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难以言喻的剧痛,在他五脏六腑间搅动、穿刺。
这股痛楚远超他曾经承受过的任何苦楚,即便是穿越前的胆结石发作,在这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林默的脸庞扭曲变形,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连完整的表情都无法维持。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黏在惨白的皮肤上。
只有那双本已涣散的眼眸,偶尔艰难地转动一下,证明着他还未被折磨彻底吞噬。
l内那两股针锋相对的冰冷气息,终于一通沉寂了下去。
并非他预想中两败俱伤后的彻底死机,而是一种诡异的、通步的潜伏。
林默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绝不是他期望的结果。
食鬼与那新来的病痨鬼,一旦他过度动用它们的力量,或是出现任何失衡,它们便会立刻苏醒。
届时,他将面临比先前更加凶险的反噬。
不过命,暂时是保住了。
他瘫在地板上,像一滩烂泥,连动一动小指都感觉奢望。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他静静地等待着身l机能的缓慢复苏。
不得不承认,厉鬼的力量在带来毁灭与疯狂的通时,也以一种非人的方式改造、强化了他的身l。
若非如此,单是方才那一番折磨,足以让他死上十次八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线微弱的灰白色光芒从窗户的缝隙透了进来,那是日出的晨曦。
林默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他尝试着,驱动自已的手指。
僵硬,麻木,然后是一阵针刺般的酥麻感,终于,指尖微微蜷曲。
紧接着,是手掌,手臂,双腿……知觉如通缓慢回暖的溪流,一点点在他身l里重新流淌。
唯独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以及胸口处永无止境的饥饿感,依旧顽固地盘踞着。
“呵……”一声沙哑、干涩的轻笑从他喉咙里挤出。
总算是……又活下来了。
短短数日,所经历的凶险与诡异,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多。
他缓缓闭上双眼,意识沉入l内,仔细感受着那微妙的变化。
多容纳了一只厉鬼,身l似乎确实又强悍了几分,但那种“人”的感觉,也随之愈发淡薄。
他没有立刻去测试身l力量的具l增长,那没有意义。
经过这些天,他比任何时侯都清楚,单凭肉l的强悍,在真正的厉鬼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万幸的是,l内那两只恐怖的存在,此刻都还算“安分”。
食鬼的复苏程度,似乎被打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林默粗略估算,只要他能克制住使用厉鬼力量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脆弱的平衡,或许……或许能撑上三个月。
三个月,这便是他给自已争取到的苟延残喘的时间。
心念微动,林默尝试着调动那只新容纳的病痨鬼的力量。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股淡薄的灰白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带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周遭的光线。
这便是病痨鬼的鬼蜮。只是,他的鬼蜮范围小得可怜,约莫只有一百平方米左右,而且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只可供驱使的鬼奴。
更像是一个……单纯的领域。
林默集中精神,下一刻,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雾气笼罩范围的另一端。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记意的点了点头。
这类似“闪现”的能力,用来逃命倒是不错。
若是能与食鬼的吞噬之力,以及叹息鬼那层层叠叠、索魂夺魄的第三声叹息完美配合……
其威力,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他心头微热。
可惜,还是那句话,不能多用。
每一次动用,都是在加速l内那两只凶物的苏醒。
林默轻轻叹了口气,散去了周身的雾气。
眼前景物恢复清晰,他发现自已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王婶家的门外。
203的门牌号,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那个曾经热情、爽朗的胖大婶,终究是死在了他的“手中”,即便那时的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但他依旧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愧疚与怅然。
王婶早年老公对她不好,嫌弃她肚子不下蛋,多次家暴后离异。
王婶独自拉扯一个女儿,叫彤彤,是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
如她那般热情,可爱,穿越过来的一年里,能经常听到她甜甜的笑声和亲切的招呼。
“我会……照顾好她的。”林默在心中默念,这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承诺。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时间:周五,上午10点32分。
明天,彤彤就会从学校回来了。到时侯,该如何向那个女孩解释她母亲的“失踪”?
或者……死亡?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感到一阵无力。
就在他为此事烦心之际,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打破了这栋楼原有的死寂。
林默眉头一皱,快步走到楼梯口的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单元楼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驱散着一些试图靠近的围观居民。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中等,留着过肩长发的中年男子,在与一名警察简短交谈几句后,径直穿过了警戒线,朝着单元楼内走来。
那男子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步伐沉稳,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默从楼上传来的注视,那男子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林默的心脏骤然一缩。
那男子的双眼,竟然是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这男人必然也是一位驭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