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这不是我的卧室。檀木床架上雕着精细的花鸟纹,淡青色的纱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空气中飘散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沉香。我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
二小姐,您醒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端着铜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怯意,春桃伺候您梳洗。
二小姐春桃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昨晚我明明还在赶稿,为了那本该死的《锦绣宅》大结局熬到凌晨三点,然后...
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一双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绝不是那双因长期敲键盘而指节略微突出的手。床边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瓜子脸,杏仁眼,唇色偏淡但形状姣好,左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柔弱。
今天齐王殿下和裴大人要来府上做客,夫人吩咐各位小姐都要到前厅见客。春桃一边帮我梳头一边说,灵巧的手指将我的长发挽成一个复杂的发髻。
齐王裴大人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是我小说里的人物吗《锦绣宅》是我写的北宋背景宅斗小说,女主温婉如是五品京官温家的嫡长女,温柔贤淑,与齐王赵明辰相爱,而女二温静姝是庶出的二小姐,因痴恋齐王处处与嫡姐作对,最终落得被逐出家门的悲惨下场。
我穿越成了自己笔下的恶毒女二
父亲...和嫡母知道我昨日落水的事吗我试探着问。
春桃手一抖,玉簪差点落地,二小姐,老爷和夫人只说是您不小心跌了一跤...周姨娘守了您一夜,天亮才回去休息。
我点点头,心里快速盘算着。原著中温静姝确实有一次落水,是她在花园偷看齐王时被三小姐温丽蓉推下去的。这次落水后,温静姝便彻底黑化,开始了对嫡姐的疯狂报复。
但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作者。我知道所有人的命运,所有剧情的走向。
春桃帮我换上一件淡紫色的对襟襦裙,腰间系着同色丝绦。镜子里的少女端庄秀丽,却透着一股子疏离感。
二小姐今日气色好多了,春桃小声说,前几日您总是...不太高兴。
我苦笑一下。原著中的温静姝当然不高兴,一个被忽视的庶女,生母不受宠,自己在府中如履薄冰,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对齐王的幻想。
春桃,你跟我说说府里的情况吧,我落水后有些事记不清了。我故作虚弱地说。
通过春桃的讲述,我确认了自己所处的时空节点——这是故事刚开始的时候,齐王第一次来温府做客,温婉如尚未与他相熟,而温静姝也还没开始作恶。
前厅传来隐约的丝竹声。春桃紧张地看了我一眼:二小姐,咱们得快些了,去晚了夫人会不高兴的。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春桃穿过曲折的回廊。温府比我想象的还要精致,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财力。原著中我描写温家是清贵门第,现在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前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主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想必就是温老爷。他旁边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眉眼间透着精明,肯定是嫡母张氏。下首第一位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袭白衣,容貌秀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我的嫡姐温婉如,原著中的女主角。
我按照春桃的提示行礼问安,张氏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静姝身子可大好了今日有贵客到访,你且安分些。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我低头应答,感觉到温婉如投来关切的目光。
原著中温婉如确实是个真善美的化身,对庶妹多有照拂,却被恩将仇报。我心中暗叹,既然我来了,剧情就得改写了。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仆人高声通报:齐王殿下到!裴大人到!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两个年轻男子一前一后步入厅堂。前面那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面容俊美中带着几分傲气,正是齐王赵明辰。而当他侧身让随从奉上礼物时,我终于看清了后面那个人。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裴云川。
我小说中的男二号,齐王的好友,禁军教头之子,后来成为枢密院编修的年轻官员。在原著中,他默默爱着温婉如,多次在温静姝设计陷害时出手相助,是个典型的深情男二。
但让我震惊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容貌——那张脸,分明就是我大学时暗恋了四年的学长徐琰的翻版!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唇角天然上翘仿佛随时带着笑意,只是比记忆中的徐琰多了几分古人的儒雅气度。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没惊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裴云川会长着徐琰的脸我明明记得写作时对他的描写是面容清癯,气质冷峻啊!
温大人,冒昧打扰了。齐王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这位是裴云川,新任枢密院编修,本王的好友。
裴云川拱手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当他抬眼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徐琰当年在图书馆与我偶遇时的眼神——温和中带着探究。
温老爷连忙还礼,吩咐上茶。众人落座,我作为庶女只能坐在最末位,但这反而给了我观察的机会。
齐王显然对温婉如很感兴趣,不断找话题与她交谈。而裴云川则安静地品茶,偶尔附和几句。原著中这段情节是温静姝对齐王一见钟情的开始,但现在,我的目光却无法从裴云川身上移开。
那微微蹙眉的样子,那手指轻叩桌面的节奏,甚至喝茶时先轻轻吹一下的动作,都与徐琰如出一辙。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宴会进行到一半,温婉如应张氏要求展示琴艺。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时,我发现裴云川悄悄离席走向了花园。鬼使神差地,我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花园里,裴云川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我躲在廊柱后观察他,心跳如雷。如果这个世界会因为我的意识而改变,那裴云川长着徐琰的脸是否意味着...
二小姐有偷窥的癖好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却没有回头。
我吓了一跳,不得不从藏身处走出来:裴大人好眼力。
他转过身,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微笑:非是眼力好,而是二小姐的裙角露在柱子外了。
阳光透过海棠花枝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徐学长。但我忍住了,只是行了一礼:打扰大人雅兴了。
无妨。他将玉佩收入袖中,二小姐不似传闻中那般。
哦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我好奇地问。
温婉可人的大小姐,刁蛮任性的三小姐,以及...他顿了顿,沉默寡言的二小姐。
我轻笑出声:看来传闻有误。我只是不喜人多罢了。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他伸手接住一片,若有所思地说:这株海棠品种罕见,在东京不多见。
西府海棠,又名女儿棠。我脱口而出,这是原著中的设定,花期较晚,花色由白转粉,象征少女成长。
裴云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二小姐博学。
略懂皮毛。我谦虚道,心里却想,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创造的。
前厅传来琴声的收尾音,我们意识到该回去了。临走前,裴云川突然问:二小姐可会下棋
略通一二。
改日讨教。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回到席间,我发现齐王看温婉如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欣赏,而张氏脸上则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原著剧情正在稳步推进,但这一次,温静姝不会再走老路了。
我看着裴云川挺拔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命运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不仅要改变温静姝的悲惨结局,还要争取那个长着徐琰面孔的男人。毕竟,作为作者,我有权改写自己的故事。
第二章
夜深人静,我蜷缩在锦被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闺房。春桃在外间小榻上已经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轻轻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梳理《锦绣宅》的剧情。原著中生母周姨娘原是温老爷同窗的妹妹,家道中落后被纳为妾室,性格懦弱,不得宠爱。温静姝作为庶女,在府中的地位仅比下人略高。嫡母张氏表面一碗水端平,实则处处偏袒亲生女儿温婉如。三小姐温丽蓉是另一位姨娘所出,性格刁蛮,常拿温静姝出气。
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恶毒女配我无声地苦笑,指甲陷入掌心。不,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既然老天让我成为温静姝,我就要改写这个故事。
窗外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明天还要应付给嫡母请安的例行公事。
......
静姝给母亲请安。次日清晨,我福身行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张氏靠在罗汉榻上,两个丫鬟正在为她揉太阳穴。她微微睁眼看了我一下,又闭上:起来吧。听说你昨日和裴大人说了话
我心里一紧。果然,府中处处是嫡母的眼线。
回母亲,女儿只是偶然在花园遇见裴大人,略谈了几句海棠花的品种。我低头回答,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怯意。
嗯。张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姐姐与齐王殿下说话时,你莫要往前凑。记住自己的身份。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我偷眼观察张氏,她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按压太阳穴。原著中我确实写过张氏有偏头痛的毛病,常年依赖一种名为清神散的药方。
母亲可是头痛又犯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张氏摆摆手:老毛病了,那清神散越吃越不管用。她突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射向我,你今日话倒是多。
我连忙跪下:女儿只是见母亲难受,心中不安。前些日子读《本草拾遗》,见有一方或许能缓解头痛,女儿愿为母亲一试。
张氏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何时对医书感兴趣了起来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我起身时膝盖已经发麻,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在现代,我舅舅是中医,从小耳濡目染,知道不少传统药方。而作为香水爱好者,我对香料也颇有研究。
回到自己的小院,我立刻让春桃去药房取了几味药材:白芷、川芎、薄荷脑,又让她偷偷从厨房拿了点桂花油和茶油。
小姐要这些做什么春桃好奇地问。
做个香囊。我神秘地笑笑,对了,你能帮我找块上好的锦缎吗颜色要素雅些的。
春桃眨眨眼:小姐忘了上月老爷赏的节礼里有一匹雨过天青色的云纹锦,一直收在箱子里呢。
我确实忘了,或者说根本不知道。翻箱倒柜找出那匹锦缎,我小心地裁下一块,开始制作香囊。现代时我曾痴迷手工制作,这点针线活难不倒我。
药材研磨成粉,按比例混合,加入少量桂花油增加香气,再用茶油调成膏状。我将药膏小心地包在棉纱里,塞进绣好的锦囊中。最后在香囊表面绣了一枝简单的梅花,完成!
好香啊!春桃惊叹道,比夫人平日用的清神散好闻多了。
我笑着把香囊递给她闻:这里面加了薄荷脑,清凉提神,应该能缓解头痛。
傍晚时分,我带着香囊再次来到张氏房中。这次她痛得更厉害了,连温婉如都在一旁伺候。
母亲,香囊做好了。我恭敬地奉上,请母亲试试是否有效。
张氏将信将疑地把香囊放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她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咦,倒是清爽。
温婉如好奇地接过香囊闻了闻,眼睛一亮:妹妹好巧的手艺!这香气清而不冲,凉而不冰,确实舒服。
不过是照书上做的罢了。我谦虚地说,心里却暗暗得意。这个配方是我在现代时自己改良的,加入了古人不知道的薄荷脑提纯技术,效果自然比普通的清神散好。
张氏把香囊系在腰间,脸色好看了许多:静姝有心了。她顿了顿,忽然对身旁的嬷嬷说,去把我那对珍珠耳坠拿来,赏给二小姐。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耳坠,知道这不仅仅是赏赐,更是一种认可。在温府,张氏的好感意味着更好的生活条件——也许这个冬天,我的炭火份额不会再被克扣了。
回到小院,春桃兴奋地帮我戴上珍珠耳坠:小姐真厉害!夫人好久没赏人东西了。
我对着铜镜照了照,耳坠确实精致,但更让我高兴的是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通过香囊,我不仅改善了与张氏的关系,还展示了自己的价值。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没有靠山的庶女要想活下去,必须让自己变得有用。
......
五日后,齐王和裴云川再次来访。这次是正式的回访,温老爷特意设了小宴。
我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衫裙,戴上张氏赏的珍珠耳坠,发髻简单挽起,只插了一支银簪。原著中温静姝每次见齐王都浓妆艳抹,反而显得艳俗。我要反其道而行之,走清雅路线。
宴席设在花园的凉亭里。我到时,温婉如正在弹琴,齐王听得入迷,而裴云川则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
静姝来了。温老爷招呼我,过来见礼。
我规规矩矩地向齐王行礼,然后转向裴云川:裴大人。
他起身还礼,目光在我耳垂上停留了一瞬:二小姐的耳坠很别致。
是母亲赏的。我微笑着说,故意省略了嫡字,让他以为是我生母给的。这种小心机在现代可能不算什么,但在重视出身的古代,却能微妙地提升我的身份感。
温婉如弹完一曲,齐王鼓掌称赞:温大小姐琴艺越发精进了。
殿下过奖。温婉如低头微笑,颊边泛起红晕。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四人互动。齐王显然对温婉如很有好感,而裴云川则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这与原著情节一致,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对齐王毫无兴趣。
听闻裴大人精通诗词,不知最近可有新作我主动开口问道。
裴云川略显惊讶:二小姐如何得知
那日在花园见大人腰间玉佩上刻着'诗酒趁年华',猜想大人必是爱诗之人。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实际上,原著中我设定裴云川确实擅长诗词,只是鲜少示人。
他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二小姐好眼力。不过近来公务繁忙,少有新作。倒是前日读到一首《鹧鸪天》,颇为欣赏。
可是晏几道的'彩袖殷勤捧玉钟'我接话道。
裴云川眼睛一亮:二小姐也喜欢晏小山的词
晏几道的词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最是动人。我故意引用了一句现代对晏几道词的评价,看他的反应。
果然,裴云川露出惊讶又欣赏的表情:'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二小姐这八字评语,精准无比。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从诗词谈到书画,再到佛道哲学。我小心地控制着话题,既展现才学,又不显得过于张扬。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
没想到温二小姐如此博学。裴云川感叹道,若非亲耳所闻,实在难以相信。
我故作羞涩地低头:大人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余光中,我看到齐王和温婉如也停止了交谈,好奇地看向我们这边。特别是温婉如,眼中满是惊讶——原著中的温静姝确实不学无术,现在的表现自然让她意外。
宴会结束前,裴云川忽然问我:二小姐可读过《棋经》
略知一二。我回答,心跳突然加速。在原著中,裴云川是个棋艺高手,这个提问显然是在为下次见面铺垫。
改日定向二小姐请教。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回院的路上,春桃兴奋地小声说:小姐今天太厉害了!裴大人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笑而不答。今天的收获比预期更好——不仅进一步巩固了在张氏心中的地位,还引起了裴云川的兴趣。更重要的是,我确认了一件事:裴云川确实与徐琰学长极其相似,不仅是外貌,就连谈吐举止都有几分神似。
这种相似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思绪万千。但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了——这一世,我不会重蹈原著中温静姝的覆辙。齐王让给温婉如,我要争取的,是那个长着徐琰面孔的男人。
夜深人静时,我取出藏在枕下的小本子,用自制的炭笔写下今天的观察和计划。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剧情走向和人物性格。而作为原作者,我更是拥有上帝视角。
第一步,改善生存环境,完成。我轻声自语,在第一条计划上打了个勾,第二步,引起裴云川注意,完成。下一步...
我的笔尖停在了纸上。下一步是什么按照原著,一个月后温府将举办赏花宴,那是温婉如和齐王感情升温的关键节点,也是温静姝开始黑化的转折点。
这一次,我要做个不一样的温静姝。我写下第三个目标:在赏花宴上展现才华,但不与温婉如争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不知此刻的裴云川,是否也在望着同一个月亮
第三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春桃轻手轻脚地撩开床帐:小姐,该起了。今日赏花宴,夫人吩咐各位小姐都要早些准备。
我揉了揉眼睛,赏花宴——原著中的重要情节节点。按照剧情,今天温婉如将凭借一曲《阳春白雪》赢得齐王青睐,而温静姝则因嫉妒当众失态,开始她的恶毒女配之路。
春桃,把我那件藕荷色的衫裙拿来。我伸了个懒腰,还有前日新做的那对绢花。
春桃手脚麻利地帮我梳妆打扮。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藕荷色的衣衫衬得肤色越发白皙。我特意让春桃梳了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只在鬓边簪了那对浅粉色的绢花,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不抢风头却也不失体面。
小姐今天真好看。春桃赞叹道,不过比起大小姐的装扮,还是素净了些。
我笑了笑:今日是姐姐的主场,我何必抢她风头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丫头忠心,但脑子不太灵光,原著中温静姝做的那些坏事,有一半是春桃无意中促成的。
赏花宴设在温府的后花园。时值暮春,牡丹盛开,张氏特意请了京城有名的花匠将府中最好的几十盆牡丹摆在园中显眼处。我到时,丫鬟仆妇们正忙着布置席面,张氏指挥若定,温婉如则在一旁调试琴弦。
静姝给母亲请安,给姐姐请安。我规规矩矩地行礼。
张氏上下打量我一番,似乎对我的打扮还算满意:去帮你姐姐看看琴谱可有错漏。
这是给我派活了。我顺从地走到温婉如身边,假装检查琴谱。实际上我知道,温婉如琴艺高超,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妹妹今日气色真好。温婉如柔声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听说前几日你和裴大人聊得甚是投机
我心头一紧——温婉如这是试探我原著中她对裴云川并无特别感情,但现在的走向已经和原著不同了。
不过是闲聊几句诗词罢了。我低头整理并不凌乱的琴谱,姐姐今日要弹《阳春白雪》
温婉如眼睛一亮:妹妹怎么知道
猜的。我微笑道,这曲子高雅脱俗,最配姐姐的气质。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齐王和裴云川到了。
温老爷领着两位贵客入园,众人行礼如仪。我站在温婉如身后半步的位置,垂着眼帘,做出恭谨姿态。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裴云川——他今天穿了一件靛青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如修竹般挺拔。
听闻温大小姐琴艺超群,今日有幸聆听,实乃本王之幸。齐王笑吟吟地对温婉如说。
温婉如脸颊微红,福身行礼:殿下过奖,婉如献丑了。
按照流程,众人先赏花,后听琴,再用午膳。我故意落后几步,不与温婉如争抢在齐王身边的位置。裴云川也走得不紧不慢,恰好与我并肩。
二小姐对牡丹也有研究他突然问道。
我看了看身旁那株开着紫红色花朵的牡丹:这是'魏紫'吧花大色艳,确是上品。
裴云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二小姐好眼力。不过...他压低声音,这其实是'葛巾紫',与'魏紫'极为相似,但花瓣基部无紫斑。
我脸一热——出丑了。在现代时我去洛阳看过牡丹,记得几个名贵品种,但细节确实分不清。
多谢裴大人指教。我诚心道谢,随即话锋一转,大人对牡丹如此了解,莫非是洛阳人
裴云川微微一笑:家母喜爱牡丹,从小耳濡目染罢了。二小姐博闻强记,已属难得。
我们边走边聊,从牡丹谈到芍药,再到园中其他花卉。裴云川知识渊博却不卖弄,言谈风趣而不轻浮。不知不觉间,我几乎忘了这是一场需要小心应对的社交场合,而像是回到了现代与知己闲聊的轻松时刻。
二姐姐好兴致啊。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插入。三小姐温丽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侧,脸上带着假笑,母亲正找你呢,你却在这里与裴大人说悄悄话。
我心头一跳。温丽蓉在原著中就是个挑事精,最爱在嫡母面前搬弄是非。
三妹说笑了。我平静地回答,我正要去母亲那边。裴大人,失陪了。
裴云川彬彬有礼地拱手,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他显然看出了温丽蓉的用意。
我转身要走,温丽蓉却不小心踩住了我的裙角。我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当众出丑,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
小心。裴云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迅速松开手,保持恰当距离。
温丽蓉没看到预期的好戏,撇撇嘴走了。我整理好衣裙,向裴云川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这个小插曲让我更加警惕。赏花宴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重蹈原著覆辙。我深吸一口气,朝张氏所在的主席走去。
琴艺表演开始了。温婉如果然弹了《阳春白雪》,指法娴熟,意境高远。齐王听得如痴如醉,众人也纷纷称赞。我站在一旁安静聆听,适时露出欣赏的表情。
温大小姐琴艺果然名不虚传。曲毕,齐王赞叹道,不知温二小姐可也擅长此道
这问题来得突然。原著中齐王根本不会注意到温静姝,现在却主动询问,显然是我之前的表现改变了剧情走向。
张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庶女抢了嫡女的风头,这是大户人家最忌讳的。
回殿下,臣女粗通皮毛,不及姐姐万一。我恭敬地回答,姐姐师从京城第一琴师苏大家,每日勤练不辍,臣女望尘莫及。
这个回答既谦虚,又暗中抬高了温婉如。齐王满意地点头,张氏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午膳时,我安静地用着面前的菜肴,不参与主要谈话,只在被问到时才简短应答。这种低调策略似乎很有效——张氏对我的警惕降低了不少,而裴云川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宴席过半,我借口更衣离席,实则是需要喘口气。长期维持这种谨小慎微的状态,比想象中更耗心神。
花园角落有个小亭子,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忽然,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传来。睁眼一看,亭中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裴云川正独自研究棋局。
打扰裴大人雅兴了。我起身欲走。
二小姐请留步。裴云川抬头,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我犹豫了一下。下棋在古代是件风雅事,但孤男寡女独处一亭,若被人看见难免闲话。
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裴云川指了指不远处的回廊:那里有丫鬟往来,不算独处。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二小姐难道不好奇我的棋艺
他说的对,我确实好奇。原著中裴云川棋艺高超,但具体描写不多。而我在现代是业余三段,难得遇到对手。
那便请教一局。我在他对面坐下,执黑先行。
开局很常规,我们都在试探对方实力。十几手后,我下出了一记不太常见的大飞挂。裴云川眉毛一挑,沉思片刻,选择了稳健的应对。
棋至中盘,局势胶着。裴云川的棋风稳健厚重,而我则灵活多变。我们都没说话,全神贯注于棋盘上的厮杀。这种专注的沉默反而让我感到一种奇妙的亲近感——就像遇到知己,无需多言便能心意相通。
二小姐棋风...裴云川落下一子,颇为独特。
我盯着棋盘,思考下一步:大人是想说,不合常规
不,是充满创意。他轻声道,有些下法我从未见过,但细细品味,却自有一番道理。
我心里一惊。有些下法确实来自现代围棋理论,北宋时期尚未出现。我是不是暴露太多了
正当我思考如何回应时,远处传来温丽蓉尖锐的笑声。我和裴云川同时抬头——她正领着几个丫鬟朝亭子走来。
看来棋局只能到此为止了。裴云川迅速收起棋子,改日再续
我点点头,起身整理衣裙。温丽蓉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原来二姐姐在这里与裴大人...下棋啊。她故意拉长音调,母亲正找你呢。
我向裴云川行了一礼,跟着温丽蓉离开。一路上,她阴阳怪气地说着二姐姐好手段裴大人似乎对你格外青睐之类的话。我充耳不闻,只在心中盘算如何应对张氏的盘问。
出乎意料,张氏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去哪儿了,便让我回席。后来我才知道,是裴云川特意请一个小丫鬟去告知张氏,他在亭中向我请教棋艺——这个说法既保全了我的名声,又显得堂堂正正。
赏花宴圆满结束。温婉如成功吸引了齐王的注意,而我则避免了原著中的失态场面,还与裴云川有了更深层次的交流。回院路上,我心情愉悦,甚至轻哼起了小曲。
小姐今天真厉害!春桃兴奋地说,三小姐想使坏,却被裴大人救了场。后来你们下棋,裴大人看小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别胡说。我轻声斥责,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充实。我每日给张氏请安,陪温婉如说话,其余时间则看书、练字、研究香料。裴云川偶尔随齐王来访,我们总有机会聊上几句,有时还会下完那盘未竟的棋。
一个月后的午后,张氏叫我过去对账。原来府中负责采买的管事病了,临时让我帮忙核对这个月的开支。这对我是个意外之喜——掌握账目就意味着了解府中的经济命脉。
账房闷热昏暗,我埋首于厚厚的账册中,一笔一笔核对。忽然,一组数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厨房采买的食材数量与往年同期相比明显增加,但府中人口并未增多。要么是浪费严重,要么...有人中饱私囊。
我悄悄记下异常之处,准备日后细查。作为穿越者,现代会计知识是我的秘密武器,这些古人做假账的手法在我看来太过粗糙。
对完账已近黄昏,我向张氏汇报后,获准出府去书肆买些新书。这是难得的外出机会,我带着春桃直奔城南最有名的文渊书肆。
书肆里墨香扑鼻,我正翻阅一本诗集,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后。
《李太白全集》二小姐好品味。
我回头,裴云川一袭白衣,手持折扇,正含笑看着我。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裴大人也来买书我合上诗集,努力保持镇定。
来取预定的兵书。他指了指柜台上一本装帧精美的书籍,《孙子兵法》新注本,刚到的。
我眼睛一亮:可是苏洵的新注
裴云川明显惊讶了:二小姐连这都知道
猜的。我微笑,近来苏老泉的文章很受推崇,他的注本想必精妙。
我们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从兵法谈到历史,再到诗词歌赋。裴云川学识渊博,见解独到,而我则小心地运用现代知识,时不时抛出一些新颖观点,引得他连连称奇。
二小姐真是...他斟酌着用词,与众不同。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在现代,徐琰学长也曾这样评价过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离开书肆时,裴云川坚持送我回府。我们并肩而行,保持着恰当距离,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却都觉得无比惬意。
对了,临别时他突然说,三日后大相国寺有庙会,二小姐可会去
我心跳加速——这是约会邀请吗在古代背景下,这已经算相当直白了。
若母亲准许,应当会去。我轻声回答。
他点点头,眼中带着期待:那或许能再见。
回到温府,我整个人轻飘飘的,直到春桃提醒我张氏还在等我的账本,才回过神来。宅斗之路漫长,但至少现在,我有了期待的理由。
那晚睡前,我翻出藏在枕下的小本子,在赏花宴一项上打了个勾,又写下新目标:查清账目问题庙会准备。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我又添了一行小字:了解裴云川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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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轮新月如钩。不知此刻的他,是否也在望着这同一轮月亮
第四章
大相国寺庙会的前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倚在窗前,看着雨帘将庭院洗刷得模糊不清,手中的炭笔在纸上轻轻勾画着账目异常处的关联图。
连日的暗中调查已经让我摸清了府中贪污的脉络。李妈妈,张氏的陪嫁嬷嬷,现任内院管事,利用职务之便在采买上做手脚。她手法老练,将贪污分散在多个项目中——厨房多用十两银,布料虚报五两,灯油炭火再加三两...单看每一项都不显眼,但一月下来竟能贪墨近百两。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对账。春桃推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迅速收起纸张,整理衣装。自从上次表现出对账目的兴趣后,张氏时不时会叫我帮忙核对一些简单的账本。这对我是绝佳的机会。
张氏的院子里,李妈妈正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叠账本。她五十出头,圆脸细眼,看起来慈眉善目,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是蛀空温府的蠹虫。
静姝来了。张氏靠在榻上,指了指桌上的账本,把这些厨房账目核对一遍,看看可有错漏。
是,母亲。
我坐下开始工作,故意放慢速度,时不时还假装困惑地皱眉。李妈妈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她眼里,我这个庶女不过是张氏临时抓的壮丁,哪懂什么账目
母亲,一个时辰后,我合上账本,数目都对得上,只是...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张氏抬眼。
只是今春的鲜鱼采购量比去年同期多了三成,价格也涨了两成。女儿想着,或许是今春雨水多,鱼价上涨
李妈妈立刻接话:二小姐有所不知,今年南方水患,鱼鲜确实涨价不少。
我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余光却瞥见张氏眉头微蹙——她虽不管具体采买,但基本物价还是知道的。
还有这炭火一项,我继续道,去年腊月用了三百斤,今春反倒用了四百斤。按理说天气转暖,用量该减少才是...
李妈妈脸色微变:这个...今春倒寒,夫人畏寒,老奴特意多备了些。
张氏冷冷地扫了李妈妈一眼:我倒不知自己这般怕冷。
李妈妈额头渗出细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见好就收,不再多言。今日只是埋下怀疑的种子,没必要打草惊蛇。
回到自己院子,我从枕下取出自制的账目分析图。根据连日的调查,李妈妈的贪污有个固定模式——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天,虚报的数额总是最大。而明天,正是五月十五。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次日清晨,我向张氏提议:母亲,今日大相国寺庙会,听说有不少新奇药材。女儿想为母亲寻些上等沉香,不知可否...
张氏近来对我态度缓和不少,加上我提到的是她喜欢的沉香,便点头应允,还给了十两银子。我暗自欣喜——这既是调查李妈妈的好机会,也能顺便赴裴云川的约。
庙会人山人海,我和春桃随着人流缓慢移动。大相国寺前广场上摆满了各式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我一边留意着药材摊,一边暗中观察四周,寻找裴云川的身影。
二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裴云川一袭深蓝色长衫,手持一把青竹折扇,正含笑看着我。阳光洒在他肩头,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
裴大人。我福了一福,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真巧。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显然对这个偶遇心知肚明,二小姐在寻什么
家母近来睡不安稳,想寻些上等沉香。
裴云川点点头:东边有个药材摊,货真价实。我陪二小姐去看看
我们并肩而行,春桃识趣地落后几步。庙会喧嚣,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才能听清对方说话。
二小姐近日在忙什么路过一个糖人摊时,裴云川突然问道。
不过女红针黹,闲来看看账本罢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账本他挑眉,二小姐对算学也有研究
我心头一紧——在古代,女子懂算学的确实不多。略知一二。家中管事抱恙,母亲让我帮着核对些简单账目。
裴云川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我们在药材摊买了上等沉香,又逛了几个文玩摊。他为我讲解各种古董的来历,我则分享一些现代鉴宝知识改编的奇谈,引得他频频称奇。
午时,我们找了家清净的茶肆歇脚。裴云川点了一壶龙井,几样点心。茶香氤氲中,他忽然压低声音:二小姐可听说过'四柱清册'
我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四柱清册是宋代发明的一种先进会计方法,相当于现代的复式记账,一般只有专业账房才懂。
略有所闻。我谨慎地回答,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柱分明,账目自清。
裴云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二小姐果然博学。若府中账目用此法,想必能避免许多...纰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跳加速——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在讨论账目不管怎样,这提醒了我。回府后,我立刻着手准备了一套四柱清册账本,专门记录厨房采买。
三天后,我的计划开始了。我故意在李妈妈面前透露,张氏让我试用一种新式记账方法,但我不太熟练,可能会疏漏。李妈妈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五月十五这天,李妈妈果然大动手脚,一次性虚报了二十两银子的采买。我早有准备,暗中派人跟踪记录实际采买情况。当晚,我将四柱清册账本与实际记录一起呈给张氏。
母亲请看,我指着两本账册的差异处,今日李妈妈报称购得鲜鱼五十斤,实则只有三十斤;上等猪肉报了二十斤,实际不足十五斤...
张氏脸色越来越沉。证据确凿,李妈妈无从狡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个刁奴!张氏拍案而起,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欺主!
夫人饶命!老奴一时糊涂...李妈妈磕头如捣蒜,供出了几个同谋的小管事。
这场贪污案最终以李妈妈被革职查办,其余从犯各领责罚告终。张氏在温老爷面前特意提到我的功劳,说我心思缜密,持家有方。
没想到静姝还有这等才能。温老爷难得正眼看我,以后内院小账就交由你协助夫人打理吧。
我强压心中喜悦,恭敬应下。这意味我在温府的地位有了实质性提升,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女了。
消息传开后,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温婉如特意来我院中道贺,而温丽蓉则好几天躲着我走——想必她也参与过分赃。
又过了几日,裴云川随齐王来访。这次是正式拜会,我被允许在前厅见客。温老爷兴致勃勃地谈起朝廷要改革漕运的消息,齐王和裴云川都参与了讨论。
改漕运为海运,虽能省去沿途州县盘剥,但海上风浪难测,风险不小。温老爷捋须道。
小婿以为,齐王显然已经以温家女婿自居,可在沿海设多个中转港口,分散风险。
裴云川却道:海上固然有风险,但若能改进船只设计,提高抗风浪能力,再配合精确的天象观测,未必不如漕运稳妥。
我不由想起宋代确实有过海运尝试,但受限于技术未能推广。若是结合现代船舶知识...
二小姐有何高见裴云川突然将话题抛给我。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来。温老爷皱眉,显然不认为女子该参与这种讨论。但齐王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温二小姐博学多才,但说无妨。
我深吸一口气,谨慎措辞:女儿家不懂朝政大事。只是曾读《岭外代答》,见记载南海船只多用隔水舱,一舱受损,他舱无恙。若漕船也仿此设计,或可减少风险
这是现代船舶常识,但在宋代却是超前理念。厅内一时寂静,裴云川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隔水舱...温老爷喃喃重复,若有所思。
妙啊!齐王击掌赞叹,将船体分隔成多个独立空间,确能提高安全性。温二小姐真是锦心绣口!
我低头作羞涩状,余光却瞥见裴云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探究和欣赏。
宴会后,裴云川借口参观温家花园,巧妙地与我偶遇在回廊转角。
二小姐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他开门见山,隔水舱的设计,连《梦溪笔谈》都未曾提及,不知二小姐从何处得知
我心跳漏了一拍——沈括的《梦溪笔谈》确实是宋代最先进的科技著作,他连这个都查过了
小时候听一位南方商人提起过。我随口编道,也不知是否可行,随口一说罢了。
裴云川似笑非笑:二小姐随口一说,往往都是金玉良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家父从岭南带回的药材,对调养气血有益。二小姐近日劳心费力,或可一用。
我接过包袱,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掌,一阵酥麻顿时从指尖蔓延到心头。药材只是个借口,他分明是在告诉我: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我很欣赏。
多谢裴大人关心。我轻声道,大人博闻强识,静姝佩服。不知...大人可读过《武经总要》
这是宋代一部重要兵书,我想转移话题,同时也想试探他的军事见解。
裴云川眼睛一亮:二小姐连兵书都涉猎
只是好奇。我微笑,比如'虚实篇'讲'形人而我无形',与下棋颇有相通之处。
我们就这样站在回廊下,从兵法谈到棋艺,再到诗词歌赋。夕阳西下,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二小姐,临别时裴云川突然压低声音,李妈妈虽已伏法,但府中水深,还望小心。
我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提醒我别太冒进。确实,扳倒一个李妈妈容易,但她背后的关系网可能更复杂。
多谢裴大人提点。我真诚地说。
他微微一笑,拱手告辞。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中既温暖又忐忑。他究竟是谁为何对我如此关注是单纯欣赏,还是另有目的
回到院中,我打开裴云川送的药材包,里面除了名贵的当归、黄芪外,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这是《红楼梦》中的句子,但宋代当然不会有。我哑然失笑——他肯定是自己写的,却不知巧合地道出了现代的名句。不过,这确实是他对我的评价和期许吧。
我将药材交给春桃收好,却把纸条藏在贴身的荷包里。窗外,一轮新月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院中的海棠树上。我想起白天关于船舶的讨论,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我的现代知识就像隔水舱一样,将我与这个时代隔开,却又保护着我不被淹没。
而裴云川,似乎是第一个看穿这层隔膜的人。
第五章
夏日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我坐在窗前,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手中账本上的数字渐渐模糊起来,连日的劳累让我的眼皮不住地打架。
小姐!不好了!春桃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裙角都湿透了,周姨娘旧疾复发,咳血了!
我手中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周姨娘——我在这世上的生母,原著中几乎没什么描写的边缘人物。穿来这几个月,我只去看过她两次,每次她都恭敬地称我二小姐,仿佛我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请大夫了吗我抓起油纸伞就往外冲。
已经去请了,但这个天气...春桃小跑着跟上。
周姨娘的院子在温府最偏僻的角落,低矮潮湿。我冲进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瘦弱的妇人蜷缩在床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指缝间隐约可见血迹。
娘!我脱口而出,随即一愣。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娘,而不是规矩森严的姨娘。
周姨娘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愕:二小姐...不可...乱了规矩...
我顾不上多说,拧了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呼吸急促而浅薄。原著中周姨娘是怎么死的我拼命回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给这个配角设定具体结局。
大夫呢怎么还不来我焦急地问。
春桃支支吾吾:门房说...说雨太大,府里惯用的王大夫出诊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咬紧下唇。这就是不受宠妾室的待遇,连个大夫都请不来。若今天病的是张氏或温婉如,怕是大半个京城的大夫都要被请来。
去我房里,把裴大人送的药材拿来。我吩咐春桃,还有,让人烧热水,越多越好!
我翻出周姨娘房中的药材,大多是些廉价货色。裴云川送的当归和黄芪成了唯一的希望。我按照记忆中舅舅教过的方法,将药材配好,熬成一碗浓黑的药汁。
娘,喝下去。我扶起周姨娘,帮她一点点咽下苦药。
她的手指冰凉,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二小姐...不必为我这薄命人...费心...
别说话,留着力气。我强忍鼻酸,帮她擦去嘴角的药渍。
雨越下越大,屋顶开始漏雨。我让丫鬟找来所有能接水的器皿,自己则守在床边,一遍遍更换周姨娘额上的湿巾。窗外电闪雷鸣,照得屋内忽明忽暗。在这与世隔绝的角落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二小姐,大夫来了!春桃惊喜地喊道。
我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提着药箱匆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撑伞的小厮。
这位是...
回二小姐,小的奉裴大人之命,带林太医来为周姨娘诊治。小厮恭敬道。
裴大人裴云川他怎么知道...我心头一热,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林太医诊脉后,脸色凝重:肺痨旧疾,又感风寒,气血两亏。我先开个方子稳住病情,但需长期调养。
他留下几包珍贵的药材,又详细嘱咐了煎服方法和注意事项。我一一记下,亲自送他到院门口。
多谢林太医。不知诊金...
林太医摆摆手:裴大人已经付过了。二小姐留步,外面雨大。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林太医和小厮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心中五味杂陈。裴云川不仅知道周姨娘生病,还特意派了太医来...他对我,到底关注到了什么程度
周姨娘的病情稳定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院子,天已蒙蒙亮。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桌上放着春桃取来的裴云川送的药材,旁边还有一张纸条:闻府上有恙,特荐林太医。药材随取随用,不必言谢。——云川
短短几行字,我却读了一遍又一遍。他自称云川而非裴某,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示。我将纸条贴在胸口,感受着心中那股暖流。
三日后,周姨娘病情好转。我决定亲自去谢谢裴云川。不是写信,不是托人带话,而是亲手做一件礼物——一个特别的香囊。
我选用上等云锦做底,绣上青松白鹤的图案。香囊内除了常规的药材外,还加入了一点现代香水知识——用高度酒萃取茉莉精华,再与龙脑、麝香按特定比例混合。这种配方在古代绝对独一无二,只有我知道制法。
香囊做好后,我托春桃的哥哥——一个在裴府当差的小厮——带给裴云川。我没有附上只言片语,因为香囊本身就是一个讯息:我收到了你的关心,并以同等心意回应。
令我意外的是,第二天就收到了回音。裴云川派人送来一盒岭南荔枝,冰镇着,鲜嫩欲滴。附带的纸条上只有一句:香气清远,犹胜岭南北枝。
我捏着晶莹剔透的荔枝,忍不住微笑。他懂我的意思,而且用北枝这个双关语回应——既指南北荔枝,又暗指连理枝的典故。
正当我沉浸在甜蜜中时,一个意外发现打破了平静。那日我去库房取布料,无意中撞见三小姐温丽蓉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进来,衣裙不整,发髻松散。更可疑的是,她手中攥着一块陌生的玉佩。
我躲在廊柱后,等她走远后,叫住了那个看后门的小厮。
三小姐经常出去
小厮吓得跪地求饶:二小姐饶命!三小姐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都要出去一两个时辰,不许小的声张...
我塞给他一块碎银:今日你没见过我,明白吗
通过几日的暗中观察,我确认温丽蓉与一个绸缎庄的年轻掌柜有私情。这在礼法森严的宋代简直是找死的行为。按照原著剧情,我应该利用这个把柄打击温丽蓉,就像她对我的种种刁难一样。
但现在的我却犹豫了。揭发她固然能除掉一个麻烦,但也会给温府蒙羞,连累我的名声。更重要的是——我摸着袖中的荔枝核——我现在的心思全在裴云川身上,哪有空和温丽蓉纠缠
最终,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偶然在花园遇见了温丽蓉,不小心掉出一块与她私通对象店铺同名的绸缎样本。
三妹,你看这'瑞祥绸缎庄'的料子如何我打算做件新衣。我故作随意地问。
温丽蓉脸色刷地变白,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二姐...我...
我弯腰捡起团扇,递还给她:三妹小心些。这府里人多眼杂,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传到父亲耳中就不好了。
她颤抖着接过团扇,眼中满是惊恐。我微微一笑,翩然离去。不需要多说,警告已经到位。从那天起,温丽蓉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再也不敢使绊子了。
夏去秋来,温府迎来了一个重要日子——温婉如的十八岁生辰。张氏大摆宴席,齐王自然在受邀之列,裴云川作为齐王好友也一同前来。
宴席上,温婉如一袭白衣,美若天仙。齐王的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按照原著,此刻的温静姝应该嫉妒得发狂,想方设法破坏气氛。但现在的我,却忙着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云川站在齐王身后,一袭墨蓝色长衫,腰间赫然挂着我送的香囊。这个发现让我心跳加速,赶紧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
温大小姐才貌双全,与齐王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宾客奉承道。
张氏笑得合不拢嘴,温老爷也满面红光。齐王趁机起身,当众宣布要求娶温婉如为王妃。全场哗然,随即响起一片祝贺声。
我跟着众人鼓掌,余光却瞥见裴云川正注视着我,眼中带着疑惑。他在疑惑什么是我不够伤心吗我这才想起,在原著中温静姝是痴恋齐王的。现在齐王公开求娶温婉如,按理说我应该表现得伤心欲绝才对。
宴席散后,裴云川找了个借口留在花园里。我心领神会,假装散步与他偶遇。
二小姐心情不错他开门见山。
姐姐喜得良缘,自然替她高兴。我微笑道。
是吗裴云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对齐王殿下念念不忘我摘下一片红叶,在指间把玩,裴大人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轻笑出声:是云川浅薄了。二小姐眼界高远,岂是寻常闺阁可比。
我们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谁都没有提起那个香囊,但彼此心照不宣。秋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裴云川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挡在风口处。
二小姐近日可好他问。
托裴大人的福,一切安好。我顿了顿,家母病情也好转了,多亏林太医妙手回春。
那就好。他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家父从西域带回的雪莲,最是滋补。二小姐...和周姨娘都可服用。
我接过木盒,指尖微微发颤。这不是普通的礼物,雪莲在宋代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他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意味着什么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二小姐不必推辞。裴云川打断我,药材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况且...他声音低了下去,二小姐的香囊,对我来说也是无价之宝。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这个在朝堂上能言善辩的才子,此刻竟有些局促。
那...多谢裴大人。我最终收下了雪莲,心中却五味杂陈。雪莲的贵重提醒了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是朝廷新贵,前途无量;而我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庶女,门不当户不对。
回院后,我打开木盒,发现雪莲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十月十五,城南菊展,不知二小姐可愿同游
我的心怦怦直跳。这是明确的约会邀请了,而且是在公开场合。若被人看见我们单独相处,对我的名声影响很大,但...
我愿意。我轻声对纸条说,然后小心地把它藏在了贴身的荷包里。
十月十五,还有一个月。足够我准备一套新衣裳,再调制一种新的香方。我摸着腰间的荷包,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好像真的爱上裴云川了,不仅仅因为他是徐琰学长的翻版,更因为他本人的温柔、才华和那份难得的理解。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不知此刻的他,是否也在望着这同一轮月亮,想着同样的事
第六章
十月初的清晨,空气中已带着丝丝凉意。我站在回廊下,看着庭院里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春桃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裴府小厮送来的。
我接过信,指尖微微发颤。自从答应与裴云川同游菊展后,我们便通过书信往来商定细节。但这种联系随时可能被发现,每次都让我既期待又忐忑。
信纸上是裴云川挺拔的字迹:公务紧急,奉旨前往临县查案,恐难赴菊展之约。临行在即,盼一见。未时三刻,老地方。
我盯着这短短几行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临县查案原著中确实有这段情节,裴云川被派去调查一桩私盐案,期间遭遇埋伏险些丧命。当时这段剧情只是为了表现他对温婉如的深情——他在昏迷中喊着温婉如的名字。
但现在,他要去见的却是我。
春桃,准备一下,我要出门。我折好信纸,去跟母亲说,我要买些绣线。
未时三刻,我准时到达大相国寺后的静心亭。这里游人稀少,是我们最近几次约见的地方。裴云川已经在那里等候,一袭墨色长衫,显得比平日更加肃穆。
裴大人。我福了一礼,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二小姐。他还礼,眼中带着歉意,临时受命,不得不爽约了。
我们在亭中坐下,中间隔着一张石桌,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引人非议,又能低声交谈。
什么案子这么急我明知故问。
临县私盐案。裴云川眉头微蹙,已有三名官员遇害,朝廷震怒。
我心头一紧。原著中裴云川就是在查案时遭遇埋伏,胸口挨了一刀,差点送命。当时读来只觉得是剧情需要,现在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很危险吗我轻声问。
他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寻常公务罢了。倒是辜负了二小姐赏菊的雅兴。
菊展年年有,不急在一时。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大人...何时启程
明日卯时。
这么快!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小心青龙巷的埋伏,但理智让我咬住了嘴唇。我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他会遇袭又如何解释知道具体地点
二小姐似乎有话要说裴云川敏锐地察觉了我的犹豫。
只是...担心大人安危。我勉强一笑,临县多山,盗匪出没,大人务必小心。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推到我面前:临别赠礼,望二小姐笑纳。
我小心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白玉佩,通体莹润,雕着精细的云纹。玉佩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此玉有护身之效。裴云川打断我,我随身佩戴多年,如今转赠二小姐,只盼...他顿了顿,只盼二小姐见玉如见人。
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在古代,男子赠送贴身玉佩给未婚女子,几乎等同于定情信物。我该接受吗接受了又该如何回礼
大人厚爱,静姝愧不敢当。我最终收下了玉佩,盼大人早日平安归来。
我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里面装着我特制的安神香料——递给他:小女子手艺粗陋,不成敬意。愿伴大人一路平安。
裴云川郑重地接过荷包,放在鼻前轻嗅:香气清冽,提神醒脑。二小姐巧思,云川拜领。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地不再多言。离别在即,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赠一还的信物。
回府的路上,我将玉佩贴身藏好,心中既甜蜜又忧虑。甜蜜的是我们关系的进展,忧虑的是他将面临的危险。我必须想办法帮他避开那场埋伏,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知晓未来的事实。
当晚,我辗转难眠。最终,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次日清晨,我找来春桃的哥哥李贵——他在裴府当差,有些江湖关系。
李贵,我有件事要你去办。我递给他一袋碎银,你认识临县的人吗
李贵点点头:小人的表兄在临县衙当差。
好。我又拿出一封信,把这信交给你表兄,让他明日午时前送到青龙巷的'醉仙楼'掌柜手中。记住,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信中以匿名方式警告醉仙楼掌柜——明日将有官兵搜查私盐,建议他们暂时避避风头。原著中裴云川正是在青龙巷遭遇埋伏,因为醉仙楼实际上是私盐贩子的据点。如果我能让那些人提前撤离,或许能改变剧情。
李贵领命而去。我惴惴不安地等待消息。三天后,李贵的表兄带回口信:信已送到,醉仙楼当日歇业。
又过了七日,终于传来裴云川平安返回的消息。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他会发现异常吗醉仙楼突然歇业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裴云川回京后忙于复命,我们一时无法见面。这给了我时间思考下一步行动。既然改变剧情是可能的,那么我不能再被动等待,应该主动为自己谋划未来。
一个庶女在古代要想有尊严地活着,要么靠婚姻,要么靠钱财。前者取决于裴云川的决心,后者则要靠自己。我决定利用自己的现代知识和香料技能开创一番事业。
通过春桃,我联系上了城南一家名为芳馨阁的香料铺。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寡妇,姓苏,人称苏娘子,精明能干,在商界小有名气。
温二小姐的香方确实独特。苏娘子品鉴过我带去的样品后,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尤其是这味'雪中春信',香气层次分明,前所未见。
苏娘子过奖。我微笑,不知可否合作我出配方,娘子出铺面,利润五五分成。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们最终达成协议:我先提供三种香方,苏娘子负责制作销售,每月结算一次。为保密起见,关键步骤由我亲自完成。
就这样,我的香料生意悄然起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我以周姑娘的名义与苏娘子往来——周是我生母的姓。每次出府,我都戴着帷帽,从后门出入。
一个月后,第一批香料销售一空,我分到了二十两银子。这在温府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而言,却是迈向自由的第一步。
生意上了正轨,裴云川那边也有了消息。他派人送来一盆名贵的绿菊,花间藏着一张纸条:明日申时,老地方。
我的心跳加速,既期待又忐忑。他是否察觉了什么对我的暗中相助会作何感想
次日申时,我精心打扮后前往静心亭。裴云川已经在那里等候,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但精神很好,看来没有受伤。
二小姐别来无恙。他微笑着拱手。
裴大人平安归来,可喜可贺。我回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怀疑的迹象。
寒暄过后,裴云川突然话锋一转:二小姐可曾听说过临县青龙巷
我心头一跳,强自镇定:略有耳闻,据说酒楼林立,热闹非凡。
确实热闹。裴云川意味深长地说,只是我们到访那日,最大的醉仙楼却突然歇业。据说是收到了匿名警告。
我的手心沁出冷汗:那...真是蹊跷。
更蹊跷的是,裴云川继续道,那警告与我们的行动计划分毫不差。知道这计划的,不超过五人。
亭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该如何解释承认是我做的那他一定会追问我是如何知道计划的。撒谎以他的聪明,恐怕瞒不过去。
就在我进退两难时,裴云川忽然笑了:二小姐不必紧张。无论如何,这匿名信救了我和同僚的命。我们原计划突袭醉仙楼,后来发现里面埋伏了二十多名刀斧手。
我松了口气,试探地问:大人不追究这信来源
若写信人有恶意,大可设下陷阱引我们入瓮,而非出言相救。裴云川看着我,眼中带着探究,我只是好奇,此人为何如此清楚我们的计划,又为何要冒险相救
我避开他的目光:或许...是内部有人泄密
不可能。裴云川摇头,五人中四位是枢密院老臣,剩下一个就是我。
那真是...奇怪。我勉强笑道,赶紧转移话题,大人此行可有其他收获
裴云川似乎看出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顺着我的意思聊起了临县的风土人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分别时,他突然问:二小姐近日在忙什么
不过女红针黹,闲来看看书罢了。我含糊其辞,不想暴露香料生意的事。
是吗裴云川似笑非笑,我前日路过芳馨阁,闻到一种香气,与二小姐身上的如出一辙。
我心头一震——他竟然注意到了!我确实用了自己特制的熏香,但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
大人说笑了。我强作镇定,闺阁女子,怎会与市井商铺有瓜葛
裴云川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二小姐才情过人,若为男子,必是经世之才。
回府后,我反复琢磨他的话。他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关于匿名信,关于香料生意...这个男人的敏锐让我既欣赏又恐惧。
正当我思绪万千时,温婉如突然来访。自从她被齐王求婚后,我们在府中的地位发生了微妙变化。下人们对她更加恭敬,而对我——因为协助张氏管家——也不敢怠慢。我们维持着表面和睦,但彼此心知肚明,这平衡很脆弱。
妹妹近日气色真好。温婉如笑吟吟地说,可是有什么喜事
姐姐说笑了。我给她斟茶,不过是秋高气爽,人也精神些。
温婉如轻轻搅动茶盏:我听说...妹妹常去城南书肆
我心头一紧——她去查我的行踪了
偶尔去买些书罢了。我故作轻松,姐姐即将大婚,可有需要妹妹帮忙的
话题成功转移到她的婚事上。温婉如红着脸说了些婚礼筹备的事,临走时却突然回头:妹妹变了。从前你只爱胭脂水粉,如今却读诗书、理账目...她顿了顿,不过,这变化挺好的。
送走温婉如,我站在窗前久久不动。是的,我变了。从穿越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著中那个痴恋齐王、刁难嫡姐的恶毒女二。但这样的变化,在这个礼教森严的世界里,究竟是福是祸
我摸了摸藏在衣襟内的玉佩,冰凉的白玉已被我的体温焐热。裴云川欣赏现在的我,但他能接受全部的真相吗包括我来自千年之后的秘密
窗外,秋风卷起一地落叶。冬天就要来了,而我的处境,或许比严冬更加艰难。
第七章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账本上,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最后一笔入账记录完毕。三个月来,我的香料生意进展顺利。芳馨阁的苏娘子经营有方,三种主打香品——雪中春信、玉骨冰肌和暗香盈袖已在京城小有名气。
小姐,这个月的分成。春桃小心翼翼地关好门,从怀中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苏娘子说足有五十两呢!
我接过银子,沉甸甸的触感让我心安。自从开始做生意,我在府中的处境悄然改变。虽然张氏和温老爷并不知情,但我手头宽裕后,打点下人、添置衣物都方便多了。连平日对我爱搭不理的管事嬷嬷们,现在见了我都满脸堆笑。
收好吧。我将银子锁进梳妆台下的暗格,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春桃压低声音:打听清楚了。老爷后日要去城外的庄子里查账,一整天都不在府里。
我点点头。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借口去书肆,实则去芳馨阁看看新到的香料。裴云川虽然对我的生意有所察觉,但一直没有说破。我们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他不问,我不说。
想到裴云川,我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前的玉佩。自从临县归来后,他公务繁忙,我们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但每次相遇,他眼中的温度都让我心跳加速。
小姐,裴大人来了!春桃突然从窗外收回脑袋,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呢!
我一惊: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道,但...春桃神秘地眨眨眼,小厮说裴大人带了好几个大箱子,像是礼物。
礼物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我翻开日历,突然醍醐灌顶——腊月初八,我的十八岁生辰!在原著中,这个日子根本不重要,温静姝的生日从未被提起过。但现在...
春桃,快帮我换那件新做的杏红色衫裙!
梳妆打扮后,我对着铜镜最后检查一遍。杏红色的衣裙衬得肤色白皙,发间一支珍珠步摇,既不过分华丽,又不失体面。最重要的是——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这是裴云川送我的信物,今天戴着它意义非凡。
前厅里,温老爷正和裴云川品茶聊天。见我进来,裴云川立刻起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静姝给父亲请安,给裴大人请安。我规规矩矩地行礼,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厅角那几个大箱子。
静姝啊,温老爷难得对我露出笑容,裴大人特意来给你送生辰贺礼。
我惊讶地抬头,正对上裴云川温柔的目光:二小姐芳辰,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亲自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端砚、宣纸、湖笔、徽墨,无一不是上品。
听闻二小姐喜爱书法,便寻了这套器具。裴云川轻声道。
我喉咙发紧。在现代时我确实学过书法,但穿越后从未在人前提及。他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观察过我房中的习字纸
第二个箱子装满了书籍,有诗集、游记,甚至还有几本医书。最上面是一册装帧精美的《李太白全集》,正是我曾在书肆翻阅过的那本。
这...我手指轻抚书脊,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个箱子打开时,连温老爷都倒吸一口气——里面是一把古琴,琴身乌黑发亮,琴弦银光闪闪。
雷氏琴温老爷难以置信地问。
裴云川微笑颔首:正是蜀中雷威所制。听闻温大小姐琴艺超群,想必二小姐也不遑多让。
我眼眶发热。在原著中,温静姝确实会弹琴,但远不如温婉如。裴云川送琴的用意,或许是鼓励我发展自己的才能,而非活在嫡姐阴影下。
裴大人厚赐,静姝愧不敢当。我深深福礼,声音微颤。
温老爷满意地捋着胡须:裴大人太客气了。小女生辰,何劳如此破费
温二小姐才德兼备,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裴云川的话让我的脸烧了起来。
寒暄一番后,温老爷突然说:对了,裴大人提到的合作事宜...
合作我竖起耳朵。
裴云川从容道:家父有意在京城开设几家香料铺子,听闻温二小姐精通此道,想请教一二。
我差点被茶水呛到——他这是要公开我的秘密生意
温老爷一脸茫然:静姝懂香料
二小姐改良的香囊配方,连家母都赞不绝口。裴云川面不改色,家父想请二小姐担任顾问,当然,会给予相应酬劳。
我恍然大悟。他是在为我做生意铺路!如果得到温老爷首肯,我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这个...温老爷皱眉,女子抛头露面,恐有不妥。
二小姐只需提供配方,不必亲自经营。裴云川早有准备,况且有家父照应,绝不会损及温府名声。
在裴云川的游说下,温老爷最终勉强同意。我强忍激动,保持端庄姿态,但心中早已欢呼雀跃。这不仅意味着生意合法化,更是裴云川对我公开的支持!
送裴云川出府时,我们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
多谢裴大人。我低声道,不仅为礼物,更为...
二小姐不必言谢。他打断我,声音同样很低,只是...他顿了顿,二小姐与芳馨阁的合作,为何不告诉我
我心头一跳——他果然知道!
大人公务繁忙,此等小事不敢叨扰。我含糊其辞。
裴云川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二小姐可知道,私营商铺违反大宋律法若被有心人利用,不仅生意不保,更会连累温府名声。
我咬住下唇。他说的没错,宋代确实限制官员家属经商。但我并非真正的宋代人,这种限制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静姝自有分寸。我抬起下巴,况且,大人不也在为我铺路吗
裴云川眉头微蹙:我是怕二小姐行差踏错。京城水深,芳馨阁背景复杂,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裴大人是在教训我我突然有些恼火。他凭什么干涉我的选择就因为他送了几件礼物
不,是关心。裴云川语气软了下来,二小姐冰雪聪明,但有些事...非你所想那般简单。
我们僵持片刻,最终各自退让。裴云川承诺不再过问我的生意,而我答应遇到麻烦一定找他帮忙。表面和解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紧张。
回房后,我一件件查看裴云川送的礼物。每一样都精心挑选,显然花了不少心思。我的气渐渐消了,甚至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他说得对,我确实对京城的复杂形势了解不够。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春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张氏找我我匆忙整理衣装,前往正院。路上,春桃小声告诉我:好像是关于小姐生日宴的事。
果然,张氏正与管事嬷嬷商量宴席安排。见我来了,她难得和颜悦色:静姝啊,老爷说了,你的十八岁生辰要好好操办。三日后在花厅设宴,请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过来。
我受宠若惊。在原著中,只有温婉如的生日才会大操大办。这种突如其来的重视,显然与裴云川的青睐有关。
多谢母亲。我乖巧应答。
接下来的三天,府里忙得团团转。我作为主角反而清闲,趁机去了趟芳馨阁,与苏娘子商量新品开发。自从裴云川提出顾问一事后,我的胆子大了许多,甚至开始考虑扩大生意规模。
生日宴当天,我穿上了最华贵的一套衣裙——水红色绣金线的对襟襦裙,发间插着裴云川送的那支珍珠步摇。温婉如亲自帮我梳妆,姐妹俩难得如此亲近。
妹妹今日真美。温婉如帮我正了正步摇,裴大人见了,定会移不开眼。
我脸一热:姐姐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温婉如眼中带着揶揄,裴大人看你的眼神,明眼人都懂。
前厅里宾客云集,除了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外,还有几位与温老爷同僚的官员。令我惊喜的是,裴云川不仅来了,还带来了齐王。
齐王殿下驾到——门房高声通报。
所有人立刻起身行礼。齐王一身锦袍,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身后跟着裴云川。我偷偷看了裴云川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靛青色长衫,腰间系着玉带,俊朗非凡。
温大人不必多礼。齐王虚扶一下,本王今日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温老爷受宠若惊:殿下光临,蓬荜生辉!
寒暄过后,齐王突然正色道:其实本王今日来,是有要事相求。
全场寂静。齐王看向温婉如,眼中满是柔情:本王想正式向温大小姐提亲,求娶为王妃。
一阵惊呼后,厅内响起热烈的祝贺声。温婉如羞红了脸,张氏喜极而泣,温老爷则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站在一旁,由衷地为温婉如高兴——在原著中,这可是温静姝千方百计想要破坏的场面。
正当气氛达到高潮时,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老爷!不好了!有人举报二小姐与外男私通!
所有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个管事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温老爷脸色铁青:胡说什么!
是真的!嬷嬷递上信件,门房刚收到的匿名信,说二小姐经常私自出府,与城南商贩有染,还...还收了不少定情信物!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私通在古代可是重罪,轻则家法伺候,重则沉塘!谁会这样陷害我
温老爷看完信,怒不可遏:静姝!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明鉴!女儿冤枉!我跪倒在地,声音发抖,女儿确实去过城南书肆,但绝无私通之事!
那这信中说的玉佩是怎么回事温老爷厉声问,说你收了一名男子的贴身玉佩作为信物
我下意识捂住胸口——裴云川的玉佩就藏在那里。谁看到了谁告的密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偷偷看向裴云川,希望他能站出来说明真相。但他站在原地,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沉默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老爷,此事须得严查。张氏冷声道,若静姝真做了有辱门风的事...
带下去!关进祠堂!温老爷暴怒,待我查清真相,再行发落!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架起我。在被拖出厅堂前,我最后看了裴云川一眼,他依然没有动作,只是眉头紧锁,眼中情绪复杂。
祠堂阴冷潮湿,我跪在祖宗牌位前,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委屈。裴云川为什么不站出来那玉佩明明是他送的!难道在他眼里,我的名誉还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几个时辰后,祠堂门被推开,春桃偷偷溜了进来。
小姐!她哭着抱住我,老爷大发雷霆,说要请家法呢!
谁...谁告的密我声音嘶哑。
不知道。但...春桃压低声音,三小姐今天一直躲在角落偷笑。
温丽蓉!我握紧拳头。一定是她发现了我与裴云川的事,借机报复。但为什么裴云川不站出来澄清
裴大人呢我忍不住问。
走了,和齐王一起。春桃的话让我的心彻底凉了,不过...她神秘地凑近,他走前塞给我这个。
春桃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我颤抖着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信我,等我。
什么意思他打算怎么做我该相信他吗
正当我困惑不已时,祠堂门再次打开。温老爷铁青着脸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藤条。
孽女!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父亲!女儿冤枉!我磕头哭诉,那玉佩是...
住口!温老爷怒喝,今日不教训你,我温家门风何存
藤条高高举起,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疼痛...
住手!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睁开眼,只见裴云川不知何时出现在祠堂门口,面色冷峻如冰。
裴大人温老爷愣住了,这是家事,您...
玉佩是我的。裴云川一字一句道,我与温二小姐,两情相悦。
第八章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老爷手中的藤条悬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瞪着裴云川:裴大人,此话当真
裴云川大步走入祠堂,衣袂翻飞:千真万确。玉佩乃我祖传之物,赠予二小姐以表心意。今日之事,纯属误会。
我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裴云川挺拔的背影,心脏狂跳。他终究还是站出来了,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澄清
温老爷的脸色变了又变:这...裴大人与静姝...何时...
晚辈心仪二小姐已久,只是碍于礼数,未敢唐突。裴云川的声音沉稳有力,不想今日竟害二小姐蒙冤,实乃云川之过。
他转向我,眼中满是歉意。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愤怒、委屈、疑惑,种种情绪在胸腔翻涌。
即便如此,私相授受也...温老爷仍想维持家规。
温大人,裴云川突然压低声音,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老爷犹豫片刻,跟着裴云川走到祠堂角落。我隐约听见圣意、赐婚等字眼,温老爷的表情逐渐由愤怒转为震惊,最后竟带上一丝敬畏。
静姝,温老爷回来后语气完全变了,你先回房休息。此事...容后再议。
我茫然地被春桃扶起,双腿因久跪而发麻。经过裴云川身边时,他轻声道:今晚子时,花园老地方。一切自会明了。
我微微颔首,不敢多言。回房的路上,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惊讶,有敬畏,更多的是好奇。显然,裴云川的介入让我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姐,裴大人好威风啊!一进屋,春桃就忍不住感叹,老爷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裴大人几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春桃,去打听打听,那封匿名信是谁送的。
春桃领命而去。我取出藏在胸口的玉佩,冰凉的白玉已被我的体温焐热。裴云川说这是他祖传之物...赠我以表心意...这是当众承认了对我的感情吗
但为什么一开始不站出来为什么眼睁睁看我被拖去祠堂那句信我,等我又是什么意思
傍晚,春桃带回消息:小姐,是三小姐身边的翠儿把信交给门房的!我亲眼看见三小姐给了翠儿一块银子!
果然是她!温丽蓉发现我与裴云川的关系后,便借机报复。只是她没想到,裴云川会当众承认。
父亲知道了吗
春桃摇头:老爷从祠堂出来后就闭门不出,连晚饭都没吃。
夜幕降临,府中渐渐安静下来。我换上一身暗色衣裙,等待子时到来。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钟敲十二下,我悄悄溜出房门。春桃已经睡了,我留了张字条说去祠堂思过,以防她半夜醒来找不到人。
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我轻车熟路地来到那株老梅树下——这是我们最近几次私下见面的地方。
裴云川已经在那里等候,月光下的他像一尊雕塑,轮廓分明而冷峻。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情绪复杂。
二小姐。
裴大人。我刻意保持距离,现在可以解释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首先,我为今日的迟疑道歉。我本该第一时间站出来,但...
但什么我逼问道,担心损了你的名声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你冒险
不!裴云川上前一步,是因为我发现那封匿名信不简单。信纸上有一种特殊墨迹,只有枢密院暗探才会使用。
我愣住了:你是说...有人故意设局
不止是针对你,更是试探我。裴云川的声音低沉,若我当场承认与你的关系,就会暴露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月光下,裴云川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二小姐可曾想过,我为何对你如此了解为何知道你喜欢书法,爱读李太白为何对你的香料生意既不反对又暗中相助
我的心跳加速:你...调查过我
不需要调查。他苦笑一声,因为我早就认识你——在另一个时空。
什么意思我后退半步,脊背发凉。
裴云川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一枚与我胸前玉佩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玉佩,只是边缘多了几道裂纹。
这枚玉佩,是你送给我的。他轻声道,在十年后的建炎三年。
我如遭雷击,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十年后建炎三年那不是...北宋灭亡后的年代吗
你...你是从未来...
重生者。裴云川接上我的话,我死于建炎三年的一场刺杀,再睁眼时,回到了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元祐五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穿越、重生...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个异类,没想到裴云川也...
在第一世,裴云川继续道,我只是个普通的枢密院编修。你...原著温静姝痴恋齐王,处处与温婉如作对,最终被逐出家门,下落不明。
原著他用了原著这个词!我猛地抬头:你知道这是一本书
裴云川点头:死后才知道。我的灵魂飘荡在一个奇异空间,看到了这本《锦绣宅》和无数读者的评论。然后...我重生了,决心改变命运。
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是。裴云川坦然道,我想阻止温静姝黑化,避免悲剧重演。但当你穿越而来,一切都变了。
月光洒在我们之间的空地上,像一条银色的河流。我站在河这边,他在那边,中间隔着时空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穿越者我小声问。
几乎从一开始。裴云川微笑,原著的温静姝不懂诗词,不会医术,更不可能知道临县青龙巷的地形。你的言行举止...太与众不同了。
我想起之前的种种破绽,不由苦笑。在他眼里,我大概像个蹩脚的演员。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相信我。裴云川叹息,直到今天,看到你为我受委屈...我不能再隐瞒了。
我沉默良久,消化着这个惊人的真相。裴云川不是普通的古人,而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回来的灵魂。他认识原著的温静姝,却选择了现在的我...
那...匿名信是谁写的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怀疑是金国奸细。裴云川神色凝重,近来我负责边关军情,查到一些线索。他们可能发现我在调查,便想通过你来牵制我。
金国奸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宅斗,没想到卷入了国家机密。
所以你今天一开始不站出来...
是不想打草惊蛇。裴云川点头,但看到你要受家法,我实在...
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我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主动上前一步,让他的手掌贴上我的脸颊。他的掌心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茧。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轻声道。
我摇摇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你重生前的那一世...我们...我是说你和温静姝...
没有任何关系。裴云川斩钉截铁,那一世的我眼里只有温婉如,直到她嫁给齐王。而你...原著的温静姝,至死都痴恋着齐王。
这个答案让我莫名松了口气。现在的我们,都跳出了原著的框架,创造了全新的故事。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父亲那边...
我已经说服他了。裴云川微笑,暗示这是圣上的意思——实际上我昨天刚被官家秘密召见,确实提到了婚事,不过对象是别人。
你骗了我父亲
善意的谎言。裴云川眨眨眼,等过几日我正式提亲,谎言就成真了。
我脸颊发烫,赶紧转移话题:那金国奸细的事...
交给我处理。裴云川神色一凛,你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香料生意可以暂时交给苏娘子打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远处传来打更声,才意识到已是三更天。
我该回去了。我依依不舍地说。
裴云川突然拉住我的手: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的世界,我们...认识吗
我心头一震。他问的是徐琰学长。
有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我轻声回答,是我大学时暗恋的学长。
裴云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以你对我的好感...
一开始是因为他。我诚实地说,但现在...我喜欢的是你,裴云川。不管你是重生者还是什么。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辰。我们相视而笑,彼此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回房后,我辗转难眠。今晚的谈话像一场梦,却又无比真实。裴云川是重生者,知道原著剧情,还有前世的记忆...这解释了他为何对我如此了解,为何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他经历过北宋末年的战乱与苦难。我回想起他说建炎三年时的表情,心中一痛。那是北宋灭亡的年号,他亲眼见证了山河破碎...
天亮时分,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梦中,我看到裴云川站在一片火海中,身后是倒塌的宫殿和哭喊的百姓。他转身看我,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我听不清...
小姐!小姐!春桃的呼唤把我从噩梦中拉回,老爷让您过去!
我匆忙梳洗,前往正院。温老爷和张氏都在,脸色严肃但已无昨日的怒意。
静姝,温老爷开门见山,裴大人今早正式派人来提亲了。
尽管早知道会这样,我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父亲的意思是...
裴大人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这门亲事自是极好。温老爷捋着胡须,只是...他皱眉,昨日那封匿名信影响不好,需得妥善处理。
张氏插话:已经查清是三丫头搞的鬼。老爷罚她禁足三月,抄《女诫》百遍。
温丽蓉被罚是罪有应得,但我更关心另一件事:父亲,那我的名声...
裴大人已有安排。温老爷道,三日后,荣太妃在慈宁寺设赏梅宴,特邀你与裴大人同往。太妃德高望重,有她作证,流言不攻自破。
荣太妃那不是齐王的母亲吗裴云川是怎么说动她出面的
回到房中,我发现窗台上多了一封信。拆开后,里面是裴云川熟悉的字迹:
已安排妥当。荣太妃处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三日后见。——云川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小包安神香。我捏着香包,心中暖流涌动。无论前世如何,这一世的我们,正共同书写着全新的故事。
三日后,慈宁寺赏梅宴。这将是我与裴云川正式以未婚夫妻身份亮相的场合,也是我们联手对抗流言的第一个战场。
我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忽然对未来充满期待。作为穿越者,我改变了温静姝的命运;作为重生者,裴云川也在努力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我们的相遇,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窗外,朝阳初升,照亮了院中积雪。寒冬终将过去,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
慈宁寺的梅花开得正盛。我站在一株红梅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里的玉佩。三天前那场震撼人心的坦白后,我与裴云川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从互相试探的暧昧对象,变成了共享秘密的同盟者。
二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裴云川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比三日前看起来更加精神,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裴大人。我微微福身,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
太妃已在梅林小筑等候。裴云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周围的侍女们听见,二小姐的诗词造诣,太妃早有耳闻。
我会意地点头,跟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慈宁寺是皇家寺院,处处透着庄严华美。偶尔有僧人经过,都对裴云川恭敬行礼,显然他已是这里的常客。
你怎么说动荣太妃的趁四下无人,我小声问道。
裴云川嘴角微扬:太妃信佛,我投其所好,献了一部失传已久的《金刚经》注疏。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齐王与温大小姐的婚事已定,太妃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我恍然大悟。在原著中,荣太妃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一细节被裴云川巧妙利用。重生者的优势果然不容小觑。
梅林小筑是一座精致的亭子,四面通透,可一览梅海盛景。亭中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身边簇拥着宫女嬷嬷。想必就是荣太妃了。
臣女温静姝,拜见太妃娘娘。我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荣太妃声音慈祥,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我上前几步,垂首而立。荣太妃打量我片刻,满意地点头:果然是个标志的孩子。难怪云川这孩子念念不忘。
我脸颊微热,余光瞥见裴云川耳根也红了。
听说你精通诗词今日这满园梅花,可有所感荣太妃问道。
我心中一动。这是考校我才华的机会,若能得太妃赏识,那些私通的谣言将不攻自破。
臣女不才,愿献丑一首。我略作思索,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王安石的诗,此时尚未问世。荣太妃眼前一亮:好诗!朴素中见真章,倒是合了佛家'见性'之理。
太妃明鉴。裴云川适时接话,二小姐才思敏捷,更难得的是心性质朴。前日那场误会,实属小人构陷。
荣太妃叹息:闺阁女儿,名声最是要紧。今日哀家设这赏梅宴,邀了几家夫人小姐作陪,就是要让众人知道,温二小姐是哀家看重的人。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行礼:谢太妃垂怜。
接下来的赏梅宴上,我谨言慎行,既不过分张扬,也不怯懦畏缩。几位受邀的夫人起初还对我指指点点,但在荣太妃的刻意抬举下,很快转变态度,争相夸赞我端庄贤淑、才貌双全。
宴席过半,一个小宫女匆匆走来,在荣太妃耳边低语几句。太妃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官家突然驾临,诸位随哀家接驾。
全场哗然。皇帝亲临我震惊地看向裴云川,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显然不在预料中。
众人慌忙整理衣冠,跟随荣太妃前往大殿。我走在最后,心跳如擂鼓。宋代皇帝长什么样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威严可怕
别怕。裴云川不知何时落到了我身边,声音极低,官家仁厚,且对我印象不错。
我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这可是面圣,稍有不慎就会影响整个温家乃至裴云川的前程。
大殿内,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身着常服却难掩威严。众人跪拜行礼,我跟着伏地,不敢抬头。
平身。皇帝声音温和,朕今日来为太妃请安,不想打扰诸位雅兴。
荣太妃笑道:官家来得正好。这是温学士家的二小姐,方才还作了首好诗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皇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哦温家的女儿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却不敢直视天颜。皇帝端详片刻,突然问:可是前日传闻与云川有私的那位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我后背沁出冷汗,却听皇帝哈哈大笑:朕看倒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云川,你说是也不是
裴云川上前一步,恭敬道:官家明鉴。臣与温二小姐确实两情相悦,只是碍于礼数,未敢唐突。不想竟害二小姐蒙受不白之冤,实乃臣之过。
年轻人嘛。皇帝摆摆手,太妃既已做媒,朕今日便当个见证。温二小姐,你可愿意嫁与裴卿为妻
我呆住了。这进展也太快了!原著中温静姝到死都没能嫁给裴云川,而现在,皇帝亲自做媒
臣女...臣女...我声音发颤,不知如何作答。
官家,裴云川及时解围,二小姐面薄,不如容臣正式登门提亲...
迂腐!皇帝笑骂,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张罗。不过...他话锋一转,裴卿近日查获金国细作一案有功,朕已决定擢升你为枢密院副使。大婚之日,朕自有赏赐。
枢密院副使!我吃惊地看向裴云川。这可是从三品大员,比他现在的职位连跳数级。他才二十多岁啊!
裴云川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深深拜谢:臣惶恐,定当肝脑涂地,报效皇恩。
离开慈宁寺时,我整个人还晕乎乎的。短短半日,不仅洗清了冤屈,还获得了皇帝赐婚的荣耀,连裴云川都升了官。
马车上,裴云川终于有机会解释:金国细作的事,是我重生后就开始布局的。前世他们渗透进枢密院,导致边防机密泄露,造成无数将士枉死。这一世我提前防范,终于截获了关键情报。
所以你才那么关注匿名信...
不错。裴云川点头,我怀疑府中有人与细作勾结。那日祠堂相见后,我连夜审讯了抓获的细作,果然问出了几个潜伏在京城的内应。
我心头一凛:温府有内应
不是温府。裴云川压低声音,是齐王府的一个管事。他利用温丽蓉对你的怨恨,怂恿她写那封匿名信,想通过打击你来牵制我。
原来如此!温丽蓉被人当枪使了。难怪那封信能精准戳中我与裴云川的秘密。
现在那人...
已收监候审。裴云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齐王震怒,亲自审问,应该能挖出更多线索。
马车停在温府门前。裴云川扶我下车,轻声道:三日后我正式登门提亲。在此之前,务必小心。
我点头应下,心中却雀跃不已。提亲!我真的要嫁给裴云川了!不是作为原著中那个恶毒女配,而是以温静姝自己的身份。
回府后,消息早已传开。温老爷和张氏在前厅等我,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静姝啊!温老爷难得对我如此亲切,官家赐婚,这是何等荣耀!咱们温家祖坟冒青烟了!
张氏也一改往日的冷淡,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好孩子,母亲早看出你是个有福的。裴大人青年才俊,如今又升了官,你嫁过去就是诰命夫人了!
我乖巧地应和着,心中暗叹权势的魔力。仅仅一天前,我还因私通罪名险些受家法;如今却成了全家捧在手心的宝贝。
接下来的日子如梦幻般忙碌。裴家正式下聘,聘礼足足摆满了三个院子。我忙着学习各种婚礼礼仪,同时暗中与裴云川通信,商讨未来的计划。
小姐,裴大人送来的。春桃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封信。
信中,裴云川提议婚后创办一所女子书院和一家商号,由我负责经营。大宋积弱,非改革不可。你我的'先知'若能用于利国利民,方不负重生穿越之奇缘。
我读后心潮澎湃。这正是我梦想的!将现代知识融入古代生活,一点点改变这个时代。我提笔回信,详细列出了书院课程设置和商号经营构想,甚至画了几张改良织布机的草图。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的春天。这期间,裴云川忙于枢密院事务和肃清金国细作网络,我则着手筹备书院和商号的前期工作。我们偶尔在公开场合偶遇,借机交换信息。
一个雪后初晴的下午,我正在房中设计书院课程表,春桃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三小姐在祠堂晕倒了!
温丽蓉自从匿名信事件后,她被罚禁足抄经,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请大夫了吗
请了,但...春桃压低声音,三小姐好像有孕了!
我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未婚先孕在宋代可是大罪!若传出去,不仅温丽蓉要受严惩,整个温府的名声都会受损。
谁诊断的
是周大夫,他已经去禀告老爷了。
我立刻起身前往祠堂。温老爷和张氏已经在那里,脸色铁青。温丽蓉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孽障!温老爷怒喝,说!那奸夫是谁
温丽蓉只是哭,不肯开口。我注意到她手中紧攥着一块玉佩——不是裴云川送我的那种白玉,而是一块青玉,上面似乎刻着什么。
父亲。我上前一步,此事关乎温家声誉,不如从长计议...
还有什么好计的!温老爷气得发抖,这孽障做出如此丑事,按家法该沉塘!
温丽蓉闻言瘫软在地。我心中不忍,虽然她曾陷害我,但毕竟罪不至死。
父亲,女儿有一言。我轻声道,三妹年轻不懂事,想必是受人引诱。不如先问出那人身份,再作打算。
在我的劝说下,温老爷勉强同意暂不声张。经过一番逼问,温丽蓉终于吐露实情——对方果然是那家绸缎庄的年轻掌柜,两人私通已有半年。
他...他说会娶我的...温丽蓉抽泣道,还给了我这块玉佩做信物...
我接过玉佩仔细查看,上面刻着瑞祥二字,正是那家绸缎庄的名字。翻到背面,我心头突然一跳——角落里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字母S和K的组合。
这符号我在裴云川给我的密信上见过!他说这是金国细作使用的暗记之一。难道...
三妹,我强作镇定,你可知道这掌柜的底细
温丽蓉摇头:他说是苏州人,父母双亡,来京城投亲...
我立刻找借口离开,派春桃去给裴云川送信。当夜,裴云川带人突袭了绸缎庄,果然抓获了一名金国细作。那人伪装成汉人多年,专门接近官家小姐套取情报。温丽蓉只是他的目标之一。
这件事让温老爷后怕不已,对我的态度更加不同。而温丽蓉被悄悄送到乡下庄子养病,等孩子生下后再作安排。
冬去春来,婚期渐近。我的嫁衣是宫里派来的绣娘亲手缝制,据说荣太妃特意关照过。裴云川升官后公务繁忙,但我们仍通过书信交流着书院和商号的筹备进展。
大婚当日,整个温府张灯结彩。我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众人的簇拥下完成了一系列繁复的礼仪。当裴云川牵着我的手向宾客行礼时,我看到温婉如眼中含泪,却是欣慰的泪水。齐王站在她身边,对我点头微笑。
洞房花烛夜,裴云川轻轻掀开我的红盖头,眼中满是惊艳:娘子今日真美。
我羞红了脸,却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夫君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在花园的海棠树下。裴云川微笑,你躲在柱子后面偷看,被我发现了裙角。
那时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说实话,没有。他轻抚我的脸颊,第一世的我眼中只有温婉如;重生后我只想改变国运。是你...改变了所有计划。
红烛高烧,我们相视而笑。从穿越女配到重生者的新娘,这条路曲折离奇,却也因此更加珍贵。
婚后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充实。我们在城西购置了一处大宅院,前院办女子书院,后院住家,侧院则是商号的总部。书院主要教授诗文、算学、医药和女红,但暗中加入了现代科学的基本理念。商号则经营香料、布匹和书籍,逐渐扩展到南北各地。
裴云川在枢密院如鱼得水,利用重生优势提前防范了多次边境危机。而我则专注于教育和商业,将现代管理方法融入古代商号运作,很快积累了可观财富。
一年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健康的男孩。裴云川抱着儿子,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一世,我会保护好你们,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海棠花。那株曾见证我们初遇的海棠,被移植到了新家的庭院里,如今花开正艳。
穿越成自己笔下的恶毒女配不,我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主角。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