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白月光,顾泽夜将我流放漠北三年。
第一年,我逃回去找他,被他打断双腿扭送回来。
第二年,我生了场重病,奄奄一息时给他写信只求见他最后一面。
顾泽夜没来。
流放第三年,我成亲了。
顾泽夜不知道,三年期限一到,他终于派人来接我。
三年了,是条狗都该学会听话。
以后进了门你和念念好好相处,要是再敢伤她,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
我不语,只是默默陪夫君回京述职。
后来见我进了镇北王府,下人一口一个王妃,顾泽夜脸唰一下白了。
渺渺,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马车驶入京城那一刻,我怀念的深吸了口气。
若不是为了陪夫君回京述职,我早已做好此生不再入京的准备。
郁赫延先行一步进宫,留了几个人护送我。
半道,马车被人拦下。
我掀开帘子,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
林姑娘,小郡王派我接您回家。
自从父兄战死,我便没有了家。
何况如今我已婚嫁,和他自是该保持距离。
我不是回来找他的,我的事情就不牢小郡王挂心了。
管家愣了一下:小郡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还请姑娘别让小的为难。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是知道他有多独断不讲理。
只是我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林渺渺,不会再为了他委屈自己。
打发掉郡王府的人后,马车摇摇晃晃抵达郁赫延在京城的府邸。
等了好半天都不见他回来。
直到侍卫来报,皇上留郁赫延在宫里歇息,让我不必等他。
吃完饭我早早歇下,久违梦到从前的事情。
我和顾泽夜自小便有婚约。
爹爹说是抓周的时候,顾泽夜放着笔墨算盘兵符不要,抱着我死活不放。
他父亲觉得我与他有缘,便给我俩定了这门娃娃亲。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长大要嫁给他,顾泽夜也是个护短的,有他在从小没人敢欺负我。
后来长大了,他更是将我宠得没边。
他会记得我随口说的一句话。
会在父亲责罚我时,将我护在身后,替我挨下那顿藤鞭。
有什么好吃的,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
我多看一眼的东西,第二天便会出现在我的妆奁中。
这样的顾泽夜怎能不令人心动。
后来父兄战死,他冲进家里拍着胸脯保证:渺渺,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定要他好看。
可后来也是他,将我伤的遍体鳞伤。
江时念的出现是个意外。
那日我与他外出,遇到落单被地痞流氓调戏的江时念。
顾泽夜出手将她救下。
之后她借着报恩的由头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她的温柔,善解人意令顾泽夜怜惜不已,他的心也逐渐偏向江时念。
她得意的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诋毁我父兄。
我气急打了她一耳光。
这一幕正巧被顾泽夜撞见。
他大发雷霆,为了给我一个教训,将我流放至漠北。
要不是郁赫延,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这次回来,我不愿和他有过多牵扯。
结果第二天,我被一阵窸窣的动静吵醒。
一开门就看到顾泽夜。
蹭的一下他眼中燃起一股怒火。
好你个林渺渺,昨天管家说你的马车进了镇北王府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我翻了个白眼。
这是我夫君家,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
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着他就要来拉我,我皱了皱眉后退半步,却被江时念挽住胳膊。
她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我:渺渺姐,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跟我们回去。
要是镇北王看到你不请自来,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究竟是谁不请自来
我在家里睡得好好的,是他们强闯进来扰我清梦。
我推开她,正要和他们说清楚:顾泽夜,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已经嫁……
没说等我完,顾泽夜不屑的打断:你家人都死光了,不跟我回去还能去哪。
我的心口猛地揪了一下。
父兄的事情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他们的死讯传来那阵我日日以泪洗面。
顾泽夜为了哄我,天天拉我去骑马踏青,让我没空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
如今他却拿我的伤疤来攻击我。
瞬间我脸色沉了下去:这是我的事情,就不牢小郡王费心了。
顾泽夜顿时恼羞成怒,他猛地推了我一把:林渺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孤女,也敢和我拿乔。
我毫无防备被他推得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江时念还在煽风点火:渺渺姐,阿泽哥哥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揉了揉撞疼的胳膊,不想再和他们废话。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没什么事请你们出去。
顾泽夜却冷笑一声:这是我舅舅家,要走也是你走。
顾泽夜母亲是当今长公主,郁赫延是他亲舅舅。
可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我正想喊人,侍女小雅端着盆子走过来,见到他们如临大敌。
你们是谁
想对我们王妃做什么
你叫她什么
顾泽夜拧着眉,眼中的震惊和错愕几乎不加掩饰。
小雅丢下盆子,张开双手护在我身前:她是我们镇北王府的王妃,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等我们王爷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小雅是我从漠北带回来的,从来没见过顾泽夜,自是不晓得他的身份。
顾泽夜闻言怔了一下。
再望向我时眼里满是嘲弄,似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说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原来是在打我舅舅的主意。
林渺渺,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凭你这种姿色也想勾引我舅舅
何况谁不知道我舅舅与王妃感情甚笃,这次回京还专程带着她,这话若是让我舅母听见了,你有几条小命可以掉。
听到这话,我又气又有些想笑。
十四岁那年,我脸上长了几颗红疹,爱美心切的我躲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
顾泽夜知道后跑过来,抱着我说:渺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他的舅母。
想到这,我一脸认真的告诉他。
顾泽夜,小雅没骗你,我是镇北王妃,这次我是陪夫君回京述职的。
噗嗤——
江时念没忍住掩唇笑了一下。
姐姐,你就别开玩笑了,还是快跟我们回去,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看到可就来不及了。
顾泽夜更是扬着下巴,一脸倨傲:王妃这辈子你是没戏了,不过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本郡王倒是可以勉强收你当个暖床小妾。
我险些气笑。
你们若是不信,等王爷回来可以当面向他求证。
一番纠缠顾泽夜早就失了耐心,他猛地拽住我往外拖。
真是给你脸了,我舅舅也是你这种人配见的。
顾泽夜力气太大,我被他拉得一个劲往前扑去。
动作间,一串佛珠从我衣领掉了出来。
只一眼,顾泽夜瞳孔狠狠震了一下。
他猛地抓住那串珠子,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我舅舅的佛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这是王爷送给我的。
我生怕扯断珠子,小心翼翼把它拉了回来。
放屁!
顾泽夜低吼一声,指着佛珠道:三岁那年我舅舅生了场大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是一个老和尚路过,送了我舅舅这串佛珠,之后他的病就好了,从那天起我舅舅一直戴着这串珠子,一日不曾离身。
林渺渺,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敢偷。
我没偷,这真的是郁赫延送给我的。
三年前我被顾泽夜丢到漠北后,不甘心跑回去找他。
他却命人将我双腿打断,强行押送回去。
我在漠北休养了大半年,后来更是生了场重病,差点一命呜呼。
我托人给他写信,只求见他最后一面,却迟迟等不到他。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郁赫延出现了。
他给我请了大夫,将我从鬼门关前拉回,等我再清醒过来时,脖子上已经戴着这串佛珠。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串佛珠竟对他那么重要。
见我不承认,顾泽夜脸色难看的瞪着我: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江时念双手环胸,脸上带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渺渺姐,你还是快把珠子交出来,要是让王爷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顾泽夜更是朝我伸出手:林渺渺,把佛珠给我。
我不肯,捂着珠子往后退了退。
见我拒绝,顾泽夜气得一个箭步上前,动作粗暴的扯住佛珠。
啪的一声,链条断裂的声音格外清脆,仿佛敲打在我的心上。
珠子噼里啪啦,一颗两颗掉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不要——
我双眼一红,跪在地上拼命想将珠子捡起来。
顾泽夜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他一脚踩在我手上:林渺渺,你居然敢毁了我舅舅的佛珠。
我一阵吃痛,仰头望向他时泪水从眼眶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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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视若无睹,恶狠狠指着我。
原以为流放三年,你能够学乖一点,没想到还是这样肆意妄为,看来是我之前给的教训还不够。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等王爷回来再行处置。
侍卫闻言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绳子将我牢牢捆住。
小雅想阻止却被他们按住,动弹不得。
江时念见状眼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渺渺姐,我早就说过让你把珠子交出来,你偏不,现在闹成这样,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我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
登时火冒三丈:顾泽夜你疯了还不快放开我,要是让王爷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泽夜听后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弄断我舅舅的佛珠还敢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不会放过谁。
正说着,管家匆匆跑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王妃,王爷回来了,叫您去前厅陪他一块用膳。
结果一看我被五花大绑着,他吓得嘴都张大了。
哎哟小郡王,您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们王妃。
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非扒了您的皮不可。
顾泽夜哼的一声:老东西,你糊涂了连自家王妃都不认识,对着她乱叫什么。
管家急得就差哭出来:小郡王您平时任性闹闹也就算了,可这是镇北王府,您绑的是我们王妃,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顾泽夜翻了个白眼,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行了,别在这废话,什么王妃的,耽误了我的事情,本郡王拿你是问。
话落,一道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大的口气。
什么时候我镇北王府,沦得到一个外人在这撒野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瞬间湿了眼眶。
顾泽夜却像见到靠山,得意的看着我。
舅舅你来得正好,林渺渺冒充镇北王妃,还把你的佛珠偷走弄坏了,我正要拿她去你面前,让你处置。
郁赫延原是等不及跑来后院找我,岂料见到这场面。
尤其是看到我被侍卫绑着,双眼通红,地上还散落一地的珠子。
他脸色沉了下来,浑身冒着寒气。
顾泽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屑的推了推我。
舅舅,这林渺渺胆大妄为,我与她虽有婚约,但你可千万别手软,该怎么处罚都依你,我绝无二话。
郁赫延幽幽的看着他,霍地笑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一脚踹到他身上。
瞎了你的狗眼,本王的王妃你也敢动。
顾泽夜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背狠狠砸到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又被郁赫延一句话砸得愣在原地。
他的视线忽地落到我身上,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舅舅,你开什么玩笑
林渺渺她怎么可能是你的王妃。
江时念被这一幕吓住,顿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只是望向我时眼底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和嫉恨。
郁赫延没空搭理他们。
他重重哼的一声,走到我面前,冷冷睨了那两个侍卫一眼。
他们吓得一哆嗦,猛地松开我。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郁赫延,他心疼的将我搂进怀中,三两下替我解了绑。
渺渺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泽夜还在状况外。
他震惊又错愕的看着窝在郁赫延怀中的我,脸唰一下白了。
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说林渺渺是你的王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年前,我和郁赫延在漠北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郁赫延原是想广邀亲朋大肆操办,但我不愿,他便也尊重我。
郁赫延怒气未消,望向他时眼神冰冷没有温度。
没有误会。
渺渺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欺负的。
江时念一听心虚的低下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泽夜却急了。
他颤抖着爬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我和渺渺自小便有婚约,她怎么可能和你成亲。
渺渺你告诉我,他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也知道我与他有婚约。
却为了别的女人将我丢到漠北,还残忍打断我的双腿,对我的求见视而不见,今日又上门对我百般羞辱。
就这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顾泽夜,我早就与你说过,我是镇北王妃。
我们的婚约也只是父辈儿时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
顾泽夜眼中有过一瞬的慌乱。
不,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的,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年少的戏言怎可当真。
何况他不也食言,爱上了江时念。
见我不说话,他竟还想来拉我。
渺渺,你先跟我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郁赫延一个错身挡在我面前,眼中透着几分不悦。
你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
顾泽夜动作一顿。
他不甘心的瞪着郁赫延: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何况舅舅你明明知道我与她的关系,怎能夺人所爱。
郁赫延嗤的一声,眼神落到江时念身上。
我只知你负心薄情,眼盲心瞎,为了那些个狐媚东西,连人的基本判断和良知都没有了。
江时念被他盯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泽夜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
他红着眼,急切的看着我:渺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
他怎么想的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
只是郁赫延存了心替我出气,尤其是看到我手背上的红色淤痕后,目光陡然一沉。
来人!
小郡王以下犯上,不敬王妃,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江时念,掌嘴八十。
江时念双眼一下就瞪大了,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求王爷开恩,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您是王妃,无意冲撞了您,求您替我向王爷求求情吧。
我冷冷的看着她,从前她仗着顾泽夜的宠爱没少针对陷害我,也是因为她我才被流放到漠北。
要不是郁赫延,我早被那些人吃干抹净。
我不杀了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又怎会替她求情。
直到顾泽夜被王府的侍卫架住,他才知道郁赫延是认真的。
他胀红着脸大喊:我是郡王,我看你们谁敢
可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镇北王,是战功赫赫的一方霸主,别说一个郡王,太子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低头喊声皇兄。
拖下去!
顾泽夜和江时念挣扎着被侍卫拖走。
我这才蹲下来,捡起掉得满地的珠子,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佛珠对你那么重要,是我没有保护好它。
郁赫延将我拉起来,怜惜的吻去我脸上的泪珠。
渺渺,不过是串珠子,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只要你没事,别说一串佛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动完刑,侍卫将顾泽夜和江时念丢了出去。
顾泽夜不服气,拖着血淋淋的身子跪在御书房前,誓要参郁赫延一本,把我讨回去。
圣上虽宠爱这个外孙,但还没老糊涂,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将他赶出宫,还罚了他半年俸禄。
只是顾泽夜固执起来,谁也拿他没辙。
后来伤还没好他成天往王府跑,郁赫延闭门谢客,为了防他还加强了守卫。
他又企图通过翻墙爬进来,被守在墙角的侍卫打了出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天天蹲在府外,意图见我一面。
我虽不想见他,但同在皇城又是皇亲国戚,岂能真的做到永不相见。
漠北事务繁忙,再过几日我和郁赫延便要启程回漠北。
圣上特意为我和他办了场欢送宴。
半路郁赫延被圣上叫去御书房,宫人在前面为我带路。
就在这时,顾泽夜突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渺渺,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跟他多言,他却拦着不肯让开,我想着和他说清楚也好。
只是我真的答应下来,他又一语不发,两眼发直的看着我。
我不耐烦就要离开: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顾泽夜急忙将我拉住:渺渺,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嫁给我舅舅的
听到这话我很是无语了一阵,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想。
你想多了,我嫁给他只是因为我爱他。
我爹曾是镇国大将军,郁赫延一身本领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他与我哥哥也是曾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七年前敌军突袭,我父兄皆死在那场战役,阵亡前哥哥拉着郁赫延,将我托付给他。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他以为顾泽夜对我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便没有打扰。
直到两年前,他意外得知我竟被顾泽夜流放至漠北。
他匆忙带人赶来,将奄奄一息的我救下。
病好之后,他放下繁忙的公务,带我领略漠北风光,走过父兄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我深深爱上漠北,也爱上了郁赫延。
顾泽夜被我的回答震得僵在原地。
半响,他一脸不甘的看着我:渺渺,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移情别恋爱上别人。
何况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我不信你真的能这么快把我放下。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出声。
我还没怪他为了江时念那么对我,他竟倒打一耙指责我移情别恋。
我冷下脸:顾泽夜,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了江时念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他不会以为我还会喜欢他吧
我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想到江时念,顾泽夜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渺渺,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从始至终我爱的都只有你。
爱我却为了她一次次伤害我贬低我,将我送到漠北,还打断我的腿。
这样的爱,我可要不起。
顾泽夜,从你把我送到漠北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对你死心了。
当初之所以跑回去找他,不过是不甘心,想和他说个明白,没想到他那么狠。
顾泽夜终于慌了:不是这样的。
渺渺,我只是想让你认个错而已,我还托了人在漠北好好关照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因此死心嫁给别人。
认错
江时念羞辱我父兄在前,我打她何错之有
所谓的关照更是无稽之谈,要不是我儿时曾随爹爹练过几年拳脚功夫,我早被那些畜生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被流放那一年,我甚至睡觉都睁着眼,生怕下一秒有人闯进来对我不轨。
后来我重病卧床,他们把我扔在房中等死。
至今想起那段经历,我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想到这我冷笑一声:别装了,你说关照我又为何命人打断我双腿。
我重病时给你写信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又为何不来
你说什么
顾泽夜闻言满脸震惊的看着我。
这三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更甭说让人打断你的腿。
还有那什么信,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泽夜,他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假。
不是他干的又会是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但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瞒着顾泽夜做了那些多事情
顾泽夜显然也想到什么,他黑着脸,拳头握得紧紧。
渺渺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他转身就走,步伐显得有些仓促。
之后的宫宴顾泽夜全程没有出现,我也没放在心上。
9
三天后,京城出了件大事。
被郁赫延掌嘴之后,江时念一直在家养伤。
听说那日小郡王不知发了什么疯,忽然带人冲到她房间,亲手将她的双腿打断,随后丢进军营充为军妓。
当晚,顾泽夜冒着大雨跪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当年的事情真是她所为。
要不是顾忌我的身份,不敢对我下死手,我怕是没命回到漠北。
隔着瓢泼大雨,顾泽夜突然疯了般狂扇自己耳光。
我是个畜生,渺渺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的腿……是江念让人做的,你写给我的信也被她截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对你,否则我就是死都不会把你送到那个地方。
渺渺,我已经罚过她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原谅
谁也没有资格替经历那些事情的林渺渺原谅他,包括我。
更何况。
顾泽夜,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先不说我已经嫁给郁赫延,就是没嫁,我也不可能再给他一次伤害我的机会。
我纵然恨江时念,但若不是他的纵容和偏爱,她也没胆子对我做出那些事情。
见我态度决绝,顾泽夜蓦地膝行到我脚边,眼中盛满痛苦和绝望。
渺渺,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混账被她迷惑,才会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可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我真的不想这样轻易放弃。
可他当初不就是轻而易举被她煽动,轻而易举放弃了我。
如今一句对不起,就想抵消过去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凭什么
顾泽夜,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自己吗
顾泽夜被我问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我,半响没有回答。
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顾泽夜没有离开。
他挺直腰板,执着的跪在雨中。
这场雨正如我被打断双腿那天那么大。
我不知他的心情是否和那时的我一样绝望不甘,但我知道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郁赫延回来的时候,顾泽夜还跪在那里。
他只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抱着我,什么都没说。
这就够了。
顾泽夜淋了一夜的雨,又因旧伤未愈,第二天一早晕倒在我院中,被人抬回了郡王府。
之后他发起高烧,一直在说胡话。
要不是太医院倾巢出动,他差点没挺过来。
回程那日,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不过几日功夫,他像变了一个人。
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青黑,病怏怏的再无先前的神气与狂妄。
见我看他,顾泽夜眼神一亮,他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是朝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而后默默转开。
回程途中经过朝云寺,我将那日被顾泽夜扯断的佛珠包在帕子上交给住持,让住持将它供奉在佛前。
当年给了郁赫延这串佛珠的老和尚早已仙逝。
但这串佛珠先后救了我与郁赫延一命,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留在这里是它最好的归宿。
回到漠北后,顾泽夜经常给我写信寄东西。
后来有一天,信和礼物都没有了。
我正纳闷,问了才知道是被郁赫延拦了下来。
我有些好笑,但也没多过问。
那些信我一封都没看过,礼物也让人原路送了回去。
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放下,希望他也能尽快走出来。
一年后,我给郁赫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郁赫延为他取名郁思渺。
我相信将来他一定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守护漠北,守护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