抓住柯明的手：我看到了更多...方小芸的怨念之所以这么强,不仅因为被谋杀,还因为她死后...没有得到妥善安葬。
什么意思
她的尸体...从未真正入土为安。林玥声音发抖,赵世杰他们害怕事情败露,把她的尸体...藏在了纺织厂的某个地方。
柯明想起方小芸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一个模糊的铅笔标记,像是随手画的草图——可能是纺织厂的某个位置。
我们需要找到她的遗体,给她一个正式的葬礼。林玥说,这是唯一能让她真正安息的方法。
柯明看了看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亮后我们去纺织厂。但首先...他拿起那盒录像带,得确保它不会再害人。
两人用盐圈住录像带,然后包裹在锡纸中——这是林玥从超自然论坛上找到的方法,据说能暂时隔绝灵体能量。做完这一切,柯明给母亲打电话,却依然无人接听。不安在心中蔓延,但现在只能先专注于眼前的危机。
朝阳初升时,两人再次站在纺织厂大门前。与夜晚的阴森不同,晨光中的废墟显得破败但不再恐怖。然而当他们踏入主楼时,温度立刻下降了十几度,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
四楼仓库。柯明说,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
楼梯比上次更加腐朽,每走一步都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到达三楼时,林玥突然停下：等等...我听到什么...
柯明也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从三楼办公室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小心地靠近声源。
办公室门半开着,柯明的母亲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泪流满面。看到儿子,她激动地挣扎起来。
妈！柯明冲过去撕开胶带,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我...我不知道。母亲抽泣着,昨晚你出门后,有人敲门...我以为是你就开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玥解开绳索,突然脸色一变：阿姨,你手腕上是什么
母亲抬起手腕,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用血画的,已经干涸变黑。
是束缚咒。林玥声音发抖,方小芸准备用阿姨...完成最后的仪式。
柯明胃里翻腾：我们得赶紧找到她的遗体离开这里。
母亲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小芸的日记...最后一页...
柯明拿出日记本翻到最后,在微弱的光线下,那个模糊的草图变得清晰——是纺织厂的平面图,地下室的一个位置被画了个小叉。
地下室柯明困惑道,我们上次没看到有地下室。
母亲站起身,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有,是当年存放化学品的地方,入口很隐蔽。小芸可能...看到过。
三人小心地下到一楼,母亲凭着记忆找到了一扇伪装成墙壁的小门。门锁早已锈死,柯明用力踹了几脚才打开。一股腐臭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品的刺鼻气息。
地下室的台阶几乎完全腐朽,他们只能摸索着慢慢下行。黑暗中,林玥的手机灯光照出一排排积满灰尘的化学桶,有些已经泄漏,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彩色水洼。
那里...母亲指向角落的一个大型金属容器,那是...处理废料的酸液槽...
柯明走近酸液槽,心跳如鼓。槽体上贴着一张早已褪色的警告标签,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槽盖上压着的几块大石头,像是有人特意封死了它。
需要帮忙。柯明招呼林玥。两人合力搬开石头,掀开沉重的金属盖。一股恶臭冲天而起,三人捂住口鼻后退。
酸液早已干涸,槽底残留着一层黏稠的物质和...白骨。人类的骨骼,大部分已经被腐蚀得不成形,只有头骨相对完整,黑洞洞的眼眶望向天空。
天啊...母亲跪倒在地,他们...把她扔进了酸液里...
林玥脸色苍白：难怪她怨念这么强...这比单纯谋杀恶劣百倍...
柯明强忍恶心,脱下外套小心地包裹起头骨和较大的骨块：我们带她出去...好好安葬。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砰地关上,上锁的声音清晰可闻。同时,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形成无数细流向中央汇集。
她来了...林玥颤抖着说。
红裙女人从黑暗中浮现,这次她的形象更加实体化,几乎与活人无异,只有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和苍白的肤色昭示着她非人的本质。
谢谢...你们...方小芸的声音不再扭曲,恢复了年轻女孩的清澈,找到...我的身体...
柯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方小芸...阿姨,我们会好好安葬你。请...放过我母亲和林玥。
方小芸的目光转向柯明母亲,后者低着头啜泣：周芳姐...我一直...没有怪你...
母亲抬起头,泪眼婆娑：小芸...对不起...我该更勇敢...
方小芸摇摇头,然后看向林玥：灵媒女孩...你帮我...完成...最后一步...
林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告诉我该怎么做。
录像带...烧掉...我的骨头...埋在...南山公墓...立碑...刻名字...方小芸的身影开始变淡,然后...播放...我的原谅...
你的原谅柯明困惑地问。
方小芸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录像带...最后一段...你们...没看到...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与此同时,地下室的门自动打开,阳光照了进来。
三人带着方小芸的遗骨离开纺织厂,直奔南山公墓。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们购买了一块墓地,举行了简单的安葬仪式。墓碑上刻着方小芸之墓和她的生卒年月——一个年仅19岁的生命。
傍晚,他们在林玥家进行了最后一步——烧毁录像带。柯明将那盒承载了太多恐怖的黑色塑料放入铁盆,淋上酒精。火焰腾起的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电器都发出刺耳的噪音,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还有一件事。林玥打开电脑,她说录像带最后有一段我们没看到的...
她在搜索栏输入方小芸原谅,立刻跳出一个新上传的视频,点击量显示为0。视频封面是全黑的。
这不可能...柯明喃喃道,我们刚刚烧掉了原始录像带...
怨念已经数字化了。林玥严肃地说,原始载体不重要了...
她点击播放。画面中是方小芸生前的样子,穿着普通工装,站在纺织厂门口微笑。她的声音轻柔：
如果有人在看这个视频...说明我的怨念已经平息。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归宿,谢谢你们让真相大白。请记住我,但不要记住仇恨...周芳姐,好好活下去,照顾小柯明...
视频到此结束。三人沉默良久,母亲终于放声大哭,二十年的愧疚和悲痛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一周后,赵世杰的案件开庭审理,更多当年的黑暗细节被曝光。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纺织厂女鬼视频的讨论突然全部消失,相关视频无法播放,仿佛从未存在过。
柯明脖子上的淤青完全消失了,但他偶尔还会在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一个红裙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方小芸最后的微笑,以及那个未解的问题——诅咒真的结束了吗
学期最后一天,林玥约柯明在咖啡厅见面。她看起来疲惫但平静,推给柯明一个U盘：我整理了所有资料,包括你母亲提供的日记。也许有一天...会有人用它帮助其他像方小芸这样的受害者。
柯明接过U盘：你要去哪
云南的一个小镇。林玥笑了笑,那里有位老灵媒,据说能帮助我控制这种...能力。我不想再被当作容器了。
我理解。柯明点点头,突然有些不舍,保持联系
林玥笑着握住他的手：当然。毕竟...我们共享了一个鬼魂的秘密。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阳光正好。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纺织厂里,四楼仓库的地面上,那个用血画的符号正在慢慢变淡,四根黑蜡烛中的最后一根,火苗闪烁了几下,终于熄灭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