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红色的婚礼
红烛高照,喜乐声声。
衢念端坐在龙纹锦帐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嫁衣上繁复的金线刺绣。五年的辛苦,五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要修成正果了。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铜镜中那张精心打扮的脸庞也跟着漾开一抹笑意。
娘娘,皇上马上就到了。贴身侍女青蝉俯身小声提醒,眼里满是艳羡,您今日真美。
衢念微笑着轻轻点头,心跳如擂鼓。她穿越到这本《皇帝上位史》的小说里已经五年了,从最初得知自己只是个出场四章就死的路人甲时的惶恐,到后来凭借对剧情的了解一步步改变命运,最终辅佐那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七皇子登上皇位——这一路走来,多少生死危机,多少尔虞我诈,多少呕心沥血,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期待。
吱呀——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衢念下意识屏住呼吸。透过珠帘的缝隙,她看见那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来。冠璟身着大红婚服,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邪。
陛下。她轻声唤道,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冠璟并未作出回应,脚步堪堪停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衢念忽然感到一丝不安——那目光太过冰冷,与她记忆中温柔含笑的七殿下判若两人。
陛下她又唤了一声,这次多了几分迟疑。
冠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衢念,你知道朕为何会选你为后吗
衢念一怔,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她当然知道——这五年来,是她一次次为他出谋划策,是他亲口说过若无阿念,焉有今日之璟。但这些话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于是她只是抿唇一笑:陛下应当自有考量。
是啊,朕自有考量。冠璟缓步上前,手指抚过她鬓边的凤钗,因为你聪明,因为你能干,因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朕的心思。
他的指尖冰凉,衢念不自觉地颤了颤。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冠璟一把扣住手腕。
可惜,你了解得还不够。冠璟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朕的皇后之位,从来都只属于一个人。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
衢念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觉胸口一凉。她低头看去,一柄长剑已没入心口,鲜红的血迅速在嫁衣上洇开,与原本的红色融为一体,却更加刺目。
为...什么她艰难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她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
冠璟面无表情地抽回长剑,鲜血溅在他华贵的婚服上。他退后一步,像是怕被弄脏一般:白蕖才是朕心之所系。从始至终都是。而你——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衢念看不懂的情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目的达到了,那你便自然也没了价值。
白蕖衢念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在原著中只提过一句的宰相之女怎么可能...这五年里,冠璟从未表现出对白蕖的特别关注,每次相见时他眼中只有自己...难道这小说还有番外我。。。
你以为朕真的会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冠璟冷笑。
衢念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重重摔在地上。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冠璟冷漠的声音:
来人,皇后突发心疾,薨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
......
姑娘姑娘
一阵急促的呼唤将衢念从黑暗中拉回。她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等等,手她不是已经...
姑娘您没事吧这大热天的,您怎么在路边晕倒了
衢念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半倚在一棵槐树下,面前蹲着个满脸关切的农妇。她环顾四周——这不是五年前她刚穿越来时的那条官道吗远处熟悉的城墙,道旁熟悉的茶摊,甚至连空气中飘来的桂花香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
今日...是何年何月衢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农妇一脸莫名其妙:南屿十二年八月初三啊。姑娘您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
南屿十二年!衢念几乎要大笑出声。这正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天,也是她遇见冠璟的前一天!上苍有眼,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多谢大娘,我没事。她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扶着树干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衣裙上的尘土。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中还攥着一本书——《皇帝上位史》,正是她穿越前看的那本小说。名字土是土了点,但这是命啊!!!
农妇见她无碍,摇摇头便走了。衢念无暇顾及其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书页。与记忆中不同的是,书中多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内容——关于宰相之女白蕖的详细描述,以及...冠璟与她早有私情的暗示。
这破书!专门折腾我呢!
衢念冷笑,手上的书都快被捏爆了。难怪冠璟会那样对她...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打斗声。衢念心头一跳——猛然想起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正是冠璟遇刺的情节吗上辈子她出于善意救了他,从此被卷入夺嫡旋涡。而这一次...
衢念将书塞进袖中,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冠璟,白蕖,还有那些害过她的人——这一世,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就在她走出没多远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衢念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应该彻底避开这个未来会杀了她的男人...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她还是转过了身。
远处的官道上,一个华服青年倒在血泊中,几名黑衣人正举刀向他逼近。即使隔得这么远,衢念也能认出那张脸——冠璟。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脑海中闪过上辈子被长剑穿胸的画面。恨意如潮水般涌上,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危险的念头浮现在心头:如果她现在救了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亲手将他推入地狱,岂不比简单地避开他更痛快
衢念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弯腰捡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朝着打斗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二章复仇开始啦
衢念攥紧手中的石块。五年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涌——她曾如何精心辅佐冠璟,如何为他挡剑,如何给他送温暖,而在此刻都变成了刺向她的一把把利剑。
官道上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衢念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冷眼旁观。三名黑衣人围攻着已经负伤的冠璟,招招致命。年轻时的冠璟虽武艺不凡,但显然寡不敌众,右臂已被划开一道血口,动作逐渐迟缓。
与前世一样的情景。衢念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去,用石块砸中了一名刺客的后脑,给冠璟创造了反击的机会。
这次。。。
谁知冠璟被一脚踹中胸口,踉跄着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好巧不巧喷在了衢念脸上。
衢念:前世给我一剑,现在又喷我一脸,你是以为我好脾气吗!
说时迟那时快衢念恼羞成怒一扬手。
啊!刺客吃痛,钢刀落地。
衢念:刺客兄弟,不是我想打你,是冠璟他躲开了。。。
冠璟反应也是极快,趁机夺过那把刀,反手刺入另一名刺客的腹部。局势瞬间逆转。无法,衢念只好将计就计,又掷出一块石头,击中了最后一名刺客的膝盖。冠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刀光一闪,那人咽喉处多了一道血线。
三名刺客倒地,官道上重归寂静,只余冠璟粗重的喘息声。
衢念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位公子,你...你没事吧
冠璟警惕地抬头,沾血的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当他看清来人只是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时,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多谢姑娘相救。声音沙哑却清朗,与衢念记忆中那个低沉冷酷的声线截然不同。
我、我只是路过...衢念刻意结巴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冠璟全身。他比登基后瘦削许多,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锐气,而非帝王的威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的伤口,鲜血已浸透半边衣袖。
前世她看到这伤口时心疼得直掉眼泪,而现在,她只想知道这血流得够不够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公子伤得很重,需要尽快包扎。衢念上前两步,又停住,表现出适当的矜持与担忧,前面不远有个茶摊,我可以帮您...
冠璟试图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摇晃了一下。衢念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立刻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体温。活生生的、会流血的冠璟,而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这个认知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有劳姑娘。冠璟勉强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几分腼腆,与衢念记忆中初遇时一模一样。
多么完美的伪装,衢念心想。若非重生一回,她怎会想到这个看似单纯的七皇子骨子里竟如此冷酷无情
茶摊老板见到血淋淋的两人,吓得差点打翻茶壶。衢念熟练地要了清水和干净布条,帮冠璟清理伤口。前世她做这些时手忙脚乱,如今却有条不紊。
姑娘懂医术冠璟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以前有个亲戚会医术,跟着学了点。衢念随口编造,手上动作不停。她故意在包扎时用了点力,满意地看到冠璟眉头微蹙。
今日若非姑娘相救,在下恐怕凶多吉少。冠璟真诚地道谢,不知姑娘芳名,来日必当重谢。
衢念的手顿了一下。前世此时,她毫不犹豫地报上了真名,从此与冠璟命运纠缠。而此刻,她抬眼对上冠璟的目光——那双眼睛明亮如星,看不出丝毫日后会变得冷酷无情的迹象。
我叫...衢念。最终她还是说出了真名,却故意含糊了姓氏。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既然前世这名字能让她走进冠璟心里,今生也能成为她复仇的利器。
衢姑娘。冠璟轻轻点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簪子,这支簪子还请姑娘收下,聊表谢意。
衢念瞳孔微缩。这支簪子!前世冠璟也赠了她同样的簪子,她珍藏了五年,直到大婚那日还戴在发间。而现在,它就这样随意地出现在眼前,簪头雕刻的桃花依旧精致如初。
这..我不能...衢念假装推辞,却在接过时故意让指尖擦过冠璟的手掌。一个小小的试探。
冠璟果然耳根微红。多么青涩的反应,衢念几乎要冷笑出声。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容易害羞的少年,日后会面不改色地将剑刺入她的心脏
公子随身带着女子发簪,莫非是谁对你有恩就送给谁衢念半开玩笑地问,眼神却锐利如刀。她前世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冠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笑道:只是家母的旧物,带着图个平安。
谎言。衢念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这支簪子工艺不算上乘,绝非皇室之物。前世的她竟傻到从未怀疑过这个说辞。
原来如此。衢念装作信以为真,将簪子小心收入袖中,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茶摊外传来马蹄声,一队侍卫匆匆赶来,领头的看到冠璟立刻跪下:殿下!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殿下衢念假装惊讶地瞪大眼睛,慌忙起身行礼:民女不知是贵人,多有冒犯...
冠璟抬手虚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衢姑娘不必多礼。他转向侍卫,查清楚这些刺客的来历。
侍卫领命而去。冠璟转向衢念,犹豫片刻后道:衢姑娘若无要紧事,不如随我回府暂住几天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前世,她欣然应允。而这一次...
多谢殿下美意,但民女还要赶路去寻亲。衢念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恐怕不便久留。
冠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保持风度: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只是若姑娘日后有需要,可凭此玉佩来七皇子府寻我。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衢念。
衢念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当然知道这枚玉佩的意义——这是冠璟生母留下的唯一信物,前世直到登基他都随身携带。如此轻易就赠予一个偶然救他的陌生女子衢念心中的疑云更重。
民女惶恐。她福身行礼,却在低头时瞥见冠璟袖口露出的一角信笺,上面隐约可见白字。白蕖他们这么早就开始往来了
殿下保重,民女告辞。衢念不动声色地退后,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冠璟站在原地目送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如同幻影。
衢念握紧手中的玉佩和发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冠璟。前世你欠我的,今生我要你百倍偿还。
她摸了摸袖中的《皇帝上位史》,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仅要复仇,还要揭开所有秘密——包括冠璟与白蕖的真实关系,以及那支白玉簪背后的故事。
远处的官道上,衢念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她身后,冠璟脸上的温和笑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他摩挲着袖中的信笺,轻声自语:衢念...
第三章
出谋划策
衢念站在七皇子府门前,手中的玉佩被汗水浸得微湿。三天了,自从官道上那次偶遇后,她本不打算这么快再见冠璟。但昨夜翻阅《皇帝上位史》时,一段新增的内容让她改变了主意。
南屿十二年八月初六,边关情况危急,七皇子献计解边患,赢帝赏识。
就是今天。
前世的今天,冠璟凭借她提供的情报首次获得皇帝青睐。而这一次,她决定亲自参与这场战斗。
这位姑娘,可有拜帖守门侍卫拦住了上前的衢念。
衢念直接亮出玉佩:这是七皇子所赠,麻烦通报一下,就说衢念求见。
侍卫看到玉佩,神色顿变:姑娘稍候。转身疾步入内。
不过片刻,一名青衣管家满脸笑意匆匆迎来,恭敬行礼:衢姑娘,殿下有请。
踏入府门的瞬间,衢念呼吸微滞。熟悉的景致——青石板的小路,两侧的修理的整齐的松柏,远处的精致的水榭楼台,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前世她在这里住了四年,每一处角落都留下过她的足迹。
衢姑娘,这边请。管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穿过两道回廊,管家停在一座精巧的院落前:殿下在书房等您。
衢念颔首,独自推开雕花木门。书房内,冠璟正伏案疾书,听到声响抬头欣喜万分:衢姑娘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访。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换了身月白色常服,右臂的伤处包扎得妥帖,看来府中医师手艺不错。
民女冒昧打扰。衢念福身行礼,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书案——那里摊着一张南境地图,旁边奏折才写了一半。果然是在准备边关对策。
冠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忽然笑道:衢姑娘来得正好。我正为南境军情烦恼,不知姑娘可有高见
试探呵!衢念心下一阵嗤笑。前世她小心翼翼隐藏许久才敢露出一点线索,而今冠璟竟直接询问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政事这不合常理。
民女一介妇人,哪懂什么国家大事。她故作惶恐,却在冠璟露出失望神色时话锋一转,不过...家父生前常与边关商人往来,倒是听过些南境风土。
冠璟眼睛一亮:哦,愿闻其详。
衢念缓步走到地图前,指尖轻点三处关隘:乌山、黒崖、白池,这三个地方是南境进入南屿的必经之路。
冠璟神色渐肃:朝中大臣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对于如何应对却意见不一。
这三个地方的情况都不一样,怎么能一并而论呢衢念轻笑,指尖在乌山画了个圈,乌山山势险峻,可以派精兵埋伏,袭击他们的先锋部队。移到黒崖,此处开阔,可以修筑高墙挖深壕,防守为主。最后停在白池,至于此处...
她故意停顿,前世这个策略最为关键。
如何冠璟不自觉地前倾身体。
假意示弱,请君入瓮。衢念压低声音,南境多疑,见我方撤兵必定心生疑虑。在他们犹豫不决时,我们再从水路奇袭,便可不付吹灰之力大获全胜。
书房内一片寂静。冠璟定定望着她,眼中光芒闪烁。衢念熟悉这种眼神——那是发现宝藏时的惊喜。前世他第一次听她献策时,也是这样看着她。
衢姑娘...冠璟缓缓起身,这些见解,简直是与我不谋而合啊。
撒谎。衢念暗自冷笑。前世此时,你就是一草包,对军事一窍不通,全靠她的谋划才引起皇帝注意。
不过是巧合罢了,哪比得上殿下的学识。她谦虚地低头。
姑娘才是才识过人,令人钦佩。冠璟走向窗边,不知姑娘寻亲之事可有进展若暂无去处,不如暂住我府中无事时也好探讨一二。
来了。衢念心跳加速。前世她等了三个月才得到这个邀请,而现在仅三天。看来她展现的价值已经引起冠璟足够的兴趣。
这...她佯装犹豫,恐怕打扰殿下...
不必推辞,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当自己家便可。冠璟转身,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府中西厢房清静雅致,非常适合姑娘居住。不如姑娘委屈一下
衢念福身:何来委屈,殿下过谦了,寒舍怎可与王府相比,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管家领着衢念前往西厢房时,她注意到冠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若有所思。
西厢房比她记忆中更精致。推开木门,迎面是一张红木书案,窗台几株茉莉随风轻摇,散发阵阵清香。前世她住的是东厢较小的房间,直到半年后才搬到西厢,这待遇不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姑娘可还满意管家问道。
我很满意,麻烦管家了。衢念微笑,却在管家转身时迅速扫视房间——这里太适合监视了,正对冠璟书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面的眼睛。看来冠璟对她的戒心比表面看起来更重。
待管家退下,衢念立刻检查房间。果然,在床榻下方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枚铜制听筒,墙壁必定有暗道相连。她冷笑一声,将听筒放回原处,故意大声自语:七殿下如此厚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接下来几日,衢念表现得像个好奇的客人,每日在府中闲逛,实则暗中记下每一处布局。与前世不同,这次她发现了许多曾被忽略的细节——比如东侧那个常年上锁的小院,建筑风格竟与皇室规制迥异;又比如仆役们对冠璟的称呼时而殿下时而公子,微妙得很。
第五日清晨,一名侍女匆匆送来请柬:冠璟邀她午后花园一叙。
凉亭中,冠璟正在煮茶。见衢念到来,他亲自斟了一杯推到她面前:尝尝,这是北国新贡的雪茶。
衢念接过茶盏,氤氲热气中,冠璟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忘记前世那一剑的痛了。
衢姑娘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冠璟问道。
承蒙殿下关照,一切都好。衢念轻啜一口茶,恰到好处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有意无意试探只是府中东侧那个小院颇为别致,却为何一直锁着
冠璟执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那是先母旧居,怕触景生情,便一直锁着。
又一个关于母亲的谎言。衢念记起那支白玉簪的说辞,决定试探:看来殿下与令堂关系甚好,不知令堂是...
我生母早逝,少时由德妃抚养。冠璟语气平淡,眼神却飘向远处,衢姑娘似乎对我家事很感兴趣
敏锐得可怕。衢念暗惊,面上却不显:只是随口一问。殿下恕罪。
无妨。冠璟忽然换了话题,昨日我按姑娘计策上奏,父皇甚是满意。
衢念假装惊喜:当真那民女更要恭喜殿下了。
只是...冠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计策中有几处细节,与我最初设想分毫不差。就连用词都...奇妙地相似。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衢念镇定应对。
冠璟不置可否,忽然伸手拂去她肩头一片不存在的花瓣:衢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自那日官道相遇,你总给我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的指尖擦过衢念颈侧,激起一阵战栗。太近了。衢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与前世一模一样。那个雪夜,她依偎在这个怀抱里,听他许诺永不辜负...
殿下说笑了。她向后微仰,拉开距离,民女此前怎会有幸结识殿下。
冠璟收回手,笑意不达眼底:或许是我记错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在冠璟耳边低语几句。冠璟脸色顿变:立刻备马,我要入宫。
第四章秘密
衢念站在东侧小院的门前,月光为锈迹斑斑的铁锁镀上一层银辉。冠璟入宫未归,府中守卫比平日松懈,冠璟那不想多言的样子勾起了衢念的好奇心,而此时正是探查的好时机。
她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在锁孔中轻轻拨弄。前世冠璟曾教过她开锁的技巧,没想到第一次竟是用在他的秘密上。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
衢念屏住呼吸,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显然久未打理。正中央是一座低矮的砖房,与皇室建筑的恢弘风格截然不同,倒像是民间富户的宅院。
砖房的门没有上锁。衢念推门而入,霉味扑面而来。她点燃随身携带的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屋内陈设逐渐清晰——简朴的木桌椅,墙角的织布机,窗边的小摇篮。
这哪里像皇子生母的居所
烛光扫过墙壁,衢念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杏眼樱唇,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令衢念震惊的是,女子发间戴着的正是冠璟给她的那支白玉簪!
她急忙取出袖中的簪子对比,分毫不差。更令人心惊的是,画中女子的面容竟与她有三分相似。
这不可能...衢念的手微微发抖,烛光随之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难不成我是他母亲的哪个亲戚那岂不是。。。衢念想到前世对冠璟的种种,心中一阵恶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搜查房间。在摇篮下方的暗格里,她发现了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婴儿衣物和一块的玉佩——与她手中的玉佩正好能拼合成完整圆形玉佩。
包袱底部还压着一封信,纸张已经泛黄脆裂。衢念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烛光辨认上面的字迹:
吾儿璟:若你见此信,说明奶娘已按计划将你与七皇子调换。切记,你非皇室血脉,乃是我与柳将军私生子。柳家满门被诛,唯你幸存。白玉簪与玉佩就是你身世凭证,此时千万不要被人知晓。母亲绝笔。
衢念的蜡烛啪地掉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黑暗中,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冠璟...不是真正的七皇子而是什么柳将军的遗孤前世他登基为帝,岂不是...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衢念迅速将信件和玉佩塞入袖中,闪身躲到门后。
奇怪,这门怎么开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怕是风吹的。殿下最讨厌别人进这院子,快锁好走吧。另一人答道。
待脚步声远去,衢念才长舒一口气。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院,回到西厢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这一夜,衢念辗转难眠。前世种种在她脑海中闪回——冠璟登基后的暴虐,对她突如其来的冷酷,还有大婚之日那一剑...如果他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皇子,这一切是否就有了合理解释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浅眠的衢念。
衢姑娘,殿下请您速去前厅。侍女的声音透着紧张。
衢念整理好衣衫赶到前厅时,冠璟身着朝服,显然刚从宫中回来,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殿下急着召唤,不知有何要事衢念福身行礼,刻意避开他的目光。知道他的秘密后,再面对这张脸竟有些不适。
冠璟停下脚步:三日后宰相府举办诗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衢念心头一跳。宰相府...白蕖的地盘。
民女才疏学浅,恐怕...
衢姑娘不必推辞。冠璟打断她,白小姐特意提到想见见你。
白蕖想见她衢念暗自冷笑。看来那封信已经起了作用,白蕖按捺不住了。
那民女就不推辞了。她低头应下,却在抬眼时捕捉到冠璟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在担心什么担心她被白蕖为难,还是担心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接近宰相府
接下来的三天,衢念闭门不出,专心准备。她翻阅《皇帝上位史》,查找关于白蕖的一切信息,却发现书中内容又有了变化——新增了一段关于白蕖精通琴艺的描述。
这是要把握逼成样样通吗。
诗会当日,衢念特意选了一袭素雅的水蓝色长裙,发间只簪着那支白玉簪。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体面。
冠璟见到她时明显一怔,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支簪子上。
殿下衢念故作不解。
冠璟回神,声音有些干涩:这支簪...很衬你。
马车内,两人相对无言。衢念透过窗帘缝隙看着街景,实则用余光观察冠璟。他今日格外沉默。
衢姑娘。快到宰相府时,冠璟突然开口,今日无论发生什么,请跟紧我。
衢念假装困惑地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是警告还是保护难道他预见到白蕖会对自己不利
宰相府比七皇子府更为奢华。穿过三道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人工湖中央矗立着琉璃亭,数十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已齐聚其中。
衢念跟在冠璟身后踏上九曲桥,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尤其是那些闺秀们,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七殿下到——侍从高声通报。
亭中众人纷纷行礼。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女排众而出,盈盈下拜:璟哥哥。
声音甜腻得很。衢念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白蕖。
白小姐不必多礼。冠璟虚扶一下,随即侧身让出衢念,这位是衢念姑娘,我的...贵客。
白蕖直起身,衢念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确实是个美人。只是那眼底闪过的冷光,暴露了甜美外表下的恶毒。
久闻衢姑娘大名。白蕖亲热地拉住衢念的手,听说姑娘才学过人,今日可要让我们开开眼界。
衢念微笑:白小姐谬赞了。民女文墨不精,怎敢在诸位才子才女面前班门弄斧。
诶,衢姑娘太谦虚了。一位锦衣公子插话,能让七殿下青眼有加,必非寻常女子。
亭内气氛微妙地紧张起来。衢念心知肚明,今日这场鸿门宴,白蕖是铁了心要让她出丑。
诗会开始后,各种刁难接踵而至。先是让衢念即兴作诗,又以生僻典故考她,最后竟搬出一张古琴要她演奏。
衢姑娘不会推辞吧白蕖笑意盈盈,眼中却满是挑衅。
亭中众人屏息以待。衢念不慌不忙地抚过琴弦,前世记忆涌上心头——那时她为讨好冠璟苦学琴艺,而白蕖总是恰好出现,对她的演奏百般挑剔。
那民女就献丑了。衢念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琴弦上舞动起来。
一曲《笙歌起》从她指下倾泻而出,时而激昂如金戈铁马,时而哀婉如泣如诉。这是前世冠璟最爱的曲子,她曾为他弹过无数遍。
曲终时,亭内鸦雀无声。白蕖的脸色难看至极,而冠璟...衢念转头看他,却对上了一双炽热得可怕的眼睛。那目光中的情感太过复杂,让她一时怔住。
好!一位老者率先鼓掌,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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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掌声雷动。白蕖强颜欢笑:衢姑娘果然深藏不露。
诗会接下来的时间,再无人敢为难衢念。但她能感觉到,白蕖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她身上。
回程的马车上,冠璟异常沉默。直到马车驶入七皇子府,他才突然开口:你从何处学得《笙歌起》
衢念早已准备好说辞:幼时邻居是琴师,耳濡目染学了些。
冠璟盯着她看了许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揉了揉眉心:今日你表现得很好。回去休息一下吧。
衢念回到西厢,随意的往床上一躺,回想起今日的事。
白蕖对她的敌意比预期更甚,而冠璟的态度则更加扑朔迷离。最关键的还是那个惊天秘密——冠璟并非真正的七皇子。
她取出藏起来的玉佩和那封信,在烛光下反复查看。柳将军...是十五年前因谋反被满门抄斩的柳毅吗如果冠璟是他的遗孤,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为何对皇位如此执着,又为何登基后变得暴虐无常。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前世冠璟杀她,是否与这个秘密有关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衢念迅速藏好玉佩和信件。
衢姑娘,白小姐派人送来了礼物。侍女在门外轻声道。
衢念皱眉。白蕖会好心送她礼物打开门,侍女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放下吧。她示意侍女将盒子放在桌上。
待侍女退下,衢念用银簪小心挑开盒盖——里面是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帕上放着一支金钗。看似贵重,但衢念一眼就看出蹊跷:金钗尖端泛着诡异的蓝光,分明淬了毒。
盒底还有一张字条:知趣就离开七殿下,否则下次就不只是警告了。
衢念冷笑一声,正欲收起字条作为证据,房门突然被推开。冠璟大步走入,目光直接落在字条上。
这是什么他一把夺过字条,快速浏览后脸色骤变,白蕖送来的
衢念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时语塞。
冠璟抓起锦盒检查,当看到那支毒钗时,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她竟敢...
殿下息怒。衢念轻声说,或许只是误会。
误会冠璟冷笑,衢念,你不必为她开脱。白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他猛地攥紧字条,指节发白:从今日起,你不得单独外出。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
衢念惊讶地看着他。前世直到最后,冠璟都表现得与白蕖情投意合,何曾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
殿下不必如此。她试探道,白小姐毕竟是...
不必多言。冠璟打断她,声音异常坚决,在这府中,我尚能保你安全。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衢念,那支白玉簪...你可知它的来历
衢念心跳漏了一拍:殿下不是说,是令堂的旧物吗
冠璟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大步离去。
衢念呆立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冠璟对白蕖的态度,对白玉簪的异常关注,还有对她若有若无的保护...这一切都与前世截然不同。
难道,这一世的冠璟...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不管冠璟有什么变化,都改变不了他前世亲手杀她的事实。现在她手握他的致命秘密,正是复仇的最佳时机。
但为何,心中竟有一丝犹豫
衢念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白玉兰。前世此时,她已深深爱上冠璟。而今天,看着他为自己与白蕖对峙的样子,那种熟悉的心动感又隐隐浮现。
不!她猛地掐了自己一把,衢念,你忘了那一剑之痛了吗
转身从暗格中取出那封揭露冠璟身世的密信,衢念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明日,她会派人将这封信的抄本送到大皇子手中。作为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大皇子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情报。
至于冠璟...就让他也尝尝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吧。
窗外,一阵风吹过,白玉兰纷纷扬扬落下,如同前世大婚之日她胸口溅出的鲜血。
第五章暗流涌动
黎明前的七皇子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中。衢念披衣起身,借着微弱的晨光再次检查那封揭露冠璟身世的密信。她已誊抄了三份,字迹工整清晰,不容辩驳。
柳将军遗孤...非皇室血脉...她轻声念着信上内容,指尖微微发颤。
前世此时,她正沉浸在初入皇子府的喜悦中,满心想着如何辅佐冠璟。而今,她却要将这个足以置他于死地的秘密送到大皇子手中。
衢念将其中两封信藏入贴身的暗袋,另一封则小心封入素白信封。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四下张望——廊下守夜的侍女已经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穿过回廊,衢念来到马厩。一个瘦小的马夫正在给马匹添草料,见她来了连忙行礼。
姑娘起得真早。
衢念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小哥,我有一封急信需送到大皇子府上,你可认识可靠的人
马夫眼睛一亮,迅速将银子收入怀中:姑娘放心,我表弟在驿站当差,最是稳妥。
衢念递出信封:记住,必须亲手交到大皇子本人手中。
马夫连连点头,将信藏进衣襟深处,匆匆离去。
回到房中,衢念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大皇子素来与冠璟不睦,得到这个消息必定会大做文章。
这是他欠我的。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却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冠璟在诗会上维护她的样子。
日上三竿时,府中突然骚动起来。衢念刚推开房门,就被迎面跑来的青蝉撞了个满怀。
姑娘!快、快收拾细软!青蝉脸色煞白,大皇子带兵包围了府邸,说是要搜查...搜查...
搜查什么衢念心头一跳,没想到大皇子行动如此迅速。
说是有密报称殿下私藏玉玺!青蝉压低声音,这可是谋逆大罪啊!
衢念呼吸一滞。她只透露了冠璟身世之谜,大皇子却借题发挥,直接扣上谋反的帽子。如此一来,一旦坐实,冠璟必死无疑。
她快步走向正厅,远远就听见争执声。
大皇兄这是何意冠璟的声音冷若冰霜,无凭无据就带兵闯入我府中,莫非当我是软柿子不成
七弟言重了。一个阴柔的男声笑道,有人举报你私制玉玺,意图不轨。为兄也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查证。
衢念躲在廊柱后窥视。大皇子冠烨一身绛紫官服,身后跟着十余名带刀侍卫,气势汹汹。而冠璟只带着两名亲随,却丝毫不显弱势,挺拔如松地挡在正厅门前。
既如此,皇兄请便。冠璟侧身让路,眼神却锐利如刀,但若搜不出什么,休怪臣弟明日早朝参你一本。
大皇子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侍卫搜查。一时间,七皇子府鸡飞狗跳,被翻得底朝天。
衢念正欲退回房中,却听见大皇子突然道:这位姑娘是
她抬头,正对上大皇子探究的目光。冠璟一个箭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这是我府上客人,与今日之事无关。
哦大皇子眯起眼睛,七弟何时有了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本宫竟不知晓。
衢念感到冠璟的背肌绷紧,只听他淡淡道:皇兄日理万机,臣弟的私事就不劳挂心了。
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衢念一眼,转身指挥侍卫:重点搜查书房和寝殿!
冠璟趁机低声道:回房去,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衢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冠璟那双隐含担忧的眼睛时哑然。她默默点头,转身离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回到西厢,衢念坐立不安。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前世直到冠璟登基,大皇子都未曾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为敌。难道她这只蝴蝶扇动翅膀,已经改变了太多事情
窗外传来侍卫粗暴的搜查声和仆役的惊叫。衢念攥紧了袖中的多余的密信,指节发白。如果大皇子搜不出什么,她是否应该...
砰!房门突然被踹开,两名侍卫闯了进来。
奉大皇子之命搜查!其中一人厉声道。
衢念迅速将信藏到身后:两位官爷,这是女眷闺房...
少废话!侍卫不由分说开始翻箱倒柜。就在他们掀开床榻的瞬间,衢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里藏着铜制听筒和暗格!
千钧一发之际,冠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住手!
他大步走入,面若寒霜:大皇兄,搜查可以,但惊扰女眷未免太过分了。
大皇子慢悠悠地跟进来,阴阳怪气道:七弟如此紧张这位姑娘,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她房中
冠璟冷笑:皇兄此言差矣。衢姑娘清清白白,岂容你这般污蔑若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衢念站在角落,看着冠璟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报——一名侍卫匆匆跑来,书房发现暗格!
大皇子眼睛一亮:带路!临走前还不忘对冠璟得意一笑,七弟,看来你的秘密藏不住了。
冠璟眉头微蹙,却仍保持着镇定。他转头对衢念低声道:待在这里别动。随即快步跟上大皇子。
衢念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跟了上去。她必须知道那个暗格里有什么——前世她在七皇子府住了那么久,竟不知冠璟书房还有暗格!
书房内,大皇子正对着一个刚被撬开的暗格狞笑。衢念躲在窗边,透过缝隙看到暗格中放着几封信和一个小木盒。
七弟,解释一下大皇子晃了晃手中的信件。
冠璟面不改色:不过是些私人物品,皇兄连这也要过问
私人物品大皇子拆开一封信,快速浏览后突然大笑,好一个私人物品!七弟与宰相千金白蕖的密信往来,还提及什么'心虫'、'大婚之日行动',这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窗外的衢念如遭雷击。心虫大婚之日这不正是...
胡言乱语!冠璟一把夺过信件,皇兄为构陷于我,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是与不是,父皇自有公断。来人,把东西都带走!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暗格中的物品尽数收缴。冠璟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却没有再阻拦。
待大皇子带人离去,衢念才敢从藏身处出来。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只见冠璟背对着门,肩膀微微颤抖。
殿下...她轻声唤道。
冠璟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房里吗
衢念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被撬坏的暗格上: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冠璟沉默片刻,苦笑道:重要与否,现在都已无关紧要了。
他走到窗边,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孤独的轮廓:衢念,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个开始。大皇子对我早有不满,如今抓到把柄,定会大做文章。
衢念喉咙发紧: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冠璟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是连累了你。我会尽快安排人送你出城。
衢念胸口一阵刺痛。他竟在自身难保时还想着保护她这与前世那个冷酷无情的冠璟判若两人。
殿下不必担心我。她低声道,倒是那些信件...白小姐与您...
冠璟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衢念福身告退。回到西厢,她立刻从暗袋中取出另外两封密信,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投入香炉。火舌迅速吞噬了纸张,化为灰烬。
她不能冒险让大皇子得到这些。心虫...如果白蕖真懂得这种东西,那么前世冠璟在大婚之日突然变脸就有了解释。也许,他并非自愿杀她
这个念头让衢念浑身发冷。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复仇岂不是...是个笑话。
傍晚时分,青蝉慌慌张张地跑来:姑娘!宫里来人了,宣殿下即刻入宫面圣!
衢念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这么快皇帝亲自过问,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
她匆忙赶到府门前,正看见冠璟登上宫中的马车。他一身素白常服,没有穿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配饰,仿佛早已预料到什么。
殿下!衢念忍不住唤道。
冠璟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回去吧。
马车渐行渐远,衢念站在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如果冠璟因此事获罪,如果他被处死...那她永远无法知道前世真相了。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他的安危。
夜幕降临,七皇子府陷入诡异的寂静。衢念在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放今日种种。那个暗格中的信件,大皇子得意的笑容,冠璟临行前的微笑...每一幕都让她心如刀绞。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衢念警觉地抬头:谁
是我。一个低沉的女声答道。
开门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闪身而入。衢念认出她是冠璟的影子,叫青提。
殿下有令,送姑娘出城。青提面无表情,递过一套粗布衣裳,烦请姑娘换上。
衢念心下一沉,没有接:殿下怎么样了
青提面色未变:宫中传出消息,陛下震怒,已下令将殿下软禁在偏殿。大皇子趁机进言,说殿下勾结宰相意图谋反。
荒谬!衢念脱口而出,那白蕖呢她父亲不是宰相吗
白小姐...青提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她作证说殿下确实与她商议过'换人计划'。殿下也承认了。
换人计划衢念眉头紧皱,似是不解。
也就是夺位计划。
衢念如坠冰窟。白蕖竟然反咬一口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我不走。她突然决定,带我去见殿下。
青提皱眉:这不可能。偏殿守卫森严...
我有办法证明殿下清白。衢念坚定道,带我去见白蕖。
白小姐现在宰相府,更是...
那就去宰相府!衢念打断她,事关殿下生死,你还要犹豫吗
青提审视她片刻,终于点头:好。但若有危险,我会立刻带你离开。
换上夜行衣,衢念随青提悄然离开七皇子府。夜风凛冽,她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如果白蕖真利用那什么心虫控制冠璟,那么前世冠璟的行为有了解释。
她必须弄清楚真相。在复仇之前,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宰相府的高墙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衢念仰头望着那熟悉的琉璃瓦,前世她曾多次来这里参加宴会,对布局了如指掌。
白蕖的闺阁在东侧水榭。她低声道,我们走。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宰相府。就在接近水榭时,衢念突然拉住青提,指了指前方——两名黑衣人正从水榭窗户翻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那不是大皇子的人吗青提诧异道。
衢念心头一紧:快,去看看白蕖怎么样了!
两人潜入水榭,眼前的景象让衢念倒吸一口冷气——白蕖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眼睛还惊恐地大睁着。
青提迅速检查尸体:刚死不久。那两人是来灭口的。
衢念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摊开的一本册子。她走近一看,竟是一本记载各种邪术的手抄本,最新一页赫然写着心虫的解法。
她迅速浏览内容,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姑娘发现什么了青提急问。
衢念正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亮。
不好!有人来了!青提一把拉住她,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衢念匆忙撕下那页秘术解法藏入怀中,随青提从后窗跃出。她们刚躲进假山后,一队侍卫就冲进水榭,随即爆发出惊呼:小姐遇刺了!快禀报相爷!
混乱中,衢念和青提趁机逃离宰相府。回到安全处,青提立刻追问:姑娘到底发现了什么
衢念取出那页纸,手微微发抖:白蕖确实懂邪术。这上面记载,中术者会在特定条件下被激发预先埋下的指令,比如...衢念没有再说下去,但内心已经相信了前世的冠璟是被控制了。
青提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殿下他...
衢念的声音哽咽,前世...不,我是说,殿下可能是被控制的。我们必须救他!
青提虽对前世一词感到困惑,但情况紧急,她只是点头:我会联络其他暗卫。但姑娘,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
衢念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轻声道:一个来赎罪的人。
夜风吹散了她的话语,却吹不散她心中翻涌的悔恨。如果她的复仇害死了冠璟,那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第六章救人
寅时三刻,万籁俱寂。
衢念站在皇宫西侧城墙下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张从白蕖房中取来的手抄本。夜露打湿了她的夜行衣,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姑娘确定要这么做青提压低声音问道,一旦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衢念抬头望向高耸的宫墙。前世她曾无数次光明正大地出入宫门,作为七皇子最信任的军师,甚至未来的皇后。而今晚,她却要像个贼一样翻墙潜入。
我必须见他。她声音嘶哑。
青提了然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根绳子,将其中的一头递给衢念;那姑娘抓住了。说完一蹬便立在了高墙上。
衢念深吸一口气,将绳子系在腰间,借着墙壁在青提的帮助下开始攀爬。粗糙的城墙磨破了她的指尖,鲜血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上一次的攀爬还是有冠璟在的时候,那时他们去西山赏梅,她不小心滑落山崖,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拉上来。那时的他,眼神多么温柔...
终于爬到墙头,衢念迅速解开绳子,俯身观察宫内布局。偏殿在东北方向,按照青提的情报,冠璟被关在偏殿的密室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衢念如猫般轻盈地穿梭在宫殿楼阁之间。巡逻的侍卫每隔一刻钟经过一次,她必须精准地把握间隙。
偏殿外守卫森严,八名带刀侍卫如雕塑般立在门前。衢念躲在假山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她从七皇子府药房里顺来的迷香。
迷香随风飘散,不过片刻,守卫们开始摇晃,接二连三地瘫倒在地。衢念数到十,确认药效发作后,迅速冲向殿门。
偏殿内烛火幽暗,空无一人。衢念轻车熟路地走向西侧偏厅,那里有一幅当今圣上的自画像,画后藏着通往密室的机关。前世冠璟登基后曾带她来过这里,告诉她这是皇室关押重犯的秘密场所。
推开暗门,一股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尽头隐约有火光闪动。衢念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下去。
密室中央的铁架上,冠璟被铁链锁住手腕,悬挂在半空。他白色的中衣已被鲜血染红,低垂着头,长发散乱地遮住了面容。墙角火盆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出墙上各式可怖的刑具。
衢念的胃部一阵绞痛,几乎要呕吐出来。她强忍不适,快步上前:冠璟!
没有回应。冠璟似乎已经昏迷。衢念颤抖着手拨开他脸上的乱发,露出那张苍白如纸的俊脸。他的嘴角有干涸的血迹,额头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
醒醒,冠璟...衢念轻拍他的脸颊,声音哽咽,我来救你了。
冠璟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衢念脸上。
阿...念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
别说话。衢念迅速检查锁链,发现钥匙就挂在旁边的墙上。她取下钥匙,颤抖着打开镣铐。冠璟的身体顿时向前倾倒,重重压在她身上。
他比看起来要沉得多。衢念咬牙撑住他,将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向楼梯移动。冠璟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滚烫得吓人——他在发高烧。
刚走到楼梯口,上方突然传来脚步声。衢念心头一跳,急忙拖着冠璟躲到墙角阴影处。
...殿下吩咐,天亮前必须拿到口供。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可是那七殿下骨头硬得很,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这你我怎担待得起...另一人回答。
哼,怕什么,阶下之囚罢了,何况他也承认了与白蕖篡位的计划,大皇子说了,死活不论。只要他画押认罪,尸体也行。
脚步声越来越近。衢念的心跳如擂鼓,额头沁出冷汗。冠璟似乎也意识到危险,强撑着清醒过来,用眼神示意她松开他。
衢念摇头,反而将他护得更紧。她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这是临行前青提给她的。
就在两名狱卒走下楼梯的瞬间,冠璟突然暴起,一记手刀精准击中前面那人的咽喉。那人闷哼一声,瘫软倒地。另一人刚要喊叫,衢念的匕首已抵在他脖子上。
出声必死。她厉声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酷。
狱卒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冠璟强撑着夺过他腰间的佩刀,干脆利落地用刀柄将他击昏。
走...冠璟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们...很快会换岗...
衢念不敢耽搁,再次架起冠璟,艰难地爬上楼梯。穿过偏殿时,冠璟的脚步越来越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再坚持一下...衢念低声鼓励,出了宫就安全了...
冠璟虚弱地点头,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御书房...有东西...
现在不是时候!衢念急道。
必须...拿到...冠璟的眼神异常坚决,柳家...证据...
柳家衢念心头一震。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犹豫片刻,衢念咬牙改变方向:御书房在哪边
东...侧殿...
御书房外竟无人把守。衢念将冠璟靠在廊柱旁,自己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借着月光,她看到书案上摊着几份奏折,最上面一份赫然是《关于柳毅谋反案复查奏请》。
她迅速浏览内容,越看越是心惊。这是皇帝亲笔所写,提及柳毅案可能另有隐情,原拟今日早朝宣布重查,却因冠璟谋反事发而搁置...
书案抽屉里,她找到一枚小巧的青铜钥匙,上面贴着密阁二字。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继续搜索时,外面突然传来冠璟压抑的咳嗽声。
衢念匆忙将奏折和钥匙塞入怀中,返回廊下。冠璟的情况更糟了,脸色灰白,嘴唇因高热而干裂。
拿到了,我们走。她低声道,再次架起他。
两人艰难地避开巡逻,来到西墙下。青提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出来,立刻抛下绳子。
殿下伤得很重,先拉他上去。衢念将丝线系在冠璟腰间。
冠璟却抓住她的手:一起...
时间紧迫,衢念只好与他共系一条绳。青提在上面用力拉拽,两人缓缓上升。快到墙头时,下方突然传来喊声:有刺客!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衢念本能地侧身,箭矢擦过她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冠璟闷哼一声,那箭竟穿透了他的肩膀!
抓紧!青提大喝一声,猛地发力。两人被一股大力拉上墙头,随即迅速滑下外侧城墙。早已备好的马车就等在下方,三人跌跌撞撞地冲上车厢。
去城南废宅!青提对车夫喊道,随即撕下衣襟为冠璟包扎。
衢念按住自己流血的手臂,眼睛却死死盯着冠璟。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鲜血不断从肩头涌出,将青提的包扎布条浸透。
还有多久她焦急地问。
至少一刻钟。青提面色凝重,箭伤有毒,殿下情况不妙。
衢念不顾手臂上的上,毫不犹豫地俯身以嘴吸毒。
青提大惊;姑娘!你。。。
无事,我命硬,没事的。
奇迹般地,冠璟的呼吸逐渐平稳,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看到这样的冠璟,衢念不自觉地哼起了《笙歌起》,泪水模糊了视线。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为他弹这首曲子时,他专注的眼神;她因白蕖的刁难而沮丧时,他温柔的安慰;还有那个雪夜,他握着她的手说此生不负...
马车猛地停下,打断了她的回忆。
到了!青提跳下车,协助衢念将冠璟抬进一座荒废的宅院。
宅院外表破败,内里却别有洞天。青提点燃烛火,露出一个干净整洁的地下室,各种药材和绷带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
这里是暗卫的备用据点。青提解释,随即开始为冠璟处理伤口。
衢念在一旁协助,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冠璟的高热仍未退去,时不时陷入梦魇,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
...不要...控制我...
...阿念...快走...
...白蕖...毒妇...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在衢念心上。她小心地为他擦去额头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熟悉的眉骨。前世她曾无数次这样轻抚他的脸,而最后一次触碰,却是他冰冷的剑锋穿透她的胸膛。
为什么...冠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半睁着,却似乎看不到她,为什么要我...杀你...我不想...
衢念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凝固。他...他在说什么
青提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姑娘
衢念强自镇定:他...他在说胡话。你去看看外面情况,我来照顾他。
待青提离开,衢念俯身靠近冠璟:阿璟,你说什么谁要你杀谁
...大婚...白蕖说...必须...冠璟的语句支离破碎,...控制...看见你...胸口...血...
衢念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大婚之日...控制...所以前世他杀她,真的是被控制的
冠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仿佛陷入噩梦:阿念...躲开...我不要...不要...
我在这里。衢念急忙握住他的手,没事了,白蕖已经死了,她不能再控制你了。
冠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却依然没有清醒。衢念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轻拍着冠璟的背,看着他沉沉睡去。
青提回来时,脸色异常凝重:追兵已经搜到三个街区外,这里不安全了。
等他稳定些我们就转移。衢念坚定地说。
姑娘...青提犹豫了一下,你与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
衢念望着冠璟苍白的睡颜,轻声道:一个欠他太多的人。
夜深了,冠璟的高热终于退了些。衢念让疲惫不堪的青提先去休息,自己则守在床前。烛光下,冠璟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没有了往日的锋芒,更像她初遇时的那个少年。
她取出怀中那封御书房拿到的奏折,在灯下细读。越看越是心惊——原来柳毅谋反案竟是冤案,真正的谋反者是大皇子的母家!而皇帝早已起疑,准备平反...
如果冠璟知道自己是柳毅之子,为何还要争夺皇位是为了复仇,还是...
床上的冠璟突然轻哼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衢念连忙放下奏折,凑上前去。
水...他微弱地请求。
衢念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喂他喝了几口温水。冠璟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认出了她。
...不是...梦...他嘶哑地说,你真的...来了...
衢念鼻子一酸:嗯,我来了。
冠璟艰难地抬手,轻触她手臂上的伤:疼吗...
这个简单的关心让衢念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奏折...冠璟突然想起什么,拿到了吗...
衢念点头,取出那份奏折和青铜钥匙:这是...
密阁钥匙...冠璟解释道,那里有...柳家案的...全部证据...他剧烈咳嗽起来,我必须...洗刷...父亲...
别说了,保存体力。衢念按住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拿。
冠璟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衢念...你为什么...救我...
衢念语塞。她该怎么回答因为发现前世杀我可能并非你本意因为愧疚于告密差点害死你还是因为...
远处突然传来犬吠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青提冲进房间:他们找到这里了!必须立刻转移!
衢念迅速扶起冠璟:能走吗
冠璟咬牙点头,在她和青提的搀扶下站起来。三人刚冲出后门,前院就传来撞门声。
分开走!青提当机立断,我带殿下走密道,姑娘另寻他路!明日午时在城西土地庙会合!
衢念刚要反对,冠璟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一起...
青提焦急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光亮:没时间了!
一起走。冠璟出奇地坚决,尽管声音虚弱,我不能再...失去她...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衢念的心。她看着冠璟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们走密道。她对青提说,三个人一起。
青提无奈,只得带路。三人刚钻进后院枯井下的密道,追兵就冲进了宅院。
黑暗中,冠璟的手始终紧握着衢念的,仿佛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而衢念,在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逃亡之夜里,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心。
或许,这一世会有所不同。或许,他们真的能改写命运。
但首先,他们必须活到明天。
第七章真相和背叛
黎明前的城西土地庙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衢念蜷缩在破败的神像后,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风吹草动。想到昨晚冠璟趁自己不阿备打晕自己就懊恼不已,心头的疑虑却越扩越大。
庙门吱呀一声轻响,衢念立刻绷紧身体,手按上藏在腰间的匕首。
姑娘青提的声音。
衢念松了口气,从藏身处走出。青提独自一人,脸色凝重。
冠璟呢衢念急切地问。
青提摇头:殿下坚持要引开追兵,让我先来等你。他说...她顿了顿,他说若午时未到,就让你看这个。
青提递过一个小布包。衢念解开,里面是那枚从御书房拿到的青铜钥匙,还有一张字条:密阁西墙第三砖后,有你想要的真相。——璟
衢念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真相
我们必须找到他。她坚定地说,现在就去。
青提按住她的肩膀:姑娘,殿下有令...
我不是他的下属!衢念突然激动起来,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他...
话音未落,庙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跌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殿下!青提惊呼。
衢念的心跳几乎停止。冠璟浑身是血,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直直望向衢念。
你...没事...他艰难地说。
衢念冲上前,和青提一起将他扶到干草堆上。她撕开他的衣襟检查伤势,除了旧伤外,还有几处新添的剑伤,虽不深却血流不止。
追兵...暂时甩开了...冠璟喘息着,但很快...会找到这里...
青提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我去外面守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衢念一眼,转身出了庙门。
衢念专注地为冠璟清理伤口,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灼热得几乎要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
为什么救我冠璟突然问,声音低沉而清晰,你知道是我...杀了你。
衢念的手猛地一抖,药粉洒在了伤口外。她缓缓抬头,对上冠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没有疑惑,只有某种复杂的确定。
你...记得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记得。冠璟艰难地撑起身子,记得那一剑,记得你倒下的样子,记得你眼中的不解和痛苦...他的声音哽咽了,记得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折磨我的画面。
衢念如遭雷击,后退几步撞上供桌。香炉摇晃着倒下,香灰洒了一地。
你也重生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冠璟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且比你更早。我回到十八岁那年,已经独自活了两年,直到在官道上遇见你。
衢念的脑海一片混乱。所以这一世初遇时,冠璟已经带着前世记忆那他为何还要接近她是愧疚,还是...
你知道是我告密的,对不对她突然明白过来,你知道是我把你的身世秘密泄露给大皇子。
冠璟苦笑:我猜到了。但我不怪你。前世我欠你一条命,今生还给你也是应当。
一条命衢念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两清你知道那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为你出谋划策,为你挡箭挡毒,甚至在你高烧不退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守着你!而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一剑穿心!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多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冠璟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而跌回草堆。
不是那样的...他痛苦地摇头,我从未想过杀你...是白蕖...
白蕖衢念冷笑,多方便的借口!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我重生前的记忆里,你与白蕖早有私情为什么你登基后性情大变,对我日渐冷淡
冠璟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说什么我从未...白蕖只是宰相之女,我利用她获取情报而已。至于性情大变...他苦笑,那是因为我发现你在我茶中下毒!
衢念如遭雷击:我...下毒
大婚前三天。冠璟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端给我的那杯茶,喝下后我半身麻痹,眼睁睁看着你取出我书房密格中的边防图。若非白蕖及时赶到...
荒谬!衢念厉声打断,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两人怒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片刻后,冠璟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这个...我一直带在身上。他缓缓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破碎的茶杯碎片,前世你用来毒我的杯子。我留着它...提醒自己不要再信错人。
衢念接过碎片,对着晨光仔细查看。杯沿确实有一圈可疑的白色痕迹,像是干涸的粉末。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是剧毒断魂散的特征。
这不可能...她的手开始发抖,我从未...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却又模糊不清。她确实记得大婚前给冠璟送过茶,但那是安神的药茶,因为他连日操劳睡不安稳...不是吗
我的记忆...好像有问题...她喃喃自语。
冠璟的眼神柔和下来:我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我们都被人操控了。你被操控来毒杀我,我被操控去杀你...而真正的凶手...
坐收渔利。衢念接上他的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但会是谁
门外突然传来青提的警示口哨声。冠璟脸色一变:追兵来了。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衢念扶他站起来,思绪却仍沉浸在震惊中。如果冠璟所言非虚,那么她前世的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她真的曾经...
去密阁。冠璟在她耳边低语,那里有答案。
青提冲进来:后门走!快!
三人刚冲出土地庙,一队骑兵已出现在街角。箭矢破空而来,冠璟猛地将衢念护在身下,一支箭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殿下!青提拔剑挡开后续箭矢。
衢念看着冠璟痛苦的表情,心中某处突然软化了。无论前世发生了什么,此刻这个愿意为她挡箭的男人,真的会无情地杀害她吗
坚持住。她咬牙撑起冠璟,我们走!
三人钻入错综复杂的小巷,借助晨雾的掩护甩开了追兵。当终于安全时,冠璟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衢念和墨影将他藏在一辆运草车中,混入了前往皇城的方向。
姑娘打算怎么做青提低声问,殿下伤成这样...
去密阁。衢念坚定地说,既然他说那里有答案,我们就必须去。
她低头看着昏迷中的冠璟,轻轻拂开他额前的乱发。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仿佛前世做过千百次。
无论真相是什么,她轻声说,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晨光中,衢念握紧了那块茶杯碎片。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大阴谋的边缘,而真相,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因为如果连记忆都可以被操控,那么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第八章镜中真相
皇城西侧的偏门处,衢念紧盯着守卫的换岗规律。午时三刻,守门的侍卫会轮班吃饭,只有短短半刻钟的空档。她回头看了眼藏在运草车中的冠璟,他的脸色比晨间更加苍白,嘴唇因失血而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再坚持一会儿。她轻声道,不确定昏迷中的他能否听见。
青提从墙角闪回,低声道:守卫走了,快!
两人合力将冠璟抬下车,借着送药太监的身份掩护,混入了皇城。穿过几道偏僻的回廊后,一座不起眼的小阁楼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冠璟所说的密阁。
我去引开巡逻。青提简短地说,你们抓紧时间。
衢念点头,扶着冠璟来到阁楼门前。那把青铜钥匙顺利打开了铜锁,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阁内灰尘密布,显然许久无人踏足。
御医记录...在二楼...冠璟虚弱地指示,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
衢念半拖半抱地将他带上狭窄的楼梯。二楼比一楼更加昏暗,仅有的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线,照亮一排排落满灰尘的木架。
西墙...第三砖...冠璟的声音越来越弱。
衢念让他靠在墙边,自己摸索着数到第三块砖。轻轻一推,砖块竟然向内凹陷,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铁盒,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
铁盒没有锁,打开后是几卷竹简和一叠泛黄的纸张。衢念迅速浏览最上面的一份——这是御医的诊疗记录,日期是前世他们大婚前三天。
七皇子妃衢氏,诊脉见异象...神思恍惚,瞳散不聚...疑中'失魂散'之毒...
衢念的手开始发抖。失魂散,这药物,能让人神志不清,易于操控。
她急急翻看下一份记录,日期是大婚当日:七皇子突发癫狂,伤新妇后昏迷...脉象紊乱,似中'邪毒'...
看这个...冠璟不知何时爬到她身边,指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白蕖的笔迹...
衢念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凌乱,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璟哥哥:当你见此信时,我或已不在人世。大皇子逼我对你施邪术,以你性命要挟。我不得不从,但留此信以告真相。那日衢姑娘确曾端茶予你,但茶中无毒,是大皇子派人调换。他知你二人情笃,故设计使你们互相猜忌。大皇子非此世之人,他记得每一世轮回,并以此为乐。千万小心,他计划在祭天大典上...
信的后半部分被血迹污染,字迹模糊难辨。
衢念与冠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恍然。前世他们双双被操控,互相残杀,而幕后黑手竟是...
镜子...冠璟突然指向墙角一面被黑布覆盖的物体,传说密阁有面'识魂镜'...
衢念掀开黑布,露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不像寻常铜镜那样昏暗,反而清晰得出奇。当她凑近时,镜中的自己额头上赫然浮现一个诡异的红色印记——傀儡符!
你也来...她颤抖着拉过冠璟。
镜中照出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他们额头上竟有着一模一样的符印,只是冠璟的更加鲜红刺目。
我们都中了邪毒...衢念喃喃道,但为什么我的记忆...
冠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镜面上。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伤口处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必须先处理你的伤。衢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密阁中寻找可用的药材。幸运的是,这里存放着不少御医备用的伤药。
她小心地解开冠璟的衣衫,露出那些狰狞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后背的箭伤,箭头虽已取出,但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红发热——感染了。
忍着点。她取来烈酒清洗伤口,冠璟的肌肉绷紧,却一声不吭。
清洗过程中,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抚过他胸前的一道旧伤疤——那是前世他为她挡箭留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刺客的毒箭直奔她心口,是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
为什么...她轻声问,明知我告密害你陷入险境,为什么还要保护我
冠璟虚弱地笑了笑:因为这一世...我想做不同的选择。
衢念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她急忙擦去,继续专注地包扎。当她的手指与他相触时,一种奇异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仿佛冰雪消融。
祭天大典...冠璟突然说,白蕖信中提到的...就在三日后。
衢念翻找着铁盒中的其他文件,发现一张折叠的图纸——是祭天台的结构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几处暗道和守卫分布,显然是大皇子的手笔。
他要在大典上动手。衢念恍然大悟,刺杀皇上,嫁祸于你...
冠璟艰难地坐直身体:我们必须阻止他。但以我现在的状态...
我去。衢念斩钉截铁地说,你留下养伤。
不行!冠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大皇子既然记得前世,就一定防备着你...
正因如此,他才想不到我会主动出击。衢念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前世我擅长谋略却怯于行动,这一世,我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冠璟还想反对,楼下突然传来青提急促的口哨声——警示有人靠近。
衢念迅速收拾好文件,将最关键的证据藏在贴身的暗袋中。她扶起冠璟,却发现他几乎无法行走。
你先走...他推她,我只会拖累你...
闭嘴。衢念咬牙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这一次,我们一起走。
两人艰难地下了楼,刚出密阁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逻的禁军!
青提从假山后闪出,示意他们跟上。三人贴着墙根移动,眼看就要到达安全地带,冠璟却突然一个踉跄,碰倒了一旁的花盆。
什么人禁军厉声喝问。
跑!青提推了衢念一把,自己拔剑迎向禁军。
衢念拖着冠璟拼命奔跑,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转过一个拐角后,她发现一个小佛堂,暂时躲了进去。
佛堂内香烟袅袅,一尊慈悲的观音像俯视着他们。冠璟的情况急转直下,呼吸变得浅而急促,显然是伤势恶化了。
坚持住...衢念撕下衣袖为他擦拭冷汗,青提会引开他们,我们很快就能...
佛堂的门突然被推开,衢念本能地挡在冠璟身前,匕首出鞘。
是我。青提闪身进来,左臂有一道血痕,禁军暂时甩开了,但全城戒严,出不去了。
衢念的心沉了下去。以冠璟的状况,根本无法长时间躲藏或激烈对抗。
有一个地方...青提犹豫道,冷宫地下的密室,是前朝留下的,连皇上都不知道。但...
但什么衢念急问。
那里闹鬼。青提严肃地说,曾有宫女误入,出来后疯了,整日念叨着'镜中人'。
衢念与冠璟交换了一个眼神。镜中人会不会与那面能照出魂魄痕迹的古镜有关
带我们去。衢念决定道。
趁着黄昏的掩护,三人避开巡逻,来到荒废已久的冷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青提移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向下的阶梯。
下面有蜡烛和药品,足够支撑几日。青提递给衢念一个火折子,我去打探消息,三日后黎明回来。
衢念点头致谢,扶着冠璟小心地走下阶梯。阶梯又窄又陡,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确实如墨影所说,备有基本的生活物资。
她将冠璟安置在简陋的床铺上,点燃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冠璟的脸色更加难看,嘴唇已经呈现青紫色。
箭上有毒。衢念检查他的伤口,发现周围的血管已经变成诡异的黑色,不是普通毒药...
冠璟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石室一角:那里...有面镜子...
衢念转头,果然看到角落里立着一面与密阁中极为相似的铜镜,只是更加古老,镜面布满裂纹。
当她扶着冠璟来到镜前,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镜中不仅映出他们额头上的傀儡印记,还有数条红线从印记延伸而出,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而线的另一端...
大皇子...冠璟喘息着说,果然是他...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中他们的胸口处还有一团黑气,隐约形成锁链的形状。
这是...离忆锁衢念想起曾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能封锁记忆的邪术...
冠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看镜子...边缘...
衢念凑近观察,发现镜框上刻着一行小字:破镜重圆日,前尘尽释时。
就在她读出这句话的瞬间,镜中的裂痕开始发光,那些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顺着红线流向他们额头的印记。一阵剧痛袭来,衢念眼前一黑,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大婚前夜,她确实给冠璟送过安神茶,但离开时被大皇子的人拦住,强行灌下一杯苦药...
大婚当日,她看见冠璟举剑时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听见他嘶吼着快走,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无法收手...
最可怕的是,她死前最后一刻,分明看见大皇子站在殿角,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啊!衢念抱头跪地,这些被封锁的记忆如刀般刺入脑海。
冠璟同样痛苦地蜷缩在地,显然也经历了类似的记忆冲击。当剧痛终于消退,两人浑身冷汗,却终于看清了前世的真相。
我们都错了...衢念颤抖着说,从头到尾...
冠璟艰难地挪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但现在...我们知道了。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向镜框上的那句话——破镜重圆日,前尘尽释时。
也许,这就是答案。
第九章破镜重圆
冷宫地下的密室中,衢念盯着那面诡异的古镜,额头上的傀儡印记隐隐发烫。镜框上破镜重圆日,前尘尽释时的字样仿佛在向她传递某种讯息。
破镜重圆...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冠璟,你母亲的那块呢
冠璟艰难地从腰间解下之前从母亲住所到衢念手中又回到自己手中的玉佩,两块玉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当衢念将它们拼合在一起时,一道奇异的嗡鸣声在密室中回荡,玉佩上的龙纹竟然亮起微弱的金光。
这是...冠璟的眼中闪过惊讶。
龙吟玉。衢念想起曾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传说能破邪祟,解百毒。
她将合二为一的玉佩贴近古镜,镜面上的裂纹竟开始缓慢愈合。更神奇的是,当金光照射到他们额头的傀儡印记时,那鲜红的符纹如活物般扭动起来,似乎在抵抗什么。
还差一点...冠璟突然说,那支白玉簪...试试...
衢念急忙从发间取下白玉簪。当簪尖触碰到合为一体的玉佩时,一阵清越如铃的音律在密室中回荡,像是远方传来的编钟声。
这是好熟悉衢念惊呼,《笙歌起》,这曲子和《笙歌起》很像!
随着歌声,玉佩发出的金光越来越强,簪上的白玉也泛起莹润的光晕。两者共鸣产生的音波如涟漪般扩散,触及古镜时,镜面突然变得如水般清澈。
镜中不再是他们现在的倒影,而是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年轻的冠璟在雨夜为她挡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她在御书房熬夜为他整理奏折,困得直点头却不肯休息;雪地里,他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肩上,手指轻触她的脸颊...
这些是...衢念的声音哽咽了,被篡改前的记忆...
冠璟同样震惊地看着镜中的画面:我们从未背叛过彼此...
金光与音律的共鸣越来越强,两人额头上的傀儡印记开始褪色。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们脑中抽离。衢念疼得跪倒在地,却仍紧握着玉佩和发簪不放。
坚持住...冠璟咬牙支撑着,伸手扶住她,快到最后了...
当曲子进行到最激昂的段落时,镜中突然闪现出前世的最后一幕——大婚之日,冠璟举剑刺向她时眼中流下的血泪;她倒地时,角落处大皇子阴冷的笑容;以及最后,冠璟挣脱控制后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两人同时痛呼出声,额头上的傀儡印记如烟般消散。
密室重归寂静,只余他们急促的喘息声。衢念颤抖着触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再无灼热感,镜中也看不到任何符印,邪术解除了!
冠璟的情况却不太好,他背上的箭伤因刚才的挣扎而再次崩裂,鲜血渗透了绷带。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毒素而泛着青紫。
躺下,我看看伤口。衢念扶他回到简陋的床铺上。
当她解开染血的绷带时,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的黑线已经蔓延至半个背部,毒素正在侵蚀他的全身。
需要解药...她急急翻找青提留下的药品,却只找到普通的金疮药。
冠璟抓住她的手腕:没用的...这是'神仙哭',无药可解...
不可能!衢念厉声打断,一定有办法...
她突然想起什么,拿起那支白玉簪:你母亲的信中说,这簪子能解百毒...
不等冠璟回应,她已将簪尖在烛火上消毒,然后轻轻划开他伤口周围发黑的皮肤。令人惊讶的是,当簪尖接触毒血时,白玉竟然开始吸收那些黑色毒素,渐渐变成灰黑色。
有效!衢念惊喜地叫道,继续用簪子引流毒血。
随着毒素被吸出,冠璟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青紫色也褪去不少。当最后一丝黑血被引出时,整支簪子已变成深灰色,冠璟的伤口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谢谢你...冠璟虚弱地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
衢念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为他重新包扎伤口。当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胸前的肌肤时,一种奇特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刹那间,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前世的她也是这样为他包扎,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
怎么了冠璟察觉到她的僵硬。
衢念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那种记忆回流的感觉太过真实,仿佛前世的感情穿越时空击中了她。
包扎完毕,她起身想拉开距离,却被冠璟轻轻拉住手腕。
衢念...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现在我们都知道真相了...你还恨我吗
衢望入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有前世的冷酷,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歉意。她想起镜中看到的画面——他为她挡箭,他为她暖手,他在她病榻前不眠不休...以及最后,他挣脱控制后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不恨你。她轻声说,这是重生以来最真实的回答,但我怕...
怕什么
怕再次相信,再次...她说不下去了。
冠璟的手慢慢松开:我理解。等这一切结束,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不会阻拦。
他的话让衢念心头一酸。前世那个霸道专制的冠璟,如今竟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或许,重生的不只是她,他也真的改变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是我,青提。门外传来声响。
衢念开门后,青提闪身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她的脸色异常凝重:情况不妙。大皇子已掌控禁军,三日后祭天大典,他计划在皇帝登台时引爆炸药,然后嫁祸于殿下。
冠璟强撑着坐起来:父皇呢
被软禁在寝殿。青提递过一张纸条,这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冒险送出的。
衢念接过纸条,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璟儿,信中所言属实,柳家含冤,朕对不起柳家,也对不起你!
冠璟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了...知道柳毅是冤枉的...
不止如此。青提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潜入大皇子书房找到的。
信是大皇子亲笔所写,详细记录了他如何在前世操控衢念与冠璟互相残杀,又如何在这一世提前布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段:
此乃第三世轮回。第一世冠璟登基为明君,衢念为贤后;第二世孤设计令其相残,终得大位,但怎奈天不如人愿,即位第二天便因病而亡,这一次孤定要消除所有祸患,得天命!
衢念遍体生寒:他...这是他...第三次重来了
冠璟的眼神变得锐利:所以他才如此熟悉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转向青提,祭天台的布置查清了吗
青提点头,在地上用匕首画出简图:炸药埋在台基四角,由暗道中的死士控制引爆。大皇子本人会在观礼台上,远离危险区。
衢念仔细研究图纸:如果我们从这些排水通道潜入...
太危险。冠璟打断她,大皇子一定防备着。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出其不意。衢念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熟悉的是前世的我们。但这一世...她看向冠璟,我们比他多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知道了真相。衢念握住冠璟的手,而且我们不再互相猜忌。
冠璟回握她的手,力道坚定:那就战吧。但必须有个周密的计划。
三人低声商讨至深夜,最终敲定了一个大胆的方案。青提将先行联络仍忠于冠璟的旧部;衢念负责破解祭天台的引爆机关;冠璟则直接面见皇帝,在最后关头揭露大皇子的阴谋。
还有一个问题。青提犹豫道,即使成功阻止爆炸,大皇子仍控制着禁军。我们需要一支足以对抗的力量。
冠璟沉思片刻:南境驻军如何主帅陈岩是柳...是我父亲的旧部。
太远了,三日根本赶不及。衢念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白蕖信中提到的'老地方',会不会是...
城西马场!冠璟眼前一亮,那里有宰相私养的三千死士!
但白蕖已死,如何调动他们青提质疑道。
衢念拿起那支已经变灰的白玉簪:用这个。白蕖信中说过,这是她与冠璟的信物。
计划已定,青提再次离去安排各项事宜。密室中只剩下衢念和冠璟,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
睡一会儿吧。衢念轻声道,明天开始就没机会休息了。
冠璟点头,却不动弹。衢念这才意识到他伤势过重,自己躺下都很困难。她叹了口气,扶他慢慢躺平,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你也休息。冠璟说。
衢念摇头:我守着。见他还要反对,她补充道:这次换我保护你。
冠璟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终是没有再坚持。他很快陷入沉睡,呼吸渐渐均匀。衢念望着他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的仇恨,今生的猜忌,都在真相面前土崩瓦解。剩下的,是一种她不敢确认的情感。太像了...太像前世她爱上他时的感觉。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衢念轻抚着白玉簪,上面的灰色已经褪去些许。三日后,月圆之夜,祭天大典。一切恩怨,都将在那天了结。
她只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第十章大结局
祭天大典当日,皇城还笼罩在黑暗中,衢念已经站在了观礼台的阴影处。她身着太监服饰,脸上精心易容,手中紧握着那支白玉簪。簪子经过一夜的净化,已恢复了大半洁白,但尖端仍有一丝灰痕——那是冠璟体内最后一点未清除的毒素。
远处传来脚步声,衢念迅速隐入柱后。一队禁军走过,铠甲在火把下闪着冷光。自从三日前大皇子掌控禁军后,皇城的戒备森严了数倍。
姑娘。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提如幽灵般出现,殿下已安全入宫,正在养心殿见皇上。马场那边也安排妥当了。
衢念微微点头:引爆机关呢
已按姑娘指点,切断了引线。青提递过一个小巧的铜铃,这是殿下让交给姑娘的,说是关键时刻摇响。
衢念接过铜铃,细看之下发现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是曲谱!冠璟竟将那首曲子的旋律刻在了铃上。她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大皇子到了吗
刚到。青提指向远处的仪仗,他今日格外警惕,身边多了几个生面孔,应该是江湖术士。
衢念眯眼望去。大皇子冠烨一身明黄礼服,在众人簇拥下走向祭天台。与冠璟的俊美不同,冠烨长相普通,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鸷。他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不时凑到耳边倾听什么。
那是控心铃。青提低声道,能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声波,据说可操控他人神志。
衢念心头一紧。看来大皇子确实准备在今天重新控制她和冠璟。她摸了摸怀中的白玉簪和玉佩,这两件信物是唯一能对抗冠烨的法宝。
晨光渐亮,祭天大典即将开始。文武百官陆续就位,衢念借机混入侍从队伍,悄悄靠近祭天台。台高九丈,四面台阶铺着红毯,台顶摆放着祭天用的青铜鼎。按照计划,皇帝将在辰时登台主祭,而大皇子计划在那时引爆炸药。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全场肃立。衢念偷眼望去,皇帝在冠璟搀扶下缓步而来,面色疲惫但眼神清明。看来冠璟成功让皇帝相信了大皇子的阴谋。
大皇子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吉时将至,请父皇登台主祭。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急。朕听闻今日祭台不稳,烨儿可曾检查
大皇子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父皇明鉴,祭台牢固非常,何来不稳之说
是吗皇帝转向冠璟,璟儿,你怎么看
这一问明显出乎大皇子预料,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冠璟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儿臣以为,祭台稳不稳尚在其次,人心稳不稳才是关键。
七弟此言差矣。大皇子冷笑,祭天乃国之大典,岂容儿戏
确实不容儿戏。冠璟突然提高声调,所以更不容有人借此行谋逆之事!
全场哗然。大皇子脸色骤变:七弟何出此言莫非疯了不成
疯的是你,大皇兄。冠璟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柳毅将军当年的冤案证据,以及你这些年来操控朝臣、陷害忠良的记录。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你计划今日炸毁祭台、弑君篡位的阴谋!
大皇子哈哈大笑:荒谬!柳毅谋反证据确凿,何来冤案至于其他指控,更是无稽之谈!他转向皇帝,父皇,七弟重伤未愈,神志不清,儿臣请求将他带下休息。
皇帝却不动声色:烨儿,朕记得你曾说过,柳毅有一私生子流落民间
大皇子明显一怔:这...儿臣不记得...
那孩子若在,今年该二十七岁了。皇帝意味深长地说,与璟儿同岁。
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大皇子的额头渗出细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玉佩。
衢念知道时机已到。她悄悄取出铜铃,轻轻摇动。清脆的铃声在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大皇子手中的玉佩却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什么——大皇子震惊地看向手中玉佩。
冠璟趁机高声道:诸位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控心铃!大皇子就是用这东西操控他人神志,包括对我和衢念姑娘施以控制,让我们前世互相残杀!
前世有大臣惊呼,七殿下莫非真疯了
他没疯。一个虚弱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只见白蕖被两名侍女搀扶着走来,面色惨白如纸,大殿下确实记得前世...因为他已经活了三世...
全场震惊。大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白小姐病糊涂了,来人,送她回府!
不必了。白蕖凄然一笑,我已服毒,命不久矣。她转向众人,诸位大人,我白蕖今日以死明志——大殿下确实谋划弑君,更对七殿下和衢姑娘施展邪术。而我...也是被他操控的傀儡...
她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继续道:祭台下埋有炸药,机关就在...大殿下的玉佩中...
大皇子暴怒:贱人找死!他猛地抽出佩剑向白蕖刺去。
衢念来不及思考,冲上前用簪子格挡。铛的一声,簪子竟将精钢剑刃挡开。大皇子震惊地看着她:你——
惊喜吗衢念冷笑,你的邪术失效了。
大皇子脸色狰狞,突然将玉佩举到嘴边,便发出了一段诡异的声音。衢念顿时头痛欲裂,额头处仿佛有火在烧——残留的邪术在响应!
衢念!冠璟飞奔而来,却被大皇子的侍卫拦住。
千钧一发之际,白蕖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大皇子,将他手中的玉佩打落在地。快...毁掉它...她艰难地对衢念说,随即倒地气绝。
衢念强忍头痛,捡起玉佩和白玉簪,同时取出玉佩。三件物品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金光爆发!
不!大皇子惊恐地后退,你怎么会...
金光中,衢念看到无数画面闪过——第一世,冠璟是明君,她是贤后,两人白头偕老;第二世,大皇子设计让他们互相残杀;这一世,大皇子提前布局,却没想到他们会联手反抗...
够了!大皇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怪的装置,既然术法失效,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按下装置,祭台四角顿时传来爆炸声。但威力比预期小得多,只炸塌了部分台阶——青提成功破坏了大部分炸药。
混乱中,大皇子抽出一把匕首向衢念刺来。冠璟挣脱阻拦,飞身挡在她面前。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素白礼服。
冠璟!衢念抱住他下滑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
大皇子狞笑着举起匕首再次刺来,衢念下意识举起三件信物格挡。就在匕首接触的瞬间,白玉簪和玉佩同时碎裂,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大皇子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祭台边缘。
金光渐渐消散,衢念怀中的冠璟已经气息微弱。她颤抖着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坚持住...求你了...
冠璟艰难地抬手,轻触她的脸颊:这一世...总算...没负你...
不许说这种话!衢念泪如雨下,你答应过要和我重新开始的...
皇帝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御医!快传御医!
接下来的混乱像一场梦。御医们手忙脚乱地抢救冠璟;禁军拿下重伤的大皇子;朝臣们议论纷纷。衢念始终紧握冠璟的手,直到他被抬入内殿。
姑娘。青提悄声道,殿下给你的。
她递过一张染血的纸条。衢念颤抖着展开,上面是冠璟潦草的字迹:若我不测,速离皇城。马场东行三十里有片梨园,那里埋着柳家旧部名册和金银,足够你余生无忧。
衢念的泪水打湿了字条。这个傻子,到这时候还想着安排她的后路。
三个时辰后,当御医终于宣布冠璟脱离危险时,衢念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皇帝亲自来看她,这位威严的君主此刻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柳将军的冤案,朕会平反。他疲惫地说,至于璟儿...他若愿意,朕仍认他为子。
衢念摇头:陛下,他只想做柳璟。
皇帝沉默良久,长叹一声:罢了。等他伤好,你们...走吧。
一个月后,城东三十里的梨园中,梨花盛开如雪。衢念推开小院的竹门,看到冠璟——现在该叫柳璟了——正在院中练剑,动作还有些迟缓,但气色已好多了。
御医说你要静养。她皱眉道。
柳璟收剑微笑:再不动弹,骨头都要生锈了。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今日去城里,可有什么消息
衢念点头:皇上昭告天下,平反柳家冤案。大皇子...被终身幽禁。至于我们,她笑了笑,是两个已死的可怜人。
柳璟轻笑:那这两个'死人'今后有何打算
衢念望向远处盛开的梨花:就这样吧。种种花,读读书,偶尔行医济世...她顿了顿,只要不再卷入朝堂纷争就好。
柳璟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支粗糙的木簪:我没什么贵重东西了。这支簪子是我亲手雕的,比不上原来的白玉簪,但...
衢念接过木簪,眼眶发热。前世的血仇,今生的误会,都在这一刻化为云烟。她将簪子插入发髻,轻声道:很好看。
柳璟起身拥她入怀。梨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同那年大婚之日她胸口溅出的鲜血。但这一次,没有背叛,没有利剑,只有两颗终于自由的心,在春风中轻轻相拥。
远处,青提牵着两匹马悄然离去,马上驮着简单的行囊。她知道,那里有一处更远的梨园,正等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开始他们真正的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