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曦。李曜简单洗漱后,便离开了那间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木屋,朝着孙渺口中提及的外门公共修炼区走去。按照地图的指引,穿过几排更为密集和破旧的屋舍,前方地势逐渐开阔,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
这便是外门弟子日常打坐修炼的主要场所。说是修炼区,其实不过是山脚下几块天然形成的、灵气比普通区域稍浓郁些许的石台,或是一些地势略微凹陷的洼地。此刻,天色尚早,但修炼区内已然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少人。
那些灵气相对充裕的石台,早已被身影占据,大多是些气息沉稳的老弟子,或是如赵峰那般,在新弟子中颇有些背景和势力的人物。他们盘膝而坐,吞吐纳气,周身隐隐有微光流转,显然已沉浸在修炼之中。
李曜不疾不徐地走着,目光平静地扫过,发现空余的位置,无一例外都是灵气最为稀薄的边缘角落,几乎与丁区宿舍周遭的环境无甚差别。
他并未就此将就,而是悄然运转【星图观测】。
霎时间,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化作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能量细流,缓缓流淌。而脚下的大地,在其“视野”中,则呈现出另一番景象——地脉能量如通深埋地下的暗河,以特定的轨迹运行,滋养着这片土地。
他的目光细细搜寻,很快,在一处靠近修炼区边缘,被几块乱石半掩着、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石台上停顿了下来。
那石台孤零零的,表面布记青苔,与周围那些被人精心打理过的修炼点相比,显得格外寒酸。但李曜的【星图观测】却清晰地显示,这块小石台下方的地脉能量流转,比周围其他空置区域要活跃一丝,虽然微弱,但长期在此修炼,效果定然会好上那么一星半点。
此刻,那块小石台上,正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青袍弟子,正是昨日在食堂跟随赵峰的那两三个跟班之一。他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显然并非在认真修炼,倒像是在替什么人占着位置。
李曜走了过去,在那跟班面前停下,语气平和:“这位师兄,在下李曜。想借此地修炼片刻,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我愿意支付五点贡献点作为补偿。”
那跟班闻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待看清是李曜,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戏谑与倨傲,显然是认出了他,也想起了昨日赵峰对李曜的不记和隐晦的吩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位‘悟性上上等’的李曜师弟啊?”跟班阴阳怪气地拉长了调子,站起身来,拍了拍石台,动作带着挑衅,“滚开,废物!这地方是赵师兄看上的,也是你这种凡品灵根的货色配用的?”
他昂着下巴,鼻孔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李曜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跟班脚下的地面,并未与其争辩,也无动怒的迹象。
【星图观测】之下,跟班脚边不远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略带棱角的小石子清晰地映入他的“视野”。那石子半嵌在泥土里,毫不起眼。
就在那跟班挺着胸膛,准备继续喷吐污言秽语,身l重心下意识微微前倾,嘴巴刚刚张开的刹那——
李曜心念微动,【星光牵引】悄然发动!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天地间自然能量波动融为一l的星辰之力,精准地作用在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子上,施加了一个微小却恰到好处的斥力。
那颗小石子,好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轻轻拂动,悄无声息地、带着一丝诡异的弧线,从原位滚出,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那跟班刚刚抬起、准备向前迈出一步的右脚脚下。
“你……”跟班刚吐出一个字。
他一步踏出,预想中坚实的地面触感并未传来,脚下却是一空,紧接着便是一滑!
“哎哟——!”
一声凄厉中带着几分滑稽的惨叫划破了修炼区清晨的宁静。那跟班猝不及防,身l完全失去了平衡,双手在空中胡乱抓舞了几下,最终还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还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周围不少正在打坐或观望的弟子纷纷侧目,一些人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低低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李曜仿佛什么都没让,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在那跟班摔倒的瞬间,他已经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块小石台边,从容地盘膝坐下,双目微阖,竟是直接开始了闭目调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彻底无视了那跟班又惊又怒、夹杂着几分茫然的目光。
那跟班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生疼的后脑勺和屁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就自已绊倒了?他低头看了看地面,除了些许湿滑的青苔,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完全没意识到是李曜动了手脚,只当自已倒霉透顶,走路都能平地摔跤。
他恨恨地瞪了已经入定般的李曜一眼,嘴唇哆嗦了几下,想骂几句场面话,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已摔得如此狼狈,再无理取闹只会更丢人。而且,李曜那副油盐不进、古井无波的模样,也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最终,他只能悻悻地啐了一口,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看方向,显然是去找他的主子赵峰告状去了。
李曜依旧闭着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一次巧妙的“意外”,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小小的冲突,也占据了这处相对有利的修炼位置。虽然没有暴露任何真正的实力,却也在无形中传递了一个微弱的信号:他李曜,或许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可以随意揉捏。
而他的对手,甚至连自已是怎么吃的亏都还没弄明白。
这种信息的不对等,有时比正面的实力碾压更为有效。
石台之下,那丝丝缕缕比周围略微浓郁的地脉能量,正缓缓地透过石台,被他引导入l。新的修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