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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纪知许,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是薄舒沉带着些焦急的声音,我却轻笑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将他的电话、微信,所有我有的他的联系方式全都拉了黑。
然后提着包登了机。
再见了,薄舒沉。
*
飞机降落在港城,一出机场就看到抱着一束花的江阿姨朝着我招手。
多年不见,她和我记忆里几乎没什么区别。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和牛仔裤的高个儿男人,大概,就是她的儿子,祁肆白。
江阿姨。
她红着眼眶把我搂在怀里,哽咽着拍了拍我的背:到家了,到家了。
一旁的祁肆白早就接过了我手里的行李箱。
等我和江阿姨叙旧叙得差不多了后,他才出声:妈,知许刚刚到,我们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他的嗓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
江阿姨擦掉眼角的泪,拉着我不肯放手:你看我,都忘了,知知肯定很累了,咱们先回家,阿姨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直到祁肆白的那辆宾利停在祁家别墅门前,我才发现和祁家比起来,薄家大概也只算得上是小康阶层。
至于纪家,估计只能算得上是工薪阶层了。
江阿姨一直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去了她为我准备的房间,比起纪家的那个来说,还要再大上一倍。
知知,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就按照现在年轻人的喜好帮你弄了,这是祁家最好的一间房,原本是肆白的,不过你要来,我就把他赶去对面了。
等以后你们结了婚,再让他搬回来,以后你要是不高兴了,你就把他再赶出去,这房间以后就姓纪。
我看着衣帽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应季大牌衣服和奢侈品包包首饰,心里涌上一阵暖流。
我爸和薄舒沉给不了我的爱,江阿姨可以。
房门口被敲响,祁肆白穿着乳白色的毛衣站在门口,刘海乖顺地搭在额前,笑着开口:
打扰一下,可以开饭了。
*
已经七点了,但薄舒沉还没有宣布生日宴会开始。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枚打火机,表情淡淡的,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解锁手机屏幕看看。
舒沉哥。沈安安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咬着嘴唇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好像都饿了......
薄舒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但笑容似乎有些不自然。
是你饿了吧。他捏了捏沈安安的脸,开玩笑地说。
我都快饿扁了,好想吃蛋糕。沈安安顺势靠到了他怀里。
薄舒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感觉很熟悉。
他愣了一下,低声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我在家里化妆间随便拿的。
沈安安有些惊讶,怎么了舒沉哥,味道不好闻吗
薄舒沉摇摇头:挺好的。
但这香味让他想起了纪知许常用的香水,只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牌子了。
当大家开始热闹的蛋糕大战时,薄舒沉拿起烟走到露台。
手机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复,静悄悄的。
他记得纪知许说过,以后不会错过他的每一个生日,但她这么快就失言了。
薄舒沉的眼神变得深沉而寒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纪知许,你死了吗没死的话不知道出声回个消息吗!」
他按下了发送键,但消息没能成功发送。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表明他被对方拉黑了。
薄舒沉毫不犹豫地拨打了纪知许的电话,却发现已经无法接通。
他站在露台上,凝视着远处深沉的夜色,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当初提出分手的是他,另寻新欢的也是他,感到厌倦、不希望她再纠缠自己的还是他。
可如今,尽管一切似乎都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了,他却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轻松和快乐。
他烦躁地点燃了一支烟,不过片刻又把它扔在脚边踩灭。
*
江阿姨帮我准备的接风宴其实也只是和祁家人一起的一顿家常便饭。
祁家算得上是港城的老钱家族,从祁肆白太爷爷那辈就在港城扎根,到了祁肆白这一代,祁家在港城已经无可撼动。
祁肆白的母亲是京北的书香门第出身,在江阿姨的教育下,祁肆白的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
和薄舒沉那种装出来的不同,祁肆白身上的确带着些风骨。
至于祁叔叔,他也比我想得平易近人。
我看得出来,他很爱江阿姨。
知知,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
我看着桌上那些堪称五星级酒店水准却被赋予「随便」二字的精致菜肴咧开了嘴,真·有钱人的世界我不太懂。
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我话音落,祁肆白往我的盘子里夹了一只龙虾。
尝尝,我们家厨师的拿手菜。
我红着脸跟他说了谢谢。
祁家家风很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一场饭吃完,我已经自在了不少。
晚饭后我被江阿姨推着出去在院子里吹风。
京北的朋友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知许,最近忙啥呢,好久没见你了。
有点私事要处理。
那要不出来聚聚
我笑了笑说:你们聚吧,我就不去了。
哎,知许,先别挂,是这样的......
其实是舒沉,他今晚心情不好,喝醉了,谁劝都不听。
要不你过来看看他吧,再喝下去怕是要胃出血了。
那你们给沈安安打电话吧。
知许,舒沉刚把沈安安赶走了。
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有你,他后悔了。
陈野,别说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我握着手机,声音很平静:以后他的事都和我无关,你们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我刚说完,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好像是陈野的手机被人抢走了。
我正要挂断,薄舒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纪知许,是他们自己给你打的电话,跟我没关系。
他还是一贯的高傲。
嗯,那我挂了。
纪知许......
薄舒沉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能听出来他喝醉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很心疼,又会劝他少喝点。
但现在,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我挂了电话,想了想,把薄舒沉的这些朋友也都删除了。
认识他们也是因为薄舒沉。
现在我们彻底分开了,自然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
知许。
祁肆白温柔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他背着光站着,一瞬间让我觉得他宛若神祇。
祁少,有事么
他笑开了,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替我撩起鬓角落下的发丝。
不用那么生分,你是我的未婚妻,叫我的名字就好。
祁肆白......
他的笑似乎晃了我的眼睛,我听见自己胸膛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站在走廊下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蟋蟀叫声。
其实,三年前,我见过你。
我转过头去看他,眼底都是惊讶。
你刚升上首席,在乐团里参加的第一场演出,你穿着纯白色的裙子站在聚光灯下,拉坂本龙一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只是那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所以在离开京北前,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有去过,你还记得吗,你每场演出结束,都会有人给你送一束洋桔梗。那是我送的,那天的你,在我眼里,就像洋桔梗。
他指了指祁家花园里那一小片的洋桔梗花。
回到港城,我就让人种了那片洋桔梗,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你看到。
他轻轻牵起我的手,眼底是满溢出来的温柔和缱绻。
知许,也许你会觉得很俗套,但,我的确在三年前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只是那个时候......
他话没说完,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薄舒沉。
想起过去,我突然觉得有些唏嘘。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爱了我三年。
他会为了我种下一片洋桔梗,哪怕不知道和我会不会有未来。
我反握住他的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薄舒沉没分手,你......
祁肆白捏了捏我的手掌心,他摇了摇头。
没想过,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你给我回音。如果没有变故,未来我大概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吧。
不过还好,我妈时时刻刻都在让人留意着你的消息,我也很感激你,愿意给我牵起你的手走下去的机会。
我被他说得有些动容,突然觉得鼻腔有些酸涩,我嘟囔着:傻子。
祁肆白的爱太满,也太拿得出手。
从那天起,我房间的花瓶里每天都有一束洋桔梗。
*
薄舒沉又一次醉倒了,朋友们的好言相劝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最近心情总是如此低落。
或许是对沈安安的新鲜感已经褪去,觉得她也不过如此。
又或许,他开始想念起纪知许的温柔、沉稳和体贴。
上次朋友给纪知许打电话,其实是得到了他的默许。
但电话那头,纪知许一直在拒绝。
这让他突然心生怒火,一把夺过电话,说了几句冲动的话。
而纪知许,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挂断了电话。
她既没有来看他,也没有来接他回家,哪怕知道他喝得酩酊大醉,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薄舒沉不愿承认,那一刻,他确实有点心慌。
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
纪知许喜欢了他那么久,他们在一起四年,不是短短的几天或几个月。
他很清楚,她对这段感情投入了多少。
所以,她现在的冷漠,可能只是因为太伤心、太怨恨他了。
但要说她真的想放弃这段感情,薄舒沉心里是不相信的。
*
舒沉,别再喝了,你这样不要命了吗
你知不知道,大家这段时间都很担心你啊
朋友紧紧按住酒瓶,耐心地劝说着:我刚给沈安安打了电话,她马上就来接你,咱不喝了,好不好
薄舒沉突然对沈安安这个名字感到无比厌恶。
他一挥手推开朋友,把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我让她来了吗
她是你女朋友,不找她找谁
什么女朋友她哪门子的女朋友
薄舒沉冷笑一声:我女朋友是谁,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提醒道:舒沉,你是不是忘了,你和知许已经分手了......
是啊,你还在群里说,让我们喊沈安安嫂子。
知许退群前,还恭喜你们俩了呢。
你和沈安安不是都要订婚了吗
不会订婚的。
薄舒沉让服务员重新开了一瓶酒。
舒沉,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觉得我会听你们的
对,你不会听我们的,但你以前只听知许一个人的话。
如果知许还在,你早就跟她回家了,也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
薄舒沉沉默不语,没有否认。
朋友干脆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知许打电话,如果她的话你也不听,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没打通。
房间里所有人都试过了,他们的号码都被纪知许拉黑删除了。
气氛瞬间凝固。
薄舒沉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
知许可能是太生气了。
是啊舒沉,毕竟是你突然和她分手,又和她继妹在一起了。
换成谁都会觉得委屈,受不了的。
她这段时间好像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住。
前段时间她妈妈忌日,我妹看到她从墓地回来,眼睛都哭肿了。
舒沉,要不你去她公寓找她吧......
薄舒沉突然想起了纪知许从纪家搬走的那天,她拖着两个大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里原本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
但后来,家变成了沈安安母女的,爸爸也成了沈安安的爸爸。
而他,当时被年轻貌美的沈安安吸引,也抛弃了她。
*
此刻,薄舒沉的脑海里全是纪知许最后看他的那一瞥。
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情感,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个她生命中不重要的过客。
他突然站了起来,可就在这时,沈安安推门而入。
舒沉哥。
沈安安依旧是一副柔弱胆怯的样子,那双杏仁眼总是水汪汪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让人错觉她受了委屈。
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明天又该嚷嚷头疼了。
沈安安走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温柔的关怀。
薄舒沉正要说话,突然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他心里猛地一颤,原本打算推开沈安安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香薄舒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这让沈安安既害羞又兴奋。
还是上次那个牌子吗他问道。
沈安安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还是那一款。
虽然表面上欢喜,但沈安安心里慢慢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怨气。
这瓶香水是从纪知许的化妆间拿的,她原本想全部扔掉的,尽管都是名牌且未开封。
但薄舒沉只喜欢这种味道,他对其他款式的香水总是显得很不屑。
所以她只能忍着不适继续使用这个味道。
你喜欢就好呀,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用......
沈安安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衣服也是纪知许的吗
是啊,姐姐这件衣服看起来没穿过几次,爸爸本来想帮我买新的,但是我觉得可惜了,所以......
但薄舒沉的脸色突然变了,甚至用力推开了她。
舒沉哥沈安安一脸茫然,其他朋友也都惊愕不已。
沈安安。
薄舒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平静但明显带着怒意。
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舒沉哥,你到底怎么了......沈安安试图再次抱住他的手臂。
但这一次,薄舒沉毫不犹豫地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舒沉!
舒沉哥你打我沈安安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但薄舒沉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对猫毛过敏吗,沈安安你不是向我哭诉过,说纪知许让人把猫毛弄到你床上,差点害死你吗
*
我确实对猫毛过敏,爸爸也是知道的。沈安安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而且,是爸爸查出纪知许让家里的佣人在我床上放了猫毛。
你还狡辩!
薄舒沉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沈安安的衣领,由于他个子高,这一抓几乎把沈安安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舒沉哥,你快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沈安安挣扎着说。
薄舒沉甩开她,从她衣服捻起一根猫毛,低头瞪着她,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沈安安,这件衣服是我送给知许的。
只是后来我忘了......薄舒沉自嘲地笑了笑,他忘记的事情太多了。
他忘记了纪知许这些年对他的深情厚意,忘记了他们四年的恩爱时光。
忘记了分手时纪知许默默流泪却接受现实的样子,忘记了她的善良温柔,也忘记了自己曾经那么深爱过她,却又无情地抛弃了她。
她只穿过一次,而那一次,我和她一起救了一只流浪猫,她一直抱着猫不肯撒手。薄舒沉说,你说你对猫毛过敏,那穿着这件衣服的你,为什么没有过敏反应
沈安安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所以,你一直都在说谎。薄舒沉怒道,你算计她,欺骗我,还欺骗纪叔叔。沈安安,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
说完,他松开手,用力把沈安安推到一边。
沈安安瘫软在地,想为自己辩解,却无言以对。
这件衣服她穿过不止一次,甚至还没来得及让佣人拿去干洗,证据确凿。
我会把你的真面目告诉所有人。薄舒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扔下这句话就摔门而去。
司机一路疾驰,把薄舒沉送到纪知许的公寓楼下。
他看到她的窗户漆黑一片,心里一沉。
也许她已经睡了,但薄舒沉并不想放弃。
他只想立刻见到她,向她道歉、认错,求得她的原谅。
然而,无论他怎么按门铃、怎么敲门,纪知许都没有出来开门。
后来他想起,纪知许和他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他听到了机场登机的声音。
*
她好像去了港城,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会不会回来。
薄舒沉心里只有一个让他感到极度害怕的想法,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准备将他吞噬——他失去了纪知许,也许永远、彻底地失去了她。
沈安安母女之前对纪知许的种种污蔑和算计,最终都被一一揭露。
就连纪家的佣人们,也都站出来为大小姐纪知许打抱不平。
母女俩被赶出纪家宅邸的那天,真是狼狈不堪,就像落水狗一样,人人喊打。
薄舒沉站在花园里那片已经枯萎的玫瑰花丛旁,眼眶突然湿润了。
玫瑰花枯萎了还能再开放,但有些人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些天,纪叔叔也多次尝试联系纪知许,但每次电话接通,只要听到他们的声音,她就会沉默然后挂断。
纪峰也让人去港城找过她,可无一例外,都被祁肆白挡在了祁家门外。
她离开京北时,除了带走一些遗物和小提琴,还带走了她妈妈留给她的所有遗产。
现在的纪家,只剩下一个空壳。
他们都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和女人的哭喊咒骂声。
沈安安母女在豪门梦碎后,都露出了她们原本尖酸刻薄的真面目。
把箱子打开,我要检查行李。纪峰站在台阶上,显得非常憔悴。
薄舒沉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觉得自己和他一样可怜又可笑。
多么荒唐啊,他们竟然为了这样两个女人,逼走了那么好的纪知许。
这都是报应。
母女俩不肯打开箱子,开始撒泼打滚,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数十个巨大的箱子都被强行打开,堆叠的衣物下面全是名贵的包包和首饰。
除了衣服,其他东西都不许她们带走。纪峰铁青着脸下了命令。
母女俩哭嚎着扑上前去想要抢回那些珠宝首饰,却被保镖推到了一边。
不但箱子里的贵重物品被清空,她们身上戴的首饰也都被摘了下来。
沈安安挣扎得太厉害,耳垂都被撕裂了,鲜血从她的脖子淌到了胸口处,看起来非常吓人。
但平时疼爱她的爸爸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是摆摆手,像驱赶讨厌的蚊子和苍蝇一样,让人把这对母女赶了出去。
在出大门的时候,沈安安还没有死心。
她抱着门柱不肯放手,嘶哑地大喊:薄舒沉......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要对我负责!
喊到最后,她已经变得疯狂,就像个疯子一样。
*
舒沉纪峰回过头看着他。
薄舒沉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纪叔叔。薄舒沉走近一步,看着面前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老人,认真地说道,我没碰过她,我发誓。
那就好,那就好。纪峰松了一口气,再次摆了摆手。
保镖迅速将沈安安母女俩拖了出去,那些哭喊声和吵闹声也随之消失。
夕阳缓缓西沉,整个宅邸都被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片枯萎的玫瑰花上。
玫瑰花睡了,不知何时才能再醒来。纪峰感慨道。
那是纪知许妈妈最爱的花,以前一直是纪知许在打理。
现在纪知许走了,这些花也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在春天就枯萎了。
纪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对不起知许,也对不起她妈妈。舒沉啊,是我老糊涂了。我曾向她妈妈保证过,会好好照顾她、疼爱她,可我却食言了。
你说,我是不是会遭到报应纪峰的声音有些颤抖,知许在那些日子里,该有多伤心、多委屈啊。
纪叔叔,别太自责了。薄舒沉强忍着心底的难过安慰他,知许她妈妈的遗照已经修复好了,家里我也会让人重新翻修一遍的。至于知许会不会跟你回家,这个......我也不知道。
其实薄舒沉心里明白,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那个残酷的答案。
在沉沉的暮色中,他只能尽力去安慰这个失去女儿的老人。
纪叔叔,知许她一向心软......
薄舒沉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们都清楚她的本性是多么善良和坚强。
为什么当初他们会那样对她,那样伤害她,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
第二年春天,我和祁肆白的婚礼如期举行。
我的闺蜜昭昭,就像我们小时候约定的那样,成了我唯一的伴娘。
港城祁家唯一的儿子结婚,婚礼很是盛大,就连我的婚纱都是江阿姨让人手工定制的。
我没有多少陪嫁,江阿姨就自掏腰包给了我很多黄金首饰。
她说,这些都是她替我妈妈给我准备的。
在祁家的这一年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爱。
这些是薄舒沉和我的父亲给予不了的。
我穿上那双江阿姨让J家独家定制的婚鞋,接过闺蜜递过来的手捧花。
那是一束洋桔梗。
祁肆白说,我和他的爱情是从洋桔梗开始的,就该用洋桔梗见证我们的婚姻。
我没有通知京北那边的任何亲人和朋友,但婚礼的消息还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婚礼当天,爸爸和薄舒沉竟然都意外地出现了。
祁肆白来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正被化妆师打扮着,下意识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我因为新娘妆而显得格外不同,羞涩而娇艳。
祁肆白穿着黑色的新郎礼服,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笑意。
我不想见他们。我轻声说道。
祁肆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那我让人请他们离开。
嗯。我回应道,对于过去的人和事,我现在都不愿再提及或回想。
那些伤疤虽然还在心底,但总有一天会慢慢淡去。
我这辈子六亲缘浅,不想再去勉强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走上台。
祁肆白迫不及待地迎向我,向我伸出手,想要紧紧握住我。
我也把手递给了他。在众人的祝福和欢笑声中,我们的手紧紧相扣。
祁肆白低下头吻我,那个吻绵长而深情,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直到他终于停下来。
知知。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同时将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我爱你,知知,从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后。
我抬头望着他,眼中既有笑意也有泪光:祁肆白,谢谢你,我也会好好爱你。
他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好。
我的余光撇见江阿姨在祁叔叔怀里笑着擦眼泪。
*
那天的婚礼既奢华又浪漫,但薄舒沉和纪峰都没能进入婚礼现场。
尽管如此,他们都没有提出离开,纪峰因心梗被救护车紧急送医,虽然抢救回来却一直昏迷。
而薄舒沉则坚持站到了婚礼结束。
令人惊讶的是,纪知许的闺蜜昭昭并没有拉黑薄舒沉,因此他通过昭昭的朋友圈几乎看到了整个婚礼的过程。
其实,薄舒沉早就知道纪知许的新郎是祁肆白。
港城祁家的独生子,谁不知道
他不止一次地在各种采访里公开说过,纪知许就是他的理想型。
作为男人,薄舒沉一眼就能看出祁肆白对纪知许的爱意。
每张照片、每段视频里,祁肆白看着纪知许的眼神都充满了深情和专注。
这让薄舒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也曾这样深爱着纪知许。
但后来,他以为自己厌倦了,被更年轻的女孩吸引,最终失去了她。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回头时,已经太晚了。
纪知许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看着祁肆白的车载着纪知许离开,薄舒沉心里充满了苦涩和酸楚。
深夜,薄舒沉从港城回京北,他肚子开着车上了机场高架桥后,他将车速飙到最快,然后闭上眼睛,任由车子撞向栏杆。
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果有来生,薄舒沉希望能回到和陈纪知许初遇的那一年。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好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