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槟塔下的重逢
阮芷站在香槟塔前,指尖微微发抖。水晶杯折射出的碎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祁家别墅的灯光透过雨帘刺进她心里一样。
阮总监,祁夫人问为什么主蛋糕还没上。助理小林急匆匆跑来,声音压得极低。
阮芷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腕表:告诉祁夫人,还有五分钟,我们在等新郎新娘完成第一支舞。
她转身整理了一下深蓝色的职业套装,这是她工作室的招牌颜色——深海之蓝,象征着专业与沉稳。可今天,这套战袍似乎失去了魔力。从踏入祁氏庄园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阮总监,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我没事。阮芷打断小林,从手包里取出一支口红补了补妆,去确认一下烟花环节,天气预报说半小时后可能有雨。
小林刚离开,宴会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阮芷抬头,看见聚光灯下,祁家少爷祁昊正牵着未婚妻周莹走向舞池中央。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新人,落在站在主桌旁的那个高大身影上。
祁景琛。
三年了,他还是那样耀眼。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领带夹上那颗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正低头与身旁的贵妇交谈,侧脸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阮芷的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她早该想到的,祁昊姓祁,这场豪门订婚宴怎么可能与祁氏集团无关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工作室接下的这场百万级婚礼策划,新郎竟是祁景琛的外甥。
阮小姐。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阮芷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曾在无数个夜晚在她耳边呢喃,也曾在那份离婚协议上落下冰冷决绝的签名。
她缓缓转身,祁景琛就站在一步之遥,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他比她记忆中更高了,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深邃如墨,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祁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祁景琛唇角微勾,却不是笑容:我外甥的婚礼,你策划得很用心。
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他向前一步,阮芷不得不后退,后背抵上了香槟桌,三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工作关系的联姻',记得吗
阮芷胸口一窒。那是离婚时她对媒体说的话,为了给双方保留体面。她没想到祁景琛会记得,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提起。
祁先生,今天是祁昊少爷的好日子,我们...
搬回来住。祁景琛突然打断她。
什么
婚礼前这两周,你搬回别墅住。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昊儿的婚礼不能有任何差错,我需要你随时在场。
阮芷瞪大眼睛:这不合规矩,我...
合同第七条第四款,乙方需配合甲方特殊要求,确保活动顺利进行。祁景琛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还是说,阮总监想违约违约金是合同金额的三倍。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阮芷猛地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重逢。
你早就知道是我。她低声说。
祁景琛直起身,整了整袖口:下午三点,司机会去接你。说完,他转身走向主桌,留下阮芷站在原地,心跳如雷。
舞曲结束,侍者开始上主蛋糕。阮芷机械地指挥着各个环节,大脑却一片混乱。三年前签下离婚协议时,她以为与祁景琛的故事已经结束。现在看来,那可能只是个分号。
阮总监,烟花准备好了。小林跑过来汇报,突然压低声音,那个...刚才那位是祁氏集团的祁总吧他好像一直在看您。
2
别墅里的秘密
阮芷没有回头。她知道祁景琛在看她,就像她知道,搬回祁家别墅意味着什么。三年前未解的结,如今终于要面对了。
通知团队,接下来两周我可能会经常不在办公室。阮芷深吸一口气,还有,帮我取消周末的所有约会。
雨,开始下了。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阮芷数到第十七下时,车子驶入了那条她曾无数次梦回的林荫道。两旁的法桐比三年前更加茂密,枝叶在雨中沙沙作响,像是无声的嘲笑。
太太...阮小姐,老陈及时改口,祁总说直接送您去主楼。
阮芷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显示着她半小时前发给闺蜜的短信:【如果三天联系不上我,记得报警】。闺蜜回了一连串问号,她没解释。
车子绕过中央喷泉,主楼的全貌逐渐清晰。灰白色的欧式建筑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冷峻,三楼右侧那扇落地窗——曾经是她的画室——现在拉着厚重的窗帘。
到了。老陈停下车,却没有立即开门,阮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芷抬眼。
这三年,祁总从不让任何人进您的画室。老陈的声音压得很低,连打扫都是亲自来。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阮芷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主楼的大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黑伞走来。
不是祁景琛。
阮小姐,久等了。管家林叔微微躬身,祁总临时有个会议,让我先带您去房间。
阮芷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她跟着林叔穿过门厅,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别墅内部几乎没变,连那幅她最讨厌的抽象派油画还挂在楼梯转角处。
您的房间安排在二楼东侧套房。林叔递给她一张房卡,祁总说,您的工作用品已经准备好了。
阮芷接过房卡,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东侧套房,那是离主卧最远的客房。祁景琛在划清界限,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谢谢,我自己上去就行。
推开套房的门,阮芷愣在当场。这哪里是客房分明是个小型工作室加卧室的复合空间。她的专业设备整齐地摆在靠窗的工作区,连显示器型号都和公司用的一模一样。床边放着最新款的真丝睡衣——她惯用的薰衣草色。
阮芷的手指抚过睡衣标签,上面用金线绣着R&R——当年她开玩笑说这是阮芷和祁景琛的缩写,没想到他还留着这个习惯。
满意吗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阮芷猛地转身,祁景琛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正是她最爱的锡兰风味。
你监视我阮芷指着那些精准还原她喜好的物品,连我换显示器都知道
祁景琛走进来,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公司法务部调查合作方是常规流程。
合作方阮芷气笑了,祁总对每个'合作方'都这么体贴连睡衣都准备
只有你。祁景琛突然靠近,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就像当年,只有你让我求过婚。
阮芷呼吸一滞。五年前那个雪夜,祁景琛单膝跪在帝国大厦观景台的画面突然闪回。那时他说:阮芷,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但爱你这件事,我愿赌服输。
那是协议婚姻。她别过脸,各取所需。
是吗祁景琛抬手,指尖几乎碰到她的耳垂,那为什么你的耳朵红了
阮芷后退一步,小腿撞上床沿。她急忙转移话题:婚礼方案需要调整,周莹想要增加无人机表演。
可以。祁景出人意料地好说话,但有个条件。
什么
今晚陪我参加家宴。他转身走向门口,七点,别迟到。
3
家宴上的交锋
门关上后,阮芷才长舒一口气。她打开行李箱,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柜,却在最底层摸到一个硬物——她婚前常吃的安眠药,不知何时被塞进了行李。
药瓶上的日期是三年前,离婚前一周。那段日子她夜不能寐,祁景琛每晚都会热一杯牛奶放在她床头,即使他们正在冷战。
阮芷把药瓶扔进抽屉深处。她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阮芷了,现在的她是深海婚礼的创始人,业内新锐策划师。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工作。
六点五十分,阮芷站在穿衣镜前最后一次检查着装。她选了件保守的墨绿色长裙,头发挽成干练的发髻。镜中的女人眼神坚定,看不出任何破绽。
敲门声响起。
进。
推门而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林叔,而是祁景琛本人。他换了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换成了墨绿色——与她裙子同色系。这个发现让阮芷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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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配。祁景琛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意有所指。
阮芷假装没听懂:家宴有哪些人
我姐,昊儿,周莹,祁景琛顿了顿,还有我妈。
阮芷的高跟鞋差点崴到。祁夫人,那个三年前把离婚协议摔在她脸上,说祁家不需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的女人。
我不...
别怕。祁景琛突然握住她的手,这次不一样。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熟悉的触感让阮芷一时忘了抽回。直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才如梦初醒般挣脱。
餐厅灯火通明。长桌尽头坐着祁夫人,三年时光似乎没在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留下痕迹。她看到阮芷时,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
妈,这是阮芷,昊儿婚礼的策划师。祁景琛介绍得滴水不漏,阮小姐,这是我母亲。
阮芷礼貌颔首:祁夫人好。
阮...小姐祁夫人意味深长地重复,真是巧啊。
祁昊连忙打圆场:阮总监的策划案特别棒!莹莹看了都哭了。
周莹配合地点头,好奇的目光在阮芷和祁景琛之间游移。作为新入豪门的准媳妇,她显然还不知道这段往事。
晚餐在诡异的和谐中进行。阮芷小口啜饮着餐前酒,听祁昊滔滔不绝地讲婚礼构想。祁景琛坐在她斜对面,时不时补充几句,表现得像个普通的甲方。
直到甜点上来。
阮小姐结婚了吗祁夫人突然发问。
餐厅瞬间安静。阮芷的叉子停在半空,她看见祁景琛放下了酒杯。
离异。阮芷直视祁夫人,三年前。
哦为什么离婚
妈。祁景琛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餐桌为之一静。
祁夫人不为所动: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放弃这么优秀的女士。
阮芷放下叉子:是我提出的离婚。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祁夫人意料。趁她愣神的间隙,祁景琛突然起身:阮小姐,无人机方案需要确认,我们去书房谈。
不等回应,他已经走到阮芷身边。阮芷顺势起身告退,跟着祁景琛离开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进书房,阮芷就靠在了门上:你故意的。
祁景琛解开领带:什么
让我面对你母亲。阮芷声音发颤,这就是你的报复
祁景琛突然大步走来,双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如果我想报复,就不会等三年。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阮芷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这个距离太危险,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当年为什么签字祁景琛低声问,我妈给你的协议,你明明可以拒绝。
阮芷攥紧裙摆:因为那是事实。我不能给你一个继承人,祁氏需要...
我需要的是你!祁景琛一拳砸在门板上,巨响在书房回荡,不是继承人,不是祁氏,只是你!
阮芷震惊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三年来,她一直以为离婚是祁景琛默许的,以为他终究选择了家族责任。
那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你不再爱我。祁景琛的声音沙哑,你说那只是协议婚姻。
阮芷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他们都误会了对方,原来这三年的分离本可以避免。
阮芷。祁景琛轻轻捧起她的脸,这次别逃了。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舅舅,妈让我...祁昊的声音戛然而止,呃...我是不是打扰了
祁景琛缓缓直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阮芷趁机从他臂弯下钻出,整了整凌乱的头发。
无人机方案是吧她强作镇定,我马上发邮件给你。
说完,她几乎是逃出了书房。走廊上,阮芷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快得不像话。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又要沦陷了。
回到房间,阮芷锁上门,给闺蜜发了条新短信:【不用报警,但我可能需要个救生艇】。
4
画室里的真相
窗外,雨还在下。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像极了三年前离婚那晚的天气。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阮芷看向床头那杯已经凉透的红茶,杯底沉着两片柠檬——她最喜欢的喝法。祁景琛记得她所有的习惯,即使分离三年。
这个认知让她既甜蜜又恐惧。甜蜜的是,原来她从未真正被遗忘;恐惧的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再次走进那场名为祁景琛的暴风雨。
雨滴敲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像某种密语。阮芷站在客房中央——祁景琛坚持称这是她的房间,而非客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质窗帘的边缘。这个房间的布置熟悉得令人心悸:淡蓝色的床单是她曾经最爱的颜色,窗边那把阅读椅与三年前他们卧室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床头柜上那盏黄铜台灯,都像是从过去穿越而来的幽灵。
太太...阮小姐,管家李妈在门口轻咳一声,及时改口,祁总说您可能需要这个。她递过一个雕花木盒。
阮芷接过,掀开盒盖时呼吸一滞。里面整齐排列着她曾经用惯的文具——那支德国钢笔是祁景琛送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便签纸印着深海波纹,连回形针都是她偏爱的哑光金色。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
祁总一直收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李妈眼神闪烁:祁总书房有个抽屉...她突然噤声,因为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祁景琛出现在门口,已经换了居家服。深灰色羊绒衫勾勒出宽肩线条,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让阮芷喉咙发紧。他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婚礼流程表。
昊儿临时想加个无人机环节。他径直走到阮芷面前,身上带着刚沐浴过的雪松气息,你看...
平板上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祁昊的脸占满屏幕:舅舅!阮总监在吗莹莹说想要无人机在烟花时排出她的名字!
阮芷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祁景琛不知何时拦在身后的手臂。他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惊得她脊椎发麻。
祁少爷,她强迫自己专业地微笑,现在改方案可能...
可以。祁景琛突然说,手指在平板上划动,但需要阮总监亲自调试,明天开始每晚七点到九点,昊儿你来别墅配合。
视频那头祁昊欢呼雀跃,阮芷却猛地转头瞪向祁景琛。每晚两小时这意味着她不得不与祁景琛共处更多时间。他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嘴角噙着得逞的弧度。
通话结束,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雨声忽然变大,窗玻璃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仿佛被困在同一个水族箱里。
为什么阮芷终于打破沉默,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祁景琛逼近一步,可以像三年前那样放你走他抬手,指尖几乎触到她耳畔的发丝,阮芷,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的呼吸扑在她唇上,带着薄荷牙膏的凉意。阮芷突然想起离婚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将她困在衣帽间,问她是不是真的只把婚姻当成工作关系的联姻。当时她说了什么好像是...
祁总!李妈慌张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夫人到了,在楼下发脾气说婚宴照片拍得不好!
祁景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静:十分钟后下楼。他转身前最后看了阮芷一眼,记得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吗他们七点会送蒙布朗来。
门关上后,阮芷跌坐在床边。那家店在他们离婚后就歇业了,怎么可能...她突然想起什么,冲向衣帽间。推开门那刻,她捂住嘴防止惊叫出声——衣帽间里挂着的不仅是应急衣物,还有她三年前没带走的真丝睡裙、那件被红酒弄脏后她舍不得扔的羊绒开衫,甚至梳妆台上还摆着她用剩半瓶的香水。
这些东西被保存得如此完好,仿佛时间在这个房间里静止了三年。
下楼时,阮芷刻意放轻脚步。客厅传来祁夫人尖锐的嗓音:...景琛你疯了吗把她接回来媒体知道了怎么办
媒体只知道我们和平分手。祁景琛声音冷静,她现在是最好的婚礼策划师,昊儿的婚礼...
少拿昊儿当借口!祁夫人摔了什么瓷器,当年要不是我发现她偷偷...
阮芷的脚步骤然停在楼梯转角。当年偷偷她从未与祁夫人单独相处过,何来发现一说心跳如鼓,她下意识贴近墙壁。
母亲。祁景琛声音骤冷,那件事到此为止。
你还在护着她祁夫人冷笑,她根本不能...
阮总监。李妈突然从身后出现,声音故意提高,需要我带您参观花园吗
客厅里的争吵戛然而止。阮芷僵硬地转身,对上李妈歉意的眼神。显然,老管家是在提醒她回避。但已经晚了,祁夫人高跟鞋的声音正快速逼近。
阮芷。祁夫人站在楼梯口,一袭香奈儿套装裹着保养得宜的身材,眼神却像刀子,好久不见。
阮芷握紧楼梯扶手:祁夫人。
听说你现在事业很成功祁夫人红唇勾起,真是奇怪,离婚后反而过得更好。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儿子,景琛倒是消沉了整整半年。
祁景琛大步走来,挡在两人之间:母亲,您不是要讨论照片
急什么祁夫人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纸,正好,阮总监也看看。这是昊儿婚礼的宾客名单,需要你特别注意几位重要客户。
阮芷接过名单,目光突然被最上方用红笔圈出的名字钉住——周政,周莹的父亲,也是三年前极力反对她与祁景琛婚姻的银行董事之一。当年就是他向媒体爆料,称阮芷攀附豪门别有用心。
周董对婚礼有什么特殊要求吗她强作镇定地问。
祁夫人笑容加深:他只想确认,你不会借着工作之便...她故意停顿,重蹈覆辙。
空气瞬间凝固。祁景琛猛地攥住母亲手腕:够了。
我说错了吗祁夫人抽回手,当年要不是她偷偷...
那是我做的决定!祁景琛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与阮芷无关。
阮芷站在风暴中心,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三年前那场离婚的真相。有什么重要碎片缺失了,而祁家母子此刻的交锋正隐隐指向那个秘密。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祁昊兴致勃勃地讨论无人机表演,全然不觉餐桌下的暗流涌动。甜点确实如祁景琛所说准时送达,但蒙布朗入口的瞬间,阮芷尝到的全是回忆的苦涩。
阮总监,祁昊突然问,您和我舅舅以前很熟吗
银叉从阮芷指间滑落,在瓷盘上撞出清脆声响。全桌目光聚焦过来,包括祁景琛深不可测的眼神。
我们...她喉咙发紧。
阮总监以前负责过祁氏的年会。祁景琛面不改色地撒谎,很专业。
祁夫人冷笑一声,却没拆穿。晚餐后,祁昊拉着阮芷讨论无人机细节,祁景琛被一通电话叫去书房。当客厅只剩阮芷一人时,她鬼使神差地走向楼梯——不是回房间的路,而是通往三楼画室的方向。
老陈的话在耳边回响:三年没人进去过...
三楼走廊铺着厚实地毯,吞没了所有脚步声。画室门把手上积了薄灰,显然真的久未开启。阮芷握住冰凉的铜把手,心跳快得几乎疼痛。
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祁景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她几乎跳起来。转身时,他站在一步之遥,领带松开,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月光从走廊窗户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银边。
我...阮芷嗓子发干,只是...
只是好奇。他替她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那就看吧。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在寂静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开的瞬间,尘封的颜料气味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扑面而来。祁景琛按下开关,灯光亮起的刹那,阮芷倒吸一口冷气——
整面墙上挂满了她的肖像。有她熟睡时的侧脸,有她专注工作时的皱眉,有她大笑时眼角的细纹。最中央那幅足有半人高,画中的她穿着婚纱,指尖轻触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走后,这里就成了禁地。祁景琛站在她身后,声音沙哑,我画了三个月,然后再也拿不起画笔。
阮芷走向那幅婚纱画,发现角落标注的日期是他们离婚后第二周。画框下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药瓶——那是她曾经每晚服用的助眠药,瓶身上还贴着她手写的服用剂量。
你一直...她声音颤抖,留着这些
祁景琛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月光倾泻而入。在银蓝光线里,他转身面对阮芷,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
这是离婚后第六个月留下的。他平静地说,我在瑞士滑雪,故意选了最危险的赛道。
阮芷踉跄后退,撞翻了一个画架。画布落地,露出背面写满的字——全是阮芷,有些工整,有些狂乱,最新的一行墨迹尚新,写着她回来了。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她指甲陷入掌心,三年了,祁景琛,为什么现在...
因为周政下周会来参加婚礼。他突然说,而他会认出你。
阮芷浑身发冷:认出我什么
祁景琛的眼神深得像口井:认出你就是三年前那个,怀了祁家继承人又'意外'流产的灰姑娘。
暴雨夜,雷声轰鸣。
5
暴雨夜的告白
阮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房间一角——那里放着她曾经最爱的画具,祁景琛竟然全都保留着,连位置都没变。
她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房门。走廊尽头,祁景琛的书房还亮着灯。
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看到他背对着门口,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日历纸,指尖微微发颤。
那是她流产那天的日期。
桌上,半瓶安眠药静静躺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声音微哑。
祁景琛猛地转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深沉的情绪覆盖。他攥紧那张纸,嗓音低哑:……睡不着。
阮芷走近,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日历上,心脏狠狠一缩。
三年了,你还留着这个她声音发颤。
我忘不掉。他抬眸,眼底是浓烈的痛意,那天我赶到医院,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是你妈逼我签的!阮芷终于崩溃,眼泪夺眶而出,她拿着伪造的检查单,说胎儿已经停止发育,说……是你同意的手术!
祁景琛瞳孔骤缩,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她骗了我们两个!阮芷哽咽着,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告诉我,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甚至……不想再见到我。
祁景琛呼吸急促,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意。他猛地拽住她的手,大步走向车库。
你干什么!阮芷踉跄着跟上。
暴雨中,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无数烫金请柬,每一张都是她这些年设计的婚礼样式。最上面那张,新郎处印着祁景琛,而新娘一栏,空白一片。
我每年都准备一张。他嗓音嘶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砸在她手背上,等你回来填名字。
阮芷怔住,指尖颤抖着触碰那些请柬。
医生说……你再难怀孕。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怕你恨我,所以……不敢找你。
阮芷心脏狠狠一疼,眼泪混着雨水滑落。
——原来,他们都被骗了。
次日清晨,祁昊的无人机失控,撞碎了画室的玻璃。
阮芷在一片狼藉中,捡起了一张被风吹落的孕检单——日期显示,她流产时,胎儿已经十六周。
祁景琛站在她身后,面色惨白。
我妈烧了真实的报告。他嗓音沙哑,你看到的那张……是P过的。
阮芷指尖发抖,眼泪砸在纸上。
就在这时,祁夫人带着周政闯了进来。
景琛,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祁夫人冷笑,她当年就是为了钱才嫁进祁家,现在回来,不过是想再捞一笔!
周政站在一旁,目光阴冷:祁总,合作案还签不签
祁景琛眼神骤冷,刚要开口,祁昊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举着手机。
妈,您要不要听听这个
下一秒,录音播放——
阮芷,签了离婚协议,否则,你肚子里的孩子,别想活!
祁夫人的声音,清晰回荡在客厅里。
全场死寂。
祁景琛眼底戾气翻涌,猛地抓起桌上的合同,当着周政的面,撕得粉碎。
我的妻子,从来只有阮芷。
那晚,暴雨再次降临。
阮芷独自走进画室,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格。
掀开绒布的瞬间,她腿一软,跪坐在地——
玻璃罩里,是用婚礼请柬折成的3650颗星星,每一颗都写着对不起,和当天的日期。
祁景琛从身后环住她颤抖的肩膀,将最后一颗星星放进她掌心。
她展开,上面写着——
今天,复婚好吗
窗外,无人机群突然升起,在夜空中拼出七个字——
妈妈离婚,我也离。
祁昊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笑意:嫂子,这次策划费,给我打八折
阮芷破涕为笑,转身扑进祁景琛怀里。
6
永不分离的誓言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