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妻子深陷绝境,我却在她最艰难时提出离婚。

所有人都骂我没有良心,我仍然逼着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后来,她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摇身一变成为令人艳羡的女总裁。

我躲了她整整两年,原以为此生再无交集,命运却弄人

——

竟让她撞见我最狼狈落魄的模样。

她眼中燃着恨意,当着众人面羞辱我,不断往我口中灌酒。

我止不住地呕吐,鲜血混着酒水大口涌出。

她神色冰冷地嘲讽这是背叛的报应,我沉默以对,由着她发泄。反正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能解气便好......

小曾,这个合同你盯了有一个月了吧。

丁灿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杯中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白酒泛着冷冽的光泽,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把这杯酒喝了,我就立刻签约。

我盯着那杯仿佛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酒,胃部传来的痉挛感让我几乎站立不稳,化疗带来的后遗症正在身体里肆虐,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但我还是强撑着精神,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丁总只要您肯签,别说一杯,就算再来十杯我也喝得下。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在接过酒杯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仰起头将那杯刺喉的白酒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部,仿佛一团火在体内炸开,我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上周在医院化疗时,医生抓着我的手臂,要求我立刻住院治疗。他说以我病情恶化的速度,随时都可能倒在外面再也醒不过来。可我还是在深夜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监测仪器,不顾医生的劝阻,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医院

——

就差这最后一单,只要签了这单,我就能给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到时候,我就真的没有遗憾了。

我捏着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拳头,强迫自己从包里拿出合同,仔细地翻到签字的页面,然后恭敬地放在丁灿面前。又将签字笔打开,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递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紧张:丁总。

丁灿接过我手里的笔和合同,皱着眉头将合同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合同细节时,他却突然

不小心

将合同掉在了地上。

我立刻狗腿子般赔着笑脸,强忍着胃部传来的阵阵绞痛,弯腰去捡地上的合同。可我的手还没碰到合同,就被丁灿一脚重重踩在了上面。他仰着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妍冉。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捏着合同一角的手猛地收紧,身体僵硬得如同被钉住一般,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我用余光看向门口,只见那个曾经最熟悉的身影,此刻正踩着高跟鞋,高傲又冷漠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高跟鞋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要叫出声。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底满是快意和不屑:呦,这不是曾亦诚嘛。我刚刚站在门口往这边看,还以为是条狗趴在这呢,没想到是你啊。

她顿了顿,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两年没见,你怎么就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当初你逼我离婚的时候那么决绝,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安妍冉冷着眼看着我,脚下的力度也在一点点加重。我强忍着剧痛,对着她笑的无比谄媚:早就听说安总大名,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只要安总愿意和我们公司合作,您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们公司都能满足,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的脸颊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虚假的笑容而有些僵硬,胃里翻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混着血腥味的液体不断涌上喉咙,让我只想快点结束掉此时此刻尴尬又痛苦的局面。

以前安妍冉最讨厌我阿谀奉承的模样,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今天也能因为厌恶我,而让我快点逃离这里。她果然嫌恶地别过脸,转身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她抬手拿起桌面上未开封的白酒,毫不留情地递到我面前:喝光它,我考虑给你个机会。

我抬眼看着一整瓶的白酒,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我慌忙捂住嘴,强迫自己将反上来的液体咽下去,声音带着几分恳求:安总,这酒喝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安妍冉垂眸,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她对着门口招招手,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立刻朝着我走了过来,将我死死地压跪在她面前。她打开白酒瓶子,一只手狠狠地掐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拼命地将白酒往我嘴巴里灌,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曾亦诚,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辛辣的酒液混着血丝呛进气管,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一刻,我却在心里苦笑

——

或许,这就是命运对我的惩罚吧。

安妍冉明知我酒量极差,却毫不留情地将整瓶白酒一股脑儿灌进我的胃里,她松开我下巴的瞬间,胃部剧烈翻涌,仿佛有千万只手在里面搅动,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朝着卫生间狂奔而去。

我整个人趴在马桶上,胃里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波接着一波地从口腔喷涌而出,胃疼得仿佛要被生生撕裂,那种剧痛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我的胃。

瓷白的马桶里,鲜红色的液体与酒水、胃液混杂在一起,迸溅得到处都是。我慌乱地伸手按下冲水按钮,看着血水打着旋儿消失,可血腥味依旧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侧目看向卫生间门口,安妍冉正一脸厌恶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是她脚下最肮脏的垃圾,正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用衣袖胡乱地蹭掉嘴边的鲜血,双手撑着地面,使出浑身力气才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喉咙里满是血腥味,我强忍着不适,说道:酒喝完了,安总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事情我会和贵公司其他人联系,今天非常感谢安总给我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她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用力地将我的头抬起来,紧接着,啪

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曾亦诚,两年前公司差点破产的时候,你逼着我签下离婚协议,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没想到你竟然混得连狗都不如!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抓着我衣领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躲开她那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眼神,轻轻扯了扯被她攥皱的衬衫,紧紧抿着嘴巴,将涌到喉咙口的血又咽了回去。见我没有回答,安妍冉愤愤地松开我的衣领,紧接着,她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我本就因为病痛和呕吐而站不稳,被她这一脚踹得直接摔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得意地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满是报复的快感:从今天开始,你曾亦诚在这个行业将寸步难行!我会联合行业大佬,不给你一点赚钱的机会!以后就算你像今天这样跪着求一份合同,也不会有人给你!

安妍冉弯下腰,怨愤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我,我要让你走投无路,生不如死!

我仰起头,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眼睛,心里一阵抽痛,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我动了动嘴角,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这份合同是之前就和丁总说好的,能不能……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冷着脸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保镖吩咐道:把这个垃圾丢出去,越远越好!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保镖的束缚,我太清楚了,就差这最后一笔钱,我就能安心地闭眼了,我不想在我死后,还有人拿着债务去找安妍冉的麻烦,我一边挣扎,一边朝着安妍冉大喊:就这最后一份合同,安总只要您让我签了,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认了!

安妍冉皱着眉,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曾亦诚,就算你立刻死在我面前,这份合同我都不会和你签!

我绝望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无力地垂下头,任由保镖将我粗暴地抬了出去。

他们走到酒店大门口,用力地将我丢了出去,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喉头涌上一抹腥甜,我



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溅在光洁的地面上,格外刺眼,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强撑着身子往路边走。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尽快去医院,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还上最后一笔钱……

当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跳下了车,朝着医院的台阶跑去,可脚步越来越虚浮,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终究,还是晚了……

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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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消逝的瞬间,我倒在医院门前潮湿的台阶上,身体砸在冰冷大理石的闷响仿佛还回荡在耳畔,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我模糊看见救护车顶灯在雨幕里明明灭灭,红蓝交错的光影渐渐变成一片黑暗。

等我再次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飘荡在空中,无形的魂魄不受控制地朝着城市的方向飘去,穿过霓虹闪烁的街道,穿过熟悉的小区,最终停在了安妍冉身边。

我本以为她会回到家中,却见她开着那辆我从未见过的豪车,径直驶向公司大楼。深夜的写字楼寂静无声,她走进办公室后甚至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靠坐在真皮转椅上,双眼紧闭,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我下意识地想躲进办公桌后,却在移动的瞬间愣住

——

我早已变成透明的灵魂,再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我。

几分钟后,丁灿拎着鼓鼓囊囊的食袋推门而入,他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西装领口也有些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城北那家肠粉今天没开张,

他喘着粗气把食盒摆在桌上,我跑遍了半个城,好不容易在城南找到家老字号,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餐盒,连筷子都细心拆开,递到安妍冉手边。

安妍冉机械地夹起一只肠粉,咬了一口后,眉头一紧便当着丁灿的面,将还没咀嚼的食物吐在纸巾上,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不是那个味儿,皮太黏,馅也不对,以后别买了。

望着她挑剔的神情,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家开在城北巷子里的老店,承载着我们整个青春的回忆。老两口每天凌晨就开始忙活了,每天只限量供应100份,为了让她吃上刚出锅的肠粉,我曾连续三个月凌晨四点就去排队,那时她咬着肠粉冲我笑,眼睛亮晶晶地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后来公司陷入危机,我独自去买过几次,捧着热腾腾的肠粉站在店门口,却只能对着虚空发呆

——

原来有些味道,失去了分享的人,就再也尝不出幸福的滋味。

不都是肠粉,能有多大差别

丁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将筷子重重拍在桌面,砰

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安妍冉冷睨他一眼,声音冰冷:没人逼你买。

见她动怒,丁灿立刻换了副讨好的模样,绕过桌子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发脾气,明天天不亮我就去蹲守老店,一定买到正宗的。

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却也隐隐生出一丝欣慰

——

至少在我离开后,她身边还有人愿意为她奔波。

可当安妍冉抽回手,淡淡地说

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时,丁灿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

我看你根本忘不了曾亦诚!

他突然上前一步,眼底满是阴鸷,三年前是你求我篡改财务数据,把公司账目做得一团糟!出事后怕他发现阴谋,又让我把离婚的事闹大,把自己包装成被抛弃的受害者!现在公司上市了,你还想赖账

我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记忆里那些她崩溃的眼泪、我忍痛签下的离婚协议、还有她今天恨不得我死的眼神,突然在脑海中轰然碎裂。

我焦急地在她身边打转,想要抓住她的肩膀问个清楚,想要告诉她当年我是为了保护她才提出离婚,可我的手却径直穿过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我看见安妍冉缓缓起身,主动搂住丁灿的腰,眼神妩媚得陌生:说什么傻话我答应你的事,自然算数......

她的声音像冰锥刺进心口,原来我用命守护的

真相,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而我到死才明白,那些深夜的痛哭、决绝的转身,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看着两人当着我面亲昵的模样,我的灵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我发疯似的抱着头冲向门口,却



地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那是一层泛着幽蓝的光晕,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困在原地,无论我如何冲撞、嘶吼,都无法迈出这间办公室半步。我绝望地跌坐在地,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呻吟暧昧的声音,像毒蛇般啃噬着我的心。

我拼命捶打着胸口,指甲深深陷入虚无的身体,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

原来没有了实体,连心碎的触觉都被剥夺了,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

大学毕业那年,我们在创业浪潮中捕捉到自媒体的商机,拿着仅有的存款,租下学校附近一间狭小潮湿的出租屋。屋里的墙皮大片剥落,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安妍冉总是在昏暗的台灯下熬到凌晨,反复打磨剧本,我则对着破旧的手机镜头,笨拙地演绎着各种段子。

那时我们的账号无人问津,粉丝寥寥无几,每发一个视频都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两个月后,我们的积蓄见底了,房东毫不留情地将我们的行李扔到楼道,冰冷的话语至今刺痛耳膜:没钱就别占着地方!

我和安妍冉蹲在楼道里,数着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钱,相视苦笑,我们决定拍最后一个视频,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创业画上句号。

那是我们自编自导的连续剧大结局,镜头里的我们假装洒脱地挥手告别,却在拍摄结束后抱头痛哭。

命运就是如此荒诞,那个本以为是终点的视频,竟在一夜之间爆火,播放量突破上亿。

那天深夜,我们挤在天桥下,一人攥着一包廉价泡面,看着手机上不断飙升的数字,兴奋得又哭又笑,泡面的热气氤氲在寒夜里,我们以为这就是苦尽甘来的开始。

借着这波流量,我们没日没夜地接广告、做直播,从两个人的小团队,到拥有上百员工的公司,从狭小的出租屋,到整层气派的写字楼。

大学毕业第五年,公司估值已达几十个亿,上市计划也提上日程。

可谁能想到,看似辉煌的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动,财务漏洞突然爆发,资金链断裂,合作方纷纷撤资,看着堆满办公桌的催款单,安妍冉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安慰自己:她不是专业出身,看不懂复杂的账目也情有可原。然而,命运的重击接踵而至

——

我被确诊为胃癌中期,医生说治愈率很高,但需要长期治疗和巨额费用,看着公司千疮百孔的账本,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催债短信,我做出了此生最痛苦的决定。

我用最绝情的话语逼她离婚,将所有债务揽到自己身上。

这两年,我拖着病弱的身体四处奔波,白天低声下气地求合作、拉投资,晚上蜷缩在医院走廊接受化疗。每一次吐血,每一次被病痛折磨得彻夜难眠,支撑我的信念都是:只要还清最后五万块,她就能彻底摆脱阴霾。

此刻,我看着办公桌上融为一体的两人,胃里翻涌着无尽的恶心。

安妍冉搂着丁灿的脖颈,眼神中闪烁着阴冷的笑意:我们婚礼的时候,我想让曾亦诚来……

丁灿刚要开口,安妍冉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通电话的瞬间,脸色骤变,踉跄着穿好衣服便冲出门去,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曾亦诚怎么可能死了……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我的灵魂在原地破碎成无数片,再也拼凑不回完整的模样。

深夜的太平间笼罩在惨白的冷光下,消毒水混着腐味在空气中弥漫,冰柜开合的吱呀声像蛰伏的怪物,让人脊背发凉。

安妍冉冲进来时外套纽扣歪错两颗,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黑色高跟鞋上还沾着方才奔跑时溅起的泥水。她站在标着我名字的停尸柜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柜门金属把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白天掐我时的血迹。

我漂浮在她身侧,看着床上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

——

曾经饱满的面庞此刻凹陷如纸,额角的伤口凝结着暗红血痂,干涸的血迹顺着脖颈渗进衣领。急救时扯开的衬衫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针孔,化疗留下的淤青还未消退,更显得整个人狼狈又凄凉。恍惚想起半小时前,林峰红着眼眶替我阖上眼睛,轻声说:兄弟,解脱了。

曾亦诚,别装了。

安妍冉突然嗤笑出声,指甲狠狠刮过金属柜面,刺耳声响在死寂的房间炸开,你以为演这出就能让我心软

她俯身凑近尸体,温热的呼吸扫过我冰凉的脸颊,

当年你在台上风光无限,接受媒体采访时可还记得,那些爆火的视频是谁熬夜写的剧本

她猛地扯开我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输液管留下的疤痕,公司明明是我一手搞垮的,看着你低声下气求合作的样子,可比你当总裁时顺眼多了。

记忆突然闪回创业初期,她窝在出租屋沙发上改剧本的模样,那时她说想当无忧无虑的富太太,我便把赚到的第一桶金换成郊区别墅,特意选了带花园的户型,只为让她能养喜欢的萨摩耶,如今别墅里的狗笼积满灰尘,她却踩着我铺就的路,把

女总裁

的头衔戴得风光无限。

现在公司上市了,我马上要嫁给丁灿......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伸手抚摸我结痂的伤口,指尖却在触碰到冰冷皮肤时猛然缩回,你怎么敢真的死

话音未落,太平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林峰攥着病历本冲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大片血迹

——

那是方才抢救我时留下的。

安总演技不错。

他将尸检报告甩在金属台面上,纸张撞击声惊得安妍冉后退半步,酒精中毒引发脑溢血,监控显示是你和丁灿指使保镖强行灌酒。

林峰红着眼眶指向尸体,喉结剧烈滚动,他为了还清你伪造的债务,癌细胞扩散到全身还在跑业务!现在胃穿孔、肝衰竭,火化后连骨灰都会是黑的!

安妍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扶住停尸柜,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闪电照亮她惊恐的瞳孔,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她死死盯着我毫无生气的面庞,喃喃重复着:不可能......

他说过会永远护着我......

而我漂浮在虚空中,看着这个我用命守护的女人,终于明白有些真心,从一开始就错付了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跟着安妍冉走进了警察局。丁灿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脸上满是不耐烦,林峰白大褂沾着干涸的血迹,镜片后的眼睛通红如血,攥着文件的手微微发抖。

安妍冉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快步冲到丁灿身边,紧紧攥住他的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曾亦诚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吗昨天晚上他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丁灿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凑近:一会儿你什么都别说,一切有我。

我看着他敷衍的模样,忍不住在一旁冷笑

——

从昨夜到现在,他安慰的话语里都透着敷衍,可安妍冉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依赖着他。

警察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里面是我生前的东西,显然是林峰去我家里取来的,看到那些泛黄的病历本、皱巴巴的催款单,还有藏在最底下的离婚协议,我的心猛地抽痛。

这两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常常毫无预兆地晕倒,我早就把备用钥匙交给了林峰,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安妍冉曾亦诚的前妻

警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安妍冉怯生生地点点头,下意识往丁灿身后缩了缩。

警察将一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这是死者生前欠的债务,经调查,这笔债务原本属于夫妻共同债务,后来他通过法律手段转到了自己名下,这份是他未还完的部分,其他债务他都已经结清了。

说着,警察又推出一沓厚厚的转账记录单,这里总共是五百六十七万,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安妍冉盯着那叠转账记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袋,突然冷笑出声: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搞清楚,我们早就离婚了!是他逼着我签的协议,而且我没有任何债务,两年前丁灿就帮我还清了公司欠款!

她仰起头,眼神里带着求救,你告诉他们,是你帮我还的,曾亦诚的债和我没关系!

丁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张了张嘴正要辩解,却被林峰厉声打断,林峰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我真是替曾亦诚那个傻子不值!当年公司出事,他为了保护你,一个人揽下所有债务!明明是胃癌中期,硬生生拖成了晚期!上周我求他住院,他却说要签下最后一单,拿到佣金就再也没有债务了……

他到死都在护着你,你现在却在这里撇清关系,良心被狗吃了吗

安妍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头死死盯着丁灿:当初你说把挪用的资金都补上了!如果补上了,为什么还有欠款公司没破产前,我和曾亦诚没有一分外债,他还的这笔钱到底是还给谁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颤抖和质问。我看着她逐渐清醒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

原来她不是笨,只是一直被丁灿的花言巧语蒙住了眼睛。

丁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伸手去拉安妍冉的胳膊,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妍冉,咱们现在在警察局,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有什么问题,等回去我一五一十跟你说。

安妍冉用力甩开他的手,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好,你不解释是吧那我自己找人问!

她垂眸就要按下电话号码,丁灿脸色骤变,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语气里带着警告:安妍冉,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别在这儿胡闹!

安妍冉毫不示弱地抬头,声音尖利: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也别想我再信你一个字!

丁灿目光阴狠地盯着她,咬着牙说:你就非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和为难的模样,我只觉得一阵心寒,原来这两年,我拖着病体四处奔波,在酒局上赔笑卖惨赚来的钱,全都进了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口袋里,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还清债务,就能让安妍冉远离麻烦……

一旁的林峰早已看透了一切,气得脸色铁青:安妍冉,你还不明白吗他把曾亦诚用命换来的钱全吞了!那傻子每天揣着止痛药跑业务,胃出血了还在签合同,都是为了帮你还债!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安妍冉心上,她突然失控,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丁灿脸上,声音都带着哭腔:我说过,只要把曾亦诚赶出公司就行,谁让你给他背上这么高的债务你是想逼死他吗……

这是我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如此歇斯底里,曾经在我面前,她总是小鸟依人,说话轻声细语,撒娇时眼睛亮晶晶的,哪有半分现在的模样。

丁灿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反手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安妍冉踉跄着后退几步:当初是谁哭着求我篡改账目你既然要他净身出户,他的死活关你什么事装什么好人!实话告诉你,现在公司早就姓丁了!要不是你脾气急、沉不住气,我能这么容易得手

站在旁边的警察见状,立刻迈步想要上前拉开两人,林峰一个箭步冲过去,压低声音说:先别拦!他们肯定还有更多事没抖出来,说不定公司账目、税务都有问题!

警察闻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脚步。

安妍冉呆呆地看着丁灿,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又抓又挠: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两人扭打在一起,安妍冉的头发散了,丁灿的衬衫被扯得皱巴巴,脸上还被抓出几道血痕。

看着这对曾经联手算计我的人,如今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我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他们好的时候,狼狈为奸想把我逼入绝境,反目了,就这般不顾脸面地互殴,也不知道此刻的安妍冉,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当初设下的那些局……

两人打得鼻青脸肿,气喘吁吁时,警察终于上前出示拘留证:丁灿、安妍冉,因涉嫌恶意灌酒导致曾亦诚死亡,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拘留。

丁灿脸色一变,立刻摸出手机联系律师。

安妍冉死死盯着他,而丁灿冷笑着回视:本来想着结婚后慢慢把公司吞了,既然今天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从今天开始你将一无所有,有任何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的助理或者律师。

丁灿整理着被扯皱的西装,在律师的簇拥下大步离开。

安妍冉呆立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抓扯的姿势,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将水泥地面晕染出深色的斑点。

她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林峰面前,膝盖重重磕在瓷砖上:求你,我最多三天就能出去,能不能帮我保住亦诚的遗体我想……

想再看他一眼。

林峰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睛猩红如血:安妍冉,你也配胃癌晚期的人被你们灌到脑出血,他疼得在急诊室打滚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假惺惺要送最后一程,不嫌自己脏了他的葬礼

他气得浑身发抖,突然冷笑,真有骨气,就出去找丁灿拼命!他吞了你们俩的心血,你就甘心当缩头乌龟

我心急如焚地挥拳,却眼睁睁看着拳头穿过林峰的身体,他怎么能教唆她去报仇安妍冉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像个断线的木偶,而我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连转身离开的自由都没有。

果然如警方所说,三天后安妍冉被释放,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直接冲向医院。

林峰正在换药室配药,看到她的瞬间,手中的玻璃瓶险些摔碎:滚出去!这里不欢迎杀人犯!

我知道错了……

安妍冉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天在酒局上,我只是想吓唬他,让他知道离开我没好下场……

丁灿说只要灌醉他,合同就签不成,我真不知道会闹出人命……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白大褂上,让我看看他吧,哪怕是骨灰……

林峰盯着她掌心的血迹,沉默良久,终于摸出钥匙,穿过寂静的走廊,推开存放骨灰的冷藏室,冷气扑面而来。安妍冉的脚步突然踉跄,她死死盯着架子上贴着

曾亦诚

标签的檀木盒,双膝一软重重跪地。

亦诚……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盒面,泪水在木头上蜿蜒成河,我以为自己想要的是风光的总裁头衔,是万人追捧的生活,可丁灿给我的只有算计和羞辱,他高兴时搂着我说尽甜言蜜语,转头就把我当挡箭牌,每次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我都会想起你……

想起你把最后一口热汤推给我,想起你熬夜改方案还不忘给我盖毯子……

她突然剧烈呕吐,血水溅在骨灰盒上,那天在酒局上,我故意让他出丑,其实是想让他恨我,这样他就能彻底忘了我……

我没想到丁灿会下死手……

冷藏室的灯光惨白如霜,我漂浮在她头顶,看着曾经明媚的少女如今满脸憔悴,脖颈上还留着丁灿掐出的淤青,原来那些恨意背后,藏着这样荒唐又悲凉的真相,可这迟来的剖白,终究换不回一具千疮百孔的肉身。

我只是心虚,我害怕你知道一切,我害怕你对我失望。

安妍冉的指甲深深抠进檀木骨灰盒,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你逼我签离婚协议那天,我在书房里把那份文件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多遍,我既怕你发现账本里的窟窿,又怕你真的头也不回地走掉……

她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盒盖上,我早就被丁灿拖进了深渊,挪用公款、伪造账目,每一步都是他推着我走,我以为离了婚,你就能干干净净开始新的生活……

冷藏室的冷气裹着她破碎的呜咽,我怎么会嫉妒你呢那些视频明明是我们一起拍的,可聚光灯永远打在你身上。丁灿说我是躲在男人影子里的废物,我不甘心……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青紫的掐痕触目惊心,这两年他心情不好就动手,我才明白,只有你会把功劳都写成我的名字……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将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逐一导出:丁灿偷税漏税的证据我都存好了,连他行贿的录音都在。亦诚,我会把他送进监狱,用后半辈子赎罪。

发送邮件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对着骨灰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

曾亦诚

的烫金名字上。

暮色降临,安妍冉站在丁灿别墅门口,雕花铁门大敞着,玄关处的水晶吊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丁灿倚在真皮沙发上晃着红酒杯,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丝和沾血的衬衫:女总裁沦落成这副鬼样子浴缸放好了热水,想求饶就先把自己洗干净。

把公司还我!

安妍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丁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抓起桌上的文件甩在她脸上:看看清楚,法人、股东全是我的名字。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我学不会

泛黄的纸张飘落,她终于看清转让书上自己龙飞凤舞的签名

——

那是三年前丁灿哄她签的

项目合同。

你诈骗!

她的尖叫在空旷的客厅回荡。丁灿慢条斯理地擦着杯口:报警啊,让记者都来看看,当年被全网同情的‘受害者’,原来是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毒妇。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她,安妍冉突然从风衣口袋里抽出明晃晃的手术刀,寒光一闪,丁灿的手背上立刻绽开血花。

来人!

丁灿捂着伤口后退,保姆举着拖把冲进来。混战中,丁灿夺过拖把狠狠砸向她的头,安妍冉踉跄着撞翻茶几,红酒泼在雪白的地毯上,晕染出狰狞的暗紫色。

我看着她攥着刀的手不住颤抖,突然想起大学时她切菜都会划伤手指,如今却举着凶器,眼里只剩决绝的杀意。

看着安妍冉被丁灿踩在脚下,脖颈青筋暴起地挣扎,我虚幻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她腹部插着的手术刀正在洇开血花,像朵妖冶的曼陀罗,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帮她拂去额间血发的资格都没有。

丁灿,你以为钱能买命

她突然笑出声,嘴角溢出的血沫溅在地毯上,上个月你让我做的阴阳账本,我留了十份备份。税务局、工商局、纪委邮箱,现在应该都躺着你的罪证了。

她仰头望着脸色骤变的丁灿,指甲深深抠进地板,当年你教我做假账时,说过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还记得吗

丁灿慌乱地拨着电话,喉结上下滚动,安妍冉却慢慢将染血的手贴在胸口,无名指上早已摘下的婚戒留下苍白戒痕:亦诚,你说过我穿婚纱的样子像天使......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目光穿透别墅穹顶,仿佛看见当年婚礼上,曾亦诚为她戴上戒指的模样,原来我才是最丑陋的魔鬼......

随着最后一口气息消散,安妍冉的身体瘫软成灰。我漂浮的灵魂突然变得轻盈如絮,金色光芒从天际倾泻而下,恍惚间听见无数声呼唤。

在彻底消散前,我最后望了眼满地狼藉的别墅,那里躺着两个互相摧毁的灵魂,而我们的故事,终究在谎言与真相的撕扯中,画上了血色句点。

——

记忆回溯的齿轮开始转动

——

我家穷得像漏风的破筛子,四面透风的土坯房里,父母拼了命生下弟弟,却是个既残废又痴傻的孩子,为了让我将来能养着弟弟,他们咬着牙供我读书。我只能把自己泡在书本里,拼了命学习,总算考上好大学。

在大学里,我发誓要靠男人改变命运。可富二代们精得像猴,一发现我家的穷酸底,立刻甩了我。后来遇上曾亦诚,他家条件也一般,但年年拿全额奖学金。我盘算着,潜力股说不定也能让我翻身。我改了名字,伪造身世,把自己包装成无父无母的孤儿,顺利和他在一起。他心疼我,对我千般好。

大学毕业后他要创业,正合我意,创业的日子苦得很,但熬出头后,我们实现了财富自由,还结了婚。婚后酒会上遇见丁灿,同样出身底层的他,让我觉得格外亲切放松,看着曾亦诚在商界越来越风光,我心里又慌又嫉妒,再加上怕谎言被拆穿,我鬼迷心窍,和丁灿联手,谋划着把曾亦诚踢出公司。

我设局赶走曾亦诚,一是怕他戳破我的谎言,二是想攥紧权力,尝尝做

人上人

的滋味,可真把他逼走后,我才发现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丁灿满肚子算计,稍有不顺就对我非打即骂,哪比得上曾亦诚事事护着我。

后来我偷偷找人打听曾亦诚的下落,却被丁灿利用,当我看到他瘦得脱了相,还强撑着讨好客户时,心里像扎了把刀。直到听说他吐血死在酒桌上,我才知道丁灿给他下了多大的套

——

原来这两年,他是带着胃癌晚期的病,在替我和丁灿背债!

丁灿把我丢在拘留所自己脱身,还偷偷转走公司,在铁窗后面,我终于尝到了报应的滋味,出狱后我抱着曾亦诚的骨灰痛哭,攥着从林峰那儿顺来的手术刀,闯进丁灿家,我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但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倒在血泊里时,我盯着无名指上早已消失的婚戒痕迹,恍惚又回到婚礼那天,如果真有来世,我只想干干净净站在他面前,说一声:这次换我护着你。

——

林峰视角

——

两年多以前,西装笔挺的曾亦诚走进诊室时,我盯着他锃亮的皮鞋,盘算着这单能提成多少,胃镜报告显示胃癌中期那刻,我立刻构思出十几种昂贵治疗方案,连新闻稿标题都想好了:《商界巨擘抗癌实录:XX

医院如何改写生命倒计时》。

发完检查结果,我天天盼着他来办住院,直到半个月后,他顶着黑眼圈出现,却只开了盒最便宜的止痛药。

林医生,我还有笔合同要签。

他把缴费单折成方块塞进钱包,那里面皱巴巴的催款单簌簌掉落,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总说

不着急

的病人,或许早就和死神签了赌约。

没想到过了很久他都没来复诊,我攥着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那个存了备注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金属:林医生,我不治了。

还没等我追问,电话已经挂断。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新闻涌来

——

知名企业家婚内抛妻偷偷转移财产,配图里他面无表情地签署离婚协议,评论区骂声一片。

我盯着屏幕嗤笑一声,将报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再次见到他是三个月后的深夜,诊室的白炽灯下,他衬衫前襟洇着暗红血迹,指甲缝里还沾着呕吐物的残渣。求您开点便宜的止痛药,我明天还有酒局。

他说话时佝偻着背,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压弯了脊梁。我把检查报告摔在桌上,血压跟着飙升:胃癌晚期还去喝酒你这是在找死!

他却固执地摇头,眼神里燃着病态的偏执:只要拿下这单,就能还清最后一笔债......

看着他摸出皱巴巴的零钱,连最基础的药费都凑不齐,我突然想起新闻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鬼使神差地,我把开好的药塞给他:先欠着吧。

从那以后,他成了医院的常客,凌晨三点被救护车送来洗胃,化疗到掉光头发还惦记着合同,我终于知道他为了替前妻背下所有债务,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

他死的那天,手术室的无影灯刚熄灭,我解下口罩准备去吃饭,走廊里突然传来刺耳的急救铃声,担架床冲过转角的瞬间,我看见他苍白如纸的脸

——

嘴角凝固着血沫,手指还死死攥着沾着酒水的合同,做

CT

时,我盯着屏幕上大片阴影的脑部,握着报告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当警察查出他是被人恶意灌酒导致脑出血时,我冲进审讯室的脚步都在发颤。

安妍冉在铁窗后面苍白着脸狡辩,我突然想起曾亦诚住院时,还小心翼翼地求我:别把病情告诉她,她胆子小。

怒火冲上头顶,我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

后来安妍冉来找我时,我故意把手术刀放在诊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看着她眼神闪烁地将刀塞进包里,我垂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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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债,总得用血来还。

得知她死在丁灿别墅的消息时,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请了假来到海边,咸涩的海风卷起衣角,打开易拉罐,金黄色的酒液洒在沙滩上,混着浪花消失不见。

我对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举杯:老曾,下辈子别再做傻子了,要是再遇见安妍冉......

话音未落,一个浪头打来,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