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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不见,他比从前清瘦了许多。
眉宇间少了稚气,更多了些沉稳。
四目相对,他眸色沉沉,神色憔悴间,添了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匆忙避开眼:
曲回舟,你还好......
曲回舟被他打了一拳,身形趔趄,我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沈鹤川一把拽回去。
抓着我的手用足了力气,像是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别碰她。他对曲回舟警告,离她远点儿。
这话,他前世对我说过很多次。
他不喜欢我碰他,我稍微靠近他一步,便会收到这句话。
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有认识我的人纷纷看来。
沈大人,该放开我的,是你。
我用力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沈鹤川蹙眉,试图再次伸手抓我,我却直接退到曲回舟身边。
沈鹤川凝眉看我:弄溪,过来。
我无视他的话,挽上曲回舟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对他行礼:
沈大人,别来无恙,介绍一下,这是曲回舟......我的未婚夫。
沈鹤川瞳孔滞缩,不可置信盯着我:
花弄溪!
三年的默契到底还是有的。
曲回舟擦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在沈鹤川靠近我时,挡在我跟前:
原来是上京来的沈丞相,久仰大名。内子今日喝多了酒,属下不便招待,先走一步了。
曲回舟说着,恍若察觉不到沈鹤川杀人一样的眼神,同我十指相扣:
沈丞相,借过。
出了酒楼,我便要收回手。曲回舟却扣紧了手指,顺势将我揽在怀里:
演戏演到底,沈大人还看着呢。
我回头瞥了眼,出酒楼已经很远,沈鹤川的身影早已经看不到。
但曲回舟面色如常,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我没戳穿他。
曲回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路同我勾肩搭背,吊儿郎当地问:
我听说,他上任那天,陛下给他和他的小青梅赐了婚,也不知怎么的,大婚当晚,沈大人逃出了洞房。
第二日一早,就把新娘子送了回去,至今还在念念不忘找心上人......沈大人要找的人,是你吗
我抬眼看他:他现在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也不怕得罪了他,再也回不了上京
我这人啊,就是没志气。曲回舟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回不回上京无所谓,老婆不能没了,你说是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在他手臂上掐了把。
曲回舟没正形地痛呼一声:
花弄溪,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但很快,他又吊儿郎当地问我:
不过我说真的,真不考虑考虑我我这人知根知底,可没什么小青梅。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按着他坐下,拿来药酒故意用力戳在他脸上的淤青。
如愿听他嗷了一嗓子,才忍不住笑出来。
沈鹤川来了南蛮后,便三天两头往我的医馆跑。
我不肯见他,他便在门外等。
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也不肯离去。他在雨中站了三日,最后水土不服,晕了过去。
曲回舟出门去搀扶他的时候,不情不愿。
看着我忙前忙后给他调药,抓药,有些酸溜溜地说:
你可别说,他这一病就能让你心软了。
不会的。我垂眸把药交给药童,装作没看见沈鹤川微动的手指,我和他,早就没可能了。
病床上的沈鹤川长睫微颤,脸上血色全无。
沈鹤川在床上躺了三日。
曲回舟尽管不情愿,但作为南蛮本地的官员,他还得安排人照顾沈鹤川。
沈鹤川醒来那日,我和曲回舟正在喝酒。
沈鹤川脸色苍白,撑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挪到我面前:
弄溪,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