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我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蹲在走廊尽头的绿萝盆栽旁,塑料盆沿还沾着未干的洗碗水。
这是我第一次来福利院做义工,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走廊,把晾衣绳上的衬衫晒得发白。
我找到了一个长椅,我索性坐了下来。
阿南
清甜的嗓音像颗薄荷糖突然化开。
我怔了怔,转头看见穿蓝格子裙的女孩正扶着墙慢慢挪过来,左手握着根漆成红色的盲杖。
她的发梢沾着细碎的阳光,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睫毛在眼睑投下蝴蝶状的阴影。
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我身边,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刚准备说我不叫阿南...话到嘴边又被她指尖的触感截住。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双手突然覆上我的左脸,微凉的指腹在皮肤上游走,像在触摸某种陌生的纹路。
我僵在原地,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摸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的脸...她忽然惊呼出声,盲杖哐当砸在瓷砖上,整个人向后仰去。
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只抓住她翻飞的裙摆。蓝格子布料从指缝间溜走时,我闻到了淡淡的茉莉香。
对、对不起!她坐在地上,双手慌乱地挥舞着,发簪歪在一边,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泛着牛奶般的灰白色,像两汪被月光凝固的潭水。
没关系的。我蹲下身捡起盲杖,指尖触到杖头磨损的纹路,我是新来的义工,叫林羽。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出乎意料。
盲杖在她掌心转了个圈,准确地戳在瓷砖缝隙间:林羽
她歪着头,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上次阿南说她手受伤了,是不是你替她来的
我这才发现她胸前别着枚银色工牌,李佳佳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晾晒的被单味,某个病房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弹的是《致爱丽丝》的片段。
算是吧。我扶她起身时,她的蓝裙子扫过我的膝盖。她的个子只到我肩膀,发间的茉莉香更浓了。
听说新来的义工要学叠纸鹤她突然用盲杖戳了戳自己的帆布包,我教你啊,用红色皱纹纸叠的那种。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三点十五分。我跟着她的盲杖轨迹向前走,她的脚步轻得像猫,却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
经过康复室时,玻璃门映出我们并排的身影,我的影子在她身后晃了晃,突然觉得这个下午变得绵长而柔软。
这里。她停在活动室门口,盲杖准确地敲在门框第三块砖上。我推开门,看见窗台上摆满了彩色纸鹤,在穿堂风里轻轻颤动。她从包里摸出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纸,指尖在边缘摩挲两下,突然将纸举到我面前:你看,折这里。
我这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见。阳光穿过纸鹤的翅膀,在她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的手指修长,关节处有些许薄茧,当我的指尖与她相触时,她突然笑出声:你的手比阿南的暖。
我看了看她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重复折纸鹤的动作。
她的手指在红纸上翻飞,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芭蕾。
我数着她睫毛的颤动次数,听着她哼的走调的《茉莉花》。
五点的铃声响起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一只纸鹤塞进我掌心。
红色的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墨迹还未干透。明天记得带创可贴。她转身时,蓝裙子扫过我的手背,阿南总说洗太多碗会磨破手指。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纸鹤的翅膀在晚风中轻轻扇动,远处的夕阳把整个福利院染成蜂蜜色。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茉莉花香,和记忆里的某个下午重叠在一起。
球鞋在塑胶跑道上拖出刺啦声响。
我盯着王恒晃悠的背影,后颈还残留着他拍打的力道。
晚霞把男生宿舍的玻璃幕墙染成橙红色,晾衣绳上的足球袜在风里一荡一荡,像谁晾在半空的叹息。
发什么呆呢王恒突然转身,额前碎发被汗水黏成绺,上次说的法学院院花...他的声音突然变调,我靠林羽你脸怎么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
我刚才吃东西上火了。
鬼信你啊,你不会在追法学院的院花吧,不过哥们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猛地别过脸,喉结在发烫的皮肤下滚动。
那天她塞给我的纸鹤还在书包夹层里,翅膀边缘被我摸得起了毛边。
王恒突然对我坏笑。
踢球去。我闷声踢开脚边的饮料罐,铝罐在水泥地上滚出老远。王恒吹着口哨追上我,运动背包里的护腕叮当作响。他总爱把钥匙串和护腕挂在一起,说是能增加控球的幸运值。
球场上的风带着塑胶味。我盯着滚动的足球,却总看见李佳佳蓝格子裙摆扫过瓷砖的模样。
当对方前锋起脚时,我鬼使神差地往左扑去,球却擦着右门柱进了网。主教练的咆哮声像把生锈的锯子,在暮色里拉出刺耳的弧线。
魂被女鬼勾走了王恒递来矿泉水时,指尖碰到我擦伤的膝盖,上次你可是扑出过点球的。他忽然凑近我耳畔,压低声音: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
你话怎么那么多,闭上你的臭嘴吧。
哎呀呀别生气啊我的挚友。
鬼是你的挚友,我只是你的室友。
室友室友。
矿泉水瓶在掌心捏出脆响。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把王恒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想起李佳佳工牌上的银字,想起她说话时睫毛轻颤的频率,喉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第二个周末,我攥着超市塑料袋站在福利院门口,创可贴的声音在袋底窸窣作响。
淡淡的香气的气味混着蝉鸣扑面而来时,我突然听见活动室传来钢琴声——还是那首走调的《茉莉花》。
蓝格子裙摆正在走廊尽头晃动。李佳佳的盲杖精准地敲在瓷砖缝隙,像在丈量某种秘密的距离。她的发簪换成了白色茉莉花形状,花瓣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谁在那里她突然转身,盲杖在空中划出半圆。我看见她耳后沾着片碎纸屑,红色的,像朵小小的胎记。
是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像片被揉皱的纸。她的瞳孔转向我,牛奶色的潭水突然泛起涟漪。林羽
她摸索着向前两步,指尖在空气中轻轻颤动,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胸前的工牌在阳光下闪了闪,这次我看清了工牌底部的小字:护理员实习生。
折纸鹤吗她忽然笑起来,盲杖在掌心转出漂亮的弧线。
活动室的门被推开时。
彩色纸鹤在穿堂风里集体振翅,有只红色的落在她蓝格子裙摆上,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这次她教我折千纸鹤。
红色皱纹纸在她指尖翻飞时,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有道浅褐色的疤痕,形状像片月牙。上周教你...她忽然顿住,指尖在我掌心轻轻叩了叩,你比她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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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好奇阿南是谁,但是我却没有勇气问她。
要吃橘子吗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个橘子,指甲在橘皮上划出细碎的声响。我看着她把橘子掰成两半,果肉在指缝间渗出汁水。
阿南总说我掰的橘子像月球表面。她忽然把橘子举到我面前,你试试
柑橘的清香在活动室里炸开。我咬下酸甜的果肉时,汁水顺着下巴滑落。
她突然伸手,用指腹接住那滴汁水,指尖在我皮肤上轻轻抹开:你的脸...她忽然笑出声,还是这么粗糙。
好像是这样。我心跳很快,怕被她听到。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重复掰橘子和折纸鹤的动作。她的手指在红纸上翻飞,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芭蕾。
五点的铃声响起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一只纸鹤塞进我掌心。
红色的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墨迹还未干透。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纸鹤的翅膀在晚风中轻轻扇动,远处的夕阳把整个福利院染成蜂蜜色。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茉莉花香,和记忆里的某个下午重叠在一起。
福利院后墙的爬山虎正在抽新芽。李佳佳的盲杖敲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我盯着她发间颤动的茉莉花,突然想起上周她往我书包里塞了把晒干的茉莉,说放在枕边能安神。
…………
总来找我,不会耽误学习吗她忽然转身,盲杖在空中划出半圆。我看见她耳后沾着片嫩绿的爬山虎叶子,像枚春天的邮戳。
我可是天才,天才可是24小时待机的。我晃了晃手里的微积分课本,书页间夹着她折的千纸鹤。
她好像看见一样,笑起来时,左脸颊会出现个浅浅的梨涡,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那天的阳光格外黏稠。我们坐在紫藤花架下,她教我用盲文折星星。
她的指尖在我掌心写下光字时,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明天陪我去图书馆吧。她的脉搏在我指腹下跳得很快,像只受惊的麻雀。
商业街的噪音像潮水般涌来。李佳佳的盲杖在瓷砖地面上划出急促的弧线,几次差点碰到垃圾桶。我看着她紧绷的肩膀,突然把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跳了跳,像被烫到的琴弦。
这样...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不太好吧
朋友间牵手很正常啊。我收紧手指,让她的盲杖垂落在我们中间。
真的是朋友的牵手吗
嗯当然了,朋友的牵手。
她的手掌柔软却有力,虎口处的薄茧蹭着我的皮肤。经过奶茶店时,她突然仰头嗅了嗅:是杨枝甘露的味道。
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正在播放《卡农》。李佳佳的蓝裙子扫过金属栏杆,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当木马开始转动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陷入我皮肤:林羽,我害怕。
我把她的手包在掌心,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旋转木马的彩绘玻璃投下斑斓光影,她的瞳孔在灰白色中泛起细碎的金芒。当木马攀升到最高点时,她突然笑出声:原来飞起来是这种感觉。
过山车的呼啸声震耳欲聋。李佳佳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我手背,她的发簪不知何时松开,长发在风中狂乱飞舞。当过山车俯冲时,她的尖叫混着我的心跳声,在潮湿的空气里炸开。
还要再坐吗我扶她下来时,她的膝盖在发抖。她突然把脸埋进我肩头,茉莉香混着汗水味:不要...但是...她的声音闷闷的,再来一次好不好
鬼屋的冷光映得她皮肤发青。当骷髅道具突然弹出时,她整个人扑进我怀里,盲杖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我环住她颤抖的肩膀,听见她在我颈窝轻声说:林羽,你的心跳声好吵。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成银河。李佳佳的指尖轻轻抚过玻璃,突然转头朝我笑: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现在一定很美。她的发丝掠过我鼻尖,带着游乐园特有的棉花糖甜味。
回去的公交车上,她的头渐渐靠在我肩上。我看着她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突然发现她右眼下有颗很小的痣,像滴未落的泪。她的手还攥着我衣角,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林羽。她在半梦半醒间呢喃,你手心的纹路好奇怪。
我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月光从车窗斜切进来,把我们的影子融成一片。远处的霓虹在玻璃上流淌,像谁打翻的调色盘。我轻轻收紧手指,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
食堂的不锈钢餐盘在桌面磕出脆响。李佳佳的盲杖斜倚在椅背上,茉莉花发簪沾着番茄汤的酸甜气息。我盯着她用勺子精准舀起米粒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
听说你踢球很厉害她突然抬头,牛奶色的瞳孔映着吊灯的光晕。我看见她嘴角沾着粒米饭,像颗小小的珍珠。
筷子在掌心捏得发白。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混着食堂的油烟味。上周她在游乐园攥着我衣角的触感突然漫上来,像根细细的丝线勒住心脏。
佳佳。我突然抓住她正在夹菜的手。她的指尖在我掌心跳了跳,番茄炒蛋的油星溅在她蓝格子袖口,晕开暗红色的斑点。
怎么了她歪着头,盲杖在地面划出细碎的沙沙声。我看见她耳后新冒出的碎发,在空调风里轻轻颤动。
喉结在发烫的皮肤下滚动。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她腕间的茉莉香。远处打饭窗口传来不锈钢盆碰撞的脆响,某个角落的男生正在大声讨论游戏攻略。
我们谈恋爱吧。这句话像颗突然引爆的烟花,在嘈杂的食堂里炸出短暂的寂静。李佳佳的手指在我掌心跳得更快了,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
她突然抽回手,盲杖哐当砸在瓷砖上。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看见她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剧烈颤动的阴影。当她起身时,蓝裙子扫过我的膝盖,带着番茄汤的温热。
佳佳!我抓住她的手腕,却只触到冰凉的金属表带。她整个人向后仰去,发簪在慌乱中脱落,茉莉花骨朵滚落在沾着油渍的地面。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锋利。我接住她时,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她的膝盖磕在桌角,渗出细细的血珠。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滚烫得像融化的铅。
林羽...她蜷缩在我怀里,指尖死死攥着我衬衫下摆,我们只能是朋友。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我不能耽误你。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医务室的碘伏味。校医给她包扎时,我盯着她膝盖上的创可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塞给我的红色纸鹤。她的手指在白色床单上轻轻摩挲,像在触摸某种看不见的纹路。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因为...我不敢说出那个词,怕惊飞了悬在我们之间的脆弱平衡。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出乎意料。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她发间的茉莉香。林羽,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叫你阿南吗她的指尖在我掌心写下光字,因为在黑暗里,所有温暖的触碰都是光。
…………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几天后我又去找了李佳佳,我们跟往常一样相处,我问她要了她视网膜配对的资料,我说是把资料存在大医院的话又跟多机会,她好像没有怀疑我,笑着把资料递给我,她说真的谢谢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可是朋友。
嗯。
三天后的眼科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飘着淡淡的柠檬香。我攥着李佳佳的视网膜资料,纸页边缘被汗水洇出褶皱。导诊台的护士盯着我校服上的校徽,欲言又止。
你确定要做配型主任医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手术刀,你的视网膜很健康,没必要...
我确定。我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李佳佳昨天递资料时的微笑突然浮现在眼前,她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叩了三下,像在数某种秘密的节拍。
检查室的冷光映得人发慌。当仪器贴近眼球时,我想起李佳佳牛奶色的瞳孔,想起她触摸我脸庞时的温柔。放松。医生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很快就好。
等待结果的半小时里,我在医院花园反复踱步。麻雀在梧桐树上啾啾叫着,某个病房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李佳佳的资料在背包里窸窣作响,像只不安分的纸鹤。
92%的匹配度。医生的声音像道惊雷劈开云层,理论上可以进行移植。他的笔尖在病历上划出急促的弧线,但手术风险...
我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突然想起李佳佳教我折千纸鹤时说的话:折纸鹤要用心,每道折痕都是翅膀的呼吸。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远处药草园的苦味,像某种宿命的隐喻。
回宿舍的公交车上,夕阳把车窗染成蜂蜜色。王恒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我却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呆。李佳佳的茉莉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和医院的消毒水味交织成某种复杂的情绪。
林羽王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惊觉自己坐过了站。他盯着我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压低声音:你不会真要...
我别过脸,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李佳佳的工牌在阳光下闪了闪,这次我看清了工牌底部的小字:护理员实习生。她曾说过,每个实习生都要学会折千纸鹤,作为送给患者的礼物。
我想试试就一个眼睛没关系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王恒突然拍了拍我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晃了晃。需要帮忙的话...他的声音难得严肃,我父亲认识医学院的教授。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时,我摸出背包里的千纸鹤。红色的翅膀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李佳佳写的谢谢二字被汗水晕染得有些模糊。我轻轻抚平褶皱,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个周末,我怀着满心的忐忑,再次来到李佳佳的住处。推开门,看到她正坐在窗前,阳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形,却也让她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黯淡。
我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佳佳,我找到与你眼睛配对的眼角膜了。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双手紧紧反握住我的手,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急切地问道:真的吗我用力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真的。
她兴奋得几乎发狂,双手不停地晃动着我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做手术的钱,也做好了所有准备。
我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模样,心里满是欣慰,笑着说:那就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时她总是有些拘束,而此刻,她所展现出的热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这种变化,让我深切感受到她对光明的渴望。
日子在满心的期待中飞速流逝,很快就到了手术的日子。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仿佛在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脏。我心里紧张极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念头:手术会不会顺利
我也这样被推进了手术室,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手术很成功。
然而,手术后的几天,我却没有出现在李佳佳面前。
其实我也很想见她,可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福利院院长找到我,一脸无奈地说:这几天李佳佳没见到你,很绝望,我真的很感谢你。我听着院长的话,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地低下了头。
终于,在煎熬了几天后,我鼓起勇气推开了她病房的门。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她正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声响,只是微微转头,并没有过多在意,想必是还没认出我。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喊了句:佳佳。她的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
她缓缓朝我看过来,脸上笑容和往常一样。
我知道,她认出我了。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几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我的肩膀,嗔怪道:大骗子,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笑着说:我林羽愿意。
然后摆正她的身体,深情地看着她,认真地问道:现在,你能不能跟我谈恋爱了
她红着脸,娇嗔地说了句:讨厌死了。我听着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我知道,她答应我了。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茉莉花香。我站在病房门口,手心里的千纸鹤被汗水洇得发皱。李佳佳手术前塞给我的那只红翅膀还在背包夹层,此刻正硌着我的肋骨,像颗发烫的心脏。
我握住她的手腕,将千纸鹤放在她掌心。红色的翅膀上,谢谢二字被我的汗水晕染得有些模糊。你教过我,每道折痕都是翅膀的呼吸。我轻轻按压她的指尖,现在该让翅膀飞了。
术后第几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我攥着
bouquet
of
jasmine
在花园踱步,花瓣在掌心碎成星星点点的白。李佳佳的病房窗帘始终紧闭,像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林羽!王恒突然从灌木丛后跳出,手里的篮球砸在长椅上,医学院教授说...他的声音突然变调,你真的要休学
只是暂时的而已。
我别过脸,看着喷泉池里游弋的锦鲤。李佳佳昨天托护士转交的千纸鹤还在口袋里,翅膀上用盲文写着对不起。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王恒运动背包的皮革味,像某种残酷的提醒。
手术费我会分期还...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但我必须陪她复健。
王恒突然拍了拍我肩膀,力道大得让我踉跄半步。傻逼。他骂道,却把银行卡塞进我手里,密码是你生日。
借我的。
嗯,我可没说送你。
说的有道理。
复健室的落地窗映着晚霞。李佳佳的指尖在盲文板上颤抖,光字的凸起纹路被她摸得发亮。我看着她褐色瞳孔里跳动的夕阳,突然发现那抹金芒比记忆中更璀璨。
这是...她突然指向窗外,指尖几乎要触到玻璃,是火烧云吗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睫毛上跳跃的霞光。她的瞳孔在暮色中缓缓收缩,像朵在黑暗中绽放的花。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时,她突然转身抱住我,茉莉香混着消毒水味,将我裹进温暖的茧。
林羽。她的声音闷闷的,指尖陷入我后背,原来你穿蓝色衬衫这么好看。
结婚那天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李佳佳的婚纱拖尾扫过教堂的红地毯,她发间的茉莉花换成了钻石发饰。当神父问到是否愿意时,她突然转身,褐色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其实我早就愿意了。
女儿出生的那个雪夜,产房的消毒水味里飘着淡淡的奶香。李佳佳握着我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分娩的汗水:给她取名叫小南吧。她突然笑出声,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如今我们常坐在紫藤花架下。小南在草坪上追逐蝴蝶,李佳佳的盲杖斜倚在摇椅旁。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掌心:你的掌纹...她突然笑出声,还是这么奇怪。
我看着她褐色瞳孔里流转的光斑,突然想起那个消毒水味的下午。茉莉花在风中轻轻颤动,某个病房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弹的是走调的《茉莉花》。
后悔吗她突然问,指尖在我掌心写下爱字。
我收紧手指,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远处的夕阳把整个福利院染成蜂蜜色,女儿的笑声像串跳跃的音符。后悔没早点告诉你。我吻了吻她发间的茉莉,我比你想象中更早是'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