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信里内容写道: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了。
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林媛那孩子心术不正。
我亲眼看见她小小年纪和别的男生厮混,还收人家贵重礼物。
我劝她离开你,她却威胁要公开你的隐私照片。
采禾那孩子很好......
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的孩子。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泛黄的信纸从周云哲指间滑落,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打着旋儿。
信纸边缘洇开的水渍,不断地在瓷砖上晕染,像极了我被他撕碎的真心。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沉重,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床头柜上摆着我们的合照,照片里他笑着替我擦去嘴角处的生日蛋糕奶油,那时我以为这双手永远不会推开我。
现在,我真的要死了,被他亲手喂下的失望与绝望毒杀。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见他跪在病房外,西装裤沾满灰尘,指节在玻璃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他跪在病房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将周云哲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指节泛白。
三天来,他一直守在这里。
亲眼目睹我在里面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包裹。
我曾经鲜活的脸庞,如今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柔.软无力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枯瘦得不成样子。
各种仪器勉强维持着我的生命体征,可那具疲惫的身躯,显然已经到达极限。
张医生轻手轻脚地走到周云哲身边,声音低沉而无奈:病人的器官,已经开始了出现衰竭。
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继续维持下去,也只是延长痛苦。
周云哲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我写在日记本里的话:我不愿毫无尊严地活着。
他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让我再陪她一晚。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一般,明天早上...
再做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云哲静静地守着,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
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云哲...
周云哲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
我那紧闭了三天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床边,俯身靠近我,声音颤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小不点...
终于,周云哲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我的脸上。
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对不起...
我错了...
我爱你...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嘴唇又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我的手却突然无力地垂下,心电监护仪瞬间发出刺耳的长鸣,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医护人员迅速冲了进来,开始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抢救。
周云哲被推出了病房。
他隔着模糊的玻璃,眼神空洞地看着里面忙碌的影子,内心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张医生缓缓走了出来,沉痛地宣布:死亡时间,凌晨
3

27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