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给苏筱棠送饭的时候崴了脚,晚了十几分钟。
在我拆掉绷带的第二天,阮明恩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拖行在车后跑了几十公里。
美其名曰,是康复训练。
可他不知道,我怀孕了。
1
为了穿上阮明恩给我挑选的裙子,美美地跟他出席晚上的慈善拍卖会。
我特地节食了两天,还提早了三个小时回来化妆做造型。
直到涂完口红以后,我脸上最后一丝苍白都被遮住。
我后退几步,站到全身镜前,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
妆容干净,身量纤纤,虽然没有珠宝的点缀,但也算是清纯。
定不会给阮明恩丢脸。
就在这时,肚子发出不体面的咕咕声,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低血糖又犯了。
赶紧坐到沙发上,熟练地打开一瓶葡萄糖喝了下去。
许久后,意识才恢复清明。
我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回来就能吃东西了。
此时,楼下传来跑车的熄火声。
我赶紧再把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妥帖后,拎起手包就往楼下走去。
可走到一半,我的脚步便顿住了。
除了阮明恩,苏筱棠也在。
她坐着的方向正好对着楼梯,所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我。
逸斐,你今天好漂亮啊。
闻言,阮明恩才从沙发上懒洋洋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随即转过头去,冷哼一声:哪里好看了,也就普普通通吧。
苏筱棠双手捧上他的脸,强制性让他转头面向我。
你什么眼神啊,你再好好看看,这就是现在很流行的清纯挂的。
阮明恩脸颊的肉在她的手里被挤成了一团,看上去有有些喜感。
我从不敢与阮明恩开这样的玩笑。
有一次,我只是在他家里人面前不小心直呼了他的名字。
他便勃然大怒,给我立下了死规矩:
以后只要有第三人在场,都得以上下级的身份相处。
苏筱棠作为他的签约艺人,也算是下属。
他怎么能容忍她这样放肆。
我本来都做好了迎接阮明恩怒气的准备,连如何道歉都想好了。
可他只是有些无奈: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虽然他这话是在说我的,但我并没有一丝喜悦。
因为这是独属于他二人的互动,与我毫无干系。
苏筱棠笑着去挠他痒痒:什么嘛,你这是在敷衍我!
阮明恩轻易把她双手箍住,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大手熟练地在她身上游走,引得女人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错了错了,我不该怀疑您的眼光。
快让我起来,妆都要花了。
阮明恩这才收敛了神色,把苏筱棠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帮她整理裙摆。
就知道瞎闹,没一点女明星的形象。
随后又伸出手指在她嘴角处摩挲,捻下来一些红色,随手擦在自己的深色西服衣角上,满意地看着她。
嗯,现在好看多了。
苏筱棠俏皮地拎起裙摆转了个圈:谢谢老板夸奖。
然后笑嘻嘻地挽上阮明恩的胳膊,回过头来招呼我:
逸斐,我们走吧。
片刻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三个人,好像坐不下诶,那我们换一辆车吧,明恩。
阮明恩安抚住她:没事,你不是喜欢这辆嘛,就开这个。
他向我招招手,逸斐,过来。
我心里一沉,担心他会让我留下来别去了。
可他只是拎起沙发上的袋子递给我:
只好辛苦你一下了,去把这个换上吧。
里面是一套运动衫。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我:你腿也恢复了,正好需要锻炼,对吧
我犹豫着,很久没有把衣服接过来。
他彻底没了耐心:不愿意那你就别去了。
不。我强忍住饥饿带来的不适感,定定地回望向他。
我去。
2
阮明恩给了我十分钟的时间换衣服。
我换好以后,便匆忙下楼。
连妆发都没来得及卸掉。
全妆搭配着运动服,看起来有些违和。
但我此时已无心去考虑我的形象,我只觉得再不吃点什么东西,我恐怕会晕倒在半路上。
我冲到厨房的冰箱处,开始翻箱倒柜地找。
可阮明恩是从来不吃剩饭剩菜的,所以冰箱里只有一些生的蔬菜和肉类。
没有什么能直接吃的。
保姆张姨听到我肚子的叫声,又看我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忙说:吕小姐,我给您下碗面吃吧,很快就好。
我看了眼玻璃门外的阮明恩,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以后,冲我喊道:
还有两份钟,迟到的下场,你知道的。
我心里一紧,求助地看向张姨:
来不及了,有饼干吗
张姨摇摇头,不过她又说:我只有泡面。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桶泡面,递给我。
极致的饥饿和未知的恐惧,让我渐渐丧失理智。
像是溺水者看到浮木一般,我一把夺过了那袋泡面,直接干啃起来。
面饼没有味道,又很干,难以下咽。
可我不应该怪它,是我非要吃它的,就该承受被噎住的结局。
就像我硬要占着阮明恩女伴的位置,去参加那个本不属于我的拍卖会一样。
强求来的,就是这种下场。
嘴里忽然尝到一点咸咸的味道,我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哭了。
张姨劝我:吕小姐,你这是何苦,男人嘛,总有些应酬要参加,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阮明恩走了进来。
多嘴。他警告性地看了张姨一眼,你磨磨唧唧在干嘛
阮明恩强行掰过我的身体,看到我嘴里塞地满满的,嫌弃地把我推开。
运动前最好不要吃东西,会盲肠炎的,走了。
阮明恩那台限量版的法拉利就停在别墅前面,解锁以后,苏筱棠主动去副驾驶坐下了。
我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你们先走吧,我热个身就出发。
可阮明恩没有回应我,而是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根长绳。
他拿着绳子环过我,系在我的腰上。
鼻尖传来一阵苏筱棠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道,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阮明恩轻喝:别动。
他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打了个死结,然后又把另一端的绳子系在车尾后的拖车钩上。
弄完以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我们开车带着你,也能省点力。
多练练,这样体质才好啊,也能更好地胜任工作。
苏筱棠转过头来,那就辛苦你啦,逸斐。
说罢,顶棚缓缓升起,将二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3
阮明恩特地换了一条人少的路。
但顶级的龟速跑车,加上后面被捆绑住的女人,无疑成为了路上的焦点。
有两个年轻男子骑着电瓶车,悠悠开在我旁边。
这个车是全球限量五十台的!我在网上见过!
诶,你说这女人怎么还被拖着呢,是不是犯了错,得罪了大佬啊
估计是出轨了吧,真是活该。
在自行得出结论后,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带了点鄙夷。
我本就体力透支,有些不适,此时更是气上心头。
有本事我把他喊下来,你们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开着电瓶车快速离开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觉得眼前发花,而且脚底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快跑几步,使劲地拍打着后备箱。
阮总,能不能停一下。
阮明恩!!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敞篷被缓缓打开…
阮明恩左手靠在车窗上撑着头部,右手扶着方向盘,一副悠闲的态度。
没有停车的意思,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反倒是苏筱棠从副驾驶拿了一瓶水,朝我扬了扬:
逸斐,跑步中途不能停哦,不过你可以喝点电解质水补充盐分。
呐,接着!
她用力把水一扔,我没有接到,水径直砸到了我的头,然后滚落到路沿上。
我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筱棠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逸斐,我只是想着不能砸到车,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力气。
我第一次失了礼数,没有回应她。
阮明恩,再这样跑下去,我脚会废的,能不能放过我,求你了
你如果不想我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家,绝对不来打扰你。
我真的不行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我喘得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小。
但阮明恩似乎是听见了,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来不及缓冲,直接撞在他车上,坚硬的尾翼硌得我生疼。
他把车门摔得嘭响,快步朝我走来。
也不顾我满身的汗,就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起来。
他定是对我心软了,我心头一喜。
4
阮明恩漫不经心地开口:区区几十公里,让你腿脚恢复得更快一点罢了,明明是好心,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把我想成坏人了呢想当年,我被家里送去训练的时候,别说这么点平路,那走的都是山路,还负重,连生的虫子都吃。
再说筱棠,人家是女明星,比你金贵多了吧,不照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导演一声令下,大冬天照样得下水里拍戏。
就你,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吃一点苦就叫唤。
说苏筱棠比我能吃苦,我被气得笑了。
谁不知道苏筱棠每年只拍一部戏,其余时间都在参加商业活动。
而且就这一部戏,还是阮明恩投资的。
导演都恨不得把她捧上天了,哪里会让她吃苦受累。
更别说那些危险的,难拍的戏份,自然有替身帮她拍。
这些事情,阮明恩不知道,每天给她送饭的我还能不知道嘛。
到底是偏听偏信了别人的话,还是他内心里就是偏爱苏筱棠的。
蓦地,鼻子一酸,我装作擦汗,实际是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湿润。
苏筱棠又拿了瓶水下车了。
我还以为是特地拿给我的,可她直接无视掉了我伸出的手,递给了阮明恩。
你手上这么多汗脏死了,赶紧冲一下吧,不洗干净可别来碰我啊!
看着水滴落在地上,我越发觉得喉咙干涸,里面像有一团火在烧。
苏筱棠催促着:赶紧走吧,不然晚到了记者都要走光了,对了,你记得远点的时候把她放下来,不然媒体又该乱写了。
知道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车慢慢启动。
我边跑边从手机壳里取出那个藏了很久的刀片,一点一点割开绳索。
那原本是我为应酬交际时防身准备的,如今却成了我救命的东西。
终于,在绳子完全断开的那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挺挺倒在地上。
周围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有人来问我情况。
我想回答,却说出不话。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巨大的引擎声传来。
蓝色跑车瞬间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再看不见它的踪迹。
有人尖叫:血,好多血!
我的手下意识地覆住小腹,是迟来的姨妈,还是那个不被期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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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扭过头去,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我的床边。
是阮明恩。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还陪我过夜
我惊得直接坐了起来,却引发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嘶…
我随手攥住他的头发,把他弄醒了。
他忙起身来把我按下去,你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我怎么了
阮明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视线往我身下扫去,眼里满是痛楚。
那段刻意被遗忘的记忆像电影一般一帧帧重现在我面前。
我想起晕倒前那刺目的鲜血,和那轰鸣着离开的跑车。
还有那时的绝望。
我颤抖着双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可怜:
所以,我真的怀孕了是吗
他点点头。
孩子没了,是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冷笑一声,拔掉手上的针头就要下床,营养液滋了一地。
你不告诉我,这医院总有人能告诉我。
我跑出去找医生问,可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多注意休息,保养好身体。
几个护士扶住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病房里走去。
仿佛只是把我当成砧板上待宰的鸡。
我忽然明白,这里是阮明恩投资的私人医院,是他的地盘。
他如果铁了心地要瞒住我控制我,我是没有办法的。
阮明恩把我拽进了病房里,反手锁上了门。
我的手臂被他紧紧按住:逸斐,我们谈谈。
好啊。我定定地望向他,我们谈吧,不过谈什么呢谈你衣领上的口红印子是哪儿来的还是谈你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给苏筱棠买了些什么东西还是谈那个因为你的虐待而流掉的孩子
阮明恩瞥了一眼衣领,有些尴尬地把那明显的红色翻了下去。
那个向来在商场上纵横的男人此时竟有些语塞,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不知道你已经饿到营养不良的地步,更不知道你肚子里已经…
他用灼热的视线盯着我:不过医生说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不会影响以后生育的,这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身下还隐隐传来痛感,而导致这一切的男人此刻还在大言不惭地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缘分上去,没有丝毫愧疚。
此刻我竟庆幸失去了这个孩子。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可能还会沉溺在对他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这个孩子已经是意外了,再要一个的话,我们算什么呢见不得光的情妇和私生子吗堂堂阮总也不会想要闹出这种丑闻吧。
阮明恩愣了一下,随即否认道:当然不会,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就结婚。
我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可如果真的凭借孩子得到了婚姻,我就能幸福吗
人到底能为爱卑微到何种程度呢,连拖行那样无理的要求都能答应。
如果我爸妈还在的话,纵使他们再不爱我,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我这样的吧。
我收起不悦的表情:好,这段时间我需要休息,工作和送饭的事,你找别人吧。
好。
阮明恩见我没有什么异常,以为用个结婚的承诺就把我哄好了。
毕竟在他眼里,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爱就像是一个存折,只存不取的话,早晚是会用光的。
现在,我不爱他了,我也不想爱他了。
等把身体养好以后,我就会彻底离开。
6
阮明恩找了顶级的营养师和月嫂,来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段带薪的假期。
挑贵的吃,挑补的喝,很是惬意。
唯一不好的就是,阮明恩每天下班以后会过来看我,了解我的恢复情况,对我嘘寒问暖。
还自以为贴心地给我带了个小蛋糕,说要亲自喂给我。
我看着那块绿色的小蛋糕,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我不吃抹茶。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要养三个孩子,偏偏我又是中间不起眼的那个。
爸爸兜里只有几十块钱,扣除回家的车费之后,剩下的钱就只够买两个抹茶蛋糕。
姐姐和弟弟每人一个,没我的份。
妈妈心疼我,就在超市里买了个几块钱的抹茶粉,说回家后她给我亲手做一个。
那是我吃的第一个抹茶面包,很苦,很难吃。
可姐姐明明说那是很香的味道。
我也不懂,只知道自那以后,我便对抹茶味的东西产生了排斥的心理。
每次闻到那个味道,我就会想起那些不算愉快的记忆。
阮明恩悻悻地收回了手,嘟囔道:怎么会,家里冰箱里明明抹茶粉就没断过。
我浅浅笑了一下:喜欢它的人不是我,是苏筱棠。
两年前,苏筱棠刚被阮明恩签下不久,就因为在片场犯了胃病,进了一次急诊。
自那以后,我的工作就多了一个内容:
每到饭点就去阮氏旗下的饭店打包饭菜,给她送去,两年来风雨无阻。
苏筱棠也没让我闲着,经常让我去帮她跑腿买抹茶蛋糕。
我几乎跑遍了全城的蛋糕店,她都不满意。
不是味道甜了,就是面包胚硬了,要么就是抹茶太苦了。
我无奈之下,去找了阮明恩吐槽。
结果被他怼了回来:没有合适的口味你不会自己上手做,然后根据她的意见调整吗
又是这样明晃晃的偏爱,跟我小时候一样。
于是我对抹茶更加地厌恶。
可我只能照做,任凭苏筱棠挑刺,一次一次地改进。
到现在,阮明恩竟然把这茬忘记了。
他以为爱吃抹茶的那个人是我。
那是不是说明阮明恩不爱我的同时,也没有那么爱她。
意识到这一点,我嘲讽地笑了一下。
随手把那块蛋糕扔到了垃圾桶里,没给阮明恩一点面子。
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想这么多年来,也没人敢这么对过他。
阮明恩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好好休息。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那以后,他和苏筱棠更加地高调,二人的恋情成了娱乐圈里公开的秘密。
他俩出双入对的通稿就像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我都怀疑是不是谁买了营销号,才会这么铺天盖地。
可我总觉得阮明恩被拍到时候的眼神,似乎并不全在苏筱棠身上。
更像是透过了摄像头,直直的刺向我,目光中带着挑衅。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我算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地来气我。
应该只是被偷拍的狗仔扰乱氛围后的不悦吧。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开始计划离开以后该去干嘛。
这么多年的高强度没尊严的工作,我确实也很累了。
手上攒了点积蓄,不如去找点小生意做做。
我没什么大的目标,饿不死就行。
可是合同是今年才续签的,如果我提出解约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上次还给了他脸色看,按照阮明恩那种锱铢必较的性格,很有可能给我使绊子。
这可怎么办呢,我有些发愁。
不过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想最希望我消失的就是她了。
7
苏筱棠带了一束百合花来病房看我。
百合花粉极小,容易引起过敏症状。
不巧的是,我真的百合花过敏。
所以自打她一进来,我就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立刻喊护工把窗子都打开了。
苏筱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听明恩说你病了,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住的竟然是在妇产科这一层。
是啊,被你害的,我的孩子没了。
她脸色果然更加僵硬了不少:孩子…谁的
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直视向她:你猜呢
一股股凉风灌进来,倒是把这花粉都吹起来了。
我接连打起了喷嚏,脖子上也有些瘙痒。
也不知道苏筱棠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只知道越看那束百合花越不爽,索性直接翻下床,拿过花束,就径直往外走了出去。
直到扔进垃圾桶后,才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紧跟在我身后的苏筱棠。
她脸色铁青,像是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逸斐,你就算嫉妒我和明恩,也不能这么不顾礼节吧,我还没走呢。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争执,便径自往病房走去。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我翻了个白眼:
你瞎吗看不出来我过敏吗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苏筱棠成名后,哪个对她当面不是恭恭敬敬的,哪里受过这种气。
当即被我气得直跺脚:吕逸斐,你站住!
门被她摔得砰响,病房内就我跟她二人,她彻底暴走了。
你刚在跟谁大呼小叫呢
是,你是怀了明恩的孩子,但谁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手段才怀上的,说不定是你在他的饭里放了迷药才得手的。
再说了,你怀了他的孩子又能怎么样,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飞上天变成凤凰了吧。可笑,你看我害你流产后,明恩对我的态度有什么改变吗
你要是多看看新闻的话,就该知道他对我只比从前更好了!所以,我劝你识相的话,就自己从他身边滚蛋,不然等我查出点什么来,你只会死得更难看。
我双手环抱在胸前,好以整暇地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发完疯。
你能查出什么来呢那晚他的样子有多动情,还是为什么他会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跟我发生关系这点我确实也很疑惑,要不你去帮我问问他对了,他还说只要我再怀一个,就娶我。
你放屁,他凭什么会放着我这样的人不要,去娶你我看你是流掉了个孩子,顺便把脑子也一起流掉了。
我笑了笑:你不信我说的,那你就自己去问他啊。不怕实话告诉你,现在是他抓着我不肯放,不是我求着留在他身边。
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苏筱棠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里有几分真实性。
我叹了口气坐回到床上:不是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的,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被活生生折磨地流掉,这种痛苦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轻易地忘掉,像你们这种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苏筱棠笑的得意:我当然不懂,别说怀孕了,就是在平常,他都是连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一句的。
真好啊。我喃喃自语道,强扭的瓜不甜,要是我能够早点看透就好了。
我扑上去抓住她的手:你能帮我吗
8
苏筱棠拿着我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信誓旦旦地保证:包在我身上了。
她还不忘再三向我强调:手续走完以后,我不希望在他的身边再看到你。
我郑重点头:放心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阮明恩的秘书办也先后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我的身体情况,顺便还私下里把他吐槽了一顿。
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阮明恩就像一个火药桶,不管是对暂时顶替我的新助理,还是对来汇报工作的部门负责人,都是板着个脸,稍有不顺心就会开骂,搞得大家连话都不敢高声说。
我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同时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
但谁让他给的实在是多呢。
一想到过去那些年里,稍有丁点疏忽就被他骂地狗血淋头,我忍不住打起寒战来,这大爷我是一点都不想再伺候了。
唉,也不知道拜托给苏筱棠的事,她办的怎么样了…
终于,在我出院的那一天,苏筱棠给我发来了一张图片,是那张已经盖好了法人章的辞职申请。
我心中一喜,多亏当时阮明恩给我加了一些私人的活,把我跟公司签订的合同转为跟他私人签订的,现在辞职倒是方便了很多。
医院门口,车牌8888的黑色宾利正安静地等待着。
阮明恩的侧脸透过深色玻璃映入我的眼帘。
我一惊,难道他这是特地来接我出院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量不再跟他有所接触的好。
我拎着包,转身从医院的后门跑了。
刚坐上出租车,阮明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想也没想地直接挂断。
他不死心,又打,我又挂断。
大概十几个来回以后,我索性把那封辞职信给他发了过去,不等他回复,就把他号码和微信一起拉黑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换得清净,没想到手机再次响起。
是我的主治医生打来的,怕有什么要紧事,我不敢不接。
吕逸斐!
熟悉的暴怒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声音之大,让电话这头的我心都颤了一下。
我慌慌张张想挂掉电话,可男人愤怒的声音不用扩音器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你敢挂,我就把整个枫林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你!
我认命地接起了电话:阮总,我已经辞职了,辞职信您应该也看到了,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吕逸斐,你好样的,竟然敢偷拿我的章,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我笑了笑:那你去报警啊,去调监控啊,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偷的,不过我提醒你,可别闹大了把自己的小心肝整进去了。
阮明恩有些狐疑:苏筱棠她干的
他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我耸耸肩:这是你说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照常走流程,至于你们是谁处理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阮明恩软了语气,你不想干就不干,我同意。那公事说完了,我们还有私事呢,你别忘了,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我嗤笑一声,女朋友,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女朋友,一个见不得光的女朋友。
谁稀罕呢…
对哦,忘记说了,我们分手吧。
休想,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阮明恩,你怎么还不明白,在我们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流在大马路上的时候,我就恨上你了,我恨不得你去死。
满眼的猩红再次浮现在我眼前,我这才发觉,那些想被我刻意遗忘的回忆,其实一直在我脑海里。
半分都忘不掉。
我好恨他啊,可我又不能真的去一刀捅死他。
相忘于江湖,回到彼此陌生人的位置,就是最好的。
电话那头是漫长的静默。
许久之后,我终于等到了那句迟来的。
对不起。
9
我坐上飞机去了很远的地方。
换了号码,改了名字,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
我用之前攒的积蓄,盘下了一家小的民宿。
生意好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人,片刻不停脚。
生意一般的时候,我就在窗边一坐一整天,发呆,喝茶,看书,睡午觉。
有清风和美景相伴,怎么都很舒服。
迷迷糊糊正要睡觉的时候,我听到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对小情侣来办理登记入住,顺便用餐。
他们就坐在我的隔壁桌。
女生看上去很兴奋,叽叽喳喳像个小黄鹂。
从当地美食,说到网红打卡点,再到电视上放的电视剧,再到明星八卦。
男生看上去有些内向,不善言辞,但对女友的话也是句句有回应。
我抿了一口咖啡,心底滋生出一股羡艳来。
要是当初我没有爱上那个人,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幸福一些
我哑然失笑,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是会想起来他。
没了我以后,苏筱棠应该可以稳坐阮太太的位置了吧。
毕竟他那么宠她。
哎,我就知道娱乐圈的恋情不可信,你看那男的,之前爱的时候什么资源都往棠棠身上砸,不爱了直接就把一切都否认掉了,然后还给人家告了,无情啊!
是啊。
你以后不会这么对我吧
当然不会,就算我们有一天分开了,那也要好聚好散。
女生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呢!
男生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呸呸呸,我们不会分开的。
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再听进去,只记得…
棠棠,苏筱棠
我点开那个很久看打开过的软件,输入了苏筱棠三个字。
黑通稿满天飞,什么耍大牌,找替身,演技差等等。
往下滑,是阮氏娱乐跟她的解约函,同时还要起诉她趁着职务之便,投到阮明恩的法人章私盖,给阮明恩个人造成巨大损失。
我想起来,当初阮明恩为了拿捏我,在那份合同里写明了如果我强行辞职的话,将会视作违约,需要赔付巨额违约金。
他现在拿这个来说事,去告苏筱棠一告一个准。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来真的。
当真是无情。
还好当初我没有头脑发热,因为他给我画的大饼就原谅了他,要不然爱的时候说得什么都好,不爱的时候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
那女孩子又一惊一乍起来:哇,阮总在直播表白前女友啊,太深情了吧!
我挑眉看向她,仿佛刚才说他无情的不是她。
那女生察觉到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躲进了男生怀里。
看了一会儿直播,又忍不住说道:她前女友好幸运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有些烦躁,索性起身上楼去。
同时暗暗做了决定,以后在找客人的时候得加一个条件:恋爱脑勿入。
但心里那点好奇终究是被勾了起来,点进了那个直播间。
阮明恩直视着镜头,眼眶泛红,字字恳切。
是我太过自大,以为有了钱和名利傍身,她就不会舍得离开我。
所以我肆意妄为,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而不自知。
直到她真的离开我了,我才追悔莫及。
他停顿了一下:你以前总是抱怨我从来没有公开过你的存在,现在我在所有人面前向你承诺: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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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都是在劝那个前女友回头的。
我不禁冷笑,受苦的是我,劝人原谅的是他们。
果然权钱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可我现在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头呢。
好马不吃回头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