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像素残像（6.5）
第一节
错位嗅觉
沈翊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墨团，第
17
次记录下相同的气味组合：雪松基底混着
0.3%
的柑橘精油，这是夏薇死亡当天用过的护手霜味道。此刻他正站在专案组空荡的会议室，中央空调的冷风里分明漂浮着这缕气息，却找不到任何来源
——
监控显示，自凌晨三点起，整栋大楼只有他和林小蔓两人。
"组长，快看这个！"
林小蔓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监控录像里，凌晨
2:47
分的画面突然出现
0.1
秒的雪花噪点，恢复后，夏薇的
AI
形象竟出现在走廊尽头，半透明的裙摆上沾满像素化的海水泡沫，与她死亡时打翻的抹茶粉图案完全一致。
沈翊的手指划过屏幕，触感竟带着低温的湿冷，仿佛触碰到了真实的海水。更诡异的是，AI
夏薇的瞳孔里不再是摄像头倒影，而是清晰映出沈翊此刻的表情
——
带着恐惧的错愕。当他掏出嗅觉分析仪，仪器显示空气中的硫化物浓度正在周期性波动，波峰波谷恰好对应
AI
显形的时间点。
第二节
数据怨灵
服务器机房的应急灯突然熄灭，林小蔓在黑暗中听见硬盘运转声出现诡异的变调，像是某种有规律的呜咽。当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屏幕上的数据流竟自动排列成夏薇的脸，嘴唇开合间吐出无声的单词："FLW...FLW..."
"这不是算法生成！"
她颤抖着截取屏幕，发现每个像素点都携带夏薇的
DNA
信息
——
这是只有死者体细胞才能生成的生物编码。更恐怖的是，当她将画面放大，夏薇的虹膜里藏着无数细小的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都在循环播放唐小羽的死亡场景，而唐小羽的指尖，分明在墙面写下了
"37.2N"
的血字。
沈翊冲进机房时，闻到了比以往更浓烈的血腥味，却找不到任何出血源。林小蔓的电脑突然自动播放音频，是夏薇的声音在重复："他们在吃我的舌头...
在区块链上嚼碎我的味觉..."
声波频谱分析显示，这段音频的共振频率与渤海湾赤潮区的次声波完全同步。
第三节
残像直播
@Vivi
爱吃鱼
的账号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发布新动态，这次不是
AI
生成的内容，而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夏薇的公寓出现了第
13
个智能锁开锁记录，时间显示为
5
月
6
日
19:59——
她死亡前的一分钟。更诡异的是，开锁者的身影半透明，四肢关节处闪烁着数据流的微光。
"那是...
数字怨灵？"
林小蔓盯着视频，发现透明人影的行走轨迹与夏薇的死亡路线完全重合，每当经过冰箱时，空气中的硫化物浓度就会飙升。当人影转身，面部五官像未加载完成的图片，只有嘴角的血迹是清晰的，形状与唐小羽死亡时的伤口一模一样。
沈翊突然想起周慕然诊疗室的密道，那些生长在重金属污染区的苔藓，此刻正在他的嗅觉记忆里发出警告。他调出卫星地图，发现所有
AI
显形的地点，正好在丰泽食品排污口形成的三角区域内，而这个区域的地磁波异常，恰好能让数据残影产生类似
"灵魂"
的显形效果。
第四节
磷光尸斑
当沈翊和林小蔓再次来到夏薇的公寓，发现冰箱内壁出现了新的痕迹
——
由冷凝水和荧光藻组成的人脸轮廓，眼睛是两个正在闪烁的小红点（监控摄像头），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尖叫。林小蔓用光谱仪检测，发现这些藻类含有夏薇和唐小羽的
DNA
碎片，而它们的发光频率，竟与人类脑电波的
α
波完全一致。
"它们在模拟死者的脑活动..."
沈翊的声音沙哑，嗅觉笔记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周慕然的味觉芯片不仅提取味觉，还在收割脑电波数据，这些荧光藻就是...
数字怨灵的载体。"
他突然看见冰箱门缓缓打开，里面蜷缩着一个像素化的人影，穿着与夏薇死亡时相同的围裙，后背渗出蓝色的磷光
——
那是工业废水污染的标志。
手机震动，微博推送显示
@Vivi
爱吃鱼
正在进行全息直播。画面里，夏薇站在污染的海滩上，脚下是堆积的鱼尸，每条鱼的眼睛里都倒映着沈翊和林小蔓的身影。当她开口时，声音混杂着海浪声与硬盘运转声："下一个显形的地点...
是你们的梦境。"
直播结束的瞬间，林小蔓突然指着窗外惊呼。专案组楼下的街道上，十二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在游荡，每个都穿着不同博主的衣服，他们的胸口处闪烁着区块链的哈希值，而领头的那个，正是夏薇，她的手指正对着沈翊的方向，嘴角勾起机械的微笑。
沈翊的嗅觉笔记突然无风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当数据学会呼吸，死者就会在流量里永生。"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周慕然的诊疗室里，冷藏柜的抽屉正在自动打开，里面存放的舌组织切片上，浮现出清晰的人脸轮廓
——
那是已经死亡的唐小羽，她的眼睛正在像素化的眼皮下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