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居委会李主任正往墙上贴告示。退休教师张慧芳推了推金丝眼镜,逐字念出声:"'首届梧桐街邻里美食节'参赛商户需提供"
"李主任!"五金店小王挤到前排,"我家祖传的卤牛肉能报名不?我爷爷当年在国营食堂"
"得嘞,小王你先让让。"开理发店的马大姐晃着新染的酒红色卷发,"要说特色还得是我们家的驴打滚,我姥姥可是正黄旗"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穿藏青色中山装的钟伯背着手踱过来,他开的旧书店在街尾,门前的青石板上总蜷着几只晒太阳的野猫。"这美食节,"老人慢悠悠开口,"可有老辈人的手艺?"
李主任擦擦额头的汗,从文件夹里抽出报名表:"钟伯您放心,咱们特意设了'传家味道'组别,您当年在国营饭店"
"现在的年轻人哪懂这些。"钟伯摆摆手要走,忽然被周晓梅拦住。
"钟伯,"花店姑娘笑得像她怀里的向日葵,"您教我做的梅干菜扣肉,上次街坊们可都抢光了呢。"
第三幕:面案春秋
刘建军揉面的手顿了顿。操作间里蒸汽氤氲,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混着面缸的闷响。儿子小海蹲在角落刷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少年青涩的下巴。
"爸,咱家包子就别参赛了吧?"小海突然抬头,"对面新开的便利店有机器包子,三分钟出笼"
面案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刘建军把醒好的面团摔在案板上,面粉纷纷扬扬落在他的旧围裙上:"机器能和三十年的老面比?你王叔今早还特意来订二十笼"
话音未落,门帘被猛地掀开。周晓梅抱着个缠丝藤篮冲进来,额角沾着片玫瑰花瓣:"刘哥救急!美食节要统一餐具,我编的篮子还差三十个"
"我这还有两屉包子要"刘建军话没说完,手里已经被塞进细长的藤条。周晓梅已经蹲在面案旁,灵巧的手指穿梭如蝶:"您手劲大,帮我把这些接口扎紧就行。"
小海噗嗤笑出声,被父亲瞪了一眼。少年摸摸鼻子,忽然举起手机:"爸,要不我开直播拍您做包子?现在都流行这个"
蒸汽升腾中,三人的影子在瓷砖墙上晃动,渐渐融成暖黄的光晕。
第四幕:匠心暗涌
正午的阳光爬上"春晓花坊"的玻璃橱窗,周晓梅咬着皮筋扎头发,忽然瞥见门外晃过藏青色衣角。她追出去时,正看见钟伯在美食节摊位示意图前摇头。
"钟伯?"她递过瓶冰镇酸梅汤,"您看这位置行吗?特意把传家味道区安排在老梧桐底下。"
老人没接饮料,枯枝似的手指划过图纸:"当年国营饭店摆流水席,八仙桌要从街头排到街尾"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望向街角正在搭建的舞台,"现在的led屏太亮,照得月亮都没颜色了。"
周晓梅正要开口,手机突然狂震。美食节筹备群里弹出消息:3号摊位煤气罐泄漏!她抓起工具包就跑,薄荷绿裙角掠过钟伯的布鞋,老人望着姑娘的背影,忽然从中山装内袋摸出个油纸包。
第五幕:暮色生香
暮色降临时,刘建军掀开蒸笼,白雾裹着麦香涌向街道。小海举着手机支架来回走位:"家人们看这个褶皱,纯手工捏的十八道褶"
"刘哥!"周晓梅的声音混在叮咚提示音里,"钟伯送了坛醉枣来,说是美食节的秘密武器!"
街对面,马大姐支起直播补光灯,驴打滚在镜头前裹着黄豆粉滚动。五金店飘出卤香,小王系着花围裙在抖音里耍大刀切牛肉。张慧芳老师带着少年宫的孩子们画糖画,龙须糖的银丝在晚风里闪烁。
老梧桐的枝桠间亮起星星灯,树影里忽然传出二胡声。钟伯坐在自带的竹椅上,脚边蜷着书店的虎斑猫,琴弦上淌出的竟是《卡路里》的调子。
刘建军擦擦手,把醉枣坛子摆在"传家味道"的牌子前。蒸笼又起,白雾漫过街道,将整条梧桐街酿成温暖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