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魂穿郁林
祁同伟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耳边响起的不是枪声,而是一阵刺耳的耳鸣。他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暗笼罩了他的视线,意识渐渐模糊。
陛下,陛下!该上朝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刺入耳膜,祁同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绣有金龙的锦被。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太阳穴——没有血,没有枪伤,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我这是...
陛下,萧大将军和诸位大臣已在太极殿等候多时了。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跪在床前,恭敬地说道。
祁同伟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寝宫,墙上挂着精美的字画,案几上摆放着青铜器皿,处处透着古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皮肤白皙细腻,完全不像一个常年握枪的警察的手。
镜子...他嘶哑地说道。
太监连忙捧来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而俊美的年轻面孔,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却带着几分阴鸷之气。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竟然穿越了而且穿越成了南朝齐的皇帝萧昭业那个历史上在位仅一年就被权臣萧鸾所杀的昏君
陛下,您脸色不好,要不要传太医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公安厅长,他处理过无数离奇案件,心理素质极强。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他必须尽快了解情况。
不必。告诉朕今日是何年何月
回陛下,隆昌元年五月初三。太监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
隆昌元年...祁同伟迅速在记忆中搜索。原主萧昭业去年即位,今年七月就会被萧鸾所杀,距离现在只有两个月时间!
萧鸾可在朝上
回陛下,萧大将军已在殿外候旨。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萧鸾,这个历史上废杀萧昭业的权臣,现在正掌控着朝政大权。而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
更衣。祁同伟命令道,声音已恢复了沉稳。
太监们立刻忙碌起来,为他穿上绣有十二章纹的黑色龙袍,戴上通天冠。祁同伟注视着铜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帝王形象,大脑飞速运转。
作为公安厅长,他精通刑侦和犯罪心理学。萧鸾这类权臣的心理,他再熟悉不过——权力欲望极强,善于伪装,耐心等待时机。历史上萧昭业的失败在于他的昏庸无道和毫无防备,但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祁同伟。
陛下,萧大将军派人来催了。太监战战兢兢地报告。
祁同伟冷笑一声:让他等着。
他需要时间思考对策。根据史书记载,萧昭业即位后挥霍无度,赏赐动辄百万,导致国库空虚;又宠信小人,不理朝政,大权旁落萧鸾之手。等到他意识到危险想除掉萧鸾时,为时已晚。
但现在不同了。祁同伟眯起眼睛,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形。作为现代执法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搜集证据、建立权力网络、打击政敌。萧鸾再狡猾,也逃不过一个经验丰富的公安厅长的法眼。
传朕旨意,祁同伟突然开口,即日起,宫中所有开支需经朕亲自过目;停止一切不必要的赏赐;命尚书省将近年来的财政收支整理成册,明日呈上。
太监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昨日还挥霍无度的皇帝,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
还有,祁同伟继续道,命禁军统领曹道刚下朝后来见朕。
曹道刚是历史上少数对萧昭业忠心耿耿的将领,最终与萧昭业一同被杀。祁同伟需要这样的忠臣。
起驾太极殿!
随着一声高喝,祁同伟——现在是萧昭业——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宫。阳光刺得他微微眯眼,但他没有退缩。既然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太极殿前,文武百官已列队等候。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肃穆,眼神锐利,正是镇军大将军萧鸾。
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跪拜。
祁同伟缓步走上台阶,在龙椅上坐下,目光如炬地扫视群臣。他能感觉到萧鸾探究的目光,但他不动声色。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朝会开始,各部依次奏事。祁同伟仔细聆听,不时提问。他的问题切中要害,让大臣们惊讶不已——这位平日不理朝政的皇帝,今日怎么突然精明起来了
启禀陛下,萧鸾终于出列,声音沉稳有力,西线军报,魏国近期在边境增兵,恐有异动。臣请增派三万精兵驻防。
祁同伟心中警铃大作。历史上萧鸾就是以调兵为名,逐步掌控军权。他不能轻易答应。
军情确实紧急,祁同伟缓缓道,但国库空虚,贸然增兵恐加重百姓负担。萧爱卿可有详细军报与预算待朕与兵部、户部商议后再定。
萧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陛下圣明。臣这就命人整理详细军报。
祁同伟满意地点头。他必须争取时间,不能给萧鸾任何扩大军权的机会。
接下来,祁同伟做出了一系列令人惊讶的决策:驳回了几项奢侈的宫廷工程;严查了几个贪污腐败的官员;甚至当场罢免了一个萧鸾的亲信——罪名是欺君罔上,结党营私。
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变化——那个昏庸无度的年轻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精明果断的君主。
退朝后,祁同伟留下了几位可信的大臣密谈。他需要尽快建立自己的权力基础。
傍晚,禁军统领曹道刚奉命来到御书房。祁同伟亲自为他斟茶,这让曹道刚受宠若惊。
曹爱卿,朕知你忠心耿耿。祁同伟直视着他的眼睛,如今朝中有人心怀不轨,朕需要你的帮助。
曹道刚立刻跪地:臣誓死效忠陛下!
祁同伟扶起他,低声道:朕要你秘密调查萧鸾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们与边境将领的往来。记住,此事绝密。
臣明白!
曹道刚退下后,祁同伟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危险的路,但比起自杀的结局,这至少是一线生机。
陛下,萧大将军求见。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宣。
萧鸾大步走入,行礼后直入主题:陛下今日在朝堂上的决策,令臣钦佩。但突然改变施政方针,恐引起朝野不安。
这是在试探。祁同伟不动声色:朕登基已近一年,深感责任重大。先帝创业艰难,朕岂能坐吃山空萧爱卿难道不赞同朕振兴朝纲
臣不敢。萧鸾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只是担心陛下操之过急。
朕心中有数。祁同伟淡淡道,若无他事,爱卿且退下吧。
萧鸾告退后,祁同伟长舒一口气。第一天的交锋,他勉强站稳了脚跟。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独自在御书房翻阅奏章。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陛下!不好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西宫发现一名宫女被杀!
祁同伟猛地站起。命案在现代,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带朕去看现场!
在西宫一处偏僻的院落,一名年轻宫女的尸体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祁同伟蹲下身,专业地检查尸体——尸僵刚开始形成,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伤口整齐,一刀毙命,凶手应该是个老手;宫女指甲中有皮屑,死前曾激烈反抗。
查!今晚谁来过西宫祁同伟厉声问道。
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回陛下,只有...只有萧大将军的管家来送过东西。
祁同伟眼中寒光一闪。萧鸾,这是你的下马威吗
封锁消息,尸体秘密处理。他命令道,但朕要你们暗中调查萧府所有人今晚的行踪。
回到寝宫,祁同伟辗转难眠。穿越第一天就遇到命案,这绝非巧合。萧鸾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他必须更快。
明天,他将以调查宫女失踪为名,对宫中人员进行彻底排查——这是建立自己情报网络的最佳借口。同时,他需要尽快掌握财政大权,切断萧鸾的经济来源。
2
血诏密谋
晨光尚未穿透建康城的薄雾,祁同伟已经披衣起身。铜镜中那张属于萧昭业的面容年轻得刺眼——二十一岁,在现代不过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年纪,在这里却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
陛下,曹将军到了。老太监王融弓着身子进来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祁同伟指尖一顿。这是他穿越为萧昭业的第三天,也是他与时间赛跑的第三天。历史上那个昏聩短命的萧昭业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阳寿,而他要在这短短时间内扭转乾坤。
让他进来。祁同伟将一枚玉印塞入袖中,那是昨夜他从太后宫中借来的。
曹道刚大步流星地进来,甲胄未卸,显然刚从军营赶来。他行过礼后,祁同伟挥退左右,只留下王融一人守在门外。
查得如何祁同伟直奔主题。
曹道刚面色凝重:如陛下所料,萧鸾已密令其侄萧遥光率五千精兵从荆州启程,三日后可抵建康城外。
祁同伟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好个萧鸾!表面上恭顺,暗地里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政变了。历史上萧昭业就是死在这招之下——等萧鸾军队一到,他这个皇帝就成了瓮中之鳖。
建康城内,萧鸾能调动多少兵马
羽林卫中有他的心腹,约两千人。但禁军主力仍在臣掌控之下。曹道刚犹豫片刻,只是...粮草军饷都被萧鸾卡着脖子...
祁同伟冷笑。经济命脉被掐住,军队再忠诚也撑不了多久。萧鸾这招釜底抽薪用得狠辣。
西昌侯那边可有回音祁同伟前日秘密派人联络了萧鸾的政敌萧子良。
曹道刚摇头:西昌侯称病不出,怕是...
墙头草!祁同伟心中暗骂。这些宗室一个个明哲保身,就等着看他和萧鸾谁先血溅五步。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融慌忙进来:陛下,萧大将军求见!已到宫门外了!
祁同伟与曹道刚对视一眼。这个时辰萧鸾突然进宫,绝非好事。
曹卿从侧门走。祁同伟迅速下令,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禁军必须守住建康四门。没有朕的手谕,一兵一卒不得入城!
曹道刚抱拳领命,闪身离去。祁同伟整了整衣冠,刚坐定,萧鸾已经大步踏入。
臣冒昧前来,惊扰陛下休息,罪该万死。萧鸾行礼如仪,眼神却锐利如刀。
祁同伟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两名带刀侍卫——这是前所未有的僭越。宫中除了禁卫,任何人不得佩刀面圣。
爱卿深夜入宫,必有要事。祁同伟故作镇定,袖中的手却已握紧了那枚玉印。
萧鸾直起身子,五十岁的老将身形依然挺拔:荆州急报,魏国大军压境。臣请即刻调西昌侯部驰援。
好一招调虎离山!祁同伟心中雪亮。萧子良虽不帮他,但好歹是制衡萧鸾的力量。若将其调离建康,等于自断一臂。
军情紧急,朕自当准奏。祁同伟话锋一转,不过西昌侯近日抱恙,不如改派萧将军的爱将王晏率军前往
萧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王晏是他的心腹,这一招反将一军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王晏不熟悉荆州防务...
无妨,让西昌侯派副将协助便是。祁同伟不给萧鸾思考的时间,还是说,萧将军认为魏国犯境的消息...有误
话中带刺,萧鸾脸色微变。这谎是他编的,若坚持调兵就等于承认军情属实,王晏就非去不可;若改口,又显得居心叵测。
陛下明鉴。萧鸾终于低头,容臣再核实军报。
第一回合,祁同伟险胜。但他知道萧鸾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萧鸾刚走不久,太后宫中的张嬷嬷就匆匆赶来:陛下,太后突发心疾,请您速去探望!
祁同伟心头一紧。太后王宝明是萧昭业的生母,历史上在萧鸾政变时被软禁。这恐怕是萧鸾的调虎离山之计!
备辇。祁同伟沉声道,同时暗中对王融使了个眼色。
太后宫中烛火通明,王宝明却好端端地坐在榻上,见了他就哭起来:我儿糊涂啊!萧鸾已经在调兵了,你还在这跟他虚与委蛇!
祁同伟松了口气,原来太后是装病。但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萧鸾已经联络了徐孝嗣、沈文季,连你身边的王融都是他的人!太后递过一份密信,这是哀家买通的萧府婢女偷来的,他们要三日后在朝会上发难,逼你退位!
祁同伟展开密信,上面赫然列着一份联名上书的名单,为首的就是侍中徐孝嗣。更可怕的是,连禁军副统领崔慧景的名字也在其中——曹道刚被架空了!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打算。祁同伟强作镇定,心中却已翻江倒海。历史上萧昭业就是在朝会上被突然发难,措手不及下丢了性命。
回到寝宫已是三更。祁同伟独坐灯下,面前摊着建康城防图。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行险招了。
陛下,西昌侯府上来人...王融悄声禀报。
祁同伟猛地抬头。萧子良终于坐不住了
来人是萧子良的心腹张稷,带来一句隐晦的口信:侯爷说,若陛下能解决'荆州之患',他愿鼎力相助。
祁同伟眯起眼睛。这是要他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有对抗萧鸾的能力,萧子良才肯下场。乱世之中,宗室们都在观望风向。
告诉西昌侯,三日内,朕必给他一个交代。
张稷走后,祁同伟召来唯一还能信任的小太监何婧英:去告诉曹将军,计划提前,明晚动手。
何婧英吓得脸色煞白:陛下,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就是等死。祁同伟冷笑。历史上萧昭业就是优柔寡断才丢了性命。现在他有现代人的思维,绝不会重蹈覆辙。
天蒙蒙亮时,祁同伟秘密接见了曹道刚仅剩的忠诚部将——桓康、周奉叔。两人都是寒门出身,与萧鸾的士族集团素有嫌隙。
明日大朝,萧鸾必会发难。祁同伟开门见山,朕要你们做一件事——
他压低声音,说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桓康听罢,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要血流成河啊!
不流血,死的就不止一人。祁同伟目光如冰,朕知道你们与崔慧景有旧怨,此事若成,他的位置就是你们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人对视一眼,重重磕头:臣等愿效死力!
送走二人,祁同伟站在窗前,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这是他在这个时空的第三个黎明,也可能是倒数第三个。
历史上萧昭业被杀时,年仅二十一岁。祁同伟在现代已经五十多岁,却要在这具年轻的身体里,用毕生的政治智慧与一个老谋深算的权臣进行生死博弈。
陛下,该更衣上朝了。何婧英轻声提醒。
祁同伟换上朝服,腰间配了一把短剑——这是他从武库中偷偷取来的。今日朝会,不是萧鸾死,就是他亡。
太极殿上,文武百官已经列队等候。祁同伟注意到萧鸾身边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的侍卫,而本该站在武官首列的曹道刚却不见踪影。
陛下。萧鸾率先出列,声音洪亮,臣有本奏。
来了!祁同伟绷紧神经,面上却不动声色:爱卿请讲。
萧鸾展开一份奏折:侍中徐孝嗣等联名上奏,陛下近日变更祖制,擅改先帝成法,恐非社稷之福。臣等恳请陛下还政于宰辅,以安天下之心。
殿中一片死寂。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祁同伟扫视群臣,看到大多数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少数几个寒门官员面露愤慨,却不敢出声。
哦朕改了什么祖制祁同伟缓缓问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萧鸾冷笑:陛下停止先帝定下的封赏,苛待功臣;又擅自调动禁军,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浑身是血的曹道刚冲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崔慧景造反,已经控制了北门!
殿中顿时大乱。萧鸾趁机高呼:陛下失德,以致将士离心!为社稷计,请陛下退居别宫!
他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向前。千钧一发之际,祁同伟猛地拍案而起:萧鸾谋逆,给朕拿下!
隐藏在殿侧的桓康、周奉叔突然发难,带人扑向萧鸾。与此同时,殿外杀声震天——曹道刚的部下正在与叛军厮杀。
萧鸾没料到皇帝早有准备,仓促间被桓康一刀砍中肩膀。老将毕竟久经沙场,忍痛夺过一把长剑,竟直冲御座而来!
昏君!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祁同伟拔剑相迎。两剑相撞,火花四溅。二十一岁的身体力量不及萧鸾,但祁同伟有着现代格斗技巧。他假意不敌后退,诱使萧鸾冒进,突然一个侧身,短剑如毒蛇般刺入萧鸾腹部!
这一剑,是为历史上那个被你弑杀的萧昭业!祁同伟在萧鸾耳边低语,手中剑又深入三分。
萧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腹部的剑柄,又看向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年轻皇帝。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昏庸无能的萧昭业!
殿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曹道刚带着满身血迹进来复命:陛下,叛军已降,崔慧景伏诛!
祁同伟拔出短剑,萧鸾的尸体轰然倒地。他环视鸦雀无声的朝堂,声音冷得像冰:还有谁,要朕退位
徐孝嗣等人面如土色,跪地求饶。祁同伟知道,此刻他必须立威:徐孝嗣、沈文季等附逆谋反,夷三族!萧鸾党羽,尽数下狱候审!
血洗朝堂的消息很快传遍建康。当天下午,西昌侯萧子良终于病愈入宫,表示全力支持皇帝亲政。
祁同伟站在宫墙上,看着夕阳将建康城染成血色。这一仗他赢了,但代价惨重。朝中大臣半数入狱,禁军伤亡数百。而这仅仅是开始——各地萧鸾的党羽还未肃清,北魏虎视眈眈,国库依然空虚。
陛下,太后请您过去用膳。何婧英轻声禀报。
祁同伟摇摇头:告诉母后,朕要连夜批阅奏章。他转身走向御书房,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
3
血洗建康
黎明前的建康城弥漫着血腥气。祁同伟彻夜未眠,面前的案几上摊着从萧鸾府中搜出的密信。烛火摇曳间,那些字句仿佛毒蛇般扭曲蠕动——徐州刺史裴叔业、雍州刺史崔慧景、荆州刺史萧遥光……半个南齐的封疆大吏都是萧鸾的人。
陛下,西昌侯求见。何婧英的声音带着疲惫。
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萧子良这个老狐狸,昨夜血洗萧鸾一党时称病不出,现在局势稍定就急着来分一杯羹。
宣。
萧子良进来时衣冠整齐,丝毫看不出是夤夜入宫。他行礼时目光扫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臣恭喜陛下铲除奸佞。萧子良的声音温润如玉,只是萧遥光率五千精兵已至石头城,若不妥善处置,恐生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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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冷笑。这哪是劝谏,分明是威胁。萧遥光是萧鸾从子,手握重兵屯于建康咽喉之地,随时可能为萧鸾报仇。
西昌侯有何高见
臣愿亲自前往招抚。萧子良微微躬身,只是需要陛下赐一道手诏,赦免其附逆之罪。
好个以退为进!祁同伟心中雪亮。萧子良这是要趁机掌控萧遥光的军队。若答应,等于养虎为患;若不答应,萧遥光随时可能攻城。
爱卿忠心可嘉。祁同伟突然起身,腰间的玉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不过朕刚收到急报,萧遥光已经...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曹道刚满身血污冲了进来:陛下!萧遥光反了!叛军已攻破外郭城!
萧子良脸色骤变。祁同伟却哈哈大笑:来得正好!曹将军,按计划行事!
曹道刚领命而去。萧子良惊疑不定地看着祁同伟:陛下早有准备
西昌侯不妨随朕登城一观。祁同伟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朝阳初升,建康城外的景象令人胆寒。萧遥光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向城门,却在护城河边突然陷入混乱——河水中不知何时被人下了毒,战马饮后纷纷倒地抽搐。与此同时,城头万箭齐发,叛军成了活靶子。
这...萧子良震惊地看着城下屠杀。
萧遥光昨夜就派人联络了爱卿吧祁同伟突然问道,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他许诺事成后拥立爱卿为帝
萧子良浑身一颤,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
祁同伟俯身扶起他,手中却多了一封密信:那这封爱卿写给萧遥光的信,难道是有人伪造
信纸在萧子良眼前晃动,上面的字迹与他一般无二。还不等他辩解,祁同伟已经厉声喝道:萧子良勾结叛军,意图谋反,给朕拿下!
隐藏在侧的桓康立刻带人扑上来。萧子良刚要反抗,一柄短剑已经抵住他的后心。
别动。祁同伟贴在他耳边低语,你府上三百口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萧子良面如死灰地被押下去。祁同伟转身看向城下——萧遥光的叛军已经溃不成军,曹道刚正率骑兵出城追击。这场危机,暂时解除了。
陛下神机妙算!王融谄媚地凑上来,只是西昌侯党羽众多...
夷三族。祁同伟淡淡道,其党羽全部下狱审查。
王融倒吸一口冷气。西昌侯是武帝亲子,在宗室中威望极高。这一杀,恐怕要震动天下。
还有问题祁同伟冷冷瞥了他一眼。
王融扑通跪下:老奴这就去传旨!
回到御书房,祁同伟才放任自己露出一丝疲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谋划,二十一岁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但他不能停——萧鸾、萧遥光、萧子良只是明处的敌人,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人在窥视着这个年轻的皇帝。
陛下,徐孝嗣等人已经押赴刑场。曹道刚进来禀报,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只是...
说。
豫州刺史裴叔业举兵反叛,声称要为萧鸾报仇。荆州、江州也有响应之势。
祁同伟闭了闭眼。这就是连锁反应——杀一个萧鸾,引来四方动荡。历史上萧鸾废杀萧昭业后,也是花了数年时间才平定各地叛乱。
传旨:擢升桓康为豫州刺史,周奉叔为荆州刺史,即日率军赴任。祁同伟迅速做出决断,告诉他们,朕不管用什么手段,三个月内,朕要看到裴叔业的人头。
曹道刚领命而去。祁同伟又召来几个寒门出身的官员,一一分派任务。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士族大家盘根错节,唯有提拔寒门,才能打破旧有的权力网络。
午时三刻,刑场上的惨叫声连皇宫内都听得见。西昌侯萧子良全族三百余口,加上萧鸾、徐孝嗣等人的亲信,上千颗人头落地。建康城的排水沟被鲜血染红,乌鸦遮天蔽日。
何婧英端来的午膳,祁同伟一口未动。他正在审阅各地送来的密报,突然一份来自北魏边境的军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宣镇北将军王广之!
王广之匆匆入宫时,身上还带着牢狱的霉味。他是萧鸾的政敌,被关押多年。
朕命你即刻北上,整顿边防。祁同伟直截了当,魏主元宏亲率大军南下,不日将犯境。
王广之愕然:陛下如何得知我军斥候尚未...
朕自有消息来源。祁同伟打断他。他总不能说这是历史课本上写的——北魏孝文帝元宏正在推行汉化改革,南下攻齐是既定国策。
王广之领命而去后,祁同伟又处理了几件急务,直到夕阳西斜才得以喘息。他走到铜镜前,镜中人眼圈发青,嘴角却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具年轻的身体正在被他的灵魂彻底改造。曾经的萧昭业喜好书法、沉迷享乐;而现在这个萧昭业,却成了杀伐决断的暴君。短短七日,死在他诏令下的人已经超过五千。
陛下,太后请您过去。何婧英怯生生地禀报。
太后宫中,王宝明面色惨白。见到祁同伟,她第一句话就是:我儿,你杀孽太重了!
祁同伟跪下:母后,乱世用重典。若不如此,现在挂在城门上的就是儿臣的头颅。
可萧子良是你亲叔父,萧家子弟被你杀了大半,宗室们都在议论...
那就让他们议论。祁同伟冷笑,儿臣倒要看看,谁还敢步萧鸾后尘。
王宝明颤抖着抚摸他的脸:你变了...不像我的法身了...
祁同伟心中一颤。法身是萧昭业的小字,太后这话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必须更加小心。
母后好好休息。祁同伟温声告退,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当夜,祁同伟秘密召见了曹道刚:派心腹盯着太后宫中,任何人出入都要记录。特别是与宗室往来者,立即拿下。
曹道刚震惊地看着他:陛下,太后她...
朕不想冒任何风险。祁同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还有,准备一份名单——所有与萧鸾、萧子良有过往来的宗室,一个不漏。
曹道刚领命而去后,祁同伟站在窗前,望着被火把照亮的建康城。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洗,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北魏的威胁、地方刺史的反叛、宗室的蠢蠢欲动...每一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历史上萧昭业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而现在,祁同伟要以这个身份活下去,就必须比所有人都狠,比所有人都快。
他取出一卷空白的竹简,开始书写新的诏令:废除士族特权,推行土断法清查隐匿户口;改革货币,统一铸币权;建立直属于皇帝的密探系统...
墨迹未干,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祁同伟猛地抬头——又有变故
曹道刚狂奔进来:陛下!豫州急报!裴叔业勾结魏军,已经攻下寿阳!
祁同伟手中的笔啪地折断。寿阳是建康门户,一旦失守,北魏铁骑可长驱直入。
命桓康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寿阳。祁同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再传旨江州刺史陈显达,若敢轻举妄动,朕灭他全族!
这个夜晚,建康城再次无眠。祁同伟站在军事地图前,像现代指挥官一样调兵遣将。他知道,自己正在改写历史——原来的萧昭业没机会面对这些挑战,而现在,他要创造一个全新的南齐。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大殿时,祁同伟已经穿好铠甲。他要去校场亲自检阅军队。既然选择了铁血之路,他就要走到底。
陛下,您这是...何婧英惊恐地看着全副武装的皇帝。
备马。祁同伟扣上最后一处甲胄,朕要让他们知道,这个皇帝不一样。
马蹄声如雷,年轻的皇帝带着亲卫冲出宫门。街道上的血迹尚未洗净,百姓们惊恐地跪伏在地。
4
铁腕治乱
祁同伟策马穿过建康城门时,护城河的水还泛着淡红色。三日前那场屠杀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城墙上的箭痕犹新。他身后跟着三百精锐骑兵,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街道,惊得路旁百姓纷纷伏地。
陛下,前面就是北府军营。曹道刚催马上前,指向远处连绵的军帐。这位禁军统领的左臂还缠着绷带,是平定萧遥光叛乱时留下的伤。
祁同伟眯起眼睛。北府军是南朝精锐,本应戍卫京师,却在萧鸾掌权时被调往城外驻扎。历史上萧昭业被杀时,这支劲旅袖手旁观。现在,他要亲手驯服这头猛兽。
军营辕门前,北府军统帅王敬则已率众将列队相迎。见皇帝亲至,众人齐刷刷跪倒,铠甲碰撞声铿锵作响。
末将参见陛下!
祁同伟没有立即叫起。他缓缓策马绕行一周,冷眼扫视这些骄兵悍将。王敬则虽跪得恭敬,眼中却藏着一丝不屑——这位老将是萧鸾旧部,能留到现在只因北府军暂时无人可代。
王将军。祁同伟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朕听闻北府军上月军饷被克扣三成,可有此事
王敬则浑身一颤:回陛下,确有此事。因国库...
不是国库空虚。祁同伟打断他,是萧鸾中饱私囊。朕已命人查抄萧府,所得金银足够补发三年军饷。
军营中顿时骚动起来。士兵们交头接耳,看向皇帝的眼神变了。祁同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收买人心,先从最实在的军饷下手。
此外,朕决定恢复北府军'先登陷阵'双倍赏赐的旧制。祁同伟提高声音,凡战死者,抚恤其家眷;伤残者,官府供养终身!
这下连王敬则都震惊地抬起头。南朝军制腐败,克扣军饷、侵吞抚恤是常态,皇帝此举等于断了将领们的财路。但普通士卒却沸腾了,不知是谁先喊出万岁,很快整个军营都山呼海啸起来。
祁同伟嘴角微扬。他在现代当过公安厅长,太清楚基层最需要什么。这些士兵提着脑袋打仗,所求不过养家糊口。谁能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就为谁卖命。
王将军,随朕入帐议事。祁同伟翻身下马,不容拒绝地说道。
中军大帐内,祁同伟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王敬则站在下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裴叔业勾结魏军攻陷寿阳,王将军以为该如何应对祁同伟单刀直入。
王敬则犹豫道:寿阳城坚池深,强攻恐伤亡惨重。不如先固守淮河...
朕问的是如何夺回寿阳,不是如何龟缩防守!祁同伟猛地拍案,吓得帐外亲卫都一哆嗦。
王敬则扑通跪下:末将愚钝...
朕给你两个选择。祁同伟俯身向前,声音冰冷,要么带兵北上,一个月内拿下裴叔业人头;要么现在就交出兵符,朕另选贤能。
帐内死一般寂静。王敬则脸色惨白——交出兵符等于交出头颅,皇帝绝不会让一个知情太多的废将活着。
末将...愿为陛下效死!王敬则重重叩首。
祁同伟满意地点头:很好。朕会派周奉叔率三千精骑助你。记住,一个月。
离开军营时,曹道刚忍不住低声道:陛下,王敬则不可轻信...
朕当然知道。祁同伟冷笑,所以朕派周奉叔'协助'他。若有不轨,当场格杀。
回宫路上,一队囚车正缓缓驶向刑场。祁同伟勒马驻足,看着囚车里那些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都是萧子良的族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趴在栏杆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好与他对视。
陛下,要停下观刑吗曹道刚问。
祁同伟移开视线:不必。他猛地夹紧马腹,战马嘶鸣着冲了出去,将惨叫声远远甩在身后。
御书房里,六部尚书已等候多时。见到戎装未卸的皇帝,众人慌忙跪拜。祁同伟注意到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着——前任因贪污已被处决,新人选还未定。
江北七州户籍册整理得如何祁同伟直接问道。
吏部尚书颤声回答:回陛下,已清查完毕。共检出隐匿户口二十三万...
好!祁同伟眼睛一亮。这些被士族豪强藏匿的户口,就是最好的兵源和税基。即日起推行土断法,所有隐户编入正式户籍。敢有阻挠者,以谋反论处!
工部尚书壮着胆子进言:陛下,此举恐激起士族...
那就让他们反!祁同伟厉声打断,朕正愁找不到理由清理这些蛀虫!
众人噤若寒蝉。祁同伟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部署改革:统一货币、精简官僚、兴修水利...每一项都是针对南朝积弊的猛药。大臣们听得冷汗涔涔,却无人敢反对——这几日的血洗已经让所有人明白,这个年轻的皇帝杀起人来绝不手软。
议事持续到深夜。众人退下后,何婧英端来一碗参汤:陛下,太后今日又问起萧子良幼子的下落...
祁同伟手上一顿。那个囚车上的男孩,是萧子良最小的儿子,按律当诛。但太后苦苦哀求,他最终秘密将孩子送去了偏远寺庙。
告诉太后,朕会保全那孩子性命。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但若走漏风声,别怪朕无情。
何婧英欲言又止。祁同伟知道她想说什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萧昭业,无法对一个稚子下杀手。
陛下,边境急报!一名侍卫匆匆闯入,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祁同伟展开一看,脸色骤变。北魏孝文帝元宏亲率十万大军南下,前锋已至淮河!而更可怕的是密报最后一行字:江州刺史陈显达有异动。
传桓康!
桓康连夜入宫时,祁同伟正站在军事地图前沉思。这位寒门出身的将领因平定萧遥光有功,被破格提拔为豫州刺史。
朕给你五千精兵,即刻北上增援王敬则。祁同伟指向寿阳,记住,你的首要任务不是击退魏军,而是盯死陈显达。
桓康心领神会:陛下是担心陈显达趁乱造反
不是担心,是确定。祁同伟冷笑,陈显达与裴叔业是姻亲,岂会坐视我们围攻寿阳
桓康领命而去。祁同伟又连发数道密旨,调动各地驻军。等忙完这些,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站在窗前,望着渐渐亮起的建康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具二十一岁的身体已经连续七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陛下,您该歇息了。何婧英心疼地劝道。
祁同伟摇摇头:没时间。他还有太多事要做:整顿朝纲、筹措军饷、防备内乱...历史上萧昭业只做了不到一年皇帝,他要改变这个结局,就必须与时间赛跑。
早朝上,祁同伟宣布亲征江北的决定,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大臣们纷纷劝谏,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身系社稷云云。
够了!祁同伟厉声喝止,魏军都打到淮河了,你们还在这聒噪!朕意已决,三日后启程。太子监国,曹道刚留守建康。
退朝后,祁同伟秘密召见了曹道刚:朕离京期间,你要盯紧三件事:一是太子安危;二是士族动向;三是...他压低声音,太后宫中。
曹道刚震惊地看着他:陛下怀疑太后...
朕怀疑所有人。祁同伟面无表情,包括你。
曹道刚立刻跪下:臣誓死效忠陛下!
最好如此。祁同伟扶起他,突然话锋一转,你儿子今年十六了吧朕记得他对兵法很有兴趣。让他入东宫为太子伴读如何
曹道刚浑身一僵。这分明是拿他儿子当人质!但皇命难违,他只能叩首谢恩。
出征前夜,祁同伟去了太后宫中辞行。王宝明哭得梨花带雨,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我儿为何非要亲征让将领们去不行吗
母后,儿臣必须去。祁同伟轻声安慰,这是树立威信的最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亲自掌控军队。在这个乱世,没有军权的皇帝就是待宰的羔羊。
王宝明突然压低声音:法身,你告诉母后实话...你是不是...不是我的法身
祁同伟心头剧震。太后的直觉竟如此敏锐他强作镇定:母后何出此言
我的法身从小体弱,连马都骑不好。王宝明抚摸着他的脸,可你现在能披甲征战,杀伐决断...像是变了个人。
祁同伟握住太后的手:乱世逼人成长。儿臣若不变强,现在早已是萧鸾刀下鬼了。
这个解释似乎说服了王宝明。她长叹一声,取出一枚玉佩挂在祁同伟脖子上:这是你外祖父留下的护身符,保佑你平安归来。
三日后,建康城外旌旗蔽空。祁同伟一身戎装,在十万大军的簇拥下誓师北伐。他特意让士兵们抬着萧鸾、萧子良等人的首级游街示众——既是震慑潜在的反叛者,也是向百姓展示皇权威严。
陛下,时辰到了。曹道刚提醒道。
祁同伟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建康城。此去凶险万分,但他别无选择。要么在战场上赢得军心,要么在龙椅上等死。
出发!
5
淮水烽烟
淮河北岸的魏军营帐连绵十里,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祁同伟站在寿阳城头的箭楼里,透过硝烟望向对岸。元宏的十万大军已经完成渡河,正与裴叔业的叛军合兵一处,将寿阳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东门箭矢将尽!一名校尉满脸血污地冲上城楼。
祁同伟解下腰间玉符扔给他:去武库调取。告诉将士们,再坚守三日,援军必至!
校尉领命而去。祁同伟转身看向身旁的王敬则——这位北府军统帅右臂中箭,却仍坚持在城头督战。
王将军,你之前说周奉叔三日前就该到了
王敬则脸色难看:按行程早该到了,除非...
除非陈显达反了。祁同伟冷笑。历史正在重演——原时空里陈显达就是在此时起兵造反,导致南齐腹背受敌。他早该想到这点。
城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祁同伟探头望去,只见魏军阵中推出数十架投石机,正对着城门方向。
避石!王敬则厉声大喝。
巨石呼啸而至,砸在城墙上地动山摇。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祁同伟身侧飞过,将两名亲卫砸成肉泥。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腥咸。
陛下危险!请速下城!王敬则拽着他往台阶处退。
祁同伟甩开他的手:朕若退,军心必溃!他夺过一面军旗,亲自插在城垛最高处,大齐将士听令!杀一魏兵,赏钱十贯!杀一魏将,封侯拜爵!
守军士气大振。祁同伟又命人抬来十几口大箱,当众掀开——全是黄澄澄的金锭。
这些金子,就摆在城楼上!活下来的,人人有份!
重赏之下,守军爆发出惊人战力。魏军三次登城,三次被击退。护城河已被尸体填平,河水染成暗红色。
夜幕降临时,魏军终于暂缓攻势。祁同伟在城楼里召开军议,众将身上都带着伤。
伤亡多少祁同伟问道。
阵亡两千余,伤者过半。王敬则声音嘶哑,最麻烦的是药材将尽,伤兵...
祁同伟打断他:拆民房取梁木做滚石,搜集全城酒水消毒伤口。另外,把所有铜钱熔了,制成箭簇。
众将面面相觑。熔钱铸箭,这是要拼光家底啊!
陛下,城中尚有百姓...一名偏将小心翼翼道。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祁同伟冷冷道,告诉他们,战后朕十倍偿还。
正说着,城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祁同伟快步到城垛边,只见一队骑兵冲破魏军防线,正向城门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一面黑色旗帜——是周奉叔的部队!
开城门!祁同伟立即下令。
周奉叔入城时浑身是血,左耳不知去向。他跌跌撞撞跪在祁同伟面前:陛下!陈显达反了!截杀我部于半路!末将拼死突围,只带出三百骑...
祁同伟扶起他:陈显达现在何处
已攻破历阳,正向建康进发!
军帐内一片死寂。建康守军不足两万,若被陈显达攻破,祁同伟将进退失据。
曹道刚能守住吗王敬则忧心忡忡。
祁同伟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地图看了许久,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不守了!传令全军,今夜突围!
突围众将大惊。城外有十万魏军,突围等于送死。
不是向北,是向南!祁同伟指向地图上一处隘口,从这里突破裴叔业防线,直插陈显达后方!
周奉叔眼睛一亮:围魏救赵!陛下是要...
与其困守孤城,不如放手一搏!祁同伟目光灼灼,陈显达绝想不到我们会放弃寿阳。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端了他的老巢!
王敬则仍有顾虑:可寿阳一失,江北门户洞开...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祁同伟引用了一句现代军事名言,只要主力尚在,失去的城池还能夺回来。
当夜三更,祁同伟亲率五千精锐悄然出城。他们穿着魏军俘虏的衣甲,打着裴叔业的旗号,竟大摇大摆地从魏军眼皮底下穿过。
黎明时分,这支奇兵突然出现在裴叔业大营后方。守军还未来得及反应,祁同伟已经一马当先冲入营中。
大齐皇帝在此!降者免死!
裴叔业从睡梦中惊醒时,祁同伟的剑已经抵在他咽喉。这位叛将面如死灰:陛下用兵如神,末将...心服口服。
押下去。祁同伟收剑入鞘,传令全军,换上裴叔业部的衣甲旗帜,即刻南下!
两日后,陈显达正在历阳城中做着攻破建康的美梦,突然接到急报:一支裴叔业部的军队正在城外求见。
裴公这么快就击溃朝廷军了陈显达大喜过望,亲自出城相迎。
当他发现马背上的裴叔业摘下头盔,露出祁同伟那张年轻冷峻的脸时,一切都晚了。
陈刺史,别来无恙祁同伟冷笑道。
陈显达转身就逃,却被周奉叔一箭射穿大腿。叛军群龙无首,很快溃不成军。祁同伟命人将陈显达绑在旗杆上游营示众,同时飞鸽传书建康,宣告叛乱平定。
三日后,当祁同伟率军重返寿阳时,魏军已经撤围而去——元宏听闻裴叔业被擒、陈显达兵败,担心腹背受敌,主动退回了淮北。
寿阳城楼上,祁同伟望着退去的魏军,脸上却没有喜色。这一仗虽然险胜,但南齐元气大伤。更麻烦的是,他得到密报:荆州刺史萧颖胄、益州刺史刘季连都有异动。
陛下,王敬则求见。周奉叔前来禀报。
王敬则入帐后直接跪地:末将请罪!未能守住寿阳,致使陛下涉险...
起来吧。祁同伟摆摆手,此战你立功不小,朕准备擢升你为车骑将军,总领江北军事。
王敬则愕然抬头。他本是萧鸾旧部,按理说战后不被清算就不错了,居然还能升官
怎么,不满意祁同伟似笑非笑。
末将...末将誓死效忠陛下!王敬则重重叩首。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他的驭下之道——有罪必罚,有功必赏。王敬则这样的老将用好了是把利剑,关键是要握紧剑柄。
当夜庆功宴上,祁同伟当众宣布了对有功将士的封赏。当念到周奉叔升任中领军时,这位寒门将领激动得热泪盈眶。
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祁同伟扶起他:朕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练好新军。他转向众将,即日起,废除世兵制,改行募兵制。凡勇武之士,不论出身,皆可入伍!
这一决定如同惊雷,震得满帐将领目瞪口呆。世兵制是南朝根基,士兵世代为兵,户籍单列。废除它等于动摇了整个士族特权体系。
陛下三思啊!几名老将慌忙劝阻。
朕意已决。祁同伟斩钉截铁,另外,即日起清查各地豪强荫户,所有隐匿人口一律编户齐民,按丁纳粮!
宴会不欢而散。祁同伟知道这些改革会激起多大反弹,但他别无选择。南齐积弊太深,不大刀阔斧改革,迟早会被北魏吞并。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独自在帐中研究地图。何婧英悄悄进来,递上一封密信:建康急报。
信是曹道刚写的,内容让祁同伟眉头紧锁:太子染病,太后欲召宗室子弟入宫侍疾;同时,以尚书令徐孝嗣(新任)为首的士族集团正在串联,反对新政。
备马,朕要连夜回京。祁同伟突然道。
何婧英大惊:陛下,夜深路险...
再晚就来不及了。祁同伟冷笑。他太清楚这些把戏了——太子染病,宗室侍疾,下一步就该是废立了。
临行前,祁同伟秘密召见周奉叔:你带三千精兵,扮作商队分批入京。记住,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建康城的黎明静悄悄。当祁同伟带着百余亲卫突然出现在宫门前时,守军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下不是在前线吗
祁同伟没有理会,直奔东宫。太子的病果然蹊跷——年仅十岁的孩子面色红润,却昏迷不醒。御医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把今日太子的饮食清单拿来。祁同伟命令道。
清单上,一味名为甘露的补药引起了他的注意。祁同伟命人取来样品,亲自嗅了嗅——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拿下所有经手御医!他厉声喝道,用冷水泼醒,严加审讯!
不出所料,御医很快招供:是徐孝嗣指使他们给太子下药,一种来自西域的慢性毒药。
徐孝嗣现在何处
在...在尚书省...
祁同伟二话不说,带着亲卫直扑尚书省。徐孝嗣正在与几名士族大臣密议,见皇帝突然闯入,顿时面如土色。
陛下...前线大捷了徐孝嗣强作镇定。
祁同伟懒得废话,直接将供词拍在他脸上:谋害储君,夷三族!
徐孝嗣瘫软在地。其他大臣纷纷跪地求饶,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
不知情祁同伟冷笑,那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给徐孝嗣庆生
他当即下令将所有人下狱,同时派兵包围了几大士族的府邸。建康城再次腥风血雨,但这次没人敢反对——谋害太子的罪名足够诛九族。
太后闻讯赶来时,祁同伟正在审阅抄家清单。
法身!徐家乃百年望族,你不能...
母后。祁同伟打断她,眼神冰冷,您最好解释一下,为何要在此时召萧家子弟入宫
王宝明脸色煞白:我...我只是担心太子...
担心太子死得太慢祁同伟猛地拍案,徐孝嗣已经招了,是您授意他毒害太子,好另立新君!
这是诈供,但太后做贼心虚,竟当场晕厥。祁同伟命人将她送回宫中软禁,同时下诏废黜太后尊号,迁居冷宫。
处理完这些,祁同伟来到太子榻前。御医说毒已入髓,恐怕...
用绿豆甘草汤灌服,每日三次。祁同伟突然道。这是现代解毒的土方,但愿有效。
再派人去寻一种叫'鸡胆子'的草药,捣汁喂服。
御医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奇迹般地,三天后太子竟睁开了眼睛。祁同伟松了口气——这具身体的亲生骨肉,总算保住了。
朝会上,祁同伟宣布了一系列令人震惊的决策:废除九品中正制,推行科举取士;没收涉案士族田产,分给无地流民;建立直属于皇帝的御史台,监察百官...
每一条都在挑战南朝旧制。但此刻满朝文武无人敢言——皇帝手中的剑还在滴血,龙椅旁堆满了士族的人头。
还有一事。祁同伟环视群臣,即日起,朕改元'武兴'。南齐要走一条新路。
退朝后,祁同伟站在宫墙上眺望建康城。改革才刚刚开始,更激烈的反抗还在后面。但他无所畏惧——既然上天让他重生为萧昭业,他就要让这个短命的年号,变成南齐中兴的开始。
陛下,北疆急报!曹道刚匆匆赶来,元宏集结二十万大军,声称要为我朝'除暴君'!
祁同伟闻言大笑: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转身下令,传旨全国:凡杀一魏兵者,赏田十亩;凡斩一魏将者,赐爵一级!
朕要让他们知道,这个'暴君'有多可怕!
6
武兴天下
武兴三年的第一场雪落在建康城头时,祁同伟正在玄武湖畔检阅新军。三万精锐披甲执锐,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观礼台前经过,铁甲碰撞声如雷霆滚过冰封的湖面。
陛下,这是按新式操典训练的第三批府兵。周奉叔指着正在变阵的方阵,脸上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弓弩手在前,长矛居中,陌刀殿后。魏军的铁骑来了也得脱层皮。
祁同伟微微颔首。三年来,他废世兵、行府兵,将南齐军队从二十万老弱病残精简到十五万精锐。配合新式的操练方法和改良的兵器,这支军队已经在江北三次击退北魏大军。
王广之到哪了
已按陛下吩咐,率两万精兵秘密进驻义阳三关。周奉叔压低声音,只等魏军主力攻寿阳,便可断其归路。
祁同伟眯起眼睛。元宏这次御驾亲征,号称三十万大军,实则不过十五万能战之兵。若能诱其深入,再断粮道,未必不能重现淝水之战的辉煌。
报——一骑快马冲破风雪而来,魏军前锋已过淮河!
校场上的将士们闻言,非但不惧,反而个个摩拳擦掌。祁同伟这三年的重赏政策已经让南齐军队尝到了甜头——杀敌不仅能得田亩爵位,表现优异者还能免除全家赋役。
传旨。祁同伟起身,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朕将亲征江北。太子监国,周奉叔辅政。
回宫的路上,祁同伟特意绕道新建的讲武堂。堂中学子正在演练沙盘推演,见他到来,纷纷跪拜。这些寒门出身的年轻人是他推行武举后选拔的苗子,未来将充实军中中层。
陛下,这是最新改良的连弩。讲武堂祭酒献上一张精巧的弩机,射程二百步,可连发十矢。
祁同伟试射了几箭,准头虽差,但密集火力足以压制骑兵冲锋。他当即下令量产百具,装备亲军。
离开讲武堂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陛下,太子殿下在御书房等您。
十岁的太子萧昭文已经长得有模有样,见了他规规矩矩行礼。这孩子大难不死后,祁同伟亲自教导他兵法政事,比历史上那个早夭的储君强了不知多少。
父皇,这是儿臣整理的江北粮道图。萧昭文献上一卷绢帛,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粮仓、水路,儿臣算过,若魏军攻寿阳,我军可从芍陂调粮...
祁同伟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头。这孩子继承了他的政治天赋,假以时日必成明君。
文儿记住,为君者不必事事亲为,但要知人善任。他指着地图道,比如这芍陂屯田使范云,虽是寒门,但办事得力,便可重用。
萧昭文认真点头。祁同伟又考校了他几篇兵法,这才放他回去休息。
夜深人静时,祁同伟独自在灯下批阅奏章。三年来,他废除了士族特权,推行科举,兴修水利,改良农具...南齐的国力已经恢复大半。但最大的威胁依然是北魏——元宏推行汉化改革后,国力日盛,迟早会大举南侵。
陛下,该歇息了。何婧英轻手轻脚地进来添茶。这丫头现在已经成了尚宫,掌管宫中大小事务。
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北边有消息吗
曹将军密报,萧宝寅已经暗中联络了北魏,愿为内应。
萧宝寅是萧鸾幼子,当年祁同伟一念之差没有赶尽杀绝,现在果然成了祸患。他当即写下密旨,令曹道刚便宜行事。
出征前夜,祁同伟去了冷宫。王宝明这三年来老了许多,见了他依旧冷冷淡淡。
母后,儿臣明日亲征。祁同伟放下带来的点心,若有不测...
你不会有不测。王宝明突然打断他,眼神复杂,你不是我的法身...我的法身早在那年冬天就死了,对不对
祁同伟心头一震。三年来太后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挑明。
儿臣不知母后在说什么。
王宝明苦笑:你不用否认。当母亲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我的法身胆小怕冷,最讨厌血腥...而你...她摇摇头,你到底是谁
祁同伟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是南齐的皇帝,这就够了。
离开冷宫时,雪花飘得更密了。祁同伟仰头望天,任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是啊,他到底是谁祁同伟萧昭业或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改变了历史——原本短命的萧昭业已经做了三年皇帝,还将继续做下去。
三日后,祁同伟亲率十万大军抵达寿阳。魏军主力尚在百里之外,但前锋已经与齐军斥候多次交手。
陛下,抓到一个奸细!王敬则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文士进来。
祁同伟定睛一看,竟是当年被他流放的士族子弟谢朓。此人以诗文闻名,没想到竟投了北魏。
谢卿别来无恙祁同伟冷笑。
谢朓昂首不跪:昏君!你屠戮士族,败坏礼法,天必谴之!
朕败坏的只是你们的特权。祁同伟不怒反笑,来人,送谢先生去参观参观寿阳的学堂、医馆,再看看屯田百姓的生活。让他明白,朕到底是不是昏君。
谢朓被带下去后,王敬则忧心忡忡:陛下,元宏此次来势汹汹...
无妨。祁同伟胸有成竹,朕已命人在淮河上游筑坝。等魏军渡河时,给他来个水淹七军。
正如祁同伟所料,元宏急于决战,不顾劝阻强行渡淮。当魏军半渡时,齐军突然掘开堤坝,滔天洪水冲垮了浮桥,数万魏军葬身鱼腹。侥幸渡河的魏军又被王广之断了粮道,进退维谷。
陛下神机妙算!周奉叔看着溃不成军的魏军,由衷赞叹。
祁同伟却没有喜色。这一仗虽然胜了,但北魏国力雄厚,迟早会卷土重来。要想真正解决边患,必须从根本上强大南齐。
传旨,将俘虏的魏军将士妥善安置,愿留者分田落户,愿归者发给路费。
周奉叔愕然:这...
攻心为上。祁同伟解释道,这些人回去后,会告诉北人南齐的富庶与仁慈。久而久之,民心自然归附。
果然,这一举措收到了奇效。元宏本想再次南征,却遭到朝野反对,不得不暂时休兵。祁同伟趁机与北魏达成和议,约定互市通商,边境暂得安宁。
回到建康后,祁同伟马不停蹄地推行新政:在各州设立官学,选拔寒门才俊;统一度量衡,促进商贸;改良农具,推广轮作制...每一项改革都遇到阻力,但在他铁腕推行下,南齐的国力蒸蒸日上。
武兴五年春,祁同伟在太极殿大宴群臣。席间,已经十四岁的太子萧昭文当众朗诵了新作的《治国策》,引得满朝赞叹。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实乃社稷之福啊!老臣们纷纷奉承。
祁同伟含笑看着这一幕。历史上萧昭业被杀后,南齐陷入内乱,短短七年就更迭了五个皇帝,最终被萧衍所篡。而现在,一个强盛的南齐正在崛起。
宴后,祁同伟独自登上台城。春风拂面,建康城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三年前的血腥与杀戮仿佛已经很远,但他知道,这一切的和平都建立在铁腕之上。
陛下,风大。何婧英为他披上外袍。
祁同伟望着北方星空:婧英,你说朕算是个好皇帝吗
何婧英不假思索:陛下铲除奸佞,改革弊政,让百姓安居乐业,当然是千古明君。
祁同伟笑了笑。千古明君或许吧。他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至少,他改变了萧昭业悲惨的命运,也改变了南齐积贫积弱的国运。
这就够了。
回去吧,明日还要早朝。祁同伟转身走下城楼。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饮弹自尽的公安厅长的影子。
7
盛世长歌
武兴十年的春分日,建康城万人空巷。朱雀大街上,来自西域的商队正缓缓行进,驼铃叮当,异域珍宝引得围观百姓啧啧称奇。祁同伟站在宫墙上俯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十年前那个国库空虚、内忧外患的南齐,如今已是商贾云集的繁华盛世。
陛下,交州来的奏报。新任尚书令范云呈上一份文书,林邑国遣使求赐《齐律》与农书,愿永为藩属。
祁同伟微微颔首。这些年,他命人修订的《武兴律》摒弃了诸多酷刑,强调罪刑相称,已成为周边各国争相效仿的典范。而改良后的曲辕犁、水车等农具,更让南齐粮食产量翻了一番。
准了。再赐他们稻种十车,派农师随行指导。
范云领命而去。这位寒门出身的能臣是祁同伟推行科举后发掘的人才,如今已成长为朝廷栋梁。在他的治理下,南齐官僚体系焕然一新,再不复当年士族垄断的腐败景象。
父皇!十七岁的太子萧昭文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官员,儿臣刚与工部核算过,江北运河再有两月便可贯通!
祁同伟接过儿子手中的图纸细细查看。这条连接淮河与长江的运河是他三年前提出的构想,一旦完工,南北漕运将不再受制于淮河天险。
做得不错。祁同伟拍拍儿子肩膀,不过要记住,工程再重要,也不可苛征民夫。
儿臣谨记。萧昭文认真点头,此次征调的民夫都给了双倍工钱,还免其家三年赋税。
祁同伟满意地笑了。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仁厚但不软弱,精明却不狡诈,完全具备了一个明君的素质。
父子二人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滚鞍下马:陛下!北疆急报!魏主元宏驾崩,其子元恪继位,国内大乱!
祁同伟眼中精光一闪。元宏一死,北魏汉化派与鲜卑贵族的矛盾终于爆发。这正是他等待多年的机会!
传旨:命王广之即刻整军备战,但不可轻举妄动。祁同伟沉声道,再派密使联络柔然,共议夹击之策。
萧昭文若有所思:父皇是要...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祁同伟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静观其变比贸然出击更有效。
果然,不到半年,北魏就陷入内乱。汉化派大臣崔浩被杀,六镇兵变,各地叛乱四起。祁同伟趁机派出使团,以调停为名,暗中支持北魏境内的汉人势力。同时开放边境互市,低价售卖粮食,收买北地民心。
武兴十一年冬,北魏东荆州刺史李崇率十万军民南下降齐。祁同伟亲自出城相迎,赐府邸、授官职,极尽礼遇。消息传开,北地汉人纷纷南投,北魏元气大伤。
这一日,祁同伟正在御花园教授太子兵法,何婧英匆匆来报:陛下,太后...殁了。
祁同伟手中棋子啪嗒落地。王宝明这些年在冷宫深居简出,他虽定期探望,但母子间隔阂始终未消。如今斯人已逝,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
按礼制厚葬,追谥文安皇后。祁同伟轻声道,太子代朕主持丧仪。
萧昭文担忧地看着父亲:父皇不亲自...
朕还有更重要的事。祁同伟望向北方,传周奉叔进宫。
三日后,当建康城还在举行太后丧礼时,祁同伟已经与周奉叔密议至深夜。一份详尽的北伐方略铺满案几,上面标注着进军路线、粮草囤积点以及招降纳叛的预案。
陛下真要北伐周奉叔既兴奋又忐忑。
不急。祁同伟摇摇头,再等两年,等北魏再乱些,等我们准备更充分些。
他指向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先拿下义阳三关,再图洛阳。记住,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周奉叔心领神会。这些年南齐的怀柔政策已经让北魏汉人心向建康,一旦王师北上,必有箪食壶浆以迎者。
武兴十三年春,祁同伟在太极殿大会文武,正式宣布北伐。满朝沸腾,这些年培养的少壮派将领个个请缨出战。
陛下,老臣愿为先锋!已经六十岁的王广之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
祁同伟亲自斟酒相敬:老将军坐镇中军即可。冲锋陷阵的事,让年轻人去。
北伐大军誓师那日,建康城外旌旗蔽日。祁同伟一身戎装,亲自为将士们饯行。令他意外的是,太子萧昭文突然一身铠甲出列。
儿臣请随军出征!
祁同伟本想拒绝,但看到儿子坚毅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准。但你须跟在朕身边,不得擅自行事。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与历史上那些劳民伤财的北伐不同,这次南齐准备充分——运河贯通保证了粮草运输,新式武器装备了全军,沿途还有提前联络好的义军接应。
战事出奇顺利。义阳守将不战而降,随后南阳、襄阳相继归顺。当齐军抵达洛阳城下时,守将竟开城相迎。原来北魏此时内乱加剧,六镇叛军已攻破平城,元恪仓皇西逃。
陛下,要追吗王广之请示道。
祁同伟站在洛阳城头,望着这座千年古都,摇了摇头:穷寇莫追。先稳固已得疆土,推行新政。
他在洛阳设立行在,废除北魏苛政,轻徭薄赋,很快稳定了中原局势。同时派萧昭文安抚各地,收拢人心。短短半年,黄河以南尽归南齐。
武兴十四年元旦,祁同伟在洛阳太极殿接受百官朝贺。当他宣布改国号为大齐,定都洛阳时,满殿欢腾。
父皇,儿臣有一请。萧昭文突然出列。
讲。
儿臣请父皇封禅泰山,以告成功!
祁同伟微微一怔。封禅是古代帝王最高的荣耀,但他从没想过这事。看着殿下群臣期待的目光,他缓缓摇头:天下初定,民生尚艰,封禅劳民伤财,非明君所为。
群臣愕然。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想封禅泰山这位武兴帝的作风,当真与众不同。
回到后宫,祁同伟独自站在洛阳城楼上。十年前他穿越成萧昭业时,只想活命;如今却开创了一个盛世。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陛下。何婧英轻唤,太子求见。
萧昭文进来时,手里捧着一卷画轴:儿臣与画师合作,绘成《武兴改革图》,请父皇过目。
画卷徐徐展开,上面描绘着这些年南齐的重大变革:废除世兵制、推行科举、兴修水利、改良农具...每一幕都栩栩如生。
好!祁同伟由衷赞叹,就挂在太极殿,让后世君臣时时瞻仰。
萧昭文犹豫片刻:父皇...儿臣一直想问,您当年为何突然...
突然变了个人祁同伟接过话头,笑了笑,因为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没有多解释,萧昭文也没有追问。父子二人默契地望着洛阳城的万家灯火,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三月后,祁同伟启程返回建康。临行前,他将中原军政全权交给萧昭文处理。这既是对太子的锻炼,也是为将来交班做准备。
回到建康旧宫,祁同伟感到一丝疲惫。这具身体已经三十四岁,在平均寿命不长的南北朝,已算中年。十年殚精竭虑,让他华发早生。
陛下该考虑立后了。何婧英一边为他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太子虽贤,但皇室枝繁叶茂才是社稷之福。
祁同伟摇摇头。他穿越来时萧昭业的正妃已经去世,这些年后宫一直虚设。不是没人劝他选秀,但他始终提不起兴趣。
有昭文足矣。
武兴十五年春,祁同伟在建康颁布《退位诏》,宣布传位于太子萧昭文,自己退居太上皇。举国震惊,太子更是跪地痛哭,坚辞不受。
朕意已决。祁同伟扶起儿子,你已证明自己能当好皇帝,朕很放心。
退位大典上,当萧昭文戴上冠冕的那一刻,祁同伟感到一阵轻松。他改变了萧昭业短命的命运,也改变了南齐积弱的国运。现在,是时候放手了。
退隐后的祁同伟移居钟山离宫,偶尔为儿子提供建议,但绝不干涉朝政。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整理这些年的治国心得,希望为后世留下些经验。
武兴二十年冬,祁同伟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享年四十一岁。萧昭文悲痛欲绝,追尊他为齐世祖,谥号武兴皇帝。
葬礼那日,建康城万民缟素。当送葬队伍经过新建的讲武堂时,数百学子齐声朗诵《武兴政要》——这是祁同伟毕生治国思想的结晶。
而在遥远的洛阳皇宫,萧昭文正对着北方地图沉思。父亲临终前叮嘱他稳扎稳打,不可冒进,但他知道,统一天下的重任,现在落到了自己肩上。
父皇放心,儿臣必不负所托。
年轻的皇帝擦去泪水,目光坚定如铁。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