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王书
临安城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慵懒,薄雾笼罩着青石板路,街边的早点摊子陆续支起,蒸笼里冒出袅袅白气。萧逸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爹爹,我的发带松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饼。
萧逸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为她重新系好发带。小葡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东西前要洗手。
可是芝麻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嘛。小女孩嘟着嘴,却还是乖乖把剩下的半块饼放在一旁石凳上,跑去井边洗手。
萧逸看着这个三年前在乱葬岗捡到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柔软。那时的小葡萄才四岁,瘦骨嶙峋地蜷缩在尸体堆里,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本可以转身离开——一个杀手不该有牵挂,但那孩子抓住他衣角的手,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爹爹,我们今天还去西市摆摊吗小葡萄甩着手上的水珠跑回来,仰着脸问道。
去,怎么不去萧逸揉了揉她的头发,昨天王员外不是订了一幅《兰亭集序》的摹本么今天得给他送去。
他转身进屋,取出一个青布包裹。展开来,是一套笔墨纸砚和几卷字画。三年前,当他决定金盆洗手时,除了随身佩剑寒鸦和一包袱银两,就只带了这套文房四宝。谁能想到,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如今竟靠卖字画为生
西市已是一片熙攘。萧逸在惯常的位置支起小桌,摆上笔墨。小葡萄熟门熟路地帮他铺开宣纸,又从小布袋里掏出几枚铜钱。爹爹,我去买两个肉包子当午饭好不好
别跑远。萧逸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小小的身影,直到看见她停在熟悉的包子铺前才收回视线。
萧先生的字越发精进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萧逸抬头,见是隔壁绣庄的李娘子,正望着他刚写完的一幅《心经》。
李娘子过奖。萧逸微微颔首。三年来,他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连说话都刻意放轻了声音。没人知道这个总是白衣胜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曾是一夜之间能让整个门派血流成河的冥王。
听说最近城里不太平,黑虎帮的人到处搜捕什么逃犯,萧先生带着小葡萄可要当心些。李娘子压低声音道。
萧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黑虎帮——临安城最大的地下势力,帮主赵天霸武功不俗,手下更有数百亡命之徒。若是从前,这样的角色他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但现在...
多谢提醒。他淡淡应道,手下的笔却微微一顿,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血渍。
正午时分,小葡萄抱着油纸包兴冲冲地跑回来,爹爹,我买了肉包——话音未落,她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萧逸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稳稳接住了孩子和包子。小心些。他轻声责备,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
好快的身手！旁边卖杂货的老张瞪大了眼睛。
萧逸心中一凛。方才情急之下,竟忘了掩饰。他若无其事地笑笑：小时候跟父亲学过些拳脚,不值一提。
老张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匆匆退回自己摊位。萧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七八个黑衣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进集市,为首的脸上有道狰狞刀疤,正粗暴地推开挡路的摊贩。
是黑虎帮的'刀疤李'...有人小声嘀咕。
萧逸将小葡萄拉到身后,继续低头写字,却已将周围一切动静纳入耳中。刀疤李一行人似乎在找什么人,挨个摊位搜查盘问。
喂,书生！刀疤李一脚踢在萧逸的桌腿上,墨汁溅出,污了刚写好的字。见过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吗三十岁上下,左肩有伤。
萧逸缓缓抬头,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不曾见过。他声音平静,手指却已悄悄按在了桌下的剑柄上。
哟,还带着个小丫头。刀疤李弯腰凑近小葡萄,小妹妹,告诉叔叔,有没有见过——
这位兄台。萧逸不动声色地挡在小葡萄前面,孩子胆小,莫要吓着她。
刀疤李眯起眼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说着伸手就要推开萧逸。
电光火石间,谁也没看清萧逸是怎么动作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刀疤李的手腕已被反扭到一个诡异的角度。
啊——刀疤李惨叫一声,冷汗瞬间湿透后背。他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刀。
萧逸叹了口气。他本想息事宁人,但既然对方咄咄逼人...他松开刀疤李,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
刀疤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冥...冥...
滚。萧逸只说了这一个字。
黑虎帮众人如蒙大赦,架着刀疤李仓皇逃窜。集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用惊惧的目光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书生。
爹爹...小葡萄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事了,我们回家吧。他收起摊子,牵着小葡萄的手离开集市,却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果然,当晚就有人找上门来。
萧逸刚哄睡小葡萄,忽然耳朵一动,听到屋顶瓦片轻微的响动。他不动声色地吹灭油灯,从床下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寒鸦,当年不知饮过多少高手鲜血的利器。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萧逸对着空荡荡的院子说道。
月光下,一个黑影从墙头飘然而下。来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阴鸷,腰间配着一对子母环。
赵天霸。萧逸认出了来人,正是黑虎帮帮主。
冥王阁下,久仰大名。赵天霸抱拳行礼,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今日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阁下,赵某特来赔罪。
萧逸冷笑：赔罪需要深夜翻墙而入
赵天霸干笑两声：实不相瞒,赵某有一事相求。听闻阁下三年前曾从'铁手判官'崔明手中取得一封密信...
萧逸瞳孔微缩。崔明确实死在他剑下,但密信之事极为隐秘,赵天霸如何得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逸淡淡道。
阁下何必装糊涂赵天霸上前一步,那密信关系重大,只要阁下交出来,黑虎帮愿以黄金千两相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萧逸摇头：我说了,不知道什么密信。请回吧。
赵天霸脸色一沉：冥王,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金盆洗手就能摆脱过去那个小丫头挺可爱的,若是——
他话未说完,忽觉颈间一凉。寒鸦剑尖已抵在他咽喉,萧逸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黑虎帮上下鸡犬不留。
赵天霸额头渗出冷汗,他竟没看清萧逸是如何出手的。冥王息怒...赵某失言...
滚。萧逸收剑入鞘,明日我会离开临安城,你们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赵天霸连连后退,翻墙而去。萧逸站在院中,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果然,第二天清晨,当他推开小葡萄的房门时,床榻空空如也,只有一封信放在枕头上。
欲救小女,午时独自携密信至城北废庙。若报官或带帮手,立撕票。
萧逸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多少年了,没人敢这样威胁冥王。他深吸一口气,从床底拖出一个尘封的木箱。
箱中是一套黑色劲装,一柄短剑,还有各种暗器毒药。最底层,压着一封泛黄的信件——崔明死前交给他的,关于朝中一位大人物勾结外敌的证据。
萧逸换上黑衣,将寒鸦佩在腰间。镜中的他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书生的儒雅
赵天霸,你自寻死路。他轻声自语,推门而出。
正午时分,萧逸独自来到城北废庙。庙门大开,里面站着二十余名黑虎帮精锐,赵天霸端坐正中,而小葡萄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密信带来了吗赵天霸起身问道。
萧逸从怀中取出信件：放了她。
赵天霸使个眼色,手下解开小葡萄的绳子,却仍抓着她不放。先交信！
萧逸冷笑,突然将信抛向空中。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去看,就在这一瞬间,他动了。
寒鸦出鞘,如一道黑色闪电划过。最近的三个帮众喉间同时绽开血花,倒地身亡。萧逸身形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剑都精准地收割一条性命。
拦住他！赵天霸骇然大叫,抽出子母环应战。他武功本就不弱,加上十余名手下围攻,本以为能压制萧逸,却见对方剑法诡谲莫测,竟如入无人之境。
短短半刻钟,地上已躺满尸体。赵天霸浑身是血,子母环只剩一只,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萧逸。
冥王...饶命...他跪地求饶,是...是兵部尚书刘大人要那封信...他答应给我知府之位...
萧逸剑尖抵在他心口：谁指使你绑架小葡萄
是...是我自作主张...赵天霸涕泪横流,刘大人只说取信,没说要伤人...
萧逸眼中杀意更盛：你触了我的逆鳞。剑光一闪,赵天霸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爹爹！小葡萄扑进萧逸怀里,浑身发抖。
萧逸抱起她,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爹爹在这里。他捡起那封落地的密信,心中明白,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回到家中,萧逸换回白衣,却不再掩饰眼中的锋芒。他取出文房四宝,在宣纸上写下几个遒劲大字：
冥王归来。
爹爹,你真的是...杀手吗小葡萄怯生生地问。
萧逸蹲下身,与她平视：曾经是。但现在,我只是想保护你的爹爹。他摸摸她的头,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好吗
小葡萄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萧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知道自己的隐居生活彻底结束了。但这一次,他不再孤身一人。
读书人也好,冥王也罢。他轻声自语,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第2章
密信风波
烛火摇曳,映照着萧逸凝重的面容。他第三次展开那封从崔明处得来的密信,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看似平常的家常话。三年前他杀死铁手判官崔明时,只当这是普通任务,直到临终前崔明塞给他这封信,眼中满是恳求。
爹爹,这是什么呀小葡萄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小手托着腮帮子,好奇地看着那些她还不认识的文字。
萧逸没有立即回答。他取出一只白瓷碗,倒入清水,又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滴入三滴透明液体。液体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这是显影药水。萧逸将密信小心地浸入水中,有些秘密,需要用特殊方法才能看见。
信纸在水中渐渐浮现出淡红色的字迹,密密麻麻,与表面文字重叠却不干扰。萧逸瞳孔微缩——这是朝廷六百里加急密函才用的隐形墨水。
大周兵部尚书刘琨启：狄族大单于所提条件尽数应允,幽云十六州交割事宜...
萧逸的手微微发抖。幽云十六州乃大周北方屏障,若割让给狄族,中原将门户大开。他快速浏览后续内容,越看越是心惊。刘琨不仅答应割地,还承诺削减边防军饷,甚至提供边防守备图。
爹爹,你的手好冷。小葡萄握住萧逸的手指,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萧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冰凉如铁。他勉强笑了笑：没事,爹爹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小心烘干信件,心中翻江倒海。难怪赵天霸临死前提及刘大人,难怪黑虎帮不惜得罪冥王也要追回此信。这封密信若公之于众,足以让刘琨满门抄斩。
小葡萄,去把床头那个小木盒拿来。萧逸突然说道。
小女孩蹦跳着取来一个雕花檀木盒。萧逸打开盒子,取出一块温润白玉——这是当年在乱葬岗捡到小葡萄时,她紧紧攥在手中的物件。玉佩正面雕着精细的蟠龙纹,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宁字。
爹爹今天教你认这个字。萧逸指着玉佩上的刻字,这是'宁',平安宁静的意思。
小葡萄歪着头：就像爹爹给我取的名字,萧宁儿
对。萧逸轻抚玉佩,心中疑云更甚。这蟠龙纹非寻常人家可用,而宁字更让他想起六年前被满门抄斩的镇北王宁家。当时传言宁家幼女失踪,年龄与小葡萄相仿...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先生在家吗门外是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急切,我家老爷突发急病,想请先生去看看。
萧逸眉头一皱。他虽略通医术,但从未对外宣扬,街坊邻居只知他是个卖字画的穷书生。他示意小葡萄躲到内室,自己则悄悄将密信和玉佩收入怀中。
哪位老爷萧逸隔着门问道。
城南绸缎庄的周老爷。门外人答道,先生说只有您能救他。
萧逸眼中寒光一闪。城南根本没有绸缎庄,这是江湖上常用的试探切口。他无声地抽出寒鸦剑,左手摸出三枚透骨钉。
稍等,我换件衣服。他故意提高声音,同时快速扫视屋内可能的出口。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屋顶瓦片也有细微响动。至少六个人,训练有素,不是黑虎帮那种乌合之众。萧逸心沉了下去——来的是朝廷的人。
小葡萄,他压低声音对内室道,还记得爹爹教你的'鼠儿钻'吗
小女孩紧张地点点头,小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萧逸刚给她的小匕首。
等会听到爹爹说'月明星稀',你就从后窗出去,沿着溪流跑到李娘子绣庄,明白吗
小葡萄又点点头,眼中已噙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萧逸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走向大门。在开门的瞬间,他左手三枚透骨钉已破空而出,门外顿时传来三声闷哼。
月明星稀！萧逸大喝一声,同时寒鸦出鞘,如一道黑色闪电划破暮色。
门外六名黑衣人已有三人倒地,剩下三人迅速散开,呈三角阵型将萧逸围住。他们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前绣着一只展翅夜枭——朝廷最隐秘的夜枭卫,直属皇帝,却常被权臣操控。
冥王阁下,为首的黑衣人抱拳,奉兵部尚书刘大人之命,请阁下交出崔明密信。刘大人保证,只要阁下配合,既往不咎。
萧逸冷笑：夜枭卫什么时候成了刘琨的私兵莫七伤知道你们这么办事吗
黑衣人脸色微变。莫七伤是夜枭卫统领,素来刚正不阿,若知手下被刘琨差遣,必不会轻饶。
冥王既知莫统领名号,也该知道违抗夜枭卫的下场。黑衣人沉声道,那小女孩跑不远的。
萧逸眼中杀意暴涨。他本不想再造杀孽,但对方提及小葡萄,已触他逆鳞。寒鸦剑身突然泛起幽幽蓝光,那是萧逸独门内功玄冥真气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三年前我金盆洗手时发过誓,萧逸声音冷得像冰,谁动我女儿,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到左侧黑衣人身前,剑光一闪,那人喉间绽开一朵血花。剩下两名夜枭卫大惊失色,急忙背靠背防守,却见萧逸突然跃起,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
冥王九剑·魂归幽冥！
两道血箭同时从两名夜枭卫胸口喷出,他们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血洞,缓缓倒地。
萧逸收剑入鞘,顾不上擦拭脸上溅到的血迹,急忙向后院奔去。刚到后院,就听见小葡萄的哭喊声。只见一名夜枭卫正抓着小葡萄的胳膊,另一手持刀架在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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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夜枭卫厉声喝道,再上前一步我就——
第3章
身世之谜
城西这间不起眼的药铺后院,柳青儿指尖轻触小葡萄颈间挂着的蟠龙玉佩,脸色变了数变。烛光下,白玉上的蟠龙纹栩栩如生,龙眼处一点朱砂红格外醒目。
错不了,这是镇北王府的'赤睛蟠龙佩'。柳青儿声音微颤,当年宁王爷亲手为爱女打造,龙睛处混入了宁家祖传的'离火砂',天下独此一份。
萧逸眉头紧锁。六年前镇北王宁致远被控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消息震动朝野。当时传言宁家幼女失踪,先帝曾密令搜寻,却杳无音信。
小葡萄,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萧逸轻声问道。
正在摆弄柳青儿剑穗的小女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只记得好多火...好多人喊叫...然后有个嬷嬷抱着我跑...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好冷...
话音未落,屋内温度骤降。小葡萄呼出的气息竟凝成白霜,她手中的剑穗瞬间覆上一层薄冰。柳青儿眼疾手快,一掌按在小葡萄后背心处,内力源源不断输入。
玄阴体质发作！柳青儿低喝,萧逸,助我稳住她心脉！
萧逸立刻会意,右手二指并拢,轻点小葡萄眉心。两股内力一温一寒,在小葡萄体内形成循环。片刻后,小女孩长舒一口气,脸色恢复红润,却已沉沉睡去。
柳青儿小心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拉过锦被盖好,这才转向萧逸：宁家血脉特有的'玄阴体质',每逢月圆或情绪激动时便会发作。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全赖这枚蟠龙佩中的离火砂平衡寒气。
萧逸凝视着小葡萄的睡颜,三年前乱葬岗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小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当时她浑身滚烫,唯独胸前玉佩冰凉,原来竟是这宝物保住了她性命。
刘琨与宁家灭门有何关联萧逸突然问道。
柳青儿冷笑：当年指控宁王爷通敌的'证据',正是刘琨一手炮制。宁王爷发现他私通狄族,正要上奏,反被他先下手为强。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这是师兄崔明临终前派人送我的,详细记录了刘琨这些年的叛国行径。
萧逸接过密函,越看越是心惊。刘琨不仅勾结狄族,还与朝中多位重臣结党,意图废立新君。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密函中提到刘琨已在北境三镇暗中换上了自己的亲信将领。
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柳青儿忧心忡忡地看着熟睡的小葡萄,届时玄阴体质会全面爆发,若没有宁家祖传的'离火心经'引导,恐怕...
萧逸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从未如此刻般痛恨自己的无力——纵使冥王剑法独步天下,面对这等体质异症,却束手无策。
可有解法
柳青儿沉吟片刻：我师门的'青鸾心法'属阳刚一路,或可暂代离火心经。只是...她犹豫道,修习需打通奇经八脉,过程痛苦异常,成年武者都难以承受,何况一个七岁孩童。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时分。萧逸轻抚小葡萄的额发,心中已做决断：明日开始,你教她心法,我传她剑术。若天命不绝宁家,自会佑她度过此劫。
柳青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黎明时分,小葡萄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萧逸正在院中练剑,白衣胜雪,剑光如练。小女孩赤着脚跑出去,兴奋地拍手：爹爹好厉害！
萧逸收剑转身,晨光中他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他蹲下身平视小葡萄：想学吗
小葡萄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先学站桩。萧逸帮她摆正姿势,足如松根,腰似流水,气沉丹田。
谁也没想到,小葡萄学得出奇地快。不过半个时辰,她的站姿已有模有样。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她全神贯注时,周身竟隐隐有白气流转——这是内功小成的征兆。
不可思议...柳青儿倚门而立,眼中满是震惊,玄阴体质者习武,本该事半功倍。她却...
萧逸若有所思：或许正因体质特殊,反而与'寒梅剑法'的阴柔路数相合。他取来一柄早准备好的小木剑,今天先学三式。
日上三竿时,小葡萄已能像模像样地使出寒梅初绽暗香浮动两式。第三式雪魄冰魂需配合内息运转,她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
不急。萧逸擦去她额头的汗珠,练武如读书,欲速则不达。
小葡萄正要回答,突然捂住心口,小脸煞白。萧逸急忙扶住她,只觉她浑身冰凉刺骨。
寒气又发作了！柳青儿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住小葡萄后背,快去找些生姜来！
萧逸飞身掠向厨房,却在院门口猛然止步——墙头一片瓦片微微错位,是有人来过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取了生姜回来,借递送之机在柳青儿手心写了有人二字。
柳青儿眼神一凛,随即恢复如常。她将生姜捣碎,混入热酒,喂小葡萄服下。片刻后,小女孩脸色好转,又昏昏睡去。
夜枭卫待小葡萄睡熟,柳青儿低声问。
萧逸摇头：不像。夜枭卫行事张扬,不会只掀片瓦就走。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这是我在墙头发现的。
金蚕丝！柳青儿倒吸一口冷气,'千里独行'莫七伤的独门暗器。他竟亲自出马了
萧逸面色凝重。莫七伤身为夜枭卫副统领,武功深不可测,更麻烦的是此人刚正不阿,若被他缠上,不死不休。
必须尽快转移。萧逸开始收拾行装,莫七伤既已找到这里,刘琨的大队人马不会远了。
柳青儿却按住他的手：等等。莫七伤此人...我有所了解。他若真要动手,不会只留个记号。或许...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声轻响。萧逸闪电般拔剑刺向声源处,却听叮的一声,寒鸦剑尖被一根金针抵住。窗外人影一晃,已飘然落入院中。
来人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冷峻如刀削,一身灰布长衫,腰间悬着一柄无鞘铁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袖空空荡荡——正是名震江湖的独臂侠客,千里独行莫七伤。
冥王剑法,名不虚传。莫七伤声音沙哑,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他看了眼屋内熟睡的小葡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萧逸横剑当胸：莫统领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莫七伤不答,反而看向柳青儿：青鸾剑,多年不见。崔明死前可还安好
柳青儿冷笑：托刘琨的福,师兄走得很不安详。
莫七伤眉头一皱：刘琨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我此来,正是为查此事。三日前我部下七人死于非命,现场留有冥王剑痕,但死者皆为夜枭卫精锐,奉命追查一桩叛国大案。
萧逸冷笑：奉命奉的是刘琨的命吧
莫七伤脸色一变：你如何知道
柳青儿上前一步,将崔明密信掷向莫七伤：自己看吧。你夜枭卫何时成了奸臣走狗
莫七伤展信细读,面色越来越沉。读到末尾,他独臂微颤,信纸竟被无形气劲震得粉碎。
好个刘琨！他咬牙切齿,我说为何突然调我离京,原来是要借我夜枭卫之手灭口！
萧逸与柳青儿对视一眼,稍稍放松了戒备。莫七伤转向小葡萄,突然问道：这孩子...可是宁家血脉
屋内一时寂静。最终萧逸点了点头：镇北王幼女,宁家唯一幸存者。
莫七伤竟单膝跪地,向熟睡的小葡萄行了一个大礼：六年前我奉皇命查抄宁府,亲眼见宁王爷饮鸩自尽前将一物塞入幼女怀中。后来那孩子失踪,我暗中寻访多年...他抬头看向萧逸,没想到竟被冥王所救,天意啊。
萧逸心中一动：你可知道离火心经下落
莫七伤摇头：宁家武学秘籍应已随王府焚毁。不过...他犹豫片刻,当年负责查抄的刘琨心腹曾秘密运走一批物品,或许...
柳青儿突然插话：没时间了！刘琨既已发现密信泄露,必会提前发动兵变。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一人护送小葡萄入京面圣,一人去北境阻止边军叛乱。
我去北境。萧逸不假思索,莫统领,烦请你...
不。莫七伤打断他,刘琨认得我,我去北境反而打草惊蛇。况且...他看了眼小葡萄,这孩子需要你。
萧逸陷入两难。一边是天下大义,一边是至亲骨肉。正犹豫间,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爹爹,不知何时醒来的小葡萄仰着脸,眼中满是坚定,青儿姐姐说我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你去打坏人吧,我会乖乖的。
萧逸蹲下身,轻轻抱住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小葡萄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衣角,将他从杀戮的深渊中拉回人间。
好。他终于做出决定,柳姑娘带小葡萄入京,我与莫统领分赴北境三镇。三日后月圆夜,无论成败,都在京城汇合。
柳青儿点头应允,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交给萧逸：这是我师门信物,持此令可调动沿途'青鸾阁'弟子相助。
莫七伤也取出一枚铜哨：夜枭卫暗号,三长两短为友,两长三短为敌。
小葡萄突然从颈间解下蟠龙玉佩,踮起脚要挂在萧逸脖子上：爹爹带着,不怕冷。
萧逸心头一热,却将玉佩重新为她系好：这是你的护身符,爹爹有'寒鸦'就够了。
晨光渐亮,四人分头行动的时刻到了。萧逸最后摸了摸小葡萄的头,转身跃上墙头。白衣身影在朝阳中一闪,消失于屋脊之间。
小葡萄望着萧逸离去的方向,小手紧握成拳。谁也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周身白气隐隐形成龙形...
第4章
血脉觉醒
暮色四合,官道旁的野店中,柳青儿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递给蜷缩在床角的小葡萄。窗外,一轮满月正缓缓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小女孩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姐姐,我好冷...小葡萄牙齿打颤,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霜。她颈间的蟠龙玉佩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红光,龙睛处的离火砂如炭火般明灭不定。
柳青儿眉头紧锁。按照行程,明日才能抵达京城,可小葡萄的玄阴体质已提前发作。她将手掌贴在小葡萄后背,青鸾心法的温热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却如杯水车薪,刚进入小葡萄体内就被那股刺骨寒气吞噬。
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些药材。柳青儿刚要起身,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吹灭油灯,透过窗缝向外窥视,只见十余骑黑衣人已将野店团团围住,为首者手持一柄奇形弯刀——正是夜枭卫统领,血手阎罗。
搜！那丫头必在此处！阎罗的声音如刀刮铁锈,刘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青儿暗叫不好。阎罗是刘琨心腹,武功不在莫七伤之下,如今自己独力难支,又带着寒气发作的小葡萄...她回头看了眼床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突然发现蟠龙玉佩的红光越来越盛,竟在墙上投射出一幅幅活动的图文。
这是...柳青儿瞪大眼睛。那些图文分明是一门高深内功心法——宁家失传已久的离火心经！
小葡萄似乎也被图文吸引,挣扎着坐起身。她的瞳孔此刻竟变成了淡银色,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图像,小嘴无意识地跟着念诵：离火照玄阴,龙魂镇九幽...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柳青儿顾不得多想,一把抱起小葡萄：记住这些图文！我们现在必须——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阎罗阴冷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果然在这。柳青儿,交出那丫头,饶你不死。
柳青儿冷笑,青鸾剑已然出鞘：刘琨的走狗也配谈饶恕
阎罗不再废话,弯刀划出一道惨白弧光直取柳青儿咽喉。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剑气刀光将狭小的客房搅得一片狼藉。柳青儿因要护着小葡萄,渐渐落了下风,左臂已被划开一道血口。
姐姐小心！小葡萄突然大喊。柳青儿闻声闪避,堪堪躲过从背后袭来的一枚透骨钉。原来门外还埋伏着两名夜枭卫！
腹背受敌之下,柳青儿渐感不支。一个疏忽,阎罗的弯刀已突破防线,直取她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骨寒气突然从柳青儿身后爆发。阎罗的弯刀瞬间覆满冰霜,动作随之一滞。众人惊愕望去,只见小葡萄悬浮半空,银发飞扬,周身环绕着一条由寒气凝成的龙形虚影。
宁...宁家龙魂功！阎罗面色大变,不可能！这功法早已失传！
小葡萄双眼银光暴涨,小手向前一推。那条冰龙虚影呼啸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凝结,三名夜枭卫瞬间被冻成冰雕。阎罗见势不妙,拼着右臂被冰龙擦过,狼狈逃出客房。
撤！快撤！他的声音充满惊恐,通知刘大人,宁家龙魂现世了！
待夜枭卫退去,小葡萄如断线木偶般从空中坠落。柳青儿急忙接住她,发现小女孩浑身滚烫,蟠龙玉佩却已恢复常温。更奇怪的是,墙上的离火心经图文也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葡萄小葡萄！柳青儿轻拍她的脸颊,却毫无反应。小女孩呼吸微弱,眉间却隐隐浮现一枚龙鳞状的银色印记。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北境要塞。
萧逸站在城墙之上,寒鸦剑尖滴血。城下是溃不成军的狄族先锋部队,而在他脚边,躺着刚刚被斩杀的边关副将——刘琨的同谋者。
第三处了。莫七伤从城墙另一侧走来,独臂持剑,浑身浴血,再往北五十里的狼烟堡,是通往狄族的最后一道关卡。
萧逸正要答话,突然心口一痛。寒鸦剑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剑身泛起幽幽蓝光。他面色骤变——这是剑心感应,只有在小葡萄遇到生命危险时才会发生。
我必须回京。萧逸握紧长剑,声音低沉,小葡萄出事了。
莫七伤看了眼异常的长剑,凝重地点头：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刘琨的密使已被我截下,至少能拖延边军倒戈的时间。
萧逸不再多言,纵身跃下城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他必须赶在月落前找到小葡萄,否则...
黎明时分,一队禁军护卫的马车驶入皇城偏门。车内,昏迷不醒的小葡萄被安置在软榻上,柳青儿则向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详细禀报昨夜之事。
玄阴体质,龙魂功,还有这枚蟠龙佩...老妇人——当朝太后颤抖着抚摸玉佩上的龙纹,泪水潸然而下,哀家苦寻六年的孩儿,竟在此时现世...
柳青儿震惊地抬头：太后是说...小葡萄是...
太后深吸一口气,轻轻解开小葡萄的衣领,露出她左肩后一个凤形的淡金色胎记：这是皇室血脉独有的'凤鸣印'。当年哀家与宁王爷...唉,为保全这孩子名节,不得不托付给宁家抚养。谁知刘琨那奸贼...
话未说完,小葡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周身再次泛起寒气。太后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玉佩,放在小葡萄心口。两枚玉佩相触,竟发出清越龙吟,一道红光从小葡萄眉心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离火心经的完整图文！
离火佩！柳青儿惊呼,原来太后一直保管着另一半！
太后含泪点头：离火玄阴,本是一对。当年分别置于两枚玉佩中,就是防备今日之变。她转向身旁侍女,速传御医,再派人去北境寻萧逸。告诉他...他的女儿,是哀家的亲孙女,大周的长公主！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慌张来报：太后,不好了！刘琨带兵包围了皇城,声称要清君侧！
太后面色一沉,眼中闪过凌厉之色：好个刘琨,终于撕下伪装了。她转向柳青儿,你带着宁儿从密道离开,务必找到萧逸。哀家倒要看看,这奸贼能猖狂到几时！
柳青儿刚要行动,床上的小葡萄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已变成纯粹的金色,声音也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威严：不必逃。刘琨既敢造反,便让他见识下宁家的怒火。
太后和柳青儿愕然对视——此刻的小葡萄,竟似完全变了个人！
皇城外,刘琨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黑压压的叛军。他志得意满地望向宫墙,却不知一场远超他想象的风暴即将降临...
百里之外,全力赶路的萧逸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京城方向。天际,一道银龙形状的云气正盘旋而上,与朝阳交相辉映。
坚持住,小葡萄...他喃喃低语,速度又快了几分。寒鸦剑发出清越剑鸣,似是回应着远方龙吟...
第5章
双魂归一
皇城东华门外,刘琨的叛军如黑潮般涌来。箭矢破空声、刀剑相击声、惨叫声混作一团。忽然,一道银光自宫墙内冲天而起,所过之处叛军如割麦般倒下。
那是什么！刘琨勒住战马,眯眼望向那道在战场上穿梭的银光。
银光骤停,显出一个娇小身影——小葡萄悬浮半空,银发飞扬,眼中金光流转。她小手一挥,三名叛军将领瞬间冻成冰雕,再一握拳,冰雕爆裂成无数碎片。
宁家的龙魂功...刘琨脸色铁青,不对！这威力远超记载！他猛地转头对身旁黑袍人吼道：血煞大阵还要多久
黑袍人声音沙哑：还需百人性命为引...
那就给他们！刘琨狞笑,挥剑砍倒两名逃跑的士兵,用我的人祭阵！
宫墙上,太后紧紧抓住柳青儿的手臂：宁儿不对劲！龙魂之力太强,会吞噬她的神志！
柳青儿望向战场——小葡萄的攻击越来越狂暴,眼中金光已开始泛红。更可怕的是,她周身隐约浮现出一个高大虚影,那分明是宁家先祖宁破虏的模样！
先祖武魄在借体还魂！柳青儿失声叫道,必须阻止,否则小葡萄的意识会被永久取代！
太后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支凤形玉簪：这是能暂时封印武魄的'凤栖簪',但必须近身...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疾风掠过战场,所过之处叛军纷纷倒地。黑影最终停在宫墙下,仰头露出一张苍白俊逸的面孔——萧逸终于赶到了！
萧逸！柳青儿高喊,小葡萄被先祖武魄反噬,需要这簪子！
萧逸点头,正要跃上城墙,腰间寒鸦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蓝光大盛,与远处小葡萄身上的银光产生奇妙共鸣。更惊人的是,萧逸的皮肤也开始泛出淡淡蓝光,体内玄冥真气不受控制地奔涌起来。
这是...萧逸单膝跪地,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五岁时那个雪夜...黑衣人...母亲将他推入密道时的最后一吻...还有她塞入他怀中的那本《玄冥真经》...
前朝...皇室...萧逸艰难地喘息着。原来他体内流淌的竟是前朝末代皇族的血脉,玄冥真气正是皇室秘传功法！难怪寒鸦会对龙魂之力产生反应——二十年前那场宫变中,正是宁破虏救出了年幼的他！
战场上,小葡萄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她周身的先祖虚影已凝实如真人,正操控着她的身体大杀四方。叛军死伤无数,但她的眼神也越来越陌生。
萧逸强忍头痛,一把抓住寒鸦剑。剑身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稍获清明。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必须救回小葡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柳姑娘,簪子给我！萧逸纵身跃起,接住柳青儿抛来的凤栖簪,随即如离弦之箭冲向战场中央的小葡萄。
拦住他！刘琨厉声命令。数十名死士立刻组成人墙,却被萧逸一剑劈开。寒鸦剑蓝光暴涨,剑气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小葡萄——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先祖武魄——察觉到了萧逸的逼近。她转身,眼中金光大盛,一道银色龙形气劲呼啸而出。
萧逸不闪不避,寒鸦剑横挡胸前。龙形气劲与剑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掀翻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人,唯独萧逸借力前冲,瞬间拉近距离。
小葡萄！萧逸大喊,醒一醒！是爹爹啊！
小女孩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金光短暂黯淡。爹...爹...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随即又被先祖武魄控制,抬手又是一道龙形气劲。
这次萧逸没有硬接。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到小葡萄身后,凤栖簪精准刺入她后颈要穴。小葡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周身银光剧烈闪烁,先祖虚影开始扭曲。
现在！萧逸一把抱住小葡萄,同时将体内所有玄冥真气注入她体内。蓝光与银光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两人包裹。
光茧中,萧逸看到了小葡萄的意识世界——一个七岁小女孩正被一个高大武将拖向深渊。
放开她！萧逸的意识体冲上前,一剑斩断武将的手臂。
武将转身,露出与宁破虏一模一样的脸：玄冥血脉有意思...但这孩子承载着宁家复兴的希望,我不能...
她只是个孩子！萧逸怒喝,你有什么资格夺走她的人生
武将冷笑：那你呢前朝余孽,有什么资格做她父亲
萧逸一怔,随即坚定地说：就凭我愿意为她而死！
外界,光茧开始剧烈震动。刘琨见状,疯狂大笑：好机会！启动血煞大阵！
黑袍人念动咒语,战场上所有尸体突然爆裂,血雾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漩涡中,一只足有三丈高的血魔缓缓爬出,所过之处连石头都被腐蚀成脓水。
完了...柳青儿面如死灰,血魔现世,非人力可敌...
就在此时,光茧轰然炸裂。萧逸怀抱小葡萄跃出,两人身上蓝银光芒交织流转。更神奇的是,小葡萄已经清醒,眼中金光银光交替闪烁,竟是自己掌控了龙魂之力！
爹爹,那个红怪物好可怕...小葡萄紧紧搂着萧逸的脖子。
萧逸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怕,跟爹爹一起打败它好不好
小葡萄点点头,小手一招,地上散落的剑刃碎片竟自动汇聚成一柄银色小剑。萧逸则举起寒鸦剑,两剑相触,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冥王九剑·太虚引！
龙魂诀·九天鸣！
父女俩同时出招。寒鸦剑化作九道蓝色剑影,小葡萄的银剑则分出九条龙形气劲。十八道攻击在空中交织,竟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将血魔笼罩其中。
血魔发出凄厉嚎叫,身体开始崩解。刘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血煞大阵怎会被破！
因为你不懂...萧逸冷声道,玄冥与龙魂,本就是阴阳相生之力！
太极图越缩越小,最终将血魔彻底碾碎。余波扩散,刘琨和黑袍人瞬间化为齑粉。战场上幸存的叛军见状,纷纷跪地投降。
三日后,皇宫大殿。
太后端坐凤椅,下方站着萧逸、小葡萄和柳青儿。莫七伤则单膝跪地,汇报北境战况：...刘琨伏诛,边军重归朝廷掌控,狄族已退兵百里。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萧逸：萧卿家,哀家已查明你的身世。前朝虽亡,但血脉犹存。你可愿认祖归宗
萧逸摇头,牵起小葡萄的手：在下只愿做小葡萄的父亲,别无他求。
太后叹息,又看向小葡萄：宁儿,你呢可想做这大周的公主
小葡萄眨着大眼睛,突然问：做公主还能跟爹爹一起练剑吗
满朝文武忍俊不禁。太后也笑了：自然可以。哀家封你为'镇国长公主',特许你随父隐居,如何
小葡萄开心地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那青儿姐姐可以常来看我们吗
柳青儿俏脸微红。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柳卿即日起统领夜枭卫,自然...行动自由。
一个月后,青山绿水间的小院里。
爹爹,看我新学的剑法！小葡萄手持木剑,一招寒梅初绽使得有模有样,只是收势时不小心摔了个屁墩儿。
萧逸笑着扶起她：不错,但腰要再沉三分。
远处山道上,一袭青衣的柳青儿正骑马而来,鞍旁挂着酒壶和食盒。小葡萄欢呼着跑去迎接。
萧逸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宁静。曾经的冥王、前朝皇子,如今只是个教女儿练剑的普通父亲。腰间的寒鸦剑安静地悬着,再无往日的肃杀之气。
山风拂过,带来小葡萄银铃般的笑声。萧逸想,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