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槟塔旁的初遇
我与苏郁棠的初次邂逅,是在哥哥的婚礼上。彼时,她身着一袭水蓝色伴娘裙,那颜色恰似被揉碎的澄澈天空,轻柔地裹在她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裙摆如波浪般微微荡漾。她脚踩三寸高跟鞋,却不安分地在香槟塔旁蹦跶,发梢的碎钻受了惊扰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宛如闪烁的星辰坠落人间。直到她踮脚偷喝香槟,被嫂子逮个正着,才吐着舌头,慌慌张张地把玻璃杯藏到背后,那深深的酒窝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糖霜,模样俏皮又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这是郁棠,我那多动症表妹。
嫂子笑着轻轻敲她脑袋时,她正兴致勃勃地把喜糖纸折成纸船,小心翼翼地往香槟塔里放。听到我叫
小满,她像只灵动的小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突然转身,伸出手勾住我手腕,语气里满是急切：错啦错啦,我叫苏郁棠,苏郁棠！你哥结婚那天,我在签到台画了二十只小猪佩奇,你要不要猜猜哪只屁股上写了你的名字
她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里透着狡黠与期待。
此后的每个周末,苏郁棠都会抱着她的速写本,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蜷在我家沙发上。她的笔尖在纸上轻快地跳跃,发出
咚咚
的响声,仿佛在演奏一曲专属于她的独特乐章。有次我路过她身后,发现画纸中央是哥哥喂嫂子吃蛋糕的温馨场景,人物神态栩栩如生,而角落里的男生,被她画成了长着兔子耳朵的眼镜怪,袖口还粘着片用荧光笔涂成粉色的蓝鸢尾,给整幅画添了几分奇幻色彩。沈砚礼你头发翘起来啦！
她冷不丁举着画纸蹦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眼镜片,狡黠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要不要我帮你画成《魔卡少女樱》里的审判者不过你得请我喝便利店的草莓牛奶哦。
那眼神,活脱脱一个得逞的小狐狸。
深秋加班那晚,我在冷柜前挑选饮品,心思正被工作占据着。突然,苏郁棠像个小幽灵般从旁边蹦了出来,把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跳。她穿着
oversize
校服外套,宽大的衣服衬得她越发娇小,手里紧紧攥着三个不同口味的饭团。见我挑眉,她立刻把草莓饭团举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
嘘
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我姐说吃甜食会变笨,但你这么聪明,分你一半肯定没关系！
江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扎歪的马尾辫,几缕发丝被吹到她脸上,她却毫不在意,忽然把没吃完的饭团塞进我手里,蹲在护栏边,用露水认真地画起乌龟：你看这只像不像你哥昨天他给我姐系丝巾时,脖子上的领带比乌龟壳还皱！
她边说边笑,清脆的笑声在江风中回荡。
在苏郁棠的画室里,颜料盘永远摆得歪七扭八,恰似她古灵精怪的性格。有次我帮她调钴蓝色,她突然用沾着荧光黄的手指戳我白大褂,歪着头笑嘻嘻地说：沈医生,你知不知道你穿白大褂像根冰棍
说着,便往我口袋里塞了张画
——
画里的冰棍先生戴着听诊器,头顶飘着朵画歪的蓝鸢尾,角落还用火柴人画了个举着颜料盘的小人,正往冰棍上滴彩色眼泪。那充满童趣的画,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变故突如其来。那天,嫂子偶然翻到苏郁棠的速写本,她正手忙脚乱地把我的工牌藏进颜料堆,见嫂子进来,立刻像只受惊的小松鼠般蹦上窗台,双手慌乱地挥舞着,急急忙忙地解释：姐你听我解释！那只戴眼镜的兔子真的只是人体结构练习！
可当嫂子提及我要去北京进修时,她瞬间安静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与失落,随后用画笔在调色板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坑,仿佛在发泄内心的情绪。片刻后,她又抬头冲我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倔强,还有隐隐的担忧：沈砚礼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画成猪八戒贴在医院公告栏！
当晚,在宿舍楼下,苏郁棠的窗户
哗啦
一声推开。我抬眼望去,只见她抱着速写本坐在窗沿晃脚丫,发梢还沾着没洗掉的钴蓝色颜料,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蓝鸢尾的花语是暗恋对不对
她突然把画纸举过头顶,纸飞机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
沈砚礼是大笨蛋,接着晃了晃手里的草莓牛奶,大声说道：但大笨蛋你听着
——
我在便利店等了你三个晚上,连饭团阿姨都以为我是流浪猫啦！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带着一丝委屈,又有几分撒娇。
跨年烟火绚烂升空时,苏郁棠气势汹汹地把三联画砸在我胸口,第三幅画布上的纸飞机正在追着流星跑,机身上用荧光笔写着
不许去北京,不然画你光屁股。其实那天在婚礼上,
她忽然凑近我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带着一丝羞涩,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我在你西装口袋里塞了二十张画着小猪佩奇的纸条,现在是不是还躺在你抽屉最下层呀
江风送来远处的汽笛声,苏郁棠正踮脚帮我调整画框,突然转身冲我比了个鬼脸：沈砚礼你脸红啦！比我调的番茄红还红！
她发梢的碎钻在烟火里明明灭灭,宛如撒了把星星在发间。而那个曾在香槟塔旁偷喝甜酒的小疯子,此刻正笑着把蓝鸢尾标本别进我外套口袋
——
花瓣上用极小的字写着：大笨蛋,我喜欢你呀。
那字迹虽小,却饱含着她满满的心意。
2
便利店的心动邂逅
深秋的夜风裹挟着枯叶,在街道上肆意穿梭,发出沙沙的声响。24
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吞吐着凉白的光,苏郁棠踮着脚,努力扒住货架顶层,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发梢残留的钴蓝色颜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宛如细碎的蓝宝石。她紧咬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紧张的阴影,眼神中满是渴望,指尖与那盒限量版草莓牛奶仅差半寸之遥。
我刚抬起手准备帮她,货架却突然发出
吱呀
的晃动声。她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进我怀里。刹那间,雪松香水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发间的碎钻硌得我下巴生疼。沈医生救驾成功！
她仰起头,杏眼弯成月牙,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嘴唇,俏皮地说：作为奖励,这盒小熊牛奶归你啦！
她说话时,嘴角上扬,露出可爱的酒窝。
她把印着卡通小熊的牛奶塞进我手里,转身又抓起两盒不同口味的。塑料包装袋窸窣作响,她得意地晃了晃战利品：草莓味提神,香草味做梦,这样画画时就能灵感大爆发！
收银台前,她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三个饭团,金枪鱼的海苔香气混着便利店的微波炉味道,在冷气里弥漫开来,勾起人的食欲。
我们蹲在台阶上拆包装,她的帆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声。啊
——
张嘴！
她突然用筷子夹着半块肉松饭团怼到我嘴边。我愣神的瞬间,饭团已经被塞进嘴里,另一头被她咬住。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睫毛轻颤,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这样我们就是间接接吻啦！
话音未落,她突然松开筷子,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低头猛戳饭团,酱汁溅在帆布鞋上也浑然不觉。
回家的路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突然拽住我的白大褂下摆,指着天上的月亮：砚礼你看！月亮像不像被啃了一口的饭团
不等我回答,速写本已经
啪
地摊开在路灯下。她跪坐在马路牙子上,铅笔在纸面唰唰游走,橡皮屑落在裙摆上。我凑过去,画纸上两个小人歪歪扭扭坐在月牙上,戴着听诊器的小人举着牛奶盒,另一个小人的画笔正滴落颜料,旁边写着：和沈砚礼的月亮约会。
路过江边时,潮水的腥咸味混着她发间的香氛。她突然把速写本塞进我怀里,帆布鞋一甩就往沙滩上跑。月光给她的水蓝色裙摆镀上银边,她边跑边喊：我们要在涨潮前画出全世界最大的蓝鸢尾！
树枝在沙滩上划出沙沙声,她跪坐在沙堆里,裙摆沾满贝壳碎屑也不在意。回头时,月光落在她笑出梨涡的脸上,比画里任何颜料都鲜艳,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潮水漫上来时,她的尖叫混着浪花声。我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突然拽进沙滩。两人摔作一团,她趴在我胸口笑得直不起腰,发丝垂落遮住彼此的视线。她的笑声震得我胸腔发麻,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远处轮船的汽笛声传来,惊起一群夜鹭,而此刻,我的心跳声,比任何听诊器里的声音都清晰,那是心动的声音,如同细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壁,让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已悄然走进了我的心里。那瞬间的心跳加速,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将我们的故事缓缓拉开序幕,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3
画室里的甜蜜秘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画布上,为画中人物勾勒出一层温暖的轮廓,让整个画室都沉浸在一片金黄的光晕中。我站在画架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幅尚未完成的人体素描,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炭笔在指尖轻轻转动,脑海里思索着如何细腻地描绘出人物颈部的肌肉线条,每一个细节都在我脑海中反复琢磨。
就在这时,叮铃
——
门铃欢快地响起,打破了画室里的静谧。我还没来得及从画作中回过神,苏郁棠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帆布包上挂着的蓝鸢尾钥匙扣撞得叮当响,马尾辫上的卡通创可贴随着动作上下晃动
——
那是她昨天挂新画时留下的
纪念。
沈医生！
她把沉甸甸的颜料袋往画案上一砸,整排调色盘都跳起了踢踏舞,钛白颜料溅在我的白大褂下摆。她鼻尖沁着薄汗,眼睛亮得像掺了金粉的颜料,不等我开口,已经变魔术般从帆布包掏出张泛黄的纸。
那是我高中时随手画的素描,纸边还留着橡皮擦破的毛边。她用荧光笔在画中男孩的袖口疯狂圈圈,笔尖几乎戳破纸面：你看这个！
她突然凑到我跟前,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尖,眼神里满是惊喜与好奇,这个微型蓝鸢尾,和我上个月画的《雾中花语》里的一模一样！老实交代,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偷偷暗恋我啦
我无奈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还沾着她上次胡闹时甩上的钴蓝色。那只是美术课作业......
那时你怕是还在穿开裆裤……
我的辩解被她的欢呼声淹没。她已经蹦到画架前,沾着镉红的手指抓起画笔：既然罪证确凿,就要接受苏郁棠牌惩罚！
我精心描绘的人体素描就摆在画架上,那是我花了好几个晚上,照着一本古典艺术画册临摹的。我本想着通过临摹提升自己对人体结构的理解,线条和明暗的处理都经过反复琢磨,还特意用了细腻的炭笔,力求画出人物的神韵。
苏郁棠可不管这些,刷刷几笔,原本优雅的古典少女长出毛绒绒的兔子耳朵,戴着圆框眼镜,怀里还抱着一盒印着小熊图案的草莓牛奶。她后退几步,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颜料沾满的帆布鞋在地板上蹭出歪歪扭扭的蓝痕：现在这才叫艺术！这叫......
超现实萌系医学插画！
苏郁棠！
我佯装板起脸,她却像只灵活的猫似的躲到画架后,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别生气嘛！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封皮上贴着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写着
沈砚礼の可爱瞬间,你看这个！
本子被哗啦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贴满简笔画
——
皱着眉调颜料的我头顶画着冒烟的小火山,戴着听诊器打哈欠的我嘴角挂着夸张的口水泡泡,每张旁边都配着搞怪文字：这位医生的困意已溢出屏幕、警告！钴蓝色即将失控！
我正看得哭笑不得,她突然踮起脚,在我脸颊上
啵
地亲了一口。草莓味的唇膏在皮肤上留下温热的触感,不等我反应,她已经跳开继续捣鼓颜料,马尾辫扫过我的手背：奖励你这么配合！
她哼着跑调的《小星星》,调色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好好的钴蓝色颜料被她混进钛白和赭石,渐渐变成诡异的紫灰色。
砚礼！
她突然转身,调色盘像奖杯似的高高举起,夕阳的余晖穿过画室的玻璃窗,在她发梢碎钻上折射出万千光点,裙摆上的蓝鸢尾刺绣仿佛要振翅欲飞,我们调个新颜色叫‘苏郁棠的喜欢’好不好就像......
她忽然凑近,沾着颜料的手指轻轻点在我胸口,就像现在这样,乱七八糟却独一无二的颜色！
窗外的梧桐叶被晚风卷起,在夕阳里翻出金黄的背面。我望着她被颜料弄脏的脸,突然觉得显微镜下严谨的细胞图谱,永远比不上此刻这个把画室搅得一团糟的女孩生动。那些被她
改造
的画作,还有本子里幼稚的简笔画,大概就是爱情最鲜活的模样
——
无需精准的配比,只要有她在身边,所有的色彩都成了只属于我们的浪漫。这种浪漫,如同春日里不经意绽放的花朵,没有刻意的雕琢,却充满了生机与美好,让我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它像是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的光影,虽不规整,却处处透着温暖与甜蜜,在每一个与她相伴的瞬间,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间,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4
晨光中的温暖约定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苏郁棠的睫毛上织出金色的网,宛如给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梦幻的纱。她正趴在我办公室的桌上,把我的病历本当画纸,给每个患者头像都添上了兔子耳朵。直到护士长敲门进来,她才手忙脚乱地把本子塞进白大褂口袋,耳尖红得比调色盘里的曙红还鲜艳,那害羞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沈医生,你女朋友把护士站的绿萝画成了西兰花。
护士长憋着笑,目光扫过苏郁棠袖口沾着的钴蓝色颜料,不过住院部张奶奶说,床头那幅画着糖葫芦的速写让她多吃了半碗粥。
看着苏郁棠像被表扬的小学生般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上周她蹲在儿科病房地板上,给发烧的小女孩画会飞的纸飞机。阳光穿过她发梢的碎钻,在雪白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而她认真吹画纸上颜料的模样,比任何退热贴都更让人心安,那一刻,她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晚上来画室看我裱画呀。
她临走时往我口袋里塞了颗水果糖,包装纸上歪歪扭扭画着穿白大褂的冰棍先生,我把便利店饭团、江边银杏叶,还有你衬衫第二颗纽扣都画进新系列了哦。
她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下班时,我果然在画室撞见正在和画框较劲的苏郁棠。她踮脚够高处的挂钩,马尾辫辫梢还沾着没洗掉的镉红,校服外套不知何时变成了我的旧白大褂,袖口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印子。砚礼你看！
她突然转身,举着幅小画蹦到我面前,这是你值夜班时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样子,睫毛比我的画笔还长！
画布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指尖还捏着没吃完的草莓牛奶盒,脚边蜷着只戴蝴蝶结的蓝鸢尾
——
分明是把我画成了被花朵守护的睡美人。我无奈地帮她扶正歪掉的画框,忽然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郁棠你姐说你最近总躲着她
嫂子的声音混着画室里的松节油味传来,苏郁棠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画笔上的柠檬黄滴在我的手背上,烫出个小小的光斑。
空气在三人间凝固了两秒。苏郁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沾着颜料的手按在她新画的三联画上
——
第三幅原本空白的地方,不知何时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男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牛奶盒,女生的裙摆上飘着蓝鸢尾花瓣。
姐你看,
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颤音,却依然仰着下巴,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们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会帮我调最准的钴蓝色,我知道他值夜班时总把薄荷糖放在第二个抽屉。
她忽然从画框后抽出张速写,是上周我在江边帮她捡风筝时的背影,你说依赖和喜欢不一样,但我画了他三百六十五次,连他眼镜腿上的划痕都数得清。
嫂子的目光落在那叠堆在墙角的速写本上,每页边角都画着戴眼镜的男生：有的在调颜料,有的在啃饭团,还有的在雪天给流浪猫搭窝
——
全是我从未注意过的日常碎片。她忽然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个信封：你爸打电话来问毕业去向,我替你说了工作室的事。
苏郁棠的指尖在画布上轻轻颤抖。我想起她曾说过,父母离婚后她总在两个城市辗转,连画具都要分装在不同的行李箱。此刻她盯着信封上的邮戳,忽然抓起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沈砚礼你听,心跳得比画过速写时还快。
她转头冲嫂子笑,酒窝里盛着未干的颜料,不过这次我不想躲啦,就像你当年坚持嫁给我哥那样。
夜风卷着画室的门帘沙沙作响。嫂子离开后,苏郁棠忽然把整张脸埋进我白大褂领口：其实刚才手都在发抖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不过你闻闻,我今天用了你喜欢的雪松香水,和你办公室的薄荷糖味混在一起,是不是特别像...
像我们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想起今早她在病历本上画的兔子耳朵。原来真正的喜欢,从来不是雾里模糊的山影,而是晨光里清晰可见的调色盘
——
每一种颜色都带着独一无二的温度,哪怕偶尔打翻弄脏衣襟,也会在彼此的生命里,晕染出最生动的纹路。
明天和我去医院吧。
我帮她摘下沾着颜料的白大褂,儿科主任说,需要会画会飞的纸飞机的插画师,给孩子们设计康复手册。
苏郁棠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打翻的金粉罐：那我要在每个纸飞机上画蓝鸢尾！还要让男主角医生长出翅膀,带着小患者们去摘星星
——
就像这样！
她突然抓起我的手,在掌心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机身上写着
苏郁棠和沈砚礼的春天,尾翼还颤巍巍地缀着两笔钴蓝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们拿着画满纸飞机的康复手册露出开心笑容的场景。那笑容中满是纯真与期待,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绽放。而她描绘的画面,也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与期待,仿佛我们真的能带着孩子们的梦想,一起飞向那片充满希望的星空。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升起来了,给画室的石膏像镀上层柔光。苏郁棠哼着跑调的歌挂新画,我忽然注意到她新裱的三联画旁,多了幅极小的速写：婚礼上的香槟塔前,穿水蓝色裙子的女孩正把喜糖纸折成纸飞机,而戴眼镜的男生站在三步外,袖口悄悄别着片蓝鸢尾花瓣
——
原来早在故事开始前,命运就已在我们的袖口,别好了彼此的春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郁棠全身心投入到儿科康复手册的设计中。她每天都在医院和画室之间忙碌穿梭,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在医院,她耐心地和孩子们交流,仔细收集他们的故事和愿望,那些充满童真的话语和眼神都成为了她创作的灵感源泉；回到画室,她便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将孩子们的奇思妙想融入到画里。她笔下的纸飞机,不仅带着蓝鸢尾,更载着孩子们对未来的憧憬。有的飞机上画着去外太空冒险的奇妙场景,火箭、星球和可爱的外星人跃然纸上；有的则描绘了和家人一起快乐生活的温馨画面,一家人在花园里野餐、在海边玩耍,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温暖。
我下班后也会陪着她一起构思,我们常常在画室里一待就是一整晚。每当苏郁棠有了一个新的创意,她就会兴奋得手舞足蹈,眼中闪烁着光芒,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她的想法。而我则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满是幸福,被她的热情和才华深深吸引。随着康复手册的设计逐渐完成,医院里的孩子们也越来越期待。苏郁棠会在空闲时间去病房给孩子们提前展示画稿,每次她走进病房,孩子们都会围过来,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惊喜,那一声声欢呼和掌声,是对她最大的肯定。看着苏郁棠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画面,我更加确定,她就是那个能给周围人带来温暖和希望的人,她的笑容和画笔就像魔法棒,能点亮孩子们心中的梦想。
然而,就在康复手册即将完成之际,苏郁棠的父亲突然来到了医院。他看着苏郁棠在病房里和孩子们互动,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把苏郁棠叫到一旁,我隐隐听到他们提到了绘画的未来、现实的压力之类的话语。苏郁棠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画稿,似乎在努力说服父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可又夹杂着一丝无奈,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我心中有些担忧,不知道这次会面会给苏郁棠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面对。我深知,她的梦想如同璀璨星辰,不应被现实的乌云轻易遮蔽。而我,愿成为她在这片迷雾中前行的灯塔,为她照亮道路,给予她力量和支持,陪她一同守护这份珍贵的梦想,无论未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5
纸飞机与听诊器的守护
消毒水气味混着颜料的清苦在走廊弥漫开来,苏郁棠抱着画本在儿科病房门口心神不宁地转圈圈,白球鞋尖烦躁地踩住自己拖在地上的围裙带。她满脑子都是昨天与父亲的谈话,那些质疑绘画未来的话语像乌云般笼罩着她,让她原本雀跃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迷雾森林,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绘画的梦想在现实的重压下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沈砚礼你说,
她忽然转身,眼神中少了往日的灵动,画本上贴着的蓝鸢尾贴纸也显得有些黯淡,要是把听诊器画成胡萝卜形状,小朋友们会不会不怕打针
她试图像往常一样用轻松的话题驱散内心的阴霾,可声音里还是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低落。那勉强的笑容背后,是她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时,穿白大褂的身影还没完全出现,她就机械地把印着卡通医生的贴纸拍在对方胸口
——
正是上周她熬夜画的、戴着兔子耳朵的沈砚礼形象。苏郁棠！
我无奈地扯下贴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看着她蹲在地上给小患者画跳格子,平时欢快的动作此刻却有些迟缓,裙摆上的钴蓝色颜料蹭在地板上,倒像是她此刻心情的映射,星星落了满地,却没了以往的闪耀。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画笔在画纸上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敷衍,往日的热情似乎被一层阴霾掩盖住了。
整个上午她都像被上了发条却出了故障的陀螺,强打着精神给发烧的男孩画会喷火的纸飞机,帮扎留置针的女孩在绷带上画笑脸,甚至把护士站的值班表改成了连环画。但我能看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画笔在画纸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也时常放空。直到护士长举着沾着颜料的排班表叹气：沈医生,你家小画家把‘静脉采血’画成了小怪兽被打败的场景,现在孩子们都抢着要当‘勇敢小战士’呢。
护士长的话里带着笑意,可苏郁棠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午休时,她无力地趴在值班室的小床上,把我的白大褂当画布,用荧光笔在袖口画了串小蓝鸢尾。她的动作有气无力,笔尖划过我手腕内侧,却没了往日逗我时的俏皮。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很轻,透着疲惫,昨天在便利店看见你帮老奶奶挑无糖饭团,突然觉得...
你的白大褂比星星还亮。可我呢,我真的能在绘画这条路上走下去吗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可那不再像撒了把碎钻在雪地里,而是像她此刻破碎又迷茫的心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我怀疑,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渴望得到一丝肯定和鼓励。
变故发生在傍晚。我正给苏郁棠看新打印的康复手册小样,她忽然盯着封面愣住
——
那是她画的纸飞机载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尾翼上的蓝鸢尾被阳光镀了金边。我爸...
她的指尖划过画中医生的袖口,那里藏着极小的字母
YL,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以前总说画画没出路,说我该像表姐那样读师范。昨天他又跟我说,让我放弃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找个安稳工作。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放弃画画,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助,抬头望着我,仿佛我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梦想的执着和对父亲期望的纠结。
我想起画室里那叠被小心收在纸箱底的素描本,每张画角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张画着离婚协议书上的钢笔印。那些都是她一路走来的坚持和梦想的见证,我怎么能让她轻易放弃。我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苏郁棠,你在绘画上的才华和给孩子们带来的快乐是无法被否定的。你画的每一幅画都充满了温暖和希望,这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不要因为你爸爸的话就怀疑自己,我会一直支持你,我们一起面对。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能把我的力量传递给她,让她感受到我的坚定。我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那是源于我对她深深的信任和爱意。我希望她能明白,她的才华如同闪耀的宝石,无论在何种困境下都不会失去光芒,而我会像守护宝藏一样,守护她和她的梦想,不离不弃。
苏郁棠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害怕让他失望,可我又真的不想放弃。
她哽咽着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我们紧握的双手。
我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我们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慢慢来。你看,这些孩子多喜欢你的画,这就是你绘画的意义。
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苏郁棠靠在我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她忽然把小样折成纸飞机,对着窗口吹了口气：不过现在不一样啦,
纸飞机掠过我的听诊器,停在桌上的薄荷糖罐旁,我有会调钴蓝色的医生先生当靠山呀。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再努力试试。
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那希望还很微弱,但却像黑暗中的一点烛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夜班前的间隙,她蹲在值班室地板上整理画具。我忽然看见她帆布包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
——
是婚礼那天的喜糖纸,折成的纸飞机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
苏郁棠要嫁给穿白衬衫的哥哥。那是她十五岁时躲在香槟塔后写的,被我偷偷捡走又夹在病历本里的小秘密。
沈砚礼你看！
她发现了我看到了那张纸,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儿科家长群的消息,有位妈妈拍了孩子抱着她送的纸飞机睡觉的照片,原来喜欢真的会飞呀,从我的画纸飞到小朋友的梦里,再从梦里...
飞到你心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想放弃这份能带来温暖的事业。
她说话时耳尖发红,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仰着下巴,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决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力量,那是对绘画事业的热爱和对梦想的坚持,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midnight
的钟声响起时,她趴在值班桌上睡着了,画本摊开在最新的一页：穿白大褂的男人和穿围裙的女孩站在香槟塔前,各自手里的纸飞机正飞向同一片星空。我轻轻给她披上外套,发现她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我们在画室的合照
——
她举着画满涂鸦的病历本,我无奈地看着镜头,背后的调色盘上,钴蓝色和薄荷色正融成温柔的雾。这是我们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未来,无论有多少风雨,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清晨查房时,苏郁棠抱着新画的康复手册跟在我身后,忽然拽住我白大褂下摆。砚礼,
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轻快,等春天来了,我们去江边放真正的纸飞机吧要在每个飞机上写愿望,你的写‘永远不加班’,我的写...
她突然笑着跑开,发梢的碎钻在晨光里一闪,写‘沈砚礼的袖口永远有蓝鸢尾花瓣’！
她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充满了活力和希望,仿佛之前的阴霾都已被一扫而空。
病房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消毒水和颜料的气味,织成某种温暖的茧。我看着苏郁棠蹲在窗边,给最小的患者演示纸飞机怎么飞过听诊器
雪山,忽然明白,所谓爱情从来不是雾中模糊的山影,而是落在白大褂上的颜料渍,是折进喜糖纸的小秘密,是她望向我时,眼中倒映的、比星空更璀璨的晨光。这份爱情会支撑着我们,去面对未来所有的困难,守护彼此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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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护士长举着苏郁棠送的、画着蓝鸢尾的马克杯叹气：沈医生,你家小画家把护士站的绿萝全换成蓝鸢尾盆栽了。
而我知道,在某个画满涂鸦的值班室抽屉里,那架十五年前的喜糖纸飞机,正和最新折的、写着
苏郁棠和沈砚礼的春天
的纸飞机并排躺着
——
它们终将乘着同一阵微风,穿过所有误解与犹豫,飞向永远晴朗的天空。
6
画展前夜的蓝鸢尾之约
画室的落地灯在午夜投下椭圆形的光晕,苏郁棠像个专注的小精灵,踮脚往画布上刷最后一层清漆,亚麻围裙上沾满金粉,宛如偷了星星的小贼。她小心翼翼地挥动着刷子,每一下都饱含着对这幅画的珍视,仿佛在雕琢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画布上的《雾里春山》逐渐变得更加通透,色彩在灯光下愈发鲜艳,可她却对着画中穿水蓝色裙子的女孩指尖,微微蹙起了眉
——
那里还缺一片最亮的钴蓝色鸢尾花瓣。
砚礼你看！
她忽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灵感的光芒,画笔上的金粉溅在我衬衫上也浑然不觉,如果把你的听诊器反光画进去,是不是就像星星落在花瓣上
说着便拽我蹲到画布前,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手上,带着我一起用细笔在花瓣尖端点了个极小的、戴眼镜的倒影
——
正是我今早查房时的模样。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此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和这幅承载着无数回忆的画。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我们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都凝聚在这一笔一划中。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她的眼神里满是爱意与专注,让我深深感受到,这幅画不仅仅是一幅作品,更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它承载着我们一路走来的欢笑与泪水,记录着我们每一个珍贵的瞬间。
筹备了三个月的个人画展定在元旦。苏郁棠把所有画作按时间线排列,从婚礼上香槟塔前那张充满童趣的速写,画里的香槟塔折射着五彩的光,喜糖纸被折成纸飞机在塔边飞舞,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欢乐和幸福；到儿科病房充满温暖与希望的纸飞机系列,每一只纸飞机都像是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和梦想。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挂着那幅三联画,第三幅新添的细节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伸手接住即将坠落的纸飞机,机翼上的
去春天
三个字被金粉勾了边,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我们对未来的憧憬。
你爸的航班几点到
我帮她调整画框时,注意到她腕间戴着我送的蓝鸢尾银镯,正是她十六岁时画在速写本上的设计。她忽然抿唇笑,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
——
是父亲发来的短信,苏郁棠,你妈说画展那天要穿旗袍,别总穿沾满颜料的卫衣。
她看着短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父亲关心的欣喜,也有对过去不被理解的感慨。过去父亲对她绘画梦想的不支持,曾让她感到难过和迷茫,但此刻这条短信却让她感受到了父亲态度的转变,心中五味杂陈。那些曾经因为梦想与父亲产生的分歧、委屈,在看到这条短信的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此刻更多的却是欣慰,她知道,父亲正在慢慢理解她,这让她对即将到来的画展又多了一份期待。
画展前一周,苏郁棠的父亲提前来到了她的画室。一进门,他就被满屋子的画作吸引住了。那些画作或大或小,每一幅都记录着苏郁棠的生活和情感。他缓缓走到一幅描绘苏郁棠在医院儿科病房给孩子们画画场景的画前,画面里,苏郁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围在她身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欢喜。父亲盯着这幅画,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惊讶和感动,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看到了女儿的坚持和努力。
苏郁棠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她不知道父亲对这些画会有怎样的评价。过了一会儿,父亲开口问道：这些画,都是你这些年的心血
苏郁棠轻轻地点了点头。父亲微微叹了口气,说：以前,爸爸总觉得画画不能当饭吃,希望你能走一条更安稳的路。可是看到这些画,我好像看到了你这些年的坚持和快乐。
苏郁棠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着泪光。父亲的理解和支持,让她多年来的心结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那些曾经的委屈和坚持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感动的泪水。苏郁棠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多年来的渴望终于得到了回应,她看着父亲,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幸福与感动交织的泪水,也是对过去种种释怀的泪水。
画展当天清晨,我在后台看见苏郁棠正和哥哥拌嘴。她穿着改良式蓝鸢尾旗袍,精致的盘扣、灵动的鸢尾刺绣,无一不展现出她独特的气质,发梢别着碎钻发卡,却非要往口袋里塞速写本：哥你当年追我姐时,不也在她教案本上画过求婚戒指现在轮到我在沈砚礼的病历本上画小爱心,公平得很！
哥哥无奈地笑着摇头,目光扫过墙上那幅《便利店的冬夜》——
画中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把热可可推给穿校服的女孩,杯沿上凝着的水珠,是用他婚礼上香槟塔的倒影精心绘制而成,细腻的笔触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那杯热可可的温度。周围的嘉宾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会心的微笑,低声交谈着这对有趣的兄妹。
正午时分,苏郁棠的父亲站在《画室晨光》前沉默许久。画布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帮女孩调颜料,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分别沾着钴蓝色和薄荷色
——
那是她偷偷取的我们名字的首字母色号。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触碰着画框的边缘,眼眶逐渐泛红。原来你说的‘重要的人’,
父亲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是那个在你十六岁画里,总穿白衬衫的影子。
他转过头,看着苏郁棠,眼中满是歉意和欣慰,爸爸以前错了,没有理解你的梦想。现在看到这些画,我知道你在这条路上走得很坚定,也很幸福。爸爸支持你。
苏郁棠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扑进父亲的怀里,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这一刻,她等了太久,曾经的委屈、迷茫在父亲的理解与支持下烟消云散,父女俩紧紧相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这份迟到却珍贵的亲情。苏郁棠靠在父亲怀里,尽情地释放着内心的情感,那些积压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她感受着父亲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曾经以为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已被爱填满,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梦想有了更坚实的后盾,未来的路也会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画展最热烈的时刻,苏郁棠忽然拽着我跑向侧厅。那里用三百六十五只纸飞机搭成拱门,每只飞机上都画着不同的我们：雪天堆的戴听诊器的雪人,雪花落在雪人身上,勾勒出温馨的轮廓；画室打翻的调色盘,颜料溅出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我们的故事；儿科病房里飞过高高兴兴的纸飞机,承载着孩子们的希望。她忽然踮脚取下最顶端那只
——
是用婚礼喜糖纸折的,翅膀上的字迹已泛黄,却依然清晰：苏郁棠要和沈砚礼去看永远不化的春天。
她把纸飞机贴在我胸口,画展开幕式的掌声混着我们的心跳声。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深情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泪光：砚礼你听,这是我们一起听过的,最吵的、最暖的春天。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金粉,在灯光下像落了片碎星。我望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我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和泪水,都化作了此刻深深的爱意。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把这份爱传递到她的心里,让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在她身边。在这热烈的掌声和温暖的氛围中,我与苏郁棠仿佛置身于世界的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她的眼神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那眼神里有对过去的回忆,有对未来的期许,更有对我无尽的爱意,我暗暗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这份爱,陪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傍晚闭展时,有位老奶奶指着《雾里春山》问：画里的雾,是不是就是喜欢一个人时,心里毛茸茸的感觉
苏郁棠蹲下来帮她调整轮椅上的蓝鸢尾花束,微笑着回答：奶奶,雾不仅是喜欢一个人时的朦胧,也是我追求梦想过程中的迷茫。但雾散了就是春天呀,就像我等到他看懂蓝鸢尾花语的那天,我也等到了我的梦想开花。
她转头看我,酒窝里盛着展厅的暖光,其实从他在我速写本上画纸飞机开始,我的春天,就已经来了。
她的回答温暖而真挚,不仅是对老奶奶的回应,也是对我们爱情与梦想的诠释。苏郁棠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她用简单而深刻的语言,描绘出了爱情与梦想的美好,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坚定与执着。我看着她,心中满是骄傲,为她的才华和善良而骄傲,也为我们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而骄傲。
深夜拆展时,苏郁棠忽然把那幅《雾里春山》塞给我：送给沈医生,当定情信物。
画布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2023
年
10
月
15
日,便利店的饭团是草莓味,他的袖口有蓝鸢尾香,我的心跳比纸飞机还快。
我轻轻抚摸着那些凹凸的笔触,心中满是感动。这幅画不仅是定情信物,更是我们爱情与梦想交织的见证,它承载着我们的回忆,也预示着我们的未来。当我接过这幅画时,仿佛接过了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我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这幅画都会像纽带一样,将我们紧紧相连,它是我们爱情的象征,也是我们梦想的寄托,会一直陪伴着我们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
离开时路过江边,她忽然把最后一只纸飞机抛向夜空。月光下,那只载着
苏郁棠和沈砚礼
的小飞机摇摇晃晃掠过江面,尾翼上的钴蓝色在水波里碎成星光。她忽然抓住我手腕,在漫天纸飞机的剪影里仰头笑：沈砚礼,你知道蓝鸢尾还有个花语吗
是‘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爱了你很久’。
她的话被江风吹散前,我已经低头吻住那片沾着金粉的酒窝。远处的航船鸣起长笛,惊起一群栖息的水鸟,而我们的纸飞机,正乘着新年的第一阵微风,飞向那些早已在画纸和心跳里,铺展了无数次的、清晰而温暖的春天。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我们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中,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瞬间,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在这如梦如幻的场景中,江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和幸福的味道。我们的纸飞机带着我们的希望和梦想,飞向远方,而我们的爱情也如同这纸飞机一般,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翱翔。我相信,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多少风雨,我们都会携手共进,因为我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坚如磐石的爱情,就像这永不停歇的江水,奔腾向前,永不止息。
7
钴蓝色的隐忧
梅雨季提前撕开天空的缺口,苏郁棠独自站在画室中央,仰头凝视着天窗上凝着的水珠。那些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棂上勾勒出扭曲的蓝鸢尾轮廓,恰似她上周画废的那张稿纸,又像沈砚礼藏在抽屉深处、始终未拆封的体检报告,透着隐隐的不安。画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混合着颜料的味道,让人心生烦闷。
她的叹息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画室里轻轻回荡。未完成的画布上,蓝鸢尾花瓣被水痕割裂成碎片,宛如被揉皱的情书,满是破碎的痕迹。苏郁棠恍惚间看见花瓣在雨中颤动,渗出暗红的汁液,那分明是今早沈砚礼咳在纸巾上的颜色,此刻正随着记忆在画布上肆意蔓延,刺痛着她的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恐惧,仿佛看到了未来的黑暗。那一瞬间,苏郁棠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沼泽,恐惧和担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看着画布上破碎的蓝鸢尾花瓣,就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害怕失去沈砚礼,害怕他们的爱情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摧毁。
砚礼,帮我调钛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气里,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雨水打落的枯叶。余光中,沈砚礼藏在身后的手正攥着团纸巾,指节泛白如石膏像。随着他走近,苏郁棠闻到消毒水与苦涩药味缠绕在他的白大褂褶皱里,那味道与他口袋里露出的钴蓝色药盒遥相呼应,像一串永远解不开的密码。而他颤抖着调出的颜料,钴蓝色里掺着浑浊的灰,恰似此刻窗外被乌云吞噬的天空,压抑而沉闷。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深夜的书房里,台灯将沈砚礼的影子拉长,笼罩在墙角那盆蓝鸢尾上。花朵低垂着,花瓣边缘微微发黄,像极了他此刻黯淡的心情。他对着体检报告发呆,甲状腺结节（TI-RADS
4b
类）
的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剑悬在头顶。他想起苏郁棠画里永远绽放的蓝鸢尾,那是他们爱情与希望的象征,可如今自己的病情却如阴霾般笼罩着这份美好。他突然伸手触碰花瓣,却惊落了几片,如同他摇摇欲坠的隐瞒,再也无法维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郁棠,如何面对未来。沈砚礼独自坐在书房,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望着那盆蓝鸢尾,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美好的回忆与此刻残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他害怕苏郁棠会因为他的病情而伤心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在黑暗中默默挣扎。
插画集校样铺满桌面,苏郁棠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在
蓝鸢尾的花语
章节画了个小箭头,指向角落穿着白大褂的小人,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牛奶盒,正伸手接住飘来的蓝鸢尾花瓣。可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笑容突然僵住
——
空白处不知何时被沈砚礼用铅笔写了句：如果雾永远不散,你会怪我吗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落笔时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苏郁棠的心里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去想,沈砚礼写下这句话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此时的沈砚礼,正独自在另一个房间里,被病痛和担忧折磨着,他害怕自己的病情会给苏郁棠带来痛苦和绝望,只能将这些情绪默默藏在心底。她拿起铅笔,轻轻抚摸着那些字迹,泪水模糊了双眼。苏郁棠看着那行字,心中像被重锤击中,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她能感受到沈砚礼在写下这句话时的痛苦和无助,也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可这份隐瞒却让她更加心疼。她多希望沈砚礼能与她坦诚相待,共同面对这一切,而不是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平安夜的雪下得格外安静,便利店暖黄的灯光被雪雾稀释成惨白。苏郁棠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就像她想开口询问却又咽下的那些担忧。沈砚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她递去的纸巾上,晕开小小的红梅。是颜料过敏。
他苍白着嘴唇解释,苏郁棠却注意到他藏在身后的体检报告边缘,那抹熟悉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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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得她眼眶发酸。她知道,沈砚礼在瞒着她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怀疑和担忧,紧紧盯着沈砚礼,希望他能说实话。在这个看似温馨的平安夜,苏郁棠的心情却如同这被雪雾笼罩的夜晚,沉重而压抑。沈砚礼的咳嗽和那藏在背后的体检报告,让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看着沈砚礼苍白的脸色,多希望他能放下顾虑,告诉她真相,可又害怕听到那个她不愿面对的答案。
当苏郁棠在画架缝隙摸到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时,窗外的蓝鸢尾盆栽彻底枯萎,最后一片花瓣正巧盖住
建议立即手术
的字样。她想起这些日子的异常：他总在清晨偷偷吃药,调颜料时拿不稳画笔,甚至在儿科病房给孩子折纸飞机时,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些被忽视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在恐惧与自责中。她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沈砚礼的异样,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他一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感到无比的无助和悔恨。苏郁棠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崩塌了,手中的诊断书如同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些曾经被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她自责的源头,她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如此粗心,没有察觉到沈砚礼的痛苦。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如何拯救沈砚礼,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沈砚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轻得像画室里飘落的颜料：你看,我给孩子们画的纸飞机,总在撞上窗户后散架。
他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架歪扭的纸飞机,上面画着的医生和画家没能牵住手。苏郁棠转身抱住他,却摸到他后背凸起的骨头,嶙峋得让人心疼。她终于明白,那些藏在画里的温柔、藏在袖口的药香,都是他在浓雾中为她亮起的最后一盏灯。窗外,雨还在下,将夜色中的蓝鸢尾花瓣打得七零八落,如同他们摇摇欲坠的未来,充满了未知与恐惧。她紧紧抱着沈砚礼,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们即将破碎的未来。苏郁棠抱着沈砚礼,感受着他身体的虚弱,心中的疼痛愈发强烈。她知道,沈砚礼一直在努力隐瞒病情,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此刻,她只想紧紧抱住他,给他力量,与他一起面对这未知的未来,哪怕未来充满了风雨,她也绝不放手。
8
手术室外的守望与祈愿
消毒水气味比往日更浓,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沉甸甸地笼罩着。苏郁棠紧紧攥着我手腕,力道紧得如同画纸边缘难以抚平的折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即将从她手中溜走的希望。她穿的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彩色马克笔,袖口还沾着没洗掉的钴蓝色,那是昨夜熬夜画插画集到凌晨留下的痕迹,也是她为我加油打气的无声证明。我注意到她眼下青黑浓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确认某种即将消逝的温度,每一下轻触都饱含着她的担忧与不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恐惧,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这样就能把我从病魔手中抢回来。苏郁棠此刻的心情犹如暴风雨中的孤舟,在恐惧与担忧的海洋中飘摇。她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那是她与我之间最后的联系,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一年那么漫长,她多希望时间能快进,让我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她面前,又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内心的煎熬让她几近崩溃。
别怕呀,
她仰头冲我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可我分明看见她眼底浮动的血丝,那笑容勉强得如同一张单薄的纸,随时可能被恐惧和担忧的风轻易撕开。我给
B
超探头画了戴蝴蝶结的蓝鸢尾,连护士站的叫号屏都贴满了我们的纸飞机。
说着,她从帆布包掏出本速写本,封面贴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沈砚礼手术必胜！苏郁棠专属加油画册。那张便利贴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反复撕下又贴上过,恰似我们此刻忐忑不安、起起伏伏的心情,充满了不确定性。
超声科门口,她翻开画册第一页：穿白大褂的男人躺在检查床上,胸口趴着只衔着听诊器的纸飞机,机翼上写着
你的心跳,我来记录。第二页是我们在便利店的初遇,饭团包装纸被画成盾牌,上面用荧光笔写着
草莓味勇气。翻到中间,我愣住了
——
那是昨夜我睡着时,她偷偷画的穿刺活检场景：我的手背上爬满蓝色鸢尾藤蔓,针孔处开出小小的花,旁边配字：所有疼痛都会变成春天的纹路。但仔细看,藤蔓的线条凌乱交错,有几处被橡皮擦反复修改的痕迹,像是她作画时克制不住的慌乱。她的笔触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恐惧,害怕我会在这场病痛中受到伤害,每一笔都倾注了她对我的担忧与牵挂。她的眼神始终紧紧盯着画册,像是要把每一个画面都刻进心里,又像是想用这些画给我力量,可我分明看到她握着画册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她内心恐惧的泄露,我深知她此刻比我更加害怕,却还在努力为我撑起一片希望的天空。
郁棠……
我刚开口,就被她塞进颗水果糖。包装纸上是新画的卡通版手术室：戴着蝴蝶结扎头巾的苏郁棠举着颜料盘,旁边的麻醉医生被画成了拿着棉花糖的兔子。可兔子的眼睛被涂成了红色,像是哭过的模样。别说话,
她眨眨眼,发梢的碎钻发卡突然掉落,在瓷砖地面上划出清脆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像命运敲响的警钟。省点力气等下听我念画册最后一页
——
那是我给你准备的术后惊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恐惧。
穿刺室的门开合间,我回头望见她坐在候诊椅上,双腿晃得像停不下来的钟摆,却固执地把速写本摊在膝头。当护士喊我名字时,她突然举起画册冲我比心,画纸上的蓝鸢尾在日光灯下明明灭灭,像她眼里不落的星光。可我看见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帆布包带,指节泛白,包侧口袋露出半截医院缴费单的边角。那缴费单上的数字,像是一个个沉重的铅字,压在我们的心头,暗示着这场病可能带来的沉重负担,也让我们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努力展现出坚强的一面,可那紧紧攥着包带的手和露出的缴费单,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我知道,她在为我担心,也在为我们的未来担忧,这份沉重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她依然选择勇敢面对,用她的方式给我支持。
等待结果的两小时里,苏郁棠把超声科走廊变成了移动画展。她蹲在地上给陪诊的老爷爷画拐杖上的蓝鸢尾,起身时却扶着墙喘息良久,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可怕。帮抱着孩子的妈妈在病历本上画笑脸,笔尖突然在纸上晕开一大团蓝色颜料,那团颜料像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预示着事情或许不会像我们期待的那样顺利。最后她说服护士在消毒车侧面画了只载着听诊器的纸飞机,这样你每次推药车,
她指着纸飞机翅膀上的
平安
二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就像带着我们的小愿望跑遍病房啦。
此时窗外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苍白如纸的脸。那闪电过后,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是命运在发出不祥的咆哮,让整个氛围更加压抑和紧张。在这压抑的环境中,苏郁棠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力量,却又透着深深的疲惫。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努力用画笔传递希望,可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事情的不妙,每一道闪电、每一声雷都像打在她的心上,加剧了她内心的恐惧,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在风雨中坚守着那份对希望的执着。
当医生喊我们进诊室时,苏郁棠的速写本已经画完了整幅走廊场景,角落藏着无数小细节：我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薄荷糖,她的帆布包拉链挂着蓝鸢尾挂坠,连窗外的梧桐叶都被画成了纸飞机形状。但那些纸飞机的翅膀都朝着不同方向倾斜,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TI-RADS
4b
类,
医生的声音混着打印机的咔嗒声,但穿刺结果显示良性,建议择期手术。
苏郁棠忽然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我掌心却在笑,可那笑容僵在嘴角,像凝固的蜡像。她翻开画册最后一页,那里贴着我们所有重要日子的车票、糖纸、颜料标签,最中间是用金粉写的
沈砚礼的春天,由苏郁棠永久承保。金粉在灯光下闪烁,却泛着诡异的暗紫色,像干涸的血迹,让人心生寒意。听到手术建议的那一刻,苏郁棠心中的石头并没有完全放下,未来依旧充满未知。她看着画册最后一页,那原本象征着美好承诺的金粉字,此刻却因病情的不确定性而显得诡异,她的笑容凝固,内心充满了矛盾与迷茫,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手术是否真的能让一切好转,对未来的担忧如同阴霾,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手术定在三天后。术前那晚,苏郁棠在画室支起画架,说要画
手术胜利纪念画。她穿着我的旧白大褂,把调色盘摔成了钴蓝色星空,忽然转身道：其实我妈刚才打电话了。
画笔在画布上拖出长长的痕,颜料流淌成扭曲的漩涡,她当年没参加婚礼,是因为和我爸吵架
——
他反对我学画画,她偷偷塞给我速写本,结果被发现了。
她忽然笑出声,从画架后抽出张泛黄的纸,你看,这是她画的第一幅画,和我十六岁画的《候鸟》系列一模一样。
那是只翅膀下藏着戴眼镜侧脸的鸟,尾羽缀着极小的
YL。可鸟的翅膀被撕开道裂口,像是被利爪抓过。我没注意到,她藏在身后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发来的复查提醒：甲状腺结节恶性指标波动异常。那几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像恶魔的眼睛,窥视着我们的生活,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让苏郁棠的心情愈发沉重。手术前夕,苏郁棠本想通过画画来缓解压力,却被母亲的电话和医院的复查提醒打乱了思绪。回忆起父母的过往,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心,未来的路被黑暗笼罩,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与未知,内心的沉重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强忍着泪水,不想让我更加担心。
手术当天,苏郁棠穿着改良旗袍来了,裙摆上绣着立体蓝鸢尾,发间别着我送的银饰发夹。发夹内侧刻的
永结同心
四个字,不知何时被磨得模糊不清。要让你在麻醉前,
她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声音轻得像画纸飘落,看见最美的新娘子。
候术室里,她挨着我坐下,一页页翻着新画的短篇：穿白大褂的新郎和穿婚纱的画家在香槟塔前放飞纸飞机,每只飞机上都写着
平安。但画中的香槟塔正在倾斜,酒水泼洒在两人身上,晕开大片暗红。那暗红的液体,像极了鲜血,让人心惊胆战,仿佛预示着这场手术不会一帆风顺。苏郁棠的手紧紧攥着速写本,指节泛白,她试图用这些画给我力量,可自己的内心却也充满了恐惧。苏郁棠精心打扮,想要在我麻醉前留下美好的印象,可画中的不祥预兆却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她紧紧攥着速写本,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每一次翻阅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可内心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她害怕手术失败,害怕失去我,这种恐惧在她心中不断蔓延,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砚礼你知道吗
她的笔尖划过我手背的留置针,一滴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画纸,那滴鲜血在画纸上晕染开,像一朵诡异的花。我昨晚梦见我们的纸飞机飞进手术室,变成蓝色的萤火虫,绕着你转圈圈。
她忽然把速写本贴在我胸口,纸张已经被冷汗浸透,等你醒过来,就会看见满墙都是我们的春天
——
我把儿科病房的康复手册封面,换成了手术成功的你抱着小患者们的纸飞机。
麻醉渐渐袭来时,我听见她喃喃自语：这次换我骗骗你,就像你当初藏起体检报告那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像是在和命运做最后的抗争,充满了无奈与悲伤。在麻醉的昏沉中,我听到了苏郁棠的话语,那声音里的哽咽和无奈让我心疼。我知道她在努力为我营造希望,可内心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哪怕面对未知的命运,也不愿放弃,这份深情让我在昏迷前都难以释怀,只盼着能快点醒来,陪她走过这一切。
再醒来时,监护仪的滴答声混着颜料的清香。苏郁棠趴在我床头,速写本摊开在《雾里春山》的临摹页上,她的发梢沾着医用胶带的胶痕,却在我掌心画了只极小的纸飞机
——
尾翼上写着
欢迎回到春天。可那字迹洇开了水痕,像是被泪水浸泡过。医生说很成功哦,
她举起手机,相册里存着手术室外的场景：整面白墙被她用马克笔画满了蓝鸢尾和纸飞机,最中间是穿着病号服的我,被无数彩色的小飞机托着飞向云端。但仔细看,墙根处有团揉皱的画纸,隐约可见
扩散
两个字。看到这两个字,苏郁棠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想把这当作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两个字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本以为手术成功是一切苦难的终结,却没想到墙根处的
扩散
二字再次打破了这份希望。苏郁棠的笑容瞬间消失,恐惧如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想要否定这个事实,可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害怕这两个字背后隐藏的真相会彻底摧毁他们的未来。
傍晚苏郁棠推着我在花园散步,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忽然蹲下来,从帆布包掏出个铁盒：说好的一千只纸飞机,还差三十七只就攒够了。
她把最新折的那只放在我掌心,机翼上是她新学的盲文：沈砚礼,苏郁棠的心跳,永远和你同频。
铁盒底部,压着张被撕成两半的病理报告单,断面参差不齐,像命运无情的裂痕。远处的儿科病房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混着晚风中的蓝鸢尾香,可那香气里隐约带着苦涩的药味。苏郁棠忽然指着天边的纸飞机云：等你康复了,我们就去兑现所有愿望吧放真正的纸飞机,办露天画展,在每个城市的便利店收集草莓牛奶瓶……
她的声音被晚风吹得断断续续,那些美好的憧憬在暮色中飘荡,却像泡沫般脆弱,一触即碎。我隐隐有种预感,这些愿望或许永远无法实现,我们的未来,似乎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苏郁棠努力想要保持乐观,可内心的担忧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绝望。在这看似美好的傍晚,现实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我们的心。苏郁棠试图用那些美好的愿望来驱散阴霾,可铁盒里的病理报告单和内心的不安却让她的声音充满了颤抖。她望着天边的纸飞机云,眼中的迷茫和绝望让我明白,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而她正在努力挣扎,想要抓住那即将消逝的希望。
苏郁棠心里一直惦记着墙根处的
扩散
二字,之后的几天,她总觉得沈砚礼的状态不太对。他虽然努力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但苏郁棠还是察觉到他的疲惫,他的眼神里偶尔闪过的痛苦,还有每次咳嗽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苏郁棠忍不住去问医生,医生只是含糊地说需要再做些检查,让她别太担心。可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让苏郁棠更加不安。她时刻关注着沈砚礼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内心的焦虑越来越深。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苏郁棠的眼睛,医生的含糊回答更是让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她时刻处于紧张和担忧之中,生活仿佛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焦虑,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只能在不安中默默煎熬,期盼着一切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周后,医生把苏郁棠叫到办公室,表情凝重地递给她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录着沈砚礼的各项检查指标。苏郁棠看着那些复杂的数据和术语,心里一阵慌乱。医生缓缓开口：沈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虽然之前的手术看似成功,但从这些指标来看,癌细胞可能已经扩散,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诊和制定后续治疗方案。
苏郁棠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拿着文件的手不停地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之前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原来都是命运发出的警告,而她却没有及时察觉,自责与悔恨涌上心头。她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沈砚礼,没有早点发现问题,此刻的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迷茫之中。医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苏郁棠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成了她心中的悔恨之源,她不断自责,觉得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内心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未来的路在她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迷茫。
9
雾散时的标本夹
消毒灯在手术室门口投下青白的光,苏郁棠第二次站在这扇门前,手中紧握着那枚蓝鸢尾标本。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她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枚标本的金属扣,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担忧都借此发泄出来。玻璃罩里的花瓣是三年前他亲手夹的,如今边缘已泛起灰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关于春天的颜色,正如她此刻被阴霾笼罩的心情。郁棠,去砚礼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表姐在旁边轻声安慰道。
苏郁棠机械地走进沈砚礼的办公室,目光在熟悉的物品上一一扫过。办公桌上,磨旧的听诊器、装薄荷糖的铁盒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她去年送的速写本
——
封面角落贴着张褪色的便利贴,是她初学插画时画的歪扭笑脸,旁边写着
沈医生要每天开心。看到这些,苏郁棠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曾经的甜蜜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刺痛她心的利刃。那些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如今都成了回忆中的痛苦,每一个细节都如针般刺痛着她。苏郁棠走进办公室,熟悉的场景却带来了无尽的痛苦。那些曾经代表着幸福的物品,此刻却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割扯着她的心。每一个回忆都清晰如昨,却又如此伤人,她仿佛置身于回忆的地狱,无法逃脱,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缓缓翻开本子,夹在中间的诊断单飘落。2018
年
4
月
5
日的急诊记录上,苏郁棠
三个字旁画着极小的纸飞机,尾翼拖着钴蓝色墨迹,那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印记,却也成了此刻她心中的刺痛。他总说调不好钴蓝色,
苏郁棠忽然笑出声,眼泪砸在诊断单上,其实是把所有纯正的钴蓝,都偷偷留给了我画纸飞机的颜料。
她想起上个月整理画室,发现他的调色盘底层全是稀释过的蓝色,像被反复擦拭的、不敢说出口的喜欢。而此刻,诊断单上的日期边缘,赫然有道被橡皮擦反复修改的痕迹,和之前那些预示着病情恶化的文件上的修改痕迹一模一样,这让她更加确信,沈砚礼一直在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却独自将这些痛苦深埋心底。她抚摸着诊断单,仿佛能感受到沈砚礼当时的痛苦和无奈,心中充满了心疼和自责。**
看着诊断单上的痕迹,苏郁棠的心碎成了无数片。她终于明白沈砚礼为她付出了多少,那些被隐藏的爱和痛苦此刻都涌上心头。她抚摸着诊断单,就像抚摸着沈砚礼曾经的伤痛,自责和心疼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更早地发现他的痛苦,没能为他分担更多。那些被忽视的过往细节,此刻像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每一幕都让她心如刀绞。她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让她能重新去关心他、爱护他,弥补自己的过错。
窗外的雪突然转为冻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苏郁棠捏着病理报告单,上面
癌细胞扩散,手术风险极高
的字样,让她的手忍不住颤抖。她回想起婚礼那天,他站在香槟塔旁帮她别碎钻发卡,指尖在她后颈停留了三秒
——
原来那时他就摸到了异常的结节,却在她转头时,用沾着糖霜的手比了个笨拙的剪刀手。这个瞬间,与之前他在手术前故作轻松塞给她水果糖的模样重叠,都是用笑容掩盖疼痛的温柔谎言。那些过往的甜蜜画面,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苏郁棠的心。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个回忆都成了伤人的利器,婚礼上的幸福场景与如今残酷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苏郁棠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冻雨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她的心,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他偷偷改了体检报告日期。
嫂子递来个木盒,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糖纸,每张都画着戴眼镜的医生,从你十六岁在医院遇见他开始,他就把每个和你相关的日子,都折成了糖纸飞机。
最底层的糖纸边缘焦黑,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在值班室偷偷给她烤饼干时烫的
——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笨拙,却不知他早已在病历本上,把她的过敏史背得比医嘱还熟。这些糖纸飞机的折痕里,藏着的全是他对她的爱,而如今,这份爱却成了她心中无法言说的痛。她看着那些糖纸飞机,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泪水止不住地流,心中充满了对沈砚礼的思念和不舍。这些糖纸飞机曾经承载着他们的甜蜜与幸福,如今却成了痛苦的根源。苏郁棠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默默守护着她的沈砚礼,每一道折痕都饱含着他的深情,可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成为回忆,她的思念和不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手术进行到第四个小时,每一分钟对苏郁棠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她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想起第一次手术时,自己还充满希望,用画和笑容给沈砚礼加油打气。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煎熬,她害怕面对最坏的结果,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焦虑和绝望,不停地在手术室外徘徊,祈祷着奇迹的出现。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折磨苏郁棠。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们的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与此刻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她在手术室外无助地踱步,眼神中满是绝望,仿佛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却又害怕等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她走进值班室,想要寻找一丝熟悉的气息来安抚自己。在沈砚礼的手机上,她发现了他的备忘录。最后一条记录停在凌晨三点：如果我走了,别把蓝鸢尾画成灰色。她总说雾里的春山最美,可我怕她找不到下山的路。
往下翻,是无数条未发送的短信,每条都写着
今天的阳光很像你画的纸飞机,时间跨度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到昨夜。这些未发送的字句,是他对她深沉的爱,也是她此刻无尽的思念。苏郁棠紧紧握着手机,泣不成声,她多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不停地翻看那些短信,仿佛能从字里行间找到沈砚礼的身影,感受他的爱。看到这些备忘录和未发送的短信,苏郁棠彻底崩溃了。沈砚礼对她的爱如此深沉,即便在病痛中也从未停止过,而她却直到此刻才完全明白。她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沈砚礼的化身,泣不成声,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他们重新回到那些美好的时光,不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手术进行得异常艰难,每一分钟对苏郁棠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她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想起第一次手术时,自己还充满希望,可现在,她害怕面对最坏的结果。
当医生走出手术室,缓缓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时,苏郁棠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知道,她的沈砚礼再也回不来了,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都将成为她余生的慰藉和痛苦的来源。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内心深处的悲痛在不断蔓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空洞,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心中的痛苦如万箭穿心。医生的摇头如同宣判了死刑,苏郁棠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曾经的欢笑和幸福都已远去,只剩下无法承受的悲痛。她的身体颤抖着,灵魂仿佛也被抽离,心中的痛苦如同万箭穿心,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葬礼在蓝鸢尾盛开的江边举行。苏郁棠把九百九十九只糖纸飞机放进木盒,独独留下婚礼那天他藏在她口袋的那只
——
翅膀上的
苏郁棠
三个字,被他用金粉描了三遍,边角还留着指甲掐过的痕迹,金粉在阳光下剥落,露出底下被指甲掐出的凹陷,像他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
我爱你。苏郁棠抚摸着这只纸飞机,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曾经的甜蜜与幸福,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悲伤。她将纸飞机贴在胸口,泪水滴落在上面,回忆着他们的过往,心中充满了对沈砚礼的深深眷恋。在蓝鸢尾盛开的江边,苏郁棠的悲伤如同江水般滔滔不绝。她把对沈砚礼的爱和思念都寄托在了这些糖纸飞机上,而那只特别的纸飞机,承载着他们最珍贵的回忆,让她感受到了沈砚礼深深的爱意。她抚摸着纸飞机,泪水滴落在上面,仿佛在与沈砚礼做最后的告别,心中的眷恋如同这盛开的蓝鸢尾,永远不会凋零。
半年后,她在国际插画展上展出《雾中标本》系列。每幅画都封在注满医用酒精的玻璃瓶里,画中人物永远停留在伸手的瞬间：便利店的热可可还冒着热气,江边的纸飞机悬在半空,手术室外的速写本停在
沈砚礼
三个字的起笔处。最中央的装置是一千个空标本夹,每个夹子上都刻着极小的日期
——
那是他们本应一起度过的、却被雾吃掉的日子。这些作品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人们在画作前驻足,感受着苏郁棠内心深处的情感,为这份深沉而悲痛的爱情所动容。苏郁棠站在展厅中,看着人们对她作品的反应,心中五味杂陈,那些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她知道,沈砚礼永远活在她的作品中,活在她的心里。在国际插画展上,苏郁棠用她的作品诉说着她与沈砚礼的故事。那些画中的场景,都是他们曾经生活的片段,每一个细节都饱含着她的情感。看着人们被她的作品打动,苏郁棠心中五味杂陈,沈砚礼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爱永远留在了这些作品中,也永远活在她的心中,成为她生命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
某个起雾的清晨,苏郁棠在画室发现他的旧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是她十六岁时画的《候鸟》初稿,鸟翼下的戴眼镜侧脸旁,他用红笔写着：我见过最勇敢的鸟,是明明怕雨,却偏要飞向有她的雾。
江风掀起窗帘,她望着当年放纸飞机的方向,忽然把最后一只纸飞机抛向雾中。机翼上的钴蓝色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他曾在她画本上画过的、永远到不了春天的纸飞机。而雾散后的春山空寂无人,只有标本夹里的蓝鸢尾,还留着他指尖最后一点温度。苏郁棠静静地站在窗前,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知道,沈砚礼会永远活在她的心中,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而她也将带着这份爱,勇敢地走下去,让他们的故事在岁月中延续。她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沈砚礼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那是对过去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期许。在起雾的清晨,苏郁棠再次回忆起与沈砚礼的点点滴滴。那只旧白大褂口袋里的纸,如同打开回忆之门的钥匙,让她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中。她望着雾中的纸飞机,心中虽有悲伤,但也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沈砚礼会一直陪伴着她,在她的心中,在她的回忆里。她将带着这份爱勇敢前行,让他们的故事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流传下去,成为她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