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败诉。
当我听到法槌落下那沉闷的一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缓慢播放的黑白默片。
对面的王牌大状得意地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知道,我又输了。
输给了圈子里的潜规则,输给了对方当事人那只手遮天的权势。
我手里明明握着足以翻盘的证据,却在最后关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摁下。
委托人哭红了双眼,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信任依赖,变成了失望和一丝怨怼。
那眼神像针,密密麻麻扎在我心上。
我叫林韵,二十八岁,号称律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专打硬仗,从无败绩……直到今天。
讽刺吗坚守的程序正义、事实依据,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法院,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像老天爷都在嘲笑我的狼狈。
掏出手机,想给相恋五年的男友周子昂打个电话,寻求一点安慰。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的未接来电,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一张照片。
背景是我和周子昂精心布置的小家,主角却是他和一个陌生的、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
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姿态亲密,女孩身上穿着的,是周子昂送给我的那件限量版睡袍。
时间戳,就在我刚才开庭的时候。
呵。
事业、爱情,在同一天,给了我最响亮的两个耳光。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边,浑身湿透,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多年的骄傲和坚持,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什么狗屁原则,什么狗屁正义,什么狗屁爱情……都是笑话！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天旋地转。
就在我意识即将溃散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强烈负面情绪波动,符合『正义女神』系统（初级测试版：代号『反杀渣男』）激活条件。
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欢迎您,宿主林韵。我是您的专属系统
007,竭诚为您服务。
我：
是输官司加被劈腿,刺激得我出现幻听了
新手任务发布：时空穿梭。
任务目标：前往《水浒传》平行时空,阻止潘金莲被冤杀,为其提供法律援助,洗刷冤屈。
任务难度：C
级（新手体验）。
任务奖励：积分
1000
点,基础法律知识库（宋代篇）加载权限,系统能量补充。
失败惩罚：宿主意识永久滞留任务世界。
倒计时开始：10,9,8……
等等！
什么玩意儿！
潘金莲！
《水浒传》！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荒谬绝伦的信息,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的街景瞬间扭曲、碎裂,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转的洗衣机。
最后的意识是：去他妈的周子昂！去他妈的潜规则！老娘不玩了……
不对,好像更没得玩了！
这什么新手任务啊喂！上来就地狱难度好吗！
2
意识回笼时,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凳上,眼前是一盏摇曳的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嗯,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有点像霉味加某种劣质香料。
我身上的职业套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布衣裙,虽然干净,但质感粗糙得硌人。
脑子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堆东西,主要是关于这个时代的基础信息和一个叫林氏的身份背景——一个略通文墨、家道中落、暂时寄居在阳谷县某远亲家的小寡妇。
这身份……还真是贴合我现在的心境。
系统
007
为您服务。当前世界：《水浒传》平行时空（宋徽宗政和年间）。地点：阳谷县,潘金莲家中。
基础语言模块已加载。基础法律知识库（宋代篇）已解锁,宿主可随时查阅。
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律师,快速接受现实并分析情况是基本素养。
虽然这现实有点过于离谱。
正义女神系统……听起来挺高大上,但那个反杀渣男的代号是怎么回事新手任务是潘金莲又是怎么回事这系统难道是专门处理出轨和谋杀亲夫案的吗
系统代号为根据宿主绑定时的核心诉求（潜意识）生成,便于初期理解与能量对接。系统核心宗旨是维护跨时空正义,援助受冤女性。潘金莲案符合系统筛选标准。
好吧,解释得还挺智能。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平民房间,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不远处,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
那背影纤弱,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几分姿色。
她应该就是潘金莲了。
比我想象中要……普通一些,至少现在看起来,没有书里描写的那么风骚妖媚,反而透着一股凄惶无助。
当前时间点：武大郎暴毙次日。王婆已散布潘金莲与西门庆私通并毒杀亲夫的谣言。武松尚未归来。
系统及时更新了进度条。
也就是说,捉奸、杀嫂的戏码还没上演,但舆论的刀子已经开始捅向潘金莲了。
这是最坏的时刻,也是最好的时机。
我必须在武松回来之前,尽可能地掌握主动权。
这位娘子……我清了清嗓子,用系统加载的语言模块,尝试着开口。声音出口,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属于林氏的温婉语调。
潘金莲的哭声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一张素净的脸庞,泪痕未干,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愁云和惊恐。
她的眼神带着戒备和茫然,上下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
我叫林氏,是你家隔壁街张大婶的远房侄女,暂居在此。听闻你家大郎不幸……特来吊唁。我按照系统给的身份背景,迅速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同时,我在脑海中快速对系统下令：扫描潘金莲当前状态,评估可信度及心理防线。
【扫描中……目标：潘金莲。生理指标：心率偏快,呼吸急促,皮质醇水平偏高,符合极度悲伤、恐惧、焦虑状态。微表情分析：悲伤真实度
85%,恐惧真实度
90%,未发现明显欺骗性特征。心理防线：中等偏低,处于应激状态,对外界信任度低,但极度渴望援助。】
看来,她确实是吓坏了。
想想也是,丈夫突然死了,自己被污蔑成杀人凶手,还是和人通奸谋杀,在这样一个对女性极其严苛的时代,这基本等于宣判了死刑。
林……林姐姐……潘金莲似乎被我温和的态度迷惑了,也可能是孤独无助之下抓住了一根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外面那些人……他们都在胡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力量和信任,那些流言蜚语,我一概不信。
潘金莲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姐姐,你……你信我
我信。我直视她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不仅我信,我还会帮你。实不相瞒,我家世代也出过几个讼师,我对大宋律法也略知一二。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或许能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当律师的第一步,永远是获取当事人的信任和完整陈述。
虽然我这个讼师是系统速成的,但专业素养不能丢。
潘金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绝望中的挣扎。她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信任度提升至
30%。建议进一步展示专业性或同理心。】
我知道你害怕,我放缓了语气,代入了一丝女性的共情,一个女人家,丈夫刚去,就背上这样的恶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面那些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认命。你若不说,岂不正中了那些背后嚼舌根、甚至真正害了你家大郎的人的下怀
我刻意加重了真正害了你家大郎的人这几个字。
潘金莲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恐惧和一丝……恨意
有戏！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姐姐,你若真能帮我……我……我全都告诉你！
3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潘金莲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向我娓娓道来。
她的叙述,与我记忆中的《水浒传》情节既有重合,也有出入。
重合的是,她确实被王婆撮合,与西门庆有了私情。
但出入在于,她坚称自己从未想过要害死武大郎,更没有下毒。
按照她的说法,西门庆确实给过她一包药,哄骗她说是能让武大郎睡得安稳些的补药,让她掺在汤药里。
她当时心中犹豫,害怕西门庆的纠缠和王婆的威逼,半推半就收下了。
但她回家后越想越怕,并没有真的下药。
谁知,就在那晚,武大郎喝了自己煎的药后,突然病情加重,痛苦挣扎,最终不治身亡。
她当时吓懵了,王婆却一口咬定是她下了毒,并且以她和西门庆的私情相要挟,逼她默认,并快速处理后事,火化尸体。
我真的没有下毒……大郎他……他喝的是他自己一直吃的药啊……潘金莲哭得泣不成声,可是王婆说,如果我不认,西门大官人不会放过我,她也会把我们……我们私通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我一样是死……呜呜呜……
她说得情真意切,结合系统的微表情分析,我相信她至少在没有主观故意下毒这一点上,没有撒谎。
但这案子,棘手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首先,人命关天,古代律法对通奸杀夫是大罪,一旦定谳,基本就是凌迟处死。
其次,关键证物——武大郎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死因无法通过现代的尸检来确定。
第三,潘金莲和西门庆确实有私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在古代这本身就是重罪,极大影响了她的可信度,也容易让审判者先入为主。
第四,王婆是关键人证,但她明显和西门庆是一伙的,证词不可信,可如何推翻她的证词
第五,也是最麻烦的一点,武松。这位打虎英雄,性格刚烈,极其重视兄长,一旦回来,得知此事,必然雷霆震怒。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采取私力救济,到时候别说法律程序了,潘金莲的小命都难保。
我揉了揉眉心,感觉像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中的
PLUS
版本。
系统,调取宋代关于『奸罪』和『杀人罪』的相关律法条文,特别是证据采信规则和程序。
【正在调取……《宋刑统》及相关敕令、判例已加载。】
【宋代律法强调人命至重,审理需谨慎。证据方面,重视口供（尤其嫌犯本人供认）、人证（需多人相互印证,或身份可靠者）、物证（需勘验核实）。对奸罪,处罚严厉,但需捉奸在床或有明确证据。对杀人罪,需查明死因、凶器、动机。若证据不足,疑罪从无（理论上,实践中常受官员主观影响）。】
【特别提示：宋代允许讼师（类似律师）在一定程度上介入诉讼,但地位不高,且女性讼师极为罕见,宿主需谨慎行事。】
疑罪从无……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点。
我的目标不是要证明潘金莲冰清玉洁,而是要证明现有证据不足以认定她犯有谋杀罪。
只要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按照律法就不能判她死刑。
至于通奸……那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处罚相对轻一些,而且需要证据。王婆的一面之词未必能定罪。
关键在于,如何在武松回来之前,找到足以推翻王婆证词、指向西门庆和王婆是真凶（或至少是重大嫌疑人）的证据,哪怕是间接证据。
潘金莲,我定了定神,看着她,你仔细想想,武大郎死前那晚,除了他自己吃的药,还有没有接触过其他可疑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他的药
潘金莲努力回忆着,脸上满是痛苦和迷茫：他……他一直吃城东张太医开的药……那天晚上,他咳得厉害,我去给他端药……药是我看着他喝下去的……没有别人……
她忽然眼睛一亮：对了！那天下午,王干娘来过！她……她借口说给我送点心,在我家待了好一阵子,还假惺惺地问大郎的病情,甚至……甚至还帮我扇过药炉！
王婆！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碰过药碗或者药罐吗我追问。
潘金莲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一直守着的。不过……她走的时候,好像在灶台边上停留了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灶台……
这可能是一个线索！
系统,分析王婆在灶台边停留的可能性。
【分析中……结合王婆人设（贪婪、惯于暗中操作）、作案动机（受西门庆指使或意图嫁祸潘金莲以绝后患）、以及现场环境,推测可能性：1.观察药物残留,确认潘金莲是否下药（较低概率）。2.趁机在灶台或附近隐藏/丢弃不利于己的物品（如西门庆给的毒药包装等,中等概率）。3.趁机在药渣或灶台灰烬中动手脚,制造伪证（中等概率）。4.无特殊目的,仅为拖延时间或掩饰（较低概率）。】
可能性
2
和
3
值得关注。
如果王婆真的趁机做了手脚,比如在药渣里混入毒物残留,或者丢弃了什么东西,那就有突破口了！
走,带我去看看你家灶台,还有倒掉的药渣在哪里我当机立断。
4
潘金莲家的灶台就在屋子角落,很普通的土灶。
灶台上放着几个陶罐,其中一个显然是药罐,里面还有残留的药味。
灶膛里堆满了灰烬,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瓦盆,里面是昨天倒掉的药渣,还没来得及清理。
我让潘金莲点亮了油灯,凑近仔细查看。
灶台表面很干净,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将目光投向那盆药渣。
黑乎乎的一团,粘稠,散发着浓重的中药味。
系统,扫描药渣成分,比对武大郎日常服用药物成分列表（假设来源可靠）,查找异常物质。
【扫描需要接触样本并消耗能量
10
点,是否确认】
确认。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
一道微不可见的蓝光从我眼中射出,扫过那盆药渣。
【扫描完成。成分分析中……比对中……发现异常：药渣中检测到微量砒霜成分残留。含量极低,不足以直接致死,但可能与其他药物或武大郎身体状况产生不良反应,或为更大剂量投入的残留痕迹。】
砒霜！
果然有问题！
潘金莲坚称没下毒,那这砒霜是哪里来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婆在扇药炉或者在灶台边停留时,偷偷加进去的！
这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足以构成重大疑点！
这药渣绝对不能丢！我立刻对潘金莲说,收好,这是证据！
潘金莲吓了一跳：证据这里面……有什么
可能有能证明你清白的东西。我没有明说,怕她太过激动,总之,收好,别让任何人碰。
接着,我又仔细检查了灶台周围。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灶台与墙壁连接处的一道细小缝隙里。
那里似乎卡着一点……白色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细柴火棍,将那东西从缝隙里拨了出来。
是一小片揉皱了的纸。
纸质很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似乎还有字迹
我赶紧凑到油灯下,借着光线仔细辨认。
纸片很小,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了。
隐约能看到几个字：……铺……仁……、……五十文……
还有一些像是药材名称的残留笔画。
系统,扫描纸片,进行图像增强和文字识别。
【扫描中……图像处理中……文字识别中……】
【识别结果（部分）：抬头疑似生药铺票据。可辨认文字：官巷口
回春堂药铺,砒（霜）……五十文,日期疑似政和
X
年
X
月
X
日（具体日期模糊）。】
回春堂药铺！砒霜！五十文！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这简直是天降神证！
虽然纸片残缺,但结合药渣里的砒霜残留,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
极有可能是王婆或者西门庆（或其手下）购买砒霜的票据,不小心遗落在潘金莲家！
这足以证明,除了潘金莲,还有其他人接触过砒霜,并且与武大郎的死存在关联！
天助我也！我忍不住低呼一声。
潘金莲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纸片：姐姐,这是什么
是能救你命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收好,语气激动,现在,我们有希望了！
只要能找到这家回春堂药铺,核实这张票据,顺藤摸瓜,就有可能把王婆和西门庆拉下水！
然而,就在我以为找到突破口,准备进一步规划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粗犷而充满愤怒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潘金莲！你给我出来！！
我心中一凛。
糟了。
武松回来了。
5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汉子,提着一根哨棒,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他身穿行者服饰,显然是刚从远方归来,风尘仆仆,但那股逼人的煞气,却让整个屋子都仿佛降了温。
正是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
潘金莲吓得尖叫一声,面无人色,直接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二……二叔……她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武松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潘金莲,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我哥哥待你恩重如山,你竟敢与人私通,毒杀亲夫！今日我若不取你狗命,誓不为人！
他说着,举起哨棒就要砸下。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挡在潘金莲身前,厉声喝道。
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但我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
武松的动作顿住了,显然没料到屋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个敢拦他的女人。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转向我,带着浓浓的审视和不耐：你是何人敢拦我清理门户！
民女林氏,暂居此地。武都头,我知道你兄长不幸,你心中悲痛。但凡事须讲证据,凭律法。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动辄打杀,与强盗何异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同时,我在脑中对系统下令：扫描武松,重点分析其当前情绪状态及可沟通性。
【扫描中……目标：武松。情绪状态：极度愤怒（95%）,深度悲伤（80%）,被背叛感（70%）。理智水平：极低。可沟通性：极低。建议：避免正面激化矛盾,优先稳定其情绪,拖延时间。】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果然是暴怒状态。
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至少,要让他愿意听我说。
证据律法武松冷笑一声,手中的哨棒指着瘫软在地的潘金莲,这与西门庆那厮私通,整个阳谷县谁人不知我哥哥身体康健,却在她照料下暴毙,不是她下毒是谁人证物证俱在,还需什么证据！
他口中的人证,多半是指王婆。
武都头此言差矣。我寸步不让,『谁人不知』只是流言,当不得真。『人证』若是那搬弄是非、唯利是图的王婆,其言更不可信。至于『物证』……请问都头,物证何在
我特意加重了王婆二字,试图引起他的思考。
武松眉头一皱,显然对王婆的人品也有所耳闻,但兄长惨死的悲愤压倒了一切：我哥哥的尸骨就是物证！被这心虚火化,毁尸灭迹！
尸骨已焚,死因不明,这如何能作『物证』我立刻反驳,语速极快,不给他思考的空间,再者,若是心中有鬼,急于火化,为何不早早处理,偏要等到都头您快回来的当口这岂非欲盖弥彰,反倒像是有人故意栽赃,利用都头您的威名来杀人灭口
逻辑！律师的本能让我迅速抓住了对方言语中的漏洞。
武松被我这一连串反问问得一愣,脸上的怒气稍稍凝滞。
他虽然冲动,但并不蠢。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武松,理智水平略微提升（5%）。】
有效果！
我趁热打铁：武都头,您是打虎英雄,明辨是非。令兄之死,疑点重重。难道您就凭一个贪鄙老妪的几句谗言,和满城捕风捉影的流言,就要枉杀一条性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武松语塞,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知道,我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那点对公道的执念。
请都头暂息雷霆之怒,我放缓了语气,尝试着提出解决方案,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定会寻得证据,查明真相。若三天之后,证明确实是潘……是这位娘子所为,不用都头动手,我亲自将她送官,听凭国法处置。若另有真凶,还望都头助我一臂之力,为令兄报仇雪恨,如何
拖延时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我需要时间去回春堂核实票据,去寻找更多线索,去说服可能存在的其他证人。
武松紧握着哨棒,指节发白,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潘金莲,眼神复杂。
许久,他猛地将哨棒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他咬着牙说道,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三天之后,若是找不出真凶,或者让我发现你是在包庇这……休怪我武二郎翻脸无情,连你一并处置！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潘金莲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我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潘金莲瘫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立刻去安慰她,而是迅速整理思绪。
三天。
我只有三天时间。
必须争分夺秒。
别哭了。我走到潘金莲身边,将她扶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武松暂时被我稳住了,但我们时间不多。你现在立刻告诉我,阳谷县城里,哪家药铺叫『回春堂』
潘金莲止住哭声,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回春堂……好像……好像就在县衙旁边那条官巷口……
县衙旁边
这位置,倒是有点意思。
6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出了门。
阳谷县城不大,按照潘金莲的指点,我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官巷口的回春堂药铺。
这药铺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牌匾上的回春堂三个字都有些褪色。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药铺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药工正在柜台后打盹,旁边一个小伙计在低头捣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材气味。
客官,您要抓药还是问诊小伙计抬起头,看到我,连忙招呼。
我不抓药,也不问诊。我走到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和自然,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小伙计有些疑惑。
是这样,我从袖中取出那张残缺的纸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前几日,我家一位长辈似乎在贵店买过药,不慎遗失了这张票据。我看着像是你们店里的,想来问问,可还有印象
我没有直接提砒霜,怕打草惊蛇。
老药工被我们的对话惊醒,揉了揉眼睛,也凑过来看那张纸片。
他端详了半晌,又拿起老花镜仔细辨认。
嗯……这纸头,这墨迹,确是我们回春堂的旧票据。老药工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但这字迹模糊得厉害……官巷口回春堂……砒……五十文……这……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小伙计也凑过来看,惊讶道：砒霜师傅,我们店里卖过砒霜吗
砒霜在古代是管制药品,药铺一般不会轻易出售。
老药工沉吟了一下,对我说道：这位娘子,砒霜乃是毒物,按律法是不能随意买卖的。我们回春堂一向规规矩矩,从未卖过此物。你这张票据……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的反应很谨慎,但眼神闪烁,似乎有所隐瞒。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老药工,心率略微加快,眼神回避,存在说谎可能性。】
有猫腻！
我决定诈他一下。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这张票据牵扯到一桩人命官司。武大郎,您听说了吧就那个卖炊饼的。
老药工和小伙计脸色都是一变。武大郎被毒杀的事情,显然已经在县城传开了。
如今官府正在追查毒药来源,我继续施压,这张票据是重要线索。如果贵店确实卖过砒霜,还请如实告知。隐瞒不报,按大宋律,可是要担干系的。
我故意搬出官府和律法。
老药工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他犹豫地看了看小伙计,又看了看我,最终叹了口气。
唉……实不相瞒,娘子,这事……我们也是有苦衷啊。
他示意小伙计去门口看着,然后对我招招手,示意借一步说话。
我们走到药铺内堂,老药工才压低声音说道：大概是五六天前吧,具体日子记不清了。确实有个人来买过砒霜,不是五十文,是五钱银子,买了一小包。
五钱银子买一小包砒霜这价格可不低。
按规矩,我们是不卖的。老药工愁眉苦脸道,可来买药的那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是谁我追问。
是……是西门大官人府上的管家,西门庆,您知道吧老药工的声音更低了,他亲自来的,说是府里要药老鼠,非要买砒霜不可。我们小本经营,哪里敢得罪他只好……只好偷偷卖了他一包,票据也没敢写明是砒霜,就含糊写了『生药』。
西门庆的管家！
果然是他！
那这票据……我指了指手中的纸片。
那管家拿到药,随手就把票据揣怀里了。至于怎么会……老药工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很可能是管家去潘金莲家附近办事,或者暗中观察时,不小心遗失的。
老先生,您说的这些,可敢去官府作证我盯着他的眼睛。
老药工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娘子,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是什么势力,您难道不知我们若是去作证,这回春堂立马就得关门,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保啊！
他的恐惧是真实的。
西门庆在阳谷县财雄势大,官府恐怕都要让他三分。
指望药铺老板去指证他,确实不现实。
但我已经得到了关键信息：砒霜确实是西门庆府上的人买走的！
好,老先生,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我收起纸片,对他说道,但还请您记住今天说的话。日后若有需要,或许还得请您帮忙。
我没有强求他立刻作证,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留下一线希望,或许将来在合适的时机,他能成为关键证人。
离开回春堂,我心中大定。
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西门庆指使下毒,但砒霜的来源已经锁定。
这足以在公堂上,将嫌疑引向西门庆,大大削弱潘金莲的嫌疑。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是找到更多旁证,并且想办法让这些证据能够在公堂之上呈现出来。
正当我低头思索着下一步计划时,一抬头,却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王婆。
她正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谄媚又贪婪的笑容,手里似乎还掂量着一个小小的银锭。
那个男人……我有点眼熟,好像是……西门庆身边的一个小厮
他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王婆与西门庆关联人员接触,可能涉及利益交换或信息传递。建议进行观察。
我心中一动,立刻闪身躲到旁边的巷口,悄悄观察。
只见那小厮又低声交代了几句,王婆连连点头哈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银锭揣进怀里。
小厮左右看了看,转身快步离去。
王婆也理了理衣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交易封口费还是在密谋下一步
我皱起眉头。
王婆这个老虔婆,绝对是本案的关键突破口。
必须想办法从她身上下手。
7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再贸然出门。
一方面,武松的威胁言犹在耳,我不想节外生枝。
另一方面,我需要时间消化系统提供的《宋刑统》和相关案例,制定详细的庭审策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古代的庭审虽然没有现代这么规范,但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程序。
我需要了解当时的审判习惯、官员的权力范围、证据的采信标准,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利用现有规则,为潘金莲争取最大的利益。
系统提供的知识库非常详尽,甚至包含了不少类似案件的判例。
我发现,宋代的法律虽然对女性不公,但在人命案上确实相对谨慎。
具状（起诉书）、定帖（传票）、过堂（审讯）、取服（获取口供）、定案（判决）,程序基本齐全。
关键在于取服环节。
宋代极其重视口供,尤其是嫌疑人的供词。
刑讯逼供是常态。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潘金莲一个弱女子,如果被严刑拷打,很可能会屈打成招。
所以我必须抢在正式开庭审理前,找到足够有力的证据,或者至少制造出足够的疑点,让审案官员不敢轻易用刑。
此外,凭证（证据）的收集和运用也至关重要。
除了人证、物证,宋代也认可书证（文书证据）和理证（逻辑推理）。
我手里的那张残缺药铺票据,就是书证。
而通过药渣中的砒霜残留,结合王婆的行迹,推断其有作案嫌疑,就是理证。
我的策略核心,就是围绕证据不足和另有真凶嫌疑这两点展开。
主攻王婆证词的不可信性,同时将矛头引向西门庆。
至于潘金莲与西门庆通奸之事,我会尽量淡化处理,强调其与谋杀案本身没有必然联系,或者将其作为西门庆利用和胁迫潘金莲的证据。
林姐姐……潘金莲端着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打断了我的沉思。
这两天,她似乎平静了一些,但眉宇间的忧愁和恐惧依然挥之不去。
我……我看你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我接过粥,对她笑了笑：谢谢。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无论历史上真实的潘金莲如何,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可怜人。
她或许虚荣,或许软弱,或许在道德上有瑕疵,但罪不至死,更不该背负谋杀亲夫这样恶毒的罪名。
放心吧,我喝了一口粥,温热的感觉流遍全身,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尽力。明天,就是武松给的三天期限了。不出意外,他会去县衙告状。到时候,我们公堂上见分晓。
潘金莲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公堂……我……我害怕……
别怕。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有我在。你只需要记住,到了公堂上,不管别人问什么,你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不能认。实话实说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我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这是我作为律师,唯一能给她的承诺,也是我此刻全部的底气来源。
虽然对手是整个时代的偏见和强大的恶势力,但我并非孤军奋战。
我有现代的法律思维,有系统的辅助,还有……那张来自回春堂的关键票据。
西门庆,王婆……我们公堂上见！
8
第三天一大早,县衙的差役果然来了。
领头的正是武松。
他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看到我时,冷哼了一声,显然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讼师充满敌意和怀疑。
潘金莲！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差役公事公办地喝道。
潘金莲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我的衣袖。
武都头,可找到真凶了我上前一步,故意问道。
武松瞪了我一眼：哼,三天已到,你若拿不出证据,今日就是这的死期！
证据自然是有的,就等到了公堂之上,呈给县太爷明断。我微微一笑,从容不迫。
武松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没有多问,只是催促差役带人。
我安抚地拍了拍潘金莲的手,示意她别怕,然后昂首挺胸,跟着差役一起向县衙走去。
一路上,不少百姓闻讯赶来围观。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就是那个潘金莲！
听说她和西门大官人勾搭,毒死了亲夫！
啧啧,真是蛇蝎心肠……
旁边那个女的是谁啊怎么跟她走在一起
好像是个什么远房亲戚,听说还要替她打官司呢。
替这种打官司怕不是一路货色！
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潘金莲的头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更厉害。
我面不改色,挺直了脊梁。
律师的职责,不是审判道德,而是寻求法律框架下的公正。
无论当事人是谁,无论外界如何评说,只要我接下了这个案子,就要全力以赴。
这就是我的职业操守。
走进县衙大堂,气氛肃穆。
堂上端坐着阳谷县的县令,姓陈,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审慎。
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威严肃立。
武松站在一旁,怒目而视。
王婆也来了,站在另一侧,低眉顺眼,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得意和阴狠。
让我意外的是,西门庆竟然也来了。
他一身锦衣华服,手持折扇,坐在旁听席的前排,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看到我走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轻佻。
呵,来督战吗
也好,省得我到时候还得想办法传你。
堂下何人县令惊堂木一拍,沉声问道。
民女潘氏金莲,状告……潘金莲刚要按规矩自报,就被我轻轻拉了一下。
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民女林氏,受潘氏金莲所托,为其讼师。今日并非状告,乃是应武都头之状,前来应诉。
我必须先明确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县令挑了挑眉,显然对一个女人出来当讼师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哦讼师既如此,武松,你先呈上状纸。
武松立刻上前,将一份写好的状纸递了上去。
县令接过状纸,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看向潘金莲：潘氏金莲,武松状告你与人通奸,毒杀亲夫武大郎,你可认罪
来了。
庭审的核心环节开始了。
潘金莲吓得浑身一颤,求助地看向我。
我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朗声道：回禀大人,潘氏不认罪！
9
不认罪县令捋了捋胡须,目光如炬地看向我,林氏,你既为讼师,可知人命关天,不可儿戏武松所告,可有人证
有！武松立刻接口,指向王婆,此乃王婆,当邻,亲眼所见潘氏与西门庆私通,亦知晓其下毒之事！
王婆立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挤出几滴眼泪,开始作证。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添油加醋,将潘金莲描绘成一个水性杨花、心狠手辣的,将自己则说成是苦口婆心劝说无效、最后无奈发现真相的可怜邻居。
她说得声情并茂,极具煽动性。
不少旁听的百姓都信以为真,纷纷低声咒骂潘金莲。
县令听着,不置可否,待王婆说完,才转向我：林氏,对此人证言,你有何话说
回大人,我微微一笑,从容不迫,此人证言,漏洞百出,纯属污蔑,不可采信。
哦县令来了兴趣,有何漏洞
其一,我伸出一根手指,王婆自称与潘氏『情同母女』,却对其『私通』之事不加劝阻,反而多番撮合,其心可疑。若真是好心邻居,为何不见其规劝之举,反见其推波助澜之行
其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王婆声称亲见潘氏下毒,敢问是何时、何地、下的何种毒毒药从何而来可有旁人佐证她语焉不详,前后矛盾,分明是信口雌黄！
其三,我语气加重,王婆与本案另一关键人物西门庆,关系匪浅,人尽皆知。其证词是否受人指使,意图栽赃陷害,需得详查。且有人曾见王婆于案发后,与西门庆府上仆役私下接触,收受银两,敢问王婆,所收何银所为何事
我最后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直接炸向王婆。
我赌她不知道我看见了她和那小厮的交易！
果然,王婆脸色大变,眼神慌乱：你……你胡说！我……我没有！
有没有,一查便知。我冷冷地看着她,敢问大人,是否可传那西门庆府上小厮前来对质
县令的目光转向旁听席上的西门庆。
西门庆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陈大人,区区一个刁妇的胡言乱语,何必当真我家下人众多,谁知她说的是哪个再者,就算真有此事,或许是王婆向我家借贷也未可知,与本案何干
他轻描淡写地就想把事情撇清。
与本案有无关系,对质之后便知分晓。我针锋相对,西门大官人如此急于撇清,莫非是心中有鬼
放肆！西门庆拍案而起,怒视着我,你一个小小讼师,竟敢污蔑本官人
民女不敢污蔑,只求事实真相。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大人,王婆证词疑点重重,且与本案关键人物西门庆有利益牵扯,其言不足信。恳请大人明察！
县令沉吟不语,显然也在权衡。
武松在一旁听着,脸上的愤怒渐渐被疑惑取代。他虽然痛恨潘金莲,但也看得出王婆和西门庆确实不对劲。
肃静！县令再次一拍惊堂木,王婆证词暂且存疑。林氏,你口口声声说潘氏无罪,可有证据
终于问到关键了。
我心中冷笑,该我出牌了。
回大人,证据自然是有的。我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呈上,此乃从潘氏家中灶台药渣内提取之物证。
衙役将油纸包呈给县令。
县令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黑乎乎的药渣。
这是何物
此乃武大郎生前所服汤药之药渣。我朗声道,民女请求仵作当堂检验,此药渣之中,是否含有异常之物！
古代虽然没有现代的化学检验,但有经验的仵作可以通过颜色、气味、甚至银针试毒等方法,判断是否有常见毒物。
县令点了点头：传仵作！
很快,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被传唤上堂。
他仔细检验了药渣,又用银针插入试探。
片刻后,他起身回禀：回大人,此药渣中,确含微量『砒石』（砒霜）成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武松更是双目赤红,死死盯住潘金莲。
潘金莲吓得连连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大人请看！我立刻抓住机会,再次呈上那张残破的纸片,此乃民女在潘氏家中灶台缝隙处偶然发现之物。纸上字迹虽残缺,却可见『回春堂药铺』、『砒』、『五十文』等字样！民女已私下查访过回春堂,药铺老板亲口承认,数日前,确有一人持五钱银子（折合五百文,五十文可能是笔误或部分字迹脱落）前来购买砒霜,而买药之人,正是西门大官人府上的管家！
我这番话,如同又一颗重磅炸弹,在大堂内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西门庆身上！
西门庆的脸色终于变了,手中的折扇也停住了摇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慌之色。
王婆更是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武松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西门庆！此事你作何解释！
局势,在这一刻,开始逆转！
10
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西门庆身上。
这位平日里在阳谷县呼风唤雨的大官人,此刻脸色铁青,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跳动。
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惊慌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县令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被冤枉的愠怒：
陈大人！这简直是血口喷人！区区一张来历不明的破纸,就能定本官人的罪吗谁知道是不是这和她的讼师故意栽赃陷害
他反咬一口,试图将水搅浑。
西门大官人此言差矣。我立刻反击,票据虽残破,但『回春堂』三字清晰可辨。药铺老板亦可传唤作证,证明此票据确系其店铺所出,且确有西门府管家购买砒霜之事。何来栽赃陷害之说
至于票据为何会出现在潘氏家中,这不正说明买药之人与潘氏家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吗我步步紧逼,敢问西门大官人,您府上需要砒霜,所为何用药死的『老鼠』,又在何处
我的问题句句诛心,直指要害。
西门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难看。
你……你……他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我不再理会他,转向县令,人证（药铺老板,虽未到场,但已构成线索）、物证（含砒霜药渣）、书证（药铺票据）均指向西门府购买砒霜,且与武大郎死亡时间吻合。而王婆作为关键人证,不仅证词矛盾,更与西门府有私下金钱往来。种种迹象表明,西门庆与王婆有重大作案嫌疑！恳请大人明察,传唤西门府管家及回春堂老板到堂对质,查明真相！
我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清晰而有力。
旁听的百姓们也开始窃窃私语,风向明显开始转变。
原来是西门庆买的砒霜
我就说嘛,潘金莲一个弱女子,哪来这么大胆子……
王婆那老虔婆,果然不是好东西！
县令坐在堂上,眉头紧锁。
他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但西门庆在阳谷县势力庞大,直接传唤他的管家,甚至牵扯到他本人,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
【系统提示：县令陈氏,性格谨慎,重名声,有一定正义感但更注重自保。当前决策倾向于深入调查,但顾忌西门庆势力。需要进一步强化证据或施加外部压力。】
看来,光靠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让县令下定决心。
我必须再加一把火。
11
大人,我再次开口,语气诚恳,武大郎一案,涉及人命,更关乎我朝律法的尊严。若因凶嫌势大而不敢彻查,岂非让百姓寒心,让律法蒙羞
我开始巧妙地给他戴高帽,同时施加道德压力。
都头武松在此,他是朝廷命官,打虎英雄,其兄惨死,他一心追凶,合情合理合法。如今证据指向西门大官人,若不查清,如何向武都头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我巧妙地把武松拉到了我这边。
果然,武松听我提及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县令抱拳道：大人！我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恳请大人做主,彻查此案！若真是西门庆这厮所为,我武松定要他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县令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一边是权势滔天的西门庆,一边是刚直不阿、在军中颇有声望的武松。
这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奸杀案,变成了两股势力之间的博弈。
西门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收敛了怒气,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陈大人,武都头,我西门庆虽然薄有家产,但一向奉公守法,与人为善。这其中定有误会！那砒霜……或许是下人自作主张买来药鼠,至于票据遗失……更是无稽之谈！还请大人明察,莫要听信这刁妇一面之词！
他开始装可怜,试图博取同情。
王婆也赶紧爬起来,哭天抢地：大人冤枉啊！老身与西门大官人清清白白,那银子……那是我以前借他的,他……他还我而已啊！这林氏血口喷人,定是受了潘金莲这的指使！
两人一唱一和,想要把水搅浑。
清白与否,借贷与否,传人来一问便知。我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大人,既然西门大官人说砒霜是下人自作主张购买,那敢问是哪位下人传他来对质,说明购买缘由、药鼠经过,岂不真相大白
我死死咬住对质这一点。
只要人到了公堂,在威压之下,加上我的盘问技巧,总能问出破绽。
西门庆眼神一闪,似乎在快速盘算。
县令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
在！两旁衙役应声。
持我令牌,速去西门府上传其管家西门安,再传回春堂药铺老板王德到堂问话！不得有误！
是！衙役领命而去。
西门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眼神阴鸷地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王婆则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西门庆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证人到场,或者让证人翻供。
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12
等待传唤证人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大堂内一片寂静,只有堂外围观百姓的低语声隐隐传来。
潘金莲紧张地绞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我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抚：别怕,稳住。
武松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又看看潘金莲,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门庆则闭目养神,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焦躁。
时间一点点过去,派出去的衙役却迟迟未归。
县令也有些不耐烦了,频频看向堂外。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目标区域：县衙之外。可能存在外部干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来了！
西门庆开始动手了！
他很可能派人去拦截、威胁甚至伤害证人！
怎么办
如果证人不到场,或者来了之后翻供,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不能任由西门庆拖延下去。
有了！
我转向县令,朗声道：大人,在等待证人期间,民女还有一份『理证』要呈上,或许能为大人判断提供佐证。
哦讲。县令示意我说下去。
大人请想,我侃侃而谈,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堂,若真如王婆所言,潘氏与西门庆私通,意图毒杀亲夫。那么,他们为何要选择『砒霜』这种容易留下痕迹、且来源可能被追查的毒药以西门大官人的财力,寻得更隐蔽、更难察觉的毒物,并非难事。
其二,若潘氏是主谋,她为何要在下毒后,还将含有砒霜的药渣留在灶台边,将购买砒霜的票据遗落在灶台缝隙这岂非愚蠢至极,故意留下证据引火烧身
反之,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西门庆和王婆,若此事乃是他人栽赃陷害,一切便合情合理了。
试想,有人（比如王婆）受人指使（比如西门大官人）,意图除掉武大郎,并嫁祸潘氏。于是,她（或他们）购得砒霜,趁机投入武大郎药中（或许剂量不大,意在加重病情而非立刻致死）,同时故意将含有微量砒霜的药渣留下,再将那张关键的、指向西门府的票据『不小心』遗落在现场。
如此一来,武大郎死后,只要王婆一口咬定是潘氏下毒,再煽动武都头之怒,官府迫于压力或被蒙蔽,便会将潘氏定罪。而那遗落的票据,看似是指向西门府的证据,实则因为指向性过于明显,反而会被认为是栽赃,从而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得以脱身！
这一石二鸟之计,不可谓不毒！既除掉了武大郎,又除掉了可能泄露私情的潘氏,还能将嫌疑转嫁,用心何其险恶！
我的这番逻辑推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支撑,但却将所有疑点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看似更合理的故事版本。
尤其是故意留下票据栽赃这一点,非常符合权谋算计的逻辑。
西门庆听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喝道：一派胡言！简直是强词夺理！
王婆也尖叫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不是我！
是不是强词夺理,大人心中自有明断。我平静地回应,但这个解释,至少比『潘氏愚蠢地留下所有罪证等着被抓』,要合乎情理得多吧
县令捋着胡须,眼神闪烁,显然我的这番理证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逻辑,有时候比直接证据更能说服人,尤其是在证据本身存在瑕疵的情况下。
就在这时,堂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衙役回来了,但脸色却很难看。
大人……其中一个衙役上前,躬身禀报,属下奉命去传西门府管家西门安,但……但西门府的人说,西门安今早突然得了急病,卧床不起,无法前来。
哦县令眉头一挑,再去传回春堂老板王德！
回大人,另一个衙役上前,声音更低,属下赶到回春堂时,发现……发现药铺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问了隔壁店家,说是王德老板今天一早就带着家人,关了铺子,出城去了,不知所踪！
话音落下,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西门庆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糟了！
管家病了,老板跑了。
西门庆的动作好快！这是要死无对证啊！
武松气得须发皆张,怒吼道：定是西门庆这厮搞的鬼！大人！
县令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证人同时出事,这其中的猫腻,傻子都看得出来。
但他没有证据。
没有证人出庭对质,光凭一张残破的票据和我的推论,很难给西门庆定罪。
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13
我心急如焚,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破局之法。
证人被灭口或藏匿,这是诉讼中最常见的干扰手段,也是最难应对的。
系统！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
【系统分析中……当前困境：关键人证缺失,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可选策略：1.
强化理证,争取官员内心确信。2.
心理突破,迫使王婆或西门庆自曝其短。3.
寻找替代证据或新线索。】
策略
1
刚才已经用了,效果有限。
策略
3
时间上来不及。
那就只剩下策略
2
了——心理突破！
目标,王婆！
她是整个链条中最薄弱的一环,贪婪、愚蠢,而且现在肯定也害怕被西门庆灭口。
我必须抓住她的恐惧心理！
大人！我突然高声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既然人证暂时无法到堂,民女恳请大人,允许民女单独向王婆发问！
县令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准。
我走到王婆面前,她瘫坐在地,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王婆,我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西门府的管家『病了』,回春堂的老板『跑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王婆的身体猛地一抖,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
没什么意思。我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只是提醒你。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活不长久。尤其是在秘密的主人想要掩盖真相的时候。
西门大官人能让管家『生病』,能让药铺老板『消失』,你觉得,他会留下你这个知道他买凶药、并亲自参与其中的『活口』吗
想想武大郎是怎么死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
我的话像魔咒一样钻进王婆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恐惧,是击溃心理防线的最佳武器。
不……不会的……王婆嘴唇哆嗦着,大官人答应过我的……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我冷笑一声,是在乱葬岗安享晚年吗王婆,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西门庆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连与自己有私情的潘金莲都能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你以为他会顾念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老虔婆
你帮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事机败露,你就是他最大的污点！他不除了你,难道留着你过年吗
想想吧！等这案子了了,风声一过,你觉得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步步紧逼,不断放大她内心的恐惧。
旁听席上的西门庆脸色铁青,几次想开口呵斥,但都被县令用眼神制止了。
他大概也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撬开王婆的嘴。
王婆的心理防线在我的言语攻击下,正在快速崩溃。
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惊恐地看向西门庆,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挣扎。
我……我……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
王婆！我抓住最后的机会,声音陡然提高,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指证西门庆,戴罪立功！大人或许还能念你一时糊涂,从轻发落！否则,就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个县衙,明天也必定横尸街头！
是选择赌西门庆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还是选择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自己掂量！
说完,我不再看她,站起身,退到一旁。
该说的都说了,该施加的压力也给足了。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大堂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婆身上。
王婆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眼神在恐惧、贪婪、绝望中不断变换。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猛地抬起头,指向西门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说！我说！都是他！都是西门庆指使我干的！！
14
王婆的突然反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西门庆脸色大变,霍然起身：你这老！休要胡言乱语,污蔑好人！
我没有胡说！王婆此刻仿佛豁出去了,涕泪横流,声音尖利,就是你！是你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撮合你和潘金莲那！也是你！后来怕事情败露,又给了我一包砒霜,让我哄骗潘金莲下毒！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两！
武大郎根本不是潘金莲毒死的！是我……是我趁着去她家送点心的功夫,偷偷把那砒霜……倒进了武大郎放在灶台上的药罐里！！
哗——！
真相大白！
虽然过程与我之前的推测略有出入（不是下在药渣里,而是直接下在药罐里）,但结果是一样的！
主谋是西门庆,帮凶是王婆！
潘金莲,是被冤枉的！
整个大堂彻底沸腾了！
天啊！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王婆不是好东西！
西门庆太恶毒了！
旁听的百姓们群情激奋。
武松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骨节嘎嘣作响,他猛地转向西门庆,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西门庆！你这狗贼！纳命来！！武松怒吼一声,作势就要扑过去。
武都头息怒！我赶紧拦住他,稍安勿躁！自有国法处置！
我知道他想手刃仇人,但现在是在公堂之上,必须按程序来。
县令也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猛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他厉声喝问瘫在地上的王婆：王婆！你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可知诬告朝廷命官（西门庆捐过官）是何罪过
句句属实！老身不敢有半句虚言！王婆磕头如捣蒜,都是西门庆逼我的！大人饶命啊！老身也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啊！
她现在只想保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西门庆。
西门庆！县令转向脸色惨白的西门庆,声音威严,王婆所言,你作何解释！
她……她胡说！她疯了！西门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老定是受人指使,故意攀诬于我！大人！您要相信我啊！
哼,相信你县令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来人！
在！
将王婆、西门庆,暂且收押！听候进一步审理！
是！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将还在叫嚷的西门庆和哭喊求饶的王婆拖了下去。
潘金莲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西门庆和王婆被拖出大堂,她才像是如梦初醒,捂着脸,无声地抽泣起来,这一次,是解脱和委屈的泪水。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武松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潘金莲,又看看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愧疚、还有一丝……茫然。
他一直认定的,竟然是被冤枉的。
而他差一点,就亲手杀了这个无辜（至少在杀夫这件事上）的女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潘金莲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长叹一声,对着县令一抱拳：大人英明。
县令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我,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和好奇：林氏,你虽是一介女流,却心思缜密,能言善辩,更兼有胆识。此次若非你力争,险些酿成冤案。你有功。
大人谬赞。我躬身行礼,民女只是尽讼师本分,寻求真相而已。
嗯,县令点了点头,潘氏金莲,虽无杀夫之实,但与人通奸,亦违妇德,按律……
他沉吟了一下。
【系统提示：根据《宋刑统》,通奸罪,若无苦主（武大郎已死,武松态度转变）,且未捉奸在床,通常处以杖刑或徒刑。但考虑本案特殊性及潘氏受胁迫情节,官员有一定自由裁量权。】
我心中一动,立刻接口道：大人,潘氏虽有过错,但其与西门庆之事,亦有受王婆诱导、西门庆胁迫之情。且她险些蒙冤丧命,身心俱疲,已算受到惩罚。恳请大人念其无辜受累,从轻发落。
武松此刻也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大人,潘氏……罪不至死。我兄长之仇,自有西门庆和王婆承担。请大人……从轻处置吧。
他竟然也替潘金莲求情了。
县令看了看武松,又看了看我,最终点了点头：也罢。潘氏金莲,念你险遭冤屈,此次便免去刑罚。但通奸败德,亦不可不惩。本县判你……即日离开阳谷县,另寻他处安身,终身不得再嫁。你可服判
离开阳谷县,不得再嫁。
这个判决,在当时的背景下,对潘金莲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少,她保住了性命,洗刷了杀夫的冤屈。
潘金莲泪流满面,连连叩首：民女……服判！谢大人！谢林姐姐！谢……二叔！
最后那声二叔,她叫得极其艰难,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武松身体一震,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
至此,潘金莲杀夫一案,尘埃落定。
15
叮！新手任务：为潘金莲提供法律援助,洗刷冤屈。已完成！
任务评价：S
级（完美）
任务奖励：积分
3000
点（基础
1000+额外评价
2000）,《大宋律例详解》完全版加载,系统能量补充
100%,精神力微幅提升,解锁新功能：证据模拟推演（初级）。
宿主林韵,恭喜您成功完成首次跨时空正义援助！您的表现堪称完美,不仅成功为委托人洗刷核心冤屈,保全性命,更揭露真凶,最大程度还原了事实真相,维护了程序正义（相对）。您的智慧、勇气和专业素养,得到了系统的高度认可。
脑海中响起一连串系统提示音,伴随着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之前的疲惫和紧张一扫而空。
S
级评价还有额外奖励
看来这次的表现,确实超出了系统的预期。
证据模拟推演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功能。
我心中一阵欣喜,这次穿越虽然惊险,但收获巨大。
不仅是系统奖励,更重要的是,我找回了作为律师的初心和价值感。
用自己的智慧和知识,去帮助一个身处绝境的弱者,去对抗不公,去寻求真相……这种成就感,是金钱和名誉无法比拟的。
我看向潘金莲,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虽然未来依旧迷茫,但眼神中至少有了一丝光亮和对新生活的期盼。
我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记住,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潘金莲含泪点头,对着我深深一揖：林姐姐的大恩大德,金莲永世不忘！
我又看向武松,他依旧背对着我们,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武都头,我开口道,令兄之死,真相已明。节哀顺变。
武松缓缓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林姑娘……多谢。
这一声林姑娘,代表着他的认可和……或许还有一丝歉意。
不必谢我,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他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或许,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去面对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挣扎。
处理完这一切,我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系统提示：任务已完成,宿主可选择随时回归原世界或进行短暂休整。】
回归吗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冰冷的现实世界,想到了那场败诉的官司,想到了周子昂的背叛。
回去……又能怎样呢
【系统补充说明：宿主在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原世界不同（通常比例较高）。宿主可利用积分在系统空间兑换休息时间、学习资料或进行能力训练。】
哦还有这种好事
看来,暂时不用急着回去了。
选择休整。我在心中默念。
【收到指令。即将为宿主开启系统空间。】
眼前的县衙大堂开始变得模糊,光影扭曲。
潘金莲、县令、衙役的身影渐渐淡去。
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身处一个纯白色的、空旷的空间中。
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光幕,上面显示着我的个人信息和系统功能。
【宿主：林韵】
【积分：3000】
【能量：100%】
【已掌握技能：基础语言模块（宋代）,《大宋律例详解》完全版,精神力（微弱）】
【已解锁功能：法律知识库查询,微表情分析,逻辑推演,证据模拟推演（初级）,系统空间（基础版）】
【当前可接任务：0（需等待刷新或主动搜索）】
看着光幕上的信息,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潘金莲的故事结束了,但我的正义女神之路,才刚刚开始。
这个系统,这个跨越时空的律师事务所,或许就是我摆脱现实泥沼,重新找回自我的契机。
虽然前路未知,充满了挑战,甚至危险。
但我心中,却久违地燃起了一股热血和期待。
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
又会遇到怎样需要帮助的她
我拭去眼角的最后一丝泪痕,嘴角微微上扬。
来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