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半夜十一点,小区业主群里402突然发了条消息：【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有谁能帮帮我吗】
我随手回复：【喝杯热牛奶,或者试试安眠药】
402的回复很快：【我试过所有方法,药片吃了一把都没用,我眼睛好痛,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群里其他人也纷纷出谋划策：
201：【来点薰衣草精油助眠,我那有新买的,你要不要】
402：【不用了,我明天去看医生,希望能睡着,要不我真的会死的。】
她的回复让我皱了皱眉,失眠确实难受,但说到会死未免太夸张了。
正想放下手机,却见402又发来消息：【有谁听到奇怪的声音吗从地下停车场传来的】
群里瞬间安静,我竖起耳朵,公寓内一片寂静。
刚搬来这栋高级公寓不到一个月,我对这里还不太熟悉。这栋公寓共十二层,每层四户人家,我住在301,是个自由作家,靠写恐怖小说为生。
朝窗外望去,初春的夜晚带着丝寒意。窗户对面是402,我隐约看见她站在窗前,面容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正直勾勾地看向我的方向。
吓得我迅速拉上窗帘,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刚躺下不久,手机又震动起来。
402：【有人在敲我的门,但猫眼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谁在恶作剧吗】
101：【大半夜的谁会去敲你门你失眠出现幻觉了吧】
402：【不是幻觉！敲门声很清楚！有人帮我报警好吗】
群里又是一阵沉默,大概都觉得她疯了。我也不太相信,但作为新邻居,还是私聊了她：【要不我上去陪你等警察】
她没回我,群里也再没她的消息。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402的反常有些诡异。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浑身一颤,猛地坐起。
拨开窗帘,402的房间灯火通明,她站在窗前,双手撑在窗台上,面容扭曲,眼珠充血,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刚想开窗询问,她却突然转头,眼神直直对上我的——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神,她的眼睛干涩发红,布满血丝,瞳孔扩大得不正常,像是...像是永远无法合上的眼睛。
她嘴角抽搐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后背发凉,我迅速把窗帘拉上,靠在墙边喘气。
手机再次震动,是402的私聊：【301,我看到你了,我知道你也睡不着...】
【你要不要下来陪我,一起去看看停车场有什么】
我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跳加速。
凌晨三点,整栋公寓都陷入沉睡,我却辗转反侧。
突然听到自己的门被轻轻敲响。
谁我颤声问道。
敲门声停了几秒,然后是402干涩的声音：是我,能帮我个忙吗我...我看到停车场有很奇怪的东西。
我悄悄挪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402站在门外,面色苍白,眼睛充血得厉害,蓬乱的头发下,她的眼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她说,嘴角抽搐着,但我发现...不睡觉其实挺好的,你也应该试试...
我倒吸一口冷气,退后几步,轻声道：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她笑了,笑容扭曲,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明天了...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我听见她的指甲在门上划过的声音,尖锐刺耳。
让我进去吧,她的声音变得古怪,我只想让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有整个世界...
2
直到天亮,我都没敢开门。疲惫地揉着眼睛,听到外面终于没了动静,才壮着胆子透过猫眼向外看。
走廊空无一人,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迅速查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松了一口气。
业主群里一片沉寂,昨晚讨论失眠的消息仿佛蒸发了一般。
犹豫再三,我敲响了502的门——她是个医生,对402的情况应该有专业见解。
门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里面打量我。
你是她问道,声音低沉。
我是301,昨天刚搬来的。我解释道,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关于402最近的...情况。
她眼神微变,将门开大了些,我看清了她的样貌——四十出头,眼角有些皱纹,但神态专业冷静。
进来说吧,她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走廊上不太方便。
502的公寓整洁有序,但书桌上堆满了医学资料和笔记,墙上贴着几张大脑扫描图。
你是神经科医生我问道。
是的,专攻睡眠障碍。她递给我一杯茶,坐到对面,说说看,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将402的异常行为和群里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包括那双骇人的眼睛和诡异的敲门行为。
502听完,脸色变得凝重,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压低声音：其实,最近这个小区有不少人出现了类似症状。
什么症状
极度失眠,伴随幻觉和偏执行为。她翻开笔记本,最早的病例出现在两个月前,就在地下停车场完工之后。
我皱眉：停车场和失眠有什么关系
她犹豫片刻,像是在考虑要透露多少信息：你相信超自然现象吗
我苦笑：我写恐怖小说为生,但不代表我相信鬼神之说。
那么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呢她打开电脑,调出一段监控视频,这是我在自己家门口装的摄像头拍到的。
视频显示,午夜时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站在走廊里,面部模糊,但能看出是402。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镜头,足足十分钟。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502调出另一段视频,看她的眼睛。
我凑近屏幕,倒吸一口冷气——402的眼睛在黑暗中竟发出微弱的荧光,如同猫科动物的眼睛在夜间反光。
这是怎么回事我后背发凉。
502合上电脑：我有个不成熟的理论...但在确定前,我建议你最近晚上锁好门窗,不要回应任何敲门声。
那402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可能回家睡觉了...如果她还能睡觉的话。502意味深长地说,又或者...她正在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
最近有不少失眠患者会莫名其妙地往那里走...我正在调查原因。她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你发现任何异常,随时联系我。
告别502后,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402的情况。理智告诉我应该保持距离,但好奇心却驱使我想一探究竟。
最终,我还是敲响了402的门,没有回应。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走廊尽头电梯开门的声音。402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出来,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早...早上好。我试探性地打招呼。
她眨了眨眼,表情困惑：你是...
301,昨天刚搬来的邻居。我观察着她的反应,昨晚在群里聊过。
哦...她点点头,表情恍惚,抱歉,我这几天有点...头疼,记性不太好。
她看上去确实憔悴异常,但眼睛似乎恢复了正常,只是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你还好吗看起来很疲惫。
还行吧...就是睡不着。她揉了揉太阳穴,刚去医院开了些安眠药,希望能有效果。
她的回答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霉味像是从潮湿的地下室带出来的气息。
你刚从停车场回来我脱口而出。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急忙解释：猜的,看你是从电梯上来的...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勉强笑了笑：是啊,去取车,打算去医院...你最近睡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我谨慎地回答：还不错。
那很好...她轻声说,珍惜你能睡着的时光吧...
说完,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寓,留下我站在走廊上,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3
接下来的两天,我刻意避开了402,专心在家写作。整栋公寓出奇地安静,业主群里也没什么活动。
直到第三天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谁我警惕地问道,同时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是我,502。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有紧急情况,请开门。
我打开门,502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外：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但情况有些失控了。
怎么了
402失踪了,她的房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她快速说道,更糟的是,最近小区里已经有五个人出现了相同症状。
我让她进屋,倒了杯水给她：什么症状
极度失眠,伴随幻觉,然后...行为异常。她喝了口水,他们都会莫名其妙地往地下停车场跑,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我想起402最后那句奇怪的话：珍惜你能睡着的时光...
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原因我问道。
502深吸一口气：我有个理论,但听起来可能有些疯狂...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栋公寓建在一个旧工厂的废墟上,那个工厂二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关闭了。
什么事故
有报道说是化学泄漏,但据我调查,真相可能更复杂。她翻开文件,工厂做的是一种实验性药物,据说能控制人体睡眠周期。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的意思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污染了这里
不仅如此,她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我怀疑工厂关闭时,那些药物和实验品可能就被草草埋在了地下。现在停车场的挖掘工程可能释放了那些物质。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我们同时看向窗户。
那是什么我轻声问道。
502摇头,悄悄靠近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查看。
天啊...她倒吸一口冷气,你得看看这个。
我走到窗前,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发冷——院子里,至少有十几个人站在那里,他们都抬头看着天空,双眼大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他们在做什么我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但看那个领头的...是402。502指着最前面的身影。
402站在人群中央,她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疲惫女人,而是一个诡异的存在——她的动作机械而古怪,头部以不自然的角度转动,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幽幽的绿光。
突然,她抬头看向我们的窗户,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她看见我们了！我慌忙后退。
冷静,502拉上窗帘,他们不会上来的...至少现在不会。他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吸引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变成这样。
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通知其他还正常的住户,让大家锁好门窗,不要出门。然后我们得想办法联系外界求救。
我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手机没信号了！
502检查了自己的手机,也是同样情况：他们切断了通讯...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阵电流声突然从楼道的广播系统传来,随后是402的声音,但不再是她熟悉的音调,而是一种机械而空洞的语调：
亲爱的邻居们,你们是否厌倦了每天被强迫睡眠的生活是否想过,如果永远不用睡觉,我们能看到怎样的世界现在,机会来了...来地下停车场,我们将向你展示真正的'清醒'...
广播结束后,整栋公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住户被那奇怪的广播吸引,开始往电梯和楼梯间移动。
他们都去停车场了！我惊恐地说。
502迅速锁好门窗：他们可能已经被影响了...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身处的房间仿佛变成了孤岛,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危险且不可预测。
那些还没被感染的人怎么办我担忧地问。
但愿他们像我们一样保持警惕...502叹了口气,否则,恐怕很快整栋公寓都会变成那种行尸走肉。
4
那一夜,我们守在301,听着外面不断有人经过的脚步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却诡异地整齐划一,像是被某种节奏支配着。
现在整栋楼还有多少正常人我轻声问道。
502摇头：难说,但按照感染速度,恐怕不多了。
凌晨三点,走廊终于安静下来。我们决定冒险出去查看情况,也许能找到其他清醒的人一起想办法。
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响,随后是拖沓的脚步声。我们迅速关上门,屏息等待。
从猫眼看出去,一个人影摇晃着经过走廊——是203,一个年轻的程序员。他的眼睛大睁,瞳孔扩散,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当他经过我的门时,我清楚地听到他在说：没必要睡觉...没必要睡觉...眼睛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等他离开后,我们才敢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502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楼梯间。我们小心翼翼地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刚到楼梯间,就听见楼上传来低语声。我们立刻躲在拐角处,屏住呼吸。
两个人从楼上走下来,是702和703的夫妇,他们面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但看起来似乎还保持着理智。
嘿！我轻声喊道,你们还好吗
他们惊恐地转身,看清是我们后稍微放松了些。
感谢上帝,还有正常人。男人紧张地说,整栋楼都疯了,我们刚从天台上下来,想找路逃出去。
你们有看到其他正常人吗502问道。
女人摇头：大多数人都像被催眠了一样,往地下停车场走...我们在天台上看到,外面的保安也都不正常了,他们封锁了小区大门。
那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我感到一阵绝望。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可能是我的公寓,502说道,我做了一些防护措施,而且储备了食物和水。
我们决定一起前往502的公寓。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遇到那些清醒者——我们私下给那些失眠的人起的名字。
刚到五楼,一阵诡异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
谁在那里男人颤抖着问道。
笑声渐近,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是402,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
啊,还有顽固分子......她的声音像是多人同时说话,为什么要抗拒'清醒'呢睡眠只是对现实的逃避...
她向我们走来,其他三人立刻后退,但我却站在原地,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吸引着。我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只能直视她那双发光的眼睛。
来吧,301,她低语道,你一直想知道真相,不是吗停车场有你想要的答案...
一股睡意突然袭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变得沉重。我知道这是危险的征兆——清醒者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影响他人的意识。
不！502突然冲上前,将一管喷雾对着402的脸部喷射。
402尖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那种迷惑人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快跑！502拉着我的手向楼上冲去。
我们四人拼命跑上五楼,502用钥匙打开公寓门,我们冲进去后迅速锁上门。
那是什么喷雾我喘着气问道。
苯海拉明的强效溶液,她解释道,我猜测他们的能力与组胺受体有关,这种药物可以暂时阻断效果。
502的公寓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门是特制的钢质安全门,窗户上装有防护栏,墙上挂满了关于睡眠障碍的研究资料和大脑扫描图。
你早就在研究这个现象702的丈夫惊讶地问道。
502沉默片刻,然后点头：不仅是研究...我曾是那个制药工厂的员工,当年的事故...我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我们都愣住了,702的妻子后退几步：所以你知道这一切
我只知道部分真相,502苦笑道,我们当年确实在研究一种可以减少人体睡眠需求的药物,政府希望用它来培训特殊士兵。但实验出了差错...
什么差错我追问道。
药物成功减少了睡眠需求,但带来了可怕的副作用——实验对象变得偏执、好斗,最终完全失去理智。更糟的是,他们似乎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感染'其他人。
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是那些药物泄漏了
502摇头：不仅仅是药物...我怀疑当年的实验对象可能没有全部死亡,而是被封存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建设可能意外释放了他们...或者说,释放了'它'。
它我感到一阵寒意。
实验的核心对象,我们代号称它为'永眠者'...一个因药物而完全失去睡眠能力的存在。它现在可能就在地下停车场,用某种方式影响着整栋公寓的人。
5
502的公寓成了我们的避难所,她的防护措施确实比一般住户要完善得多——钢制安全门、特殊材料的窗户,甚至墙壁都经过了隔音处理。
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702的丈夫说道,这种情况下,军方或疾控中心应该能介入。
502摇头：电话线和移动信号都被切断了,他们很聪明,知道如何隔绝我们。
那就只能想办法突围了,我提议道,也许可以试试天台如果能引起外界注意...
太危险了,502反对,'清醒者'控制了整栋楼,我们一出门就会被发现。
女人突然指着窗外：看那里！
我们凑到窗边,小心地观察外面的情况。小区的保安亭前站着几个保安,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绿的光,正守着大门。
更令人心惊的是,小区里的其他居民也开始向我们这栋楼聚集,他们行动一致,如同被某种意志操控的傀儡。
整个小区都沦陷了,502声音发颤,比我预想的还要糟...
就在这时,公寓的广播系统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402的声音,而是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声：
躲藏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知道你们在哪里...每一个拒绝'清醒'的人,都是对真相的亵渎...
该死,他们在搜寻我们,502咬牙道,而且他们似乎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我们守在公寓里,度过了极其漫长的一天。到了晚上,楼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开门声、脚步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栋楼都活了过来。
他们在搜查每一间公寓,702的丈夫紧张地说,迟早会找到这里。
502打开一个隐藏柜子,取出几支注射器：这是我根据原来的解毒剂配制的,能暂时抑制'感染',但剂量有限。
她把注射器分给我们每人一支：万一被袭击,立刻注射。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们屏住呼吸,看向门口。
502,我知道你在里面,是403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他们马上就要来搜查这一层了,我知道一条安全的路线,可以带你们出去。
502向我们示意不要出声,然后悄悄走到门前,透过猫眼观察。
外面确实是403,她小声说道,但看起来不对劲...他的眼睛...
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403的眼睛虽然没有发光,但瞳孔扩散,眼白布满血丝,明显已经被感染了。
别开门,702的丈夫警告道,这是陷阱。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别犯傻了502,我们是在帮你！停车场的存在只是想让人类进化,摆脱睡眠的束缚...你曾经也是研究这个的,不是吗
我们沉默不语,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是403愤怒的声音：别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我们会回来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们松了一口气。
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说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下次可能就不只是敲门那么简单了。
但我们又能去哪里女人绝望地问道。
502陷入沉思,然后抬起头：其实...有一个地方他们可能不会想到我们会去。
哪里
地下停车场。
我们都震惊地看着她。
你疯了吗702的丈夫惊呼,那里是整个感染的源头！
正因如此,502解释道,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去那里。而且,如果要阻止这一切,我们必须找到源头——那个'永眠者'。
你有什么计划我问道。
工厂当年有一套应急销毁系统,如果能启动它,也许能摧毁那个存在...当然,这很危险,但现在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沉默片刻,权衡着利弊。
我同意,我最终说道,总比等死强。
702夫妇对视一眼,勉强点头表示同意。
502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防毒面具：这些应该能阻挡空气中的感染物质。还有这个...
她递给我们每人一副特制的墨镜：这能阻挡他们眼睛的催眠效果。
我们做好准备,决定在午夜行动——那时大多数清醒者可能会聚集在停车场,公寓楼内的巡逻会相对减少。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午夜降临。
准备好了吗502问道,声音中带着决然。
我们戴上防毒面具和墨镜,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502小心地打开门,向走廊望去——空无一人,但远处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像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
走,她低声说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摘下面具和墨镜。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出公寓,向电梯间移动。
然而,刚到拐角处,就听见电梯运行的声音。
该死,有人上来了,502低声道,快躲起来！
我们迅速退回走廊的阴影处,屏住呼吸。
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群清醒者,他们面无表情,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绿光,缓缓向我们藏身的方向移动。
6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汗水从额头滑落。那群清醒者距离我们不到十米,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
有人在这层,其中一个人说道,声音机械而空洞,我能感觉到...新鲜的意识...
找到他们,另一个人命令道,主人需要更多的眼睛...
这话让我毛骨悚然,我不知道更多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分散开来,开始搜查每一个角落。502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向楼梯间移动——那是我们唯一的逃生路线。
我们弯腰低头,尽量隐蔽地向楼梯间挪动。就在即将到达门口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我们的位置。
那里！一个清醒者喊道。
跑！502大喊一声,推开楼梯间的门。
我们冲进楼梯间,向下狂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喊叫。
他们追上来了！702的妻子惊恐地说。
继续跑,直到地下停车场！502命令道。
我们一口气冲下几层楼,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拐角处,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是402,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绿的光,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们要去哪里她低语道,主人正在等待...
702的丈夫毫不犹豫地掏出注射器,冲向402,准备注射解毒剂。
但402动作更快,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到一旁,同时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愚蠢的抵抗...她嘶声道,眼睛直视男人。
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注射器落在地上,他的眼神变得空洞。
不！他的妻子尖叫道,想要上前救助丈夫。
别过去！502阻止了她,他已经被感染了！
果然,男人缓缓转过身,眼睛开始泛出绿光：加入我们...不再需要睡眠...不再有梦魇...
该死,他们都追上来了,我焦急地说,听到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被包围了！
502迅速环顾四周,指向一个通风管道：那里！也许我们能通过那里逃脱！
我们冲向通风管道,502用随身携带的工具迅速拆开盖板。
快进去！她催促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我来断后。
我先钻进通风管道,502紧随其后,最后是702的妻子。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我们只能缓慢前进。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刺鼻的气味。
那是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简易烟雾弹,含有强效镇静剂,502在黑暗中解释,能暂时减缓他们的行动,但效果有限。
我们在通风管道中爬行,随着深入,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混浊,带着一股奇怪的霉味。
我们要去哪里702的妻子轻声问道。
按照建筑结构,这条管道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机械室,502回答,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有直接通往停车场的入口。
通风管道越来越窄,爬行变得异常困难。我能感觉到墙壁上覆盖着一层黏腻的物质,触感冰冷而恶心。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我们加快速度,很快到达了管道的尽头——一个生锈的金属栅栏遮挡着出口。
我用力推开栅栏,我们跌落到一个小型机械室内。四周堆满了老旧的设备,墙上挂着发黄的线路图和操作手册。
我们到了,502环顾四周,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这里以前是药物实验室的机械室...
她走向一面墙,擦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一个生锈的控制面板。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应急销毁系统的控制面板,她解释道,当年设计它的目的是在实验失控时销毁所有危险物质...包括那个'永眠者'。
她试图启动系统,但控制面板早已失效。
该死,需要手动启动,她懊恼地说,控制室在停车场的中心位置。
那我们必须穿过整个停车场702的妻子惊恐地问道。
502点头：没错,而且必须非常小心。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停车场现在就是'永眠者'的巢穴。
我们找到通往停车场的门,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倒吸一口冷气——整个地下停车场被改造成了一个诡异的空间。墙壁和地面上覆盖着一层黏腻的物质,散发着荧光。停车位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简易床铺,上面躺着公寓的居民,他们眼睛大睁,瞳孔放大,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永不睡眠...永不做梦...清醒即真实...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的头部被连接到一种奇怪的装置上,细管从他们的太阳穴延伸出来,汇聚到停车场中央的一个巨大的...容器
那是什么我声音颤抖地问道。
502脸色惨白：那就是'永眠者'...或者说,它的容器。
随着我们的目光聚焦,逐渐看清了那个容器——一个巨大的透明箱体,里面漂浮着一团模糊的物质,形状不断变化,颜色介于灰色和绿色之间。
它...还活着702的妻子惊恐地问道。
比活着更糟,502咬牙道,它在进化,利用人类的意识作为养料...那些管子,是在抽取人类的思维能量。
天啊...我感到一阵恶心,我们该怎么阻止它
502指向容器旁边的一个小型控制室：那就是启动销毁系统的地方,但问题是如何到达那里而不被发现...
正在这时,一阵低语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猛地转身,发现702的丈夫站在那里,眼睛泛着绿光。
他找到我们了...他的声音不再属于他自己,现在,也该是你们加入我们的时候了...
7
不等我们反应,702的丈夫猛地扑向最近的妻子,试图扯下她的防毒面具。
不！我大喊一声,冲上前去试图阻止。
女人拼命挣扎,但她丈夫的力量似乎比平常大了数倍。眼看面具就要被扯下,502果断掏出最后一支注射器,刺入男人的脖子。
男人身体一僵,踉跄后退几步,眼中的绿光闪烁了几下,然后慢慢消退。他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我...我怎么了他困惑地问道,声音恢复了正常。
解毒剂起效了,502解释道,但作用时间有限,可能只有不到一小时。
女人扶起丈夫,泪水顺着面具内侧流下：你还认得我吗
当然,亲爱的,男人虚弱地笑了笑,那段时间就像...噩梦一样,我能看到自己的行动,但无法控制...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502打断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踪迹。必须马上行动。
我们重新观察停车场的情况,设法制定一个计划。
看那里,我指向靠墙的一排车辆,也许我们可以从车辆之间穿过,一直到控制室。
502点头：这是个办法,但我们需要分散'它'的注意力。
我可以帮忙,702的丈夫主动请缨,我还记得他们的行为模式,可以引开一部分人。
太危险了,他妻子反对道,你刚刚才恢复...
正因如此,他坚持道,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如果解毒剂失效,至少我已经为阻止这一切做了点什么。
我们沉默片刻,最终接受了他的提议。
计划是这样的,502说道,我和301会尝试到达控制室启动销毁系统。702,你和丈夫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一旦销毁程序启动,立刻逃离这里。
系统启动后会发生什么我问道。
502神情凝重：整个停车场会被高温消毒,同时释放强效化学试剂分解'永眠者'...简单说,这里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焚化炉。
那我们怎么逃脱
控制室有一个紧急出口,通向建筑外部,她解释道,但时间会很紧迫,一旦启动,最多有五分钟逃生时间。
我们做好最后的准备,702的丈夫拿起一个扳手作为武器,深吸一口气,对我们点点头。
祝你们好运,他说道,然后转向妻子,我爱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说完,他猛地推开门,冲进停车场,高声喊叫着吸引注意力。
如计划所料,停车场内的清醒者立刻被惊动,纷纷向他的方向涌去。
现在！502低声道。
我们迅速从侧门溜出,沿着车辆边缘小心前进。地面湿滑粘腻,每一步都让人感到不适,仿佛踩在某种活物上。
远处,702的丈夫正在引开越来越多的清醒者,他敏捷地在车辆间穿梭,不断制造噪音。
我们趁机快速前进,很快就接近了中央区域。那个巨大的容器近在咫尺,里面的物质不断翻腾,仿佛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它知道我们在这里,502紧张地说,必须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多么感人的努力啊...
我们转身,看到402站在那里,但她看起来已经不再是人类——她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眼睛大得不正常,发出强烈的绿光。
502,你应该明白这是徒劳的,她说道,声音中混杂着多人的声音,为什么要抵抗进化'永眠者'只是想解放人类,让我们摆脱睡眠的奴役...
那不是进化,是寄生,502愤怒地说,你们只是它的傀儡！
402笑了,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傀儡不...我们是它的一部分,正如它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共享意识,共享力量...
说着,她抬起手,指向我们的方向。
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扑面而来。即使隔着墨镜和面具,我也感到一阵眩晕,思绪开始变得模糊。
跑！502推了我一把,进控制室！我来对付她！
我踉跄着向控制室冲去,同时回头看到502掏出一个小型装置,按下开关,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向402。
402发出痛苦的尖叫,捂住眼睛后退。
我趁机冲进控制室,门在我身后自动关闭。控制室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各种显示屏、控制面板和开关布满整个房间。
正当我手足无措之际,502也闯了进来,迅速锁上门。
快,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人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她冲向主控制台,开始输入一系列指令。显示屏亮起,系统开始启动。
还需要物理钥匙,她焦急地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二十年前我就预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
她将钥匙插入控制台,旋转90度,系统发出确认音。
一个机械女声响起：销毁系统已启动,自毁程序将在五分钟后执行。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红色警报灯开始闪烁,整个停车场陷入一片混乱。门外传来焦急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成功了！我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们怎么逃
502指向角落的一扇小门：那是紧急出口,直通地面,但...
但什么
但我必须留在这里确保系统正常运行,她神情凝重,曾经的设计有漏洞,如果无人监控,'永眠者'可能会干扰系统。
不行！我激动地说,我不能丢下你！
这是唯一的办法,她坚定地说,我曾是这一切的参与者,现在是时候赎罪了。
门外,撞击声越来越响,门板开始变形。
他们要闯进来了,502推着我向紧急出口移动,快走！
不！一定有其他办法！
502突然取下面具,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其实...我早就被感染了,只是靠药物控制着。时间不多了,终有一刻我会变成他们那样...与其那样,不如现在有意义地结束。
我震惊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去吧,她将一个U盘塞进我手里,这里面是所有的研究资料和解毒配方,交给当局,确保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最后看了她一眼,我咬咬牙,钻进紧急出口。
8
狭窄的通道向上延伸,我奋力攀爬,身后是控制室的密闭门被撞开的巨响,以及一阵尖利的嘶叫声——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更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哀嚎。
我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向上爬,肺部燃烧般疼痛。计时器在我脑海中不断倒数：四分钟...三分半...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当我以为自己要窒息在这里时,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出口就在眼前！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出口的铁栅栏,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夜晚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我大口喘息,从未觉得新鲜空气如此甜美。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公寓楼外的绿化带上。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我跑来——是702的妻子,她的丈夫虚弱地靠在她肩上。
你们成功了！她激动地说道,502呢
我摇摇头,她立刻明白了一切,眼中涌出泪水。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看了眼手表,还有不到两分钟。
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小区大门跑去,惊讶地发现保安亭空无一人——看来那些感染者已经被召回停车场。
刚跑出小区大门,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我们回头看去,公寓楼的地面层冒出滚滚浓烟,火光冲天。
结束了...702的丈夫虚弱地说道。
我点点头,但内心却无法确定。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是502留下的最后希望。
三天后,政府介入了调查。官方对外宣称是地下停车场的燃气管道爆炸,但我们知道真相。
幸存者不多,大部分居民都因为连环爆炸而遇难。媒体报道了几天后就淡出了公众视线。
我将U盘交给了一位认识的记者朋友,他有足够的资源和渠道将真相传递给有能力处理的人。
一个月后,那座公寓楼被彻底拆除,原址将建造一个公园。
我搬到了城市另一端,开始新的生活。有时候,我会梦见那些发着绿光的眼睛和低语声,惊醒后总是第一时间确认自己能否入睡。
直到某天晚上,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它没有死。
那晚,我再次失眠了。
在漫长的黑夜里,我发现自己开始听到奇怪的低语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像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永不睡眠...永不做梦...清醒即真实...
更令我恐惧的是,当我凌晨时分经过卫生间的镜子,无意中瞥见自己的倒影——我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9
三年后,我已经习惯了小城镇的平静生活。远离都市的喧嚣,住在一栋独立的小屋里,靠写作为生——讽刺的是,我的恐怖小说因为那场奇遇变得更加畅销。
每天定时吃药,按时睡觉,这成了我的生存法则。每晚入睡前,我都会在日记本上记录自己的状态,以确保自己还是正常的。
大部分时间里,我能控制住那些症状——偶尔的失眠、零星的幻听,以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药物在帮助我,那是我根据502留下的配方找人特制的,能够抑制感染的扩散。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解决方案。
城里的医生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们将其归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开出一堆安眠药,却无法解释我眼睛偶尔闪现的绿光。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三年前那座公寓爆炸的纪念日。我的记者朋友发来消息,说政府已经在原址建成了一个美丽的公园,彻底掩盖了当年的惨剧。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谨慎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301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声音...听起来像702。
是我,我回答,你还好吗
不太好,她的声音颤抖,我丈夫...他变了,医生说是精神分裂,但我知道不是...我看到他的眼睛,在夜里...
我握紧电话：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星期前,他突然开始失眠,变得易怒,总是盯着某一点发呆...昨晚,我看到他站在床前,盯着我,眼睛在黑暗中...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逃了出来,住在妹妹家...但我害怕,我怕它会找到我。
听着,我深吸一口气,你按我说的做,准备一些必需品,然后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如果702的丈夫再次被感染,那意味着它确实没有死,而是以某种方式存活了下来。
正当我翻找药物时,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扶着桌子,视线变得模糊。
不,不是现在...我咬牙低语,摸索着药瓶。
镜子里,我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绿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一股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为什么还在抗拒我们是一体的...从那天起,你就带着我的一部分...
闭嘴！我大喊,狠狠吞下几片药。
声音逐渐消退,我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携带着它的一部分。也许是在停车场里被感染的,只是症状被延缓了。
我颤抖着站起来,走向书桌,打开日记本。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记录自己的状态变化,研究感染的规律。现在回看,能够看出一个明显的趋势——症状正在加重,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微弱。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利用仅剩的理智找到解决方案。
翻开502给我的资料,我第一百次检查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理论。过去三年,我已经联系了几位愿意冒险的科学家,他们在秘密研究更有效的解毒剂。
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我的电脑。
视频通话请求的窗口弹出,发送者是未知。
犹豫片刻,我点击了接受。
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倒吸一口冷气——是502,但她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深陷,黑眼圈严重。
你...你还活着我惊讶地问道。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某种意义上是的...听着,时间不多,我必须警告你。
警告什么
它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她声音嘶哑,爆炸没能杀死它,只是迫使它分散了...分散到每一个接触过它的人身上。
我心中一沉：就像...寄生
更像是...共生,她艰难地解释,它需要宿主生存,而宿主也被它改变...我设法保持了部分理智,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急切地问道。
她倾身靠近屏幕：听着,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源头...原始容器可能没有完全被摧毁,某个地方一定还存在着它的核心。
在哪里
我不确定,但...她突然痛苦地捂住头,眼睛开始泛出绿光,它...它不想让我说...但我必须告诉你...去看看那个公园,地下...有通道...
画面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雪花。
我站起身,明白自己必须做什么。如果永眠者的核心还存在,那么所有被感染的人都将成为它扩张的工具。我,702的丈夫,可能还有更多人...
10
门铃响了,我警觉地移向窗口,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
702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神情焦虑。我松了口气,打开门让她进来。
谢天谢地你没事,她冲进屋内,急切地说,路上我一直担心赶不上。
我锁好门,为她倒了杯水：你丈夫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她双手颤抖,昨晚他突然失踪了,留下一张纸条说'回家'...我想他可能回到了那个公寓。
公寓已经被拆除了,我皱眉道,现在那里是一个公园。
正是这点让我害怕,她低声说,如果他回去不是因为怀念,而是被某种力量召唤...
我把刚才502的视频通话告诉了她,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那我们必须去看看,她坚定地说,如果它真的还存在,越来越多的人会被感染。
我犹豫片刻,担心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如果不彻底解决永眠者,我和702都将逐渐沦为它的傀儡。
好,我下定决心,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为什么不是现在她急切地问。
因为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我解释道,如果真要面对它,我们得有所准备。
晚上,我将502的研究资料和日记收拾妥当,同时准备了足够的药物和几件简易武器。702在客房休息,而我则在电脑上搜索那个公园的信息。
奇怪的是,虽然政府大张旗鼓地宣传建设这个公园,但实际信息却少得可怜。没有具体的设计图,没有地下管道的布局,只有几张修葺一新的表面照片。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发现近期周边区域报告了几起失踪案件,而且多是在夜间。
太多巧合了。
我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试图让头脑清醒。夜空中的满月格外明亮,洒下银色的光辉。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是从客房传来的。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客房门前,门微微敞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702的床上。
她不在床上。
我推开门,看到她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702我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她缓缓转身,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绿光。
啊,301,她的声音低沉而空洞,我们有点担心你会发现...
我的心沉到谷底：你从一开始就被感染了。
不,她笑了笑,是在一周前。我丈夫先感染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寻找其他人...它需要更多的眼睛,特别是你这样的...有抵抗力的人。
我慢慢后退,摸向口袋里的注射器：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引你出来的诱饵,她向前一步,我们知道你不会轻易回到那个地方,除非有人需要帮助...你总是这样,总想拯救别人...
她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笑容越来越扭曲。
就在她即将扑向我的瞬间,我掏出注射器,猛地扎入她的脖子。
她痛苦地尖叫一声,瘫倒在地,身体抽搐着。
对不起,我低声说道,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药效发作,她的眼中绿光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和恐惧。
发...发生了什么她困惑地问道,声音恢复了正常。
你被感染了,我扶她坐起,现在药物暂时压制了它,但效果不会持久。你必须告诉我,它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记忆：它...它在集合我们...所有被感染的人...要去那个公园...
为什么
因为核心在那里,她颤抖着说,地下有一个大型容器,那才是真正的'永眠者'...之前我们看到的只是它的一部分。它需要足够多的宿主才能完全苏醒...
什么时候
明晚...满月时分...她痛苦地捂住头,它又来了...我感觉它在我脑子里...
我迅速给她注射了第二剂药物,她的痛苦稍微减轻。
听着,702,我握住她的手,我不能带你去那里,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我会给你足够的药...
不！她打断我,我必须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也许能救我丈夫...
我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明白无法说服她。
好吧,我最终妥协,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带上足够的药物,一旦感觉到它的控制,立刻注射。
清晨时分,我们收拾好装备,启程前往那座公园。
路上,702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被控制时的感受：就像...在水下看世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控制...而且还有那个声音,不断在你脑海中低语...
它想要什么我问道。
扩张,她眼神空洞,它需要更多的眼睛,更多的意识...它感到孤独,想要...同类。
抵达公园时,已是午后。表面上看,这是个普通的社区公园——绿草如茵,有儿童游乐设施和休闲长椅。游客不多,几位老人坐在树荫下下棋,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奔跑。
看起来很正常,我低声说道,环顾四周。
702指向公园中央的一块纪念碑：看那里。
纪念碑上刻着为意外事故遇难者而立的字样,下面列着日期,正是三年前爆炸的那天。
我们装作游客,慢慢靠近纪念碑,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
你看那个管理员702悄声说道,指向远处一个园丁打扮的男子。
那人正在修剪灌木,动作机械而重复,眼神空洞。当我们靠近时,他微微抬头,我们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绿光。
他被感染了,我警惕地说,恐怕公园里的工作人员多数都是这样。
我们继续观察,发现几乎所有的公园工作人员都有类似症状——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却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正常。
入口在哪里我低声问702。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或感应什么：我感觉...是在纪念碑下面...
我们绕着纪念碑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入口。
也许需要等到晚上,702说道,当所有人集合的时候...
傍晚时分,公园开始关闭。我们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公园变得寂静而空旷。月光洒在草地上,纪念碑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看！702突然指向公园入口。
远处,一个人影正缓缓走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向公园,他们步履蹒跚,眼中闪烁着绿光。
感染者,我紧张地说,他们来了。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有当年公寓楼的幸存者,也有附近社区的居民。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曾与那场事故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
当人群聚集到一定数量后,纪念碑周围的地面突然开始移动。石板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
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我拉着702的手,记住,一有异常立刻注射药物。
我们混入人群,跟随着他们缓慢前行。没人注意到我们,他们似乎都陷入一种恍惚状态,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楼梯向下延伸,通往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这里曾经是停车场,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仪式厅。墙壁上覆盖着奇怪的荧光物质,照亮了整个空间。
在厅堂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一团模糊的物质,颜色介于灰色和绿色之间,形状不断变化。
这就是真正的永眠者。
人们开始在容器周围站成一圈,喃喃自语：永不睡眠...永不做梦...清醒即真实...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容器旁,是702的丈夫。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绿色,表情狂热而扭曲。
欢迎,同胞们,他高声宣布,今晚,我们将迎来真正的觉醒。主人将完全苏醒,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先驱...
702紧握我的手,低声道：我丈夫...他变成了它的代言人...
就在这时,她丈夫的视线扫过人群,突然停在我们身上。他的表情凝固了,随后扭曲成一个可怕的笑容。
看看谁来了,他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厅堂,我们的老朋友...301和702...你们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