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像素化的甜腻
手机支架的环形灯在唐小羽的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镜头右下角的观看人数定格在
1314——
这个刻意营造的浪漫数字，让她嘴角的笑容更僵硬了几分。面前的玻璃盘里，“深海蓝”
系列新品蛋糕正在融化，奶油与蓝莓酱交融的纹路，像极了夏薇葬礼上那些被转发过十万次的现场照片。
“家人们，今天我们来复刻薇薇姐的经典分子料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三天前，程野把她叫进办公室，指着后台数据说：“夏薇的账号死后涨粉二十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流量需要祭祀，而你
——”
他敲了敲电脑上的合同，“是最适合的祭品。”
弹幕开始滚动：“小羽加油！”“深海鲸爸爸送了
1314
朵玫瑰！”
唐小羽的指尖在桌下掐进大腿，这个数字让她想起今早看到的海洋监测报告：长江入海口的微塑料浓度，正好是
131.4μg/L。自从夏薇死后，深海鲸的打赏金额就像被污染指数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一次跳动都精准对应着某个海域的生态警报。
不锈钢勺子切开蛋糕的瞬间，智能音箱突然发出杂音。唐小羽浑身绷紧，上周在
MCN
机构的庆功宴上，她偷听到程野和丰泽食品的人通电话：“夏薇的事处理得很干净，那个味觉实验室的周慕然……
对，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治疗失误。”
此刻杂音里混着电流声，像极了摩斯电码的节奏，她突然想起夏薇手机里未破译的
FLW——
或许是
“丰泽污染”（FengZe
Pollution）的缩写？
蛋糕突然从叉子上滑落，奶油在白色料理台上晕开，边缘竟呈现出和夏薇案相同的双螺旋纹路。唐小羽猛地抬头，发现直播画面出现
0.3
秒的卡顿，恢复后，镜头里自己的倒影嘴角竟多了道血迹，而身后的墙角，那个小红点又在闪烁
——
和夏薇直播间的监控指示灯一模一样。
“大家看，这个纹路是不是很特别……”
她的声音在发抖，指尖划过奶油痕迹，无意中勾出类似二维码的图案。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唐小羽撞翻了身后的蓝莓酱瓶，深紫色汁液在地面蜿蜒，形成的轨迹竟与夏薇死亡现场的抹茶粉如出一辙。
智能门锁发出连续的警报声，三道电子锁的提示灯同时闪烁红光。唐小羽蜷缩在地，看见冰箱门缓缓打开，冷凝水在地面汇成水洼，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像极了夏薇最后直播里的诡异画面。意识模糊前，她听见手机传来加密云文档的提示音，是夏薇的《味觉日记》更新了
——
但那个文档，明明该随着夏薇的死亡永远冻结。
第二节
镜像现场
沈翊的皮鞋在瓷砖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警戒线内的气息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甜腻的奶油味下藏着同样的硫化物气息，比夏薇案浓度高
0.01ppm，还混着一丝新的味道
——
实验室专用的次氯酸钠消毒水，和周慕然味觉治疗室的气味完全一致。
“沈队，又是三重智能锁，监控显示只有死者本人进出。”
年轻警员的声音带着颤音，“直播录像从
20:00
开始循环播放，和夏薇案的
30
帧
/
秒卡顿完全一样，连打赏数据的波动频率都……”
他突然闭嘴，因为沈翊正盯着料理台上的奶油痕迹，瞳孔微微收缩。
“双螺旋，还有这个
——”
沈翊用物证袋比对奶油形成的图案，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和夏薇案的抹茶粉完全吻合，“不是模仿犯罪，是同一套作案程序。”
他掏出光谱分析仪，蓝光扫过蓝莓酱时，仪器再次蜂鸣：“同样的海藻成分，坐标指向长江入海口，和今早的赤潮报告一致。”
林小蔓蹲在冰箱前，指尖在冷凝水洼里划出涟漪：“组长，冰箱内侧有擦拭痕迹，但残留的
DNA……”
她突然顿住，盯着检测报告瞳孔骤缩，“和夏薇案的污染物完全同源，都是丰泽食品排污口的工业废料。”
沈翊的笔记本迅速翻动，在
“嫌疑人矩阵”
里周慕然的名字旁画了个星号
——
消毒水气味、味觉治疗档案、深海火山硫化物的嗅觉记忆，这个前男友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实验室的冰冷气息。但更让他不安的，是两起案件间隔的
35
天，正好是丰泽食品新品上市的研发周期。
“看这个！”
林小蔓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唐小羽的直播打赏记录正在生成可视化图像，代表深海鲸的红色曲线与海洋污染指数曲线完全重合，“夏薇案是
1274
元对应
127.4
平方公里赤潮，这次
1314
元对应
131.4μg/L
微塑料
——
凶手在用量化的生态破坏做死亡倒计时。”
沈翊的视线落在唐小羽的手机上，锁屏界面是张聊天截图，模糊的对话框里能看见
“FLW
计划”
和
“味觉复制技术”
等关键词。他突然想起夏薇未发送的举报邮件里，提到过丰泽食品正在研发
“人工味觉植入芯片”，而周慕然的味觉实验室，正是该项目的核心合作方。
警戒线外，程野正对着镜头抹眼泪，胸前的
MCN
机构
logo
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沈翊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纹身
——
三条首尾相接的机械鲸鱼，和
“深海蓝”
冰淇淋包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当程野转身时，沈翊瞥见他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唐小羽的
AI
账号已激活，今晚八点自动发布悼念视频。”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在监控画面上划出的不再是红色轨迹，而是与打赏数据流重叠的蓝色波纹，像极了海洋污染监测图上的异常区域。沈翊忽然想起专案组的鱼缸，自从夏薇案后，里面的蓝曼龙鱼就开始集体啃食自己的尾鳍，现在，唐小羽案的证物
——
那半块融化的蛋糕，正散发着和鱼缸水质相同的腥涩味。
他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钢笔尖在
“数字密室”
条目下重重划了两道：“0.3
秒延迟不是技术故障，是凶手在利用直播推流机制植入指令，就像……
在数据海洋里投放定时炸弹。”
手机震动，是微博推送通知：@Vivi
爱吃鱼
发布新内容，配图是唐小羽的死亡现场动图，配文：“小羽妹妹的分子料理做得真棒～”
发布时间显示
20:30，而唐小羽的死亡时间，正是
20:00——
和夏薇案的时间差，分秒不差。
沈翊盯着动图，发现唐小羽倒地时，手底下的蓝莓酱痕迹隐约组成了三个字母：FLW。和夏薇案的抹茶粉图案完全一致。而在更隐蔽的角落，动图的像素噪点里，竟藏着一串快速闪过的二进制代码，翻译成文字是：“下一个是北纬
37.2
度的祭品。”
料理台上，奶油形成的双螺旋纹路还在缓慢融化，边缘逐渐模糊，却在某个角度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
那是工业废水污染海面时，阳光照射微塑料颗粒产生的特有光学现象。沈翊突然意识到，凶手不是在制造密室杀人，而是在用每个受害者的死亡，拼贴出一幅完整的海洋污染地图。
本章结尾附死者微博自动推送
@Vivi
爱吃鱼
20:30
【美食小课堂】教你用蓝莓酱画出
DNA
双螺旋～配图：唐小羽死亡现场动图（注：该账号今日同时发布两条相同内容，分别来自夏薇与唐小羽的
AI
托管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