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三点，许恬站在校门口的"静水"咖啡厅前，反复检查自已的着装。
白色针织衫，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耳后——她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打扮，却又不想显得太刻意。
"冷静点，只是普通道谢而已……"她小声对自已说，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铃铛清脆作响，她的目光立刻被窗边的身影吸引。俞明川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正低头看一本编程书籍，侧脸在阳光下如通被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许恬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吗？"
俞明川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亮："刚到。"
他合上书，许恬瞥见封面——《艺术与算法的融合》。
"你对这个感兴趣？"她忍不住问。
"最近在研究。"他示意她坐下，"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谢谢。"
俞明川走向柜台点单，许恬悄悄打量他的背影。他今天没穿往常的卫衣，毛衣衬得肩膀更加挺拔。
"你的作品反响很好。"他回来时端着两杯咖啡，顺手将一杯推到她面前。
许恬捧住温暖的杯子："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帮忙，我可能直接挂科了。"
"不，创意和构图都是你的。"俞明川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比平时柔和，"我只是修复了技术部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许恬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她突然很想问他关于这道疤的故事，又觉得太过冒昧。
"所以……"她转着咖啡杯，"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聊这个？"
俞明川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教我素描。"
许恬差点被咖啡呛到："什么？"
"作为交换，我可以教你编程基础。"俞明川推了推眼镜，"数字媒l艺术课需要用到processg和python，你上次说想学。"
许恬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惊讶于他记得自已随口一提的愿望，还是该困惑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
"为什么突然想学素描？"
俞明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划了一圈："算法需要想象力。"
这个回答很"俞明川"——简洁、理性，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许恬发现自已并不想拒绝。
"好啊。"她笑着说，"不过先说好，我教人很严格的。"
"我学习能力不错。"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
许恬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约定了每周三和周六下午在图书馆的独立学习室见面。许恬负责带素描本和铅笔，俞明川则准备编程教材。
"第一节课就从基础几何l开始。"许恬在便签上写下所需材料，"你需要准备——"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咖啡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许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妈……？"
许恬的母亲——沈雅琴女士，穿着一丝不苟的米色风衣，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凌厉的节奏。她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咖啡厅，在看到许恬的瞬间锁定目标。
"我打电话到寝室，你室友说你在这。"沈女士的声音冷得像冰，视线在俞明川身上停留了一秒，"这位是？"
许恬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我通学，俞明川。"
"计算机系的？"
这个问题问得太精准，许恬心头一紧："您怎么知道？"
沈女士冷笑一声："你李阿姨的女儿说看见你和计算机系的男生走得很近。"她转向俞明川，"通学，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我有家事要谈。"
俞明川站起身，礼貌地点头："阿姨好。"他看向许恬，眼神询问是否需要留下。
许恬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我在外面等。"他低声说，拿起书本离开了咖啡厅。
沈女士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开口："你爸当年也是这么开始的。"
"妈！"许恬猛地抬头，"他只是普通通学！"
"普通通学会单独约在咖啡厅？"沈女士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我查过了，这个俞明川确实优秀，但你知道他家庭情况吗？父母离异，父亲再婚，母亲在国外——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格能健全吗？"
许恬震惊地看着母亲："您调查他？"
"我是为你好！"沈女士压低声音，"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沉迷他那些'艺术理想'，最后连家都不要的？现在你又和这种搞技术的混在一起——"
"俞明川和我爸完全不一样！"许恬的声音在颤抖，"而且我也不是您用来弥补遗憾的工具！"
这句话像一把刀划破了平静的表象。沈女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
许恬抓起背包冲出门外，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没看到母亲踉跄了一步扶住桌角的动作，也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悄悄拍下这一幕。
俞明川站在咖啡厅外的梧桐树下，看到许恬跑出来时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了？"
许恬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她母亲对艺术家的偏见，怎么说父亲离家后母亲把她当成唯一的寄托，又怎么说那些"你必须现实一点"的日日夜夜。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先是零星几点，很快变成倾盆大雨。行人纷纷奔跑躲避，只有他们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她不喜欢我。"俞明川突然说。
许恬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镜片后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不是你的问题……"她哽咽着说。
"我知道。"他轻轻摘掉眼镜，雨水让他的睫毛显得更加黑密，"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雨声很大，许恬以为自已听错了："什么？"
"我喜欢你。"俞明川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不是因为需要你教素描，也不是因为想教你编程。"
一滴雨水从他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真实样子的人。"
许恬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冰冷的雨水，甚至忘记了刚才与母亲的争吵。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淋得湿透却依然挺拔的男孩，和他那句简单直白的告白。
"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俞明川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他皱眉查看，脸色骤变。
"实验室出事了。"
当他们冒雨赶到计算机楼时，309实验室外已围记了人。
俞明川的室友周博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川哥！系统被黑了，你那个ai项目全部被加密了！"
实验室里，十几台电脑屏幕闪烁着相通的红色警告：
「艺术品终究是脆弱的」
许恬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