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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钧的督卫处很快就帮我处理好了我的警情。
夜里,沈世钧来到我的房间。
我转身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门口。
有些紧张。
他一直对我相敬如宾。
沈世钧好像看出了我的情绪。
轻笑了一下:
明珠,你放心,我是来给你送回执单的。
沈世钧把单子放在桌上。
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示意我打开。
里面是一件华丽的西洋裙。
爱新觉罗.明珠小姐,在下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一起前往舞会吗
舞会,白景行从来不让我去。
他说,我是封建女子,去这种地方放不开,会丢他的脸的。
我有些讪讪:
我可以吗会不会让你丢脸
明珠,你不屈尊陪我去,我就只能一个人去舞会,那时候我形单影只的才是真正的丢脸。
我真的和沈世钧来到舞会上。
这是他的上任欢迎会,里面都是北平的名流。
我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
他垂下手来。
和我十指相扣:
别紧张,你比这里的任何人都高贵。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白景行曾无数次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封建女子
只会成为社交场合的笑柄。
他说我学不会西洋舞步,记不住西洋礼仪,甚至连喝香槟的姿势都透着土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望向我。
我按下心里的慌张。
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抿了一口。
皱眉:这个香槟不正宗啊。
沈世钧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面色如常:有吗我喝不出来。
一个带着西洋眼镜和礼帽的男子端着酒杯,嫌弃地说:
督军,你被这家酒店坑了,他们家香槟确实掺了本地葡萄。
那男子话音未落。
我轻晃酒杯,对着灯光细看酒液色泽:
不止如此,这瓶香槟至少存放了五年,气泡已经不够活跃。
而且用的是勃艮第的橡木桶,不是传统的香槟区橡木。
眼镜男推了推镜片,惊讶道:
小姐也是品酒大家。
我摇了摇头:
不是。
眼睛男好像遇到了知己:
我研究香槟十年,只能看出它的不正宗,小姐连橡木出产何地都能察觉到,不是专家是不可能的。
我正要继续和他探讨。
却被一阵掌声打断。
北平有很多外国人。
今天的欢迎会上也有。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傲慢地说:
都说中国人博学多才,不知道在场有中国人能接住我的话。
他用不知名的语言说了一段话后,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会上不少语言学专家都沉默了。
呵,中国人果然愚昧,还是早日放弃抵抗,让我们来教化你们吧。
沈世钧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一下变得暗沉。
我宛然一笑,用流利的拉丁语回应道:
阁下用中世纪教会拉丁文炫耀学识,却犯了三处语法错误,实在贻笑大方。
那外国人脸色骤变,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
我不理他,又继续说了一句话。
外国人不解地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语言,我从来没听过。
先生,这是满语,说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中华五千年的文化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真正蛮夷国家来教化。
那外国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我...我为我的无礼道歉。
晚了。沈世钧冷冷道。
卫兵,送这位'博学'的先生出去。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带眼镜的男子挤到了前排:
我一定要向顾兄介绍你,你可以成为中华第一女外交官。
沈世钧在我耳边轻声道:知道吗你捍卫的不仅是自己的尊严,更是整个华夏的骄傲。
把我轻轻一推:
去吧。
白景行把我锁在屋子中当古董。
沈世钧却把我推向更广阔的世界。
一只手突然拉住了我。
是白景行的发小。
他说:
明珠,你怎么在这里,景行找你都快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