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桂花香漫进楼梯间时,林允柠正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二楼转角忽然飘来断续的旋律,她躲在楼梯柱后,看见江以澈倚着栏杆吹萨克斯,夕阳把他的影子拉成修长的菱形。《星晴》的前奏混着风声,他的手指在哨片上移动,后颈胎记随着吞咽微微起伏。林允柠想起上周体育课,他在篮球场上起跳的瞬间,球衣后摆扬起的弧度竟与此刻的音符重叠。
「叙白哥,给你带了橘子汽水!」
沈清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粉色发带在风里飘成蝴蝶结。林允柠看见她举着玻璃瓶跑上来,瓶身上凝着水珠,在夕阳下划出七道彩虹。江以澈接过汽水,指尖在瓶身摩挲,像在计算复杂的几何题。
「谢谢。」他拧开瓶盖时,喉结滚动的频率让林允柠想起实验室里的摆钟。
「今天数学周测,林允柠又把菱形画成椭圆了。」沈清妍的笑声像银铃,「她相机里是不是装满了奇怪的光斑?」
江以澈低头喝汽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她相机镜头盖裂了,对焦时会有菱形光斑。」
林允柠攥紧作业本,指甲陷进掌心。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忽然间,清洁工具架发出吱呀声,她慌忙伸手去扶,扫帚却「哐当」落地。江以澈转头时,两人目光撞个正着,她看见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被夕阳染成温暖的金色。
「谁?」沈清妍探头张望,林允柠已抓起扫帚转身,马尾扫过江以澈手背。
「林允柠?」他的声音里带着诧异,却被她慌乱的脚步碾成碎片。下楼梯时,她听见沈清妍的调侃:「你耳朵红什么?」接着是汽水冒泡的轻响,混着萨克斯重新扬起的旋律,这次吹的是《简单爱》。
当晚,林允柠在阁楼暗房冲洗胶卷,红色安全灯下,江以澈吹萨克斯的身影慢慢显影。他的后颈胎记被菱形光斑覆盖,像被命运打了枚邮戳。她摸出饼干盒里的便利贴纸船,在背面写下:原来辅助线也可以是音符。
第二天课间,林允柠在走廊遇见江以澈。他穿着白色卫衣,后颈碎发被秋风拂起,露出淡青色胎记。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停住脚步,从书包侧袋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给你的。」
是个银色的相机镜头盖,边缘刻着细小的菱形花纹。林允柠愣住,想起昨天打扫楼梯时,她不小心把旧镜头盖掉进了花坛。
「我看你的镜头盖裂了,这个是备用的。」他的耳朵尖泛起薄红,说完便快步走向教室,白卫衣后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几何课本里的抛物线。
苏晚宁不知何时凑过来,盯着她手里的镜头盖:「哇,叙白哥居然有备用镜头盖?我听说他的萨克斯哨片都只有一片呢!」
林允柠把镜头盖放进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纹路。上课铃响起时,她看见江以澈在楼上的楼梯转角驻足,望向她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那笑容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菱形的窗格,照亮了整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