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妇产产房。
我-周红艳拼尽全力生下重度窒息男婴。
丈夫陈默却甩下离婚二字扬长而去。
婆婆趁我昏迷抱娃欲送福利院。
我攥着婴儿床栏爬起来时。
指甲缝还沾着产后血渍:
他叫丁丁,是我儿子。
七年后家长会。
陈默指着考卷上的36分冷笑脑瘫儿也配读书。
却在深夜垃圾桶里发现被红笔圈成太阳的试卷。
那是我用左手替儿子画的希望。
此刻,他西装内袋藏着刚拿到的肝癌诊断书。
而楼道尽头,丁丁正用嘴咬着铅笔。
在作文本上歪歪扭扭写:
我有个会种太阳的妈妈。
护士站传来低语:
23床那个男人,总偷偷去康复科看那个脑瘫男孩训练。
第一章:厄运降临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勒得我鼻腔发疼。
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
听着隔壁产房传来新生儿的啼哭。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褶皱。
阵痛还在小腹深处翻涌。
但比这更刺骨的,
是丈夫-陈默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的风。
那抹阴影掠过保温箱,像道冰冷的封印。
周老师,您别太难过......
助产士小李轻轻放下温毛巾。
目光掠过保温箱里蜷缩的婴儿。
这种情况存活率不到三成,就算......
他叫丁丁。我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从枕头下摸出张泛黄的信纸。
那是我孕期写的《给未出世宝宝的信》。
丁丁是天干第四位,有'健壮'的意思......
话音未落,信纸边缘已被泪水洇湿。
小李欲言又止,悄悄退出病房时。
听见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第五天清晨。
我扶着墙壁挪向保温箱。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消毒水在晨光中浮动。
我看见奶瓶旁压着张字条。
陈默的字迹力透纸背:
别再浪费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忽然想起结婚时他说。
生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孩子。
那时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盛。
他的眼睛里映着她害羞的笑。
丁丁,你看。
我摸出藏在病号服里的彩色卡纸。
指尖在玻璃上划出圆弧。
这是妈妈叠的小红花,老师说过,
红色能刺激视觉发育......
保温箱里的婴儿毫无反应。
肤色青白如纸。
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
像生命微弱的叹息。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们的低语:
听说她男人把存款都转走了。
这种情况早该放弃......
深夜的病房格外寂静。
我把折叠凳搬到保温箱旁。
就着廊灯的微光给丁丁读《安徒生童话》。
读到《丑小鸭》时。
喉咙突然哽住——我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蓬乱的头发,眼下浓重的青黑。
活像故事里被排挤的鸭子。
指尖触到孩子手背。
忽然感觉那团温软轻轻颤了颤。
小李!小李!
我踉跄着撞翻凳子。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
他睫毛动了!刚才真的动了!
年轻护士举着听诊器跑来。
手电筒光束在婴儿脸上扫过:
周老师,是睫毛反射......但这是好迹象!
小李的声音里有惊喜。
说明神经发育在恢复!
凌晨三点。
我坐在床边给丁丁换尿布。
月光从碎花窗帘缝隙漏进来。
在孩子掌心织出银线。
我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
教书就像种花,有的花早开,有的花晚开,
但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季节。
指尖轻轻覆上那只握成小拳头的手。
感受到微弱的抓握力时。
我忽然笑了——这是我产后第一次笑。
眼角的泪却大颗大颗落下来。
第七天,婆婆冲进病房。
手里攥着福利院的宣传单:
你这是何苦!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托人问过了,这种孩子送进去有人管......
放开我!
我猛地推开她。
护在保温箱前。
他是我儿子,不是垃圾!
阳光恰好穿透云层。
在婴儿脸上投下光斑。
丁丁的睫毛又颤动了一下。
像振翅欲飞的蝶。
王秀英愣住了,宣传单从指间滑落,
她忽然在这对母子眼中看见某种滚烫的东西。
那是她在儿子陈默眼中早已消失的光。
周老师,该做康复评估了。
康复科张医生推着仪器进来。
目光在两位对峙的女性身上停留。
昨天的脑电波监测显示,孩子的听觉皮层有反应。
他调出监测图。
蓝色曲线在屏幕上起伏。
您每天的童谣......可能真的有用。
傍晚,我坐在窗台边折星星。
淡粉色的纸在指尖翻飞。
丁丁的保温箱已经换到普通床位。
我把折好的星星用线串起来,挂在床头栏杆上。
夕阳把星星染成金色。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风声。
轻轻落进孩子耳中:
丁丁,你看,星星在朝你眨眼睛呢......妈妈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
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变得清晰。
像春天的雨点,敲开冻土下的新芽。
我靠在床头打了个盹。
梦中我穿着碎花连衣裙。
牵着丁丁的手在草地上跑,
蒲公英漫天飞舞。
远处传来老公的笑声。
惊醒时才发现。
是自己的手指被婴儿攥住了。
那么紧,那么暖,像抓住了整个世界。
第二章:艰难抗争
1.麻绳勒出的晨光
九月的梧桐叶开始泛黄。
我把丁丁放进自制的学步车。
车身是旧竹筐改的。
内衬垫着我结婚时的红棉被。
麻绳在孩子腋下打了个柔软的活结。
这是我翻遍《婴幼儿护理手册》研究出的固定法。
既能防止滑落,又不会磨伤皮肤。
丁丁,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我对着孩子笑,露出唇角淡淡的法令纹。
婴儿的头歪向一侧。
眼球在眼皮下轻轻转动,像是在回应。
五点半的街道还浸在雾里。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竹筐轮子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
街角的包子铺刚掀开蒸笼。
老板老张头看见我,总会多塞两个菜包:
周老师,趁热吃。
蒸汽模糊了我的眼镜,我咬了口包子。
面皮带着硌牙的粗粝。
这是最便宜的杂粮包。
我已经三个月没尝过肉味了。
训练场地在公园角落的双杠旁。
我把丁丁抱出来,让他靠在双杠上。
自己则半跪在满地露水的草地上。
来,左、右、左......
我攥住孩子僵硬的脚踝。
慢慢做屈伸运动,膝盖压在碎石子上。
隔着两层裤子仍能感到刺痛。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在草叶上砸出小坑,我数到第一百下时。
忽然发现丁丁的脚尖微微蜷了蜷。
丁丁!你感觉到了对不对
我声音发颤。
顾不上膝盖的疼痛。
把孩子的小脚贴在自己脸上,
妈妈就知道,我们丁丁最棒了......
远处传来晨练老人的议论:
这孩子是不是......
听说她男人跑了,唉,可怜......
2.、三个时空的女人
深夜的台灯下,我的影子在墙上晃成薄纸。
抄写员的活计要赶在凌晨三点前交。
钢笔尖在蜡纸上沙沙游走。
油墨渗进指甲缝,洗都洗不掉。
隔壁传来丁丁细碎的哼声。
我每隔半小时就要起身给他翻一次身。
防止长褥疮。
周老师,这道题我不懂。
初二学生小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从习题集里找出类似题型。
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示意图:
你看,辅助线要这么做......
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五。
她忽然听见婴儿床传来扑簌簌的响动。
丁丁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像是在抓什么。
这晚我只睡了两个小时。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
我摸黑给丁丁换尿布。
忽然摸到床单上一小片湿润。
不是尿渍。
是口水——三个月来。
丁丁第一次自主分泌了唾液。
我把浸透口水的床单紧紧抱在胸口。
像抱着一团温热的火。
2.银针与哭声的战场
针灸室的消毒水味比产房更浓。
我把丁丁抱上治疗床。
手背上还留着昨晚抄写时被蜡纸划破的血痕。
李医生举着酒精棉球,针尖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今天扎涌泉穴,可能会有点疼......
第一根针扎进去时,丁丁的身体猛地绷紧。
我别过脸,盯着墙上的人体穴位图。
却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眉头拧成死结,牙齿咬得发白。
右手正死死攥着治疗床的金属栏杆。
哇——哭声像破壳的幼鸟。
带着初啼的尖锐。
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从一到三十,才敢转回头。
李医生正用棉球按压针孔。
针尖上沾着一点点血。
在白棉球上洇开小红花。
很不错,医生摘下手套。
下肢神经反应比上周明显多了。
回家路上,丁丁在婴儿车里睡着了。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摸了摸他的小脚。
忽然想起婆婆王秀英上次来闹时说的话:
你这是拿孩子当试验品!
那天老人趁我上课,偷偷找了福利院的车来。
幸亏隔壁张婶看见,跑去学校叫我。
我冲进单元楼时。
正看见王秀英试图把丁丁塞进车里。
麻绳已经解开了一半。
你放开他!我冲上去推开老人。
指甲在王秀英手腕上抓出三道血痕。
婴儿车翻倒在路边。
丁丁的头磕在路牙上。
发出咚的闷响。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
只知道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
像母狼护崽般盯着王秀英:
再敢碰他,我跟你拼命。
4、碎玻璃与星光
深秋的雨夜,我在厨房熬中药。
药罐咕嘟咕嘟响着。
我盯着窗外的雨帘,忽然听见哗啦一声。
客厅的窗户被风吹开。
玻璃碎片散了一地。
我冲过去关窗,脚底板猛地一阵刺痛。
低头看见鲜血正顺着脚趾缝往下流。
丁丁在婴儿床里发出不安的哼声。
我咬着牙爬过去,把孩子抱起来,用毛巾裹紧:
不怕,妈妈在......
怀里的小身子忽然动了动。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窝。
这是丁丁第一次主动贴近我。
中药在炉上熬成焦黑,我却浑然不觉。
只是抱着孩子坐在满地玻璃碴中。
任雨水打湿后背。
远处传来午夜钟声,我数到第十二下时。
感觉到丁丁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我的衣领。
丁丁,你知道吗
我对着黑暗轻声说。
妈妈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屋顶有个破洞。
每到晴天晚上,就有星星漏进来。
现在你就是妈妈的星星。
从破洞里漏进来的,最亮的那颗。
怀里的婴儿发出模糊的音节,像是在回应。
我笑了,眼泪混着雨水滴在孩子脸上。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老花镜。
想起课堂上孩子们的笑脸。
想起产房那束让丁丁睫毛颤动的晨光。
原来所有破碎的地方。
都会有光漏进来。
只要你愿意等,愿意守。
第三章:希望微光
1.摇晃的课桌
1995年的蝉鸣格外聒噪,我蹲在教室后排。
看着丁丁扶着课桌慢慢坐下。
木质椅面被磨得发亮。
孩子的右腿还不能完全伸直。
膝盖抵在桌肚里,像只折了翅的蝶。
前排女生突然回头,发出压抑的惊呼。
丁丁的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钢笔从指间滑落。
在作业本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蓝线。
同学们,这是丁小川同学。
班主任李老师特意用了学名。
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
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注意到,丁丁的目光始终追着那抹白色移动。
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影。
我想起昨晚,孩子攥着自制握力器。
那是用旧毛线缠成的海绵球。
掌心被磨出了红印,却固执地说:
妈妈,我想写‘红’字。
午休时,我躲在教师办公室啃馒头。
忽然听见走廊传来嬉闹声。
我冲出去时,看见丁丁趴在地上。
书包里的铅笔盒摔得四分五裂。
几个男生正指着他笑:
他流口水啦!
孩子的脸贴在地面,嘴角挂着涎水。
右手还紧紧攥着半支断成两截的铅笔。
那是他用了三个月的小拇指铅笔削得短短的。
方便抓握。
小川!我冲过去抱起孩子。
校服裙摆扫过地上的蜡笔。
丁丁的下巴蹭过我的肩膀。
突然发出含糊的音节:妈......
妈......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上。
我浑身一颤,怀里的小人儿又轻轻喊了声:
妈......
办公室里,李老师不停地道歉:
是我们没看住......
我摇头,用手帕擦去丁丁嘴角的口水。
发现孩子掌心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展开一看,是用左手画的歪扭图案:
两个椭圆叠在一起。
下面是无数道向上的弧线。
那是我每天画在作业本上的太阳。
2.会跳舞的铅笔
深夜的台灯下,我用纱布裹住丁丁的右手。
孩子的虎口处磨出了血泡。
却仍盯着桌上的田字格:
再......练......我忍着眼眶的酸。
把铅笔换成更粗的蜡笔:
今天我们先学画圈,好不好
蜡笔在纸上留下淡红的痕。
丁丁的手腕抖得厉害。
圆圈变成歪歪扭扭的蜗牛壳。
我忽然想起自己刚教书时。
教一年级学生写一字。
总有孩子把横画成波浪线。
我握住孩子的手,带着他慢慢画:
看,太阳是圆圆的,像妈妈煎的荷包蛋......
凌晨两点,我被鼾声惊醒。
丁丁趴在桌上睡着了。
脸侧压着张写满妈字的纸。
最新的那个妈,女字旁的撇捺终于分开了。
虽然马字还扭成一团。
但笔画间洇着小片水渍—是孩子努力时落下的泪。
家长会那天,前夫陈默破天荒地出现了。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
在教室后排皱眉看着丁丁:
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我正在帮孩子整理书包,听见这话,指尖顿了顿。
丁丁忽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父亲。
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陈默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课桌。
粉笔盒掉在地上,白灰溅上他锃亮的皮鞋。
爸......丁丁的嘴唇蠕动着。
发出模糊的音。
我猛地抬头。
看见孩子眼里有光在跳。
像投进古井的石子,荡起涟漪。
陈默的脸色变了变。
转身快步走出教室。
皮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慌乱的节奏。
3.会发热的分数栏
深秋的期中考试。
丁丁的数学卷子只写了六道题。
我接他放学时。
看见李老师正在办公室抹眼泪:
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夕阳把分数栏的36染成橘色。
我摸出红笔。
在树字周围画了个大大的太阳。
光芒里藏着细小的加油二字。
小川看,太阳公公在对你笑呢。
我把卷子举到孩子面前。
丁丁的鼻尖几乎贴上纸面。
忽然咯咯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发出笑声。
我愣住了,记忆中陈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说。
以后要当科学家。
而此刻,我怀里的孩子正对着红太阳笑出小奶牙。
那天晚上。
我在厨房熬小米粥,听见客厅传来扑簌簌的响动。
我冲出去时,看见丁丁正用左手扶着沙发。
努力想站起来。
茶几上的卷子掉在地上。
分数栏的太阳被蹭上了口水印,却依然鲜艳。
妈......
妈......孩子仰起脸。
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教导:
教书要教到心里去,每个孩子心里都有扇门,
得用爱去敲。
我轻轻托住丁丁的腋下。
感受着那一点点向上的力量。
不是在教孩子走路。
而是在陪他重新认识这个充满可能的世界。
4.会生长的作业本
冬至那天,我在教室后门看见惊人的一幕:
丁丁正用嘴咬着铅笔。
右手辅助左手写字。
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成霜花。
他的鼻尖冻得通红。
却固执地在作业本上画着什么。
前排的小雨忽然起身。
把自己的暖手宝塞进丁丁怀里。
另一个女生递来橡皮。
还有个男生偷偷把丁丁掉在地上的铅笔捡起来削。
放学路上,丁丁把作业本塞给我。
封面画着歪扭的雪人。
旁边写着妈妈。
这次妈字的结构居然写对了。
我蹲下来,让孩子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
小川知道吗你今天画的太阳,比天上的还亮。
雪粒子打在伞面上沙沙响。
远处传来陈默的汽车喇叭声。
他摇下车窗,扔出个信封:
里面是钱,以后别再找我——
话没说完。
丁丁忽然举起作业本。
对着车窗挥舞。
陈默的目光掠过那朵红太阳。
脸色瞬间铁青,猛踩油门消失在雪幕里。
打开信封
里面是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还有张支票。
我摸出红笔,在支票背面画了个太阳。
连同协议书一起塞进垃圾桶。
丁丁的头靠在我肩上。
忽然清晰地喊了声:妈
——
雪停了,路灯亮起时。
母子俩的影子在雪地上拖得老长。
丁丁的左手攥着作业本。
右手被周红艳轻轻握着,一步一步往家走。
路过便利店时。
橱窗里的圣诞老人正在撒彩纸。
丁丁忽然指着玻璃喊:亮......
亮......
我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星光。
我知道,在孩子逐渐清晰的世界里。
那些曾被命运揉皱的日子。
正慢慢舒展开来。
变成一朵朵会发光的太阳。
开在每个努力生长的清晨与黄昏。
7
岁那年,丁丁到了入学的年龄。
周围很多人都认为他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学习。
但我坚持送他去学校。
在学校里,丁丁因为身体原因学习十分困难。
握笔都很艰难。
但在我自制的握力器训练下。
他慢慢能写出歪歪扭扭的字。
当丁丁第一次写下妈字时。
我激动得哭了整晚。
每次考试,丁丁的卷子总是写不完。
但我总会在分数栏画上大大的太阳。
鼓励他我的小太阳今天又进步了。
陈默偶尔出现。
看到丁丁的样子。
总是嘲讽我在做无用功。
这让我更加坚定要证明给陈默看。
第四章:逆风翻盘
1.蝉鸣里的白色信封
2007年7月12日,武汉的蝉鸣像煮沸的水。
我站在灶台前,铁锅铲碰撞着青花瓷盘。
油星子溅在围裙上,开出褐色的小斑。
我数着秒表——这是丁丁教我的。
煎黄鱼要中火三分钟翻面。
才能外酥里嫩。
咚咚咚!敲门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邮递员举着
EMS
信封。
阳光在北京大学四个字上跳跃。
丁丁从轮椅上撑起身子。
轮椅扶手因长期用力磨出了包浆。
他接过信封时。
右手指尖微微发颤。
那是十七年来持续康复训练留下的印记。
如今他能独自吃饭、打字。
甚至用改良过的鼠标完成编程作业。
陈默的黑色轿车停在巷口,引擎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儿子挥舞信封的样子。
喉结滚动着,忽然想起1990年那个冬夜。
他曾在医院走廊里对着保温箱骂赔钱货。
此刻丁丁的白
T
恤被汗水浸湿。
后背映出淡青色的脊椎突起。
却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恭喜啊周老师!
居委会王大妈举着手机冲进来。
我刚拍了照片发业主群,
咱们小区出了个哈佛苗子!
我关小火苗,用围裙擦着手。
目光掠过陈默僵硬的脸。
锅里的黄鱼滋滋响着。
油花溅在她鬓角的白发上。
那是去年丁丁突发癫痫时急出的银丝。
2.凉掉的糖醋排骨
我......能进去看看吗
陈默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
我转身盛饭,青瓷碗底沉着半块没融化的冰糖。
那是丁丁爱吃的糖醋排骨。
客厅里传来王大妈的惊叹:
呀,这满墙的奖状!还有轮椅上的编程奖杯!
丁丁忽然转动轮椅挡在陈默面前。
右手指向墙上的全家福——那是小学毕业照。
我穿着褪色的蓝衬衫。
怀里抱着比她矮半个头的丁丁。
身后是教学楼前的梧桐树。
陈默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
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签:
今天爸爸给我买了铅笔盒,是蓝色的。
注:实则是周红艳用批改作业的红笔。
在二手铅笔盒上画了蓝天。
当年......陈默的皮鞋碾过地板上的光斑。
我太年轻,不懂......话音未落。
丁丁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
里面装着十二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每支都刻着年份,从
1995

2007。
陈默认出那是他再婚时丢弃的雕花笔盒。
此刻却被擦得发亮,映出他扭曲的脸。
我端着菜盘进来。
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陈默身上的古龙水味。
丁丁用改良餐具给自己夹了块排骨。
酱汁顺着特制的勺子流进碗里。
没有一滴溅在白衬衫上。
陈默忽然想起。
七年前他嘲讽脑瘫儿还想考重点高中时。
丁丁正是用这套餐具。
在全市青少年编程大赛上拿了银奖。
3.厨房窗外的蝴蝶
我们复婚吧。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醒什么。
我正在摘围裙,绳子在指尖打了个死结。
我看着窗外的葡萄藤。
去年丁丁坐着轮椅给藤蔓搭架子。
如今藤蔓已经爬满了整个防盗网。
在风里轻轻摇晃。
知道蝴蝶怎么破茧吗
我忽然开口,把围裙叠得方方正正。
不是靠外面的帮助,是里面的力量。
我转身看向陈默,目光平静如镜。
你当年推开的,不是一个孩子,
是一扇门——现在门里长出了新的春天,
可你进不来了。
丁丁转动轮椅去拿汤碗。
不锈钢汤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越的响。
陈默注意到他的右腿始终保持着微曲的姿势。
那是长期康复形成的肌肉记忆。
忽然间,他想起产房里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婴儿。
和此刻这个能用代码编写星空模型的少年。
中间隔着的不是十七年光阴。
而是某个女人用血肉筑成的桥。
爸,丁丁忽然开口。
声音带着金属义齿的轻微摩擦。
这是我妈炒的黄鱼,你要尝尝吗
陈默看着盘子里的鱼。
焦脆的外皮上撒着细盐。
像极了他曾在高级餐厅吃过的黄金脆皮鱼。
可此刻这道菜带着烟火气。
盘底还沉着几颗没化开的糖粒。
像撒在夜空中的星星。
4.未拆封的返程票
暮色漫进厨房时,陈默终于离开。
他的皮鞋在楼梯间敲出迟疑的节奏。
手里攥着我还给他的支票。
背面的红太阳被晒得有些褪色,却依然刺眼。
汽车发动前,他看见丁丁扶着窗台。
用左手比了个
再见
的手势。
右手里攥着支刻着2007的铅笔。
我收拾碗筷时。
发现陈默的碗原封未动。
糖醋排骨上的酱汁已经凝结成胶状。
我把剩菜放进冰箱。
看见最底层躺着个信封。
那是去年我偷偷攒钱买的北京往返机票。
本想陪丁丁去看未名湖。
却因突发脑梗住院。
妈,丁丁转动轮椅靠近我。
等我开学了,你去学书法吧。
他指着墙上的天道酬勤。
那是我用左手练了三个月的字。
王老师说,老年大学新开了工笔画班。
油烟机的灯光照在母子俩脸上。
我发现儿子的睫毛已经长得和他父亲一样长。
却比当年产房里的颤动更有力量。
深夜,我坐在阳台给丁丁缝书包。
月光漫过防盗网的葡萄叶。
在布料上织出碎银般的花纹。
我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想放弃的瞬间。
想起保温箱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想起第一声含糊的妈妈——原来所有熬过的夜。
都在今天的月光里结成了茧。
而我的蝴蝶。
终于要振翅飞向更辽阔的天空。
三个月后。
丁丁在北大计算机实验室收到匿名邮件。
附件是段老旧的监控录像。
2003
年冬夜。
某个男人曾在他家楼下徘徊。
怀里抱着个蓝色礼盒。
而我在整理旧物时。
发现了陈默当年未送出的离婚协议书。
签名栏旁用铅笔写着:
对不起,我怕看见他叫你妈妈。
2007年盛夏。
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
丁丁收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当邮递员将通知书送到家门口时。
陈默刚好路过。
他震惊地看着通知书。
不敢相信这个曾经被他认为是累赘的孩子居然能考上北大。
我只是平静地在厨房炒菜。
丁丁兴奋地举着信冲进厨房。
母子俩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
陈默此时心生悔意。
想要重新回到我和丁丁身边。
但我拒绝了他。
我早已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也不想让丁丁再受到他曾经的伤害。
第五章:再攀高峰
1.轮椅上的星空代码
北大计算机系的机房总亮着彻夜的灯。
丁丁的轮椅碾过防静电地板。
在第三排机位前停下。
屏幕蓝光映着他微斜的肩膀。
右手食指敲击键盘的频率比常人慢三倍。
这是他改良过的单指编程法。
用十五个自定义快捷键替代复杂操作。
丁哥,又在写天文程序
学弟小林探过头。
看见屏幕上跳动的星轨模拟图。
上次你改的无障碍爬楼算法,
宿管阿姨说能申请专利了!
丁丁笑了笑。
指尖在空格键停顿两秒。
那是他控制面部神经痉挛的小技巧。
窗外的未名湖结着薄冰。
他忽然想起母亲寄来的包裹。
里面有双绣着北斗七星的毛线袜。
2010年冬夜。
我在老年大学的书法课上第一次用狼毫笔写出完整的永字。
宣纸吸墨的声音像雪落。
我想起丁丁初二时。
为了练习用筷子夹玻璃珠。
在餐桌上摆了整整一百颗珠子。
直到深夜三点终于成功夹起第一颗。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
视频通话那头。
丁丁正在展示新设计的语音控制轮椅。
背景音里混着实验室的键盘声和同学的欢呼声。
2.粉蒸肉的国际长途
2016年暮春。
哈佛的录取通知书以电子邮件形式抵达。
丁丁盯着屏幕上的
Congratulations。
右手指尖轻轻抚过轮椅扶手的包浆。
这具陪了他十八年的轮椅,即将完成使命。
窗外的玉兰花正盛。
他摸出母亲寄来的护身符。
里面装着他幼时用过的针灸银针。
拨通了越洋电话。
妈,我考上了。
知道啦,王大妈早把新闻转家长群了。
我的声音带着锅铲翻动的背景音。
晚上给你做粉蒸肉,肋排选的是你爱吃的五号档口......
老人的絮叨混着蒸汽的咕嘟声。
丁丁忽然听见钢笔掉在地上的轻响。
母亲总说年纪大了手抖,
却坚持每天给儿子写家书,用左手。
陈默的奔驰停在老年大学门口,车身落满樱花。
他看着我在教室里教老人画工笔蝴蝶。
白衬衫领口别着枚廉价的珍珠胸针。
那是他二十年前送的生日礼物。
当时嫌我穿得像村姑。
教室飘出檀香墨的气味。
混着记忆中产房的消毒水味。
在暮春的风里酿成复杂的味道。
我以丁丁父亲的身份......
他没有父亲。
我擦着调色盘,胭脂红在瓷盘上洇开。
像极了当年保温箱里婴儿攥紧的拳头。
陈默注意到我鬓角的白发已蔓延成片。
右手虎口处有块淡褐色的疤。
那是2005年他来抢抚养权时。
我被茶几玻璃划伤的。
3.毕业典礼上的空座位
哈佛的毕业典礼在暴雨中举行。
丁丁穿着黑色学位服。
轮椅经过的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
当校长念到丁小川时。
观众席爆发出掌声。
这个用三年时间完成四年学业的中国男孩。
刚在《自然》子刊发表了关于脑机接口的论文。
我隔着时差看直播。
手指在屏幕上描摹儿子的轮廓。
她特意穿了件红色旗袍。
领口别着丁丁送的翡翠蝴蝶胸针。
那是他用第一笔奖学金买的。
电视里,丁丁转动轮椅面向观众。
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支铅笔。
笔杆上刻着2007北大。
在讲台上轻轻敲了三下。
陈默坐在贵宾席倒数第三排。
西装内袋装着份亲子鉴定报告。
那是他偷偷做的。
结果显示丁丁确是他的亲生儿子。
雨幕中,他看见我推着空轮椅走上台。
那是校方为丁丁准备的备用轮椅。
忽然想起1988年那个清晨。
我也是这样推着保温箱。
在医院走廊里一步步走向未知。
我的母亲教会我两件事,
丁丁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礼堂。
暴雨声忽然静得像掌声。
第一,真正的行走不是用双腿,而是用意志;
他举起铅笔,笔尖在聚光灯下闪着光,
第二,当你学会在深渊里种太阳,
全世界都会为你亮起来。
4.蝴蝶标本与未拆的信
返程的飞机穿越太平洋时。
丁丁打开母亲寄来的包裹。
除了粉蒸肉调料包,还有个红木匣子。
里面装着他历年的奖状、用过的针灸针。
以及一张泛黄的便签。
是我在他癫痫发作那晚写的:
小川别怕,妈妈把你的哭声都折成了纸船。
放进长江里,它们会漂到没有病痛的地方。
陈默在机场拦住母子俩,手里攥着个蓝色礼盒。
这是你十岁生日......
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喧闹声切碎。
丁丁看见礼盒上积着薄灰。
蝴蝶结是过时的缎面材质。
我轻轻推了下轮椅。
假肢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那是我去年换的国产关节。
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陈先生,丁丁的义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语气平静如他写代码时的键盘声。
你知道蝴蝶迁徙时为什么不会迷路吗
陈默愣住了。
看着儿子转动轮椅走向海关。
背影逐渐缩小成机场玻璃上的一个黑点。
远处传来航班提示音。
他忽然想起我说过的破茧理论。
此刻终于明白——有些门一旦关上。
再打开时,里面的春天早已长成了新的宇宙。
半年后,我在整理阁楼时发现一盒未拆封的录像带。标签上写着。
丁丁第一次叫妈妈。
而丁丁在哈佛实验室收到匿名快递。
里面是台老式摄像机。
存储卡里存着2008年北大校庆时。
某个男人在角落里拍摄的模糊画面。
镜头里的他正在草坪上练习行走。
背景音里有压抑的抽泣声。
在北大的校园里。
丁丁努力学习,克服身体上的不便,成绩优异。
九年后,哈佛的越洋电话响起。
丁丁成功获得了哈佛大学的录取资格。
此时的我在老年大学教书法。
听到这个消息。
我只是微笑着说晚上给丁丁做粉蒸肉庆祝。
陈默得知消息后,再次找到我。
想要以父亲的身份参加庆祝。
却被丁丁拒绝。
他表示自己的成长中从来没有父亲的位置。
第六章:爱与传承
1.明信片上的经度与纬度
哈佛燕京图书馆的落地窗前。
丁丁把最新的明信片投进邮筒。
邮戳盖上
Cambridge,
MA
的瞬间。
他想起母亲常说的书信是带着体温的月光。
羊皮纸质感的卡片上。
他用左手画了座会发光的桥。
桥下流淌的不是河水。
而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那是他为脑瘫儿童设计的早期干预程序流程图。
我收到明信片时。
正在社区医院给孩子们上公益书法课。
六岁的小雨点抓着毛笔歪歪扭扭写妈字。
墨团在宣纸上洇成小太阳。
老人小心地把卡片夹进《飞鸟集》。
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车票——2017年哈佛毕业典礼的贵宾票。
座位号是空着的208B。
周奶奶,这是什么呀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捡起车票。
这是通往星星的机票。
我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
袖口露出道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去年教自闭症男孩握笔时。
被孩子抓伤的。
阳光透过诊室的窗。
在她银白的卷发上织出光晕。
像极了丁丁明信片里的桥。
2.蝴蝶翅膀上的公益代码
2023
年春。
丁丁在哈佛创立蝴蝶航线公益组织。
首个项目落地武汉。
他特意选了母校旁边的社区医院。
开幕式那天,我穿着印有蝴蝶图案的志愿者马甲。
站在康复训练室门口。
看见儿子正在教一群脑瘫患儿用脚操纵触控板。
看,这是星星按钮,按下去会唱歌。
丁丁的轮椅旁围着五六个孩子。
最小的女孩才三岁,脚踝上还缠着矫正带。
当《小燕子》的旋律响起时。
我忽然想起三十五年前的产房。
那个被断言活不过三个月的婴儿。
此刻正用代码为更多孩子编织希望。
陈默躲在人群后排。
手里攥着台崭新的语音交互设备。
自从投资失败后。
他卖掉了奔驰车。
却坚持买下这台价值二十万的仪器。
当丁丁宣布所有设备免费捐赠时。
老人的喉咙动了动。
设备说明书上的赠与人:陈默
几个字被汗水洇得模糊。
这位爷爷,您要试试吗
小雨点忽然拽住陈默的裤脚。
我转身时。
看见前夫正笨拙地帮孩子调整触控板角度。
阳光穿过他指间的婚戒。
那是他离婚后从未摘下的,在地面投下细小的光斑。
3.深渊里长出的星空树
深秋的武汉阴雨绵绵。
我在蝴蝶航线办公室整理捐赠物资。
纸箱里掉出本素描本。
画满了各种轮椅改良设计图。
落款是匿名捐赠者。
我翻开最后一页。
看见用炭笔写的歪扭字迹:
对不起,爸爸现在才学会怎么爱你。
同一天,丁丁在波士顿收到快递。
里面是整套《脑瘫儿童康复医学》英文版。
扉页贴着张老照片。
二十年前的陈默抱着襁褓中的他。
背景是产房外的梧桐叶。
书页间夹着张支票。
金额刚好够采购十台最新的脑电反馈治疗仪。
附言栏写着:给我的星星们。
感恩节那天,蝴蝶航线举办线上分享会。
我坐在镜头前。
身后的背景墙是丁丁用3D打印技术制作的。
星空树。
每片叶子都是某个孩子的康复数据。
当我讲到用童谣唤醒神经反射时。
弹幕里忽然弹出条留言:
我是当年的助产士小李,
现在也是脑瘫患儿的妈妈,
谢谢您教会我等待花开。
丁丁转动轮椅靠近母亲。
屏幕蓝光在两人脸上流淌。
他调出最新的脑机接口测试视频。
画面里五岁男孩第一次用意念拼出妈字。
我的眼泪滴在键盘上。
在代码行间晕开小小的湖。
4.永远开放的花苞驿站
2023
年母亲节。
丁丁推着我走进剑桥市的花苞驿站。
这是他用专利收益买下的康复中心。
外墙绘着巨大的蝴蝶翅膀。
每片鳞片都是捐赠者的名字。
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在地面投下彩虹。
陈默正在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
手里拿的正是我当年的《安徒生童话》。
看,这是王奶奶家的小雨点,已经能走三步了!
我指着康复记录板。
目光停在陈默的志愿者服务时长上。
整整8760小时,相当于三年的全职工作。
老人忽然想起诊室里的锦旗:
赠蝴蝶妈妈:您的翅膀,是我们的天空。
暮色降临时。
丁丁推着母亲来到后院。
星空投影仪在草坪上织出银河。
孩子们的笑声混着蟋蟀的鸣叫。
我摸出珍藏的明信片。
最新的那张来自非洲纳米比亚。
画面是沙漠里盛开的千岁兰。
下方写着:
妈妈,您看,再贫瘠的土地,
也会有种子选择发芽。
陈默悄悄把保温杯放在石桌上。
热可可的雾气里。
我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老人看着儿子和孩子们围成的圆圈。
看见轮椅与拐杖在星光下交织成网。
忽然明白—有些伤害永远无法愈合。
但爱可以在裂缝里长出新的根系。
把曾经的深渊,变成承载千万颗星星的海洋。
某个暴雨夜。
丁丁在实验室收到神秘邮件。
附件是段1988年的监控录像。
陈默在离开产房后。
曾在楼梯间抱头痛哭。
手里攥着张写满对不起的纸巾。
而我在整理陈默的志愿者档案时。
发现他的紧急联系人栏写着:
周红艳,她是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