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第七次撕裂梦境的时候,陈默的指尖终于触到了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蓝紫色的光像碎玻璃般扎进视网膜,他眯着眼看清时间
——
凌晨三点十七分。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敲打在空调外机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是这个城市在深夜里的叹息。
又做那个梦了。
他对着黑暗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梦境依然清晰如昨:破旧的彩票站里,穿着花衬衫的老板正对着他笑,手里举着那张价值五千万的中奖彩票,红色的数字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这个梦,他已经做了整整三个月。而在这个梦境的开端,总是会浮现出那个让他难堪的下午。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陈默站在写字楼前,手心微微出汗。他特意换上了那件压箱底的西装,虽然有些过时,但还算整洁。今天,他要向心中的女神苏梦表白。苏梦是公司里的焦点,长相漂亮,气质出众,追求者众多。陈默知道自己条件一般,但还是鼓起了勇气,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约苏梦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当苏梦穿着一身名牌套装,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进咖啡馆时,陈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苏梦,我……
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苏梦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陈默,你知道吗我每天收到的鲜花和礼物堆满了办公室,你觉得你拿什么来追我就凭你那几千块的工资,还有那个连首付都付不起的出租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陈默的心隐隐作痛。
陈默感觉脸上一阵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说自己会努力赚钱,给她更好的生活,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突然意识到,在现实面前,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
苏梦说完,拿起手包,优雅地起身离开。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他不知道自己在咖啡馆里坐了多久,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他打烊,他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
走出咖啡馆,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却无法温暖陈默冰冷的心。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熟悉的彩票站。来一注机选吧。
他机械地说。花衬衫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按下了机器。
当机器吐出那张彩票时,陈默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彩票,也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一个逃离现实痛苦的借口。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他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手机通讯录里几百个联系人,却没有一个能在凌晨三点接他电话的人。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陈默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向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胡子拉碴,衬衫领口处还有昨天不小心溅上的咖啡渍。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脸庞,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该去上班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地铁一如既往地拥挤,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车厢里,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陈默靠在车厢角落,看着对面广告屏上闪烁的
财富人生,从投资开始
的标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彩票,那是他昨天新买的,号码还是和三个月前一样。也许这次会中奖呢。
他心里想着,却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公司里,王经理的骂声依旧刺耳:陈默,你这报表怎么做的小数点都能弄错!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陈默低头看着电脑屏幕,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仿佛在跳舞,让他头晕目眩。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也曾站在这个位置,意气风发地向同事们宣布自己中奖的消息。那时候,王经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拍着他的肩膀说:小陈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午休时间,陈默独自坐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啃着干巴巴的三明治。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苏梦的朋友圈更新:她穿着一袭露肩礼服,站在五星级酒店的旋转楼梯上,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璀璨的钻戒,配文是
最好的年纪,遇见最好的人。陈默盯着那张照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三明治,面包屑掉在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
下班后,陈默再次走进彩票站。花衬衫老板看着他疲惫的神色,终于开口:小陈,你最近脸色很差,要不别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默摇摇头:没事,就当是买个希望。
老板叹了口气,递给他彩票:这次号码挺顺的,说不定能中。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才在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前坐下。玻璃倒影里,他看见自己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昨夜的泪痕,衬衫第二颗纽扣早已松脱,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胎记
——
那是穷酸岁月里最忠实的印记。
回到出租屋,陈默打开电视,随手切换着频道。某个财经节目里,专家正在侃侃而谈:财富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关键是你如何驾驭它。
他盯着电视屏幕,突然想起苏梦的话,心里一阵刺痛。他掏出彩票,对着灯光看了又看,突然笑了起来
——
如果真的中奖了,是不是就能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那天晚上,陈默又做了那个梦。但这次梦境却发生了变化:他站在苏梦面前,手里举着那张五千万的彩票,苏梦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周围的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谄媚地笑着,王经理端来一杯香槟,恭恭敬敬地说:陈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梦境是如此真实,以至于陈默在睡梦中都露出了笑容。然而,当他醒来时,身边依然是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他摸出枕头下的彩票,轻声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
第二天清晨,陈默像往常一样走进彩票站。花衬衫老板突然叫住他:小陈,昨天的开奖结果出来了,你那张彩票……
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陈默心里猛地一跳,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
中了,五千万。
老板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陈默耳边炸开。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彩票站里的其他顾客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恭喜他,声音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陈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彩票站的,只记得阳光格外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他掏出手机,想要找个人分享这个消息,却发现通讯录里密密麻麻的名字,竟没有一个能让他毫不犹豫拨出的号码。最后,他颤抖着手指,给苏梦发了一条消息:我中奖了,五千万。
消息发出后,陈默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苏梦的消息来得很快,字里行间带着陈默从未见过的热情:默,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合适……
她约他在五星级酒店见面
看着屏幕上的
默,陈默心中五味杂陈。
好。
他淡淡地回复,夜幕降临时,陈默站在市中心最贵的别墅区门前。
保安亭的灯亮起,年轻的保安上下打量他的旧皮鞋:先生,这里需要门禁卡。
话音未落,雕花铁门突然缓缓打开,穿着真丝睡袍的苏梦倚在门框上,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裹着晚风扑面而来。
默,我就知道你会来。
客厅里堆满了未拆封的礼物,爱马仕的丝巾盒、劳力士的表盒、还有角落里那束价值三千元的厄瓜多尔玫瑰。陈默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她递来的那张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别再骚扰我,穷鬼。
此刻那张名片正躺在他出租屋的抽屉里,边缘早已磨出毛边。
她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勾住他的手腕,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出冷光,正是朋友圈里那枚,她还穿着那件曾让他自惭形秽的小黑裙,却在他拒绝时露出愠怒:装什么清高,男人不都这样
陈默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功利光芒,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尊重,是把人当人看。
他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势利,现在才知道,你连自己都不尊重。床头柜上的
Cartier
台灯亮着,照亮她枕边散落的安眠药瓶。
那个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女神,现在却如此热情。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被拒绝的下午,想起苏梦眼中的嫌弃,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然后拉黑了苏梦的号码。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金钱或许能改变很多人的态度,但永远无法买到真心。
陈默转身离开了,随即带上相关证件去兑奖了,他转身离开彩票站,步伐从未有过的轻松。
天空中,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的脸上。陈默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想回家看看你。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好,好,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他忽然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的话:你爸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给你攒的学费呢。
别墅区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陈默买了罐最便宜的啤酒。收银台后的电视正在重播新闻:本市惊现五千万彩票弃奖,税务部门提醒……
他盯着屏幕里闪烁的彩票图案,突然笑出声来,惊得正在吃泡面的店员手一抖。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老家的区号。
接起来后,听筒里传来邻居王叔的声音:小默啊,你妈摔了,现在在县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时,陈默正踩着早晨的露水冲进急诊室。母亲躺在病床上,白发乱得像团枯草,看见他时却笑了:本来答应好给你做红烧肉的,说着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红布包:给你攒的娶媳妇钱,本来想等你过年回来……
布包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夹杂着几张泛黄的粮票,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
——
七岁的他骑在父亲脖子上,身后是家门前的老槐树。
住院部的走廊里,陈默靠在暖气片上打盹。迷糊间听见两个护士聊天:三号床那个老太太,儿子可真孝顺,听说还是个大老板呢。拉倒吧,我看他穿的鞋比我爸的劳保鞋还破。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他膝盖上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口袋里的彩票残片硌着大腿,他摸出来,对着光看那些模糊的数字,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人这一辈子,别让钱压弯了腰。
母亲出院那天,陈默推着轮椅走过医院门口的彩票站。花衬衫老板正在挂
恭喜中奖
的横幅,看见他时愣了愣,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夕阳把他和母亲的影子拉得很长。母亲指着天边的火烧云:小默,你看,多像你小时候画的那幅画。
他想起那幅被老师贴在教室后墙的画,画里有蓝天下的老槐树,有自行车后座的父亲,还有抱着作业本的自己。手机在这时震动,苏梦发来几十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你得对我负责!
陈默删掉对话框,把手机塞进裤兜。母亲的轮椅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某个窗口飘出饭菜的香味。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陈默推着母亲走向万家灯火,身后的彩票站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他知道,那个关于五千万的梦,终于醒了。而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带着清晨粥铺的热气,带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带着这个城市里最朴素的烟火气。
陈默安顿好了母亲,他现在一下子成为了有钱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和现实太割裂了
陈默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市中心的
鎏金
酒吧。霓虹灯管在雨幕里碎成一片暧昧的紫,吧台上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个眩晕的光斑,像极了苏梦朋友圈里那枚钻戒的反光。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百块现金,点了杯最烈的威士忌
——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走进这种地方,从前连路过时都会加快脚步,生怕橱窗里的侍应生看出他皮鞋上的补丁。
陈默
酒杯刚碰到嘴唇,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站在阴影里,波浪卷发扫过锁骨,腕间的银镯子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是林小夏,他高中时的同桌,曾经在他发烧到
40
度时,冒雨跑了三条街给他买退烧药的姑娘。记忆里的她总是扎着马尾,校服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露出纤细的脖颈,现在却涂着深色口红,指甲上的水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真的是你啊。
她笑着走过来,身上飘来廉价香水混着烟味的气息,听说你中奖了,朋友圈都传疯了。
她的眼神扫过他攥着酒杯的手,
吧台另一端,西装革履的男人打了个响指,林小夏立刻转身,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陈默看见她倚在男人肩头,笑得像朵带刺的玫瑰,耳垂上的假钻石晃得他眼睛生疼。
原来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抵过现实,他想,就像不是所有的彩票都能中奖。
再来杯龙舌兰。
他对着调酒师说,声音里带着自嘲的沙哑。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想起那年暴雨夜,小夏冒雨敲门时,雨伞尖在地上磕出的动静。
那时他住在城中村的老楼里,她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退烧药,头发上滴下的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听说你向苏梦表白了
那天晚上,小夏坐在他的破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那种势利眼,根本配不上你。
他记得自己当时笑了,说
你懂什么,她连香水都是限量款。现在想来,小夏身上永远是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却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
先生,您的酒。
调酒师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陈默抬头,看见林小夏正被那个男人捏着下巴灌酒,她的表情带着职业化的谄媚,却在转头的瞬间,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一刻,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像只被猎人盯上的小鹿,随即又被笑容掩盖。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照片:餐桌上摆着红烧肉,还有他小时候用过的蓝边碗。蒸汽模糊了镜头,却清晰地映出母亲眼角的皱纹。陈默突然想起,就在他对着苏梦的朋友圈发呆时,母亲发消息说
别太累,妈给你留了夜宵。那些被他忽略的温暖,此刻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喉头一紧。
小夏,
他突然叫住正走向包厢的女人,声音比想象中更镇定,一起喝一杯吧。
林小夏停下脚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水钻刮过掌心的纹路。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那个男人眯起眼睛:原来你还有老相好
陈默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拍在吧台上:这是她今晚的小费。
钞票边缘还带着他的体温,那是母亲塞给他的
娶媳妇钱,他一直舍不得花。林小夏的睫毛剧烈颤动,他看见她眼底有什么东西碎了,像暴雨夜橱窗上的雾气,一触就散。
为什么
当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明明可以……可以像他们一样用钱买一切
陈默打断她,举起酒杯,但我突然发现,有些东西烂在泥里,也比镀了金的真心干净。
暴雨冲刷着深夜的街道,陈默拽着林小夏的手在积水里狂奔,皮鞋里渗进的雨水混着泥沙,磨得脚踝生疼。
她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barefoot
踩在碎玻璃上,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袖口,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去我家吧。
他喘着气,在便利店门口停下,我那儿还有干净的拖鞋。
林小夏抬头看他,睫毛上挂着雨水,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他想起高中时她做值日,也是这样仰头擦黑板,粉笔灰落在发梢,像撒了把星星。
出租屋的防盗门发出
吱呀
声,陈默摸黑打开灯。墙面剥落的石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沙发上还堆着没叠的衬衫,茶几上摆着吃剩的泡面桶
——
这是他最不想让她看见的狼狈模样。然而林小夏却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相框:这是你毕业那年拍的吧那时候你头发还挺多。
相框里的少年穿着洗褪色的校服,站在老槐树下笑得灿烂,身旁站着拎着书包的她。陈默突然想起,那天她把自己的中考复习资料塞进他书包,说
考上重点高中,记得请我喝汽水。后来他真的考上了,却因为父亲的病不得不放弃,而她也早早就辍了学。
对不起。
他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着头发说,当年要不是我……打住。
林小夏打断他,从冰箱里拿出半块发硬的面包,那时候我数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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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就算考上高中也是浪费学费。
她咬下面包,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再说,你不是还欠我一瓶橘子汽水吗
窗外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陈默想起三个月前的自己,在彩票站门口对着雨水傻笑,以为五千万能填满生命里所有的空缺。现在他看着眼前的林小夏,看着她发颤的指尖和强装的笑容,突然明白:当一个人把自己标上价格,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陈默握着小夏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富有,是兜里有糖,手里有人。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躺着一张皱巴巴的全家福。
此刻,却在他贴近心脏的位置,暖得发烫。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放下,就再也不必捡起来。怀里的小夏还在发抖,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听见自己说: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远处,便利店的灯还亮着,橱窗里的饭团还在微波炉里转着。陈默突然觉得,这个雨夜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冷,而是带着某种温暖的、充满希望的气息。
他知道,属于他的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不是在五光十色的酒吧里,不是在堆满奢侈品的别墅里,而是在那个有着红烧肉香味的小家里,在那个永远为他留着一盏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