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拉闭着眼等待死亡降临,但预想中的锋利刀锋并未落下。
"睁开眼睛,人类。"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这声音虽然有些粗哑,却出乎意料地流畅,与她想象中哥布林那种咕噜咕噜的嘶吼截然不同。
阿黛拉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身材高大的绿皮怪物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黄色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与她想象中的哥布林不同,这个生物几乎有人类成年男子的身高,肌肉健硕,下颌两侧的獠牙尖锐而显眼。
更令人震惊的是,四周的树丛中陆续走出十几个体型较小的哥布林,他们手里拖拽着——阿黛拉的心一沉——她那些昏迷不醒的同伴们。
"你…你会说人话?"阿黛拉惊讶地问道,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
哥布林首领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怎么,你以为哥布林只会咆哮和嚎叫吗?看来伊尔森人对我们的了解还停留在传说阶段。"
阿黛拉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伊尔森人?"
哥布林首领指了指自己的尖耳朵,"我们的听力比你想象的要敏锐得多。刚才你们在灌木丛后的对话,我们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包括那些关于哥布林…生理结构的有趣讨论。"
阿黛拉感到一阵羞耻涌上脸颊,随即又被恐惧所取代:"你…你要杀了我们吗?"
"杀了你们?"哥布林首领故作思考状,锋利的指甲轻轻敲打着下巴,"那得看情况。首先,告诉我,你们是新组建的强盗团?"
阿黛拉勉强点点头,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黄金雄鹰',我是首领。"
哥布林们发出一阵嘲笑,有几个甚至笑得前仰后合。阿黛拉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有趣,"哥布林首领慢慢蹲下,与她平视,那双黄色的眼睛近在咫尺,"那么,黄金雄鹰的首领,你们打劫过多少商队?杀过多少人?"
阿黛拉紧咬下唇,半晌才低声回答:"没有…我们刚组建不久,这是第一次行动。我们原本…原本只是想抢些钱财…不会伤人的。"
哥布林首领挑了挑眉:"哦?一群不杀人的强盗?真是稀奇。"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们为什么要当强盗?"
"没有选择,"阿黛拉咬牙道,"伊尔森西边遭了灾,家乡没法待了。我们不被卡林迪亚接纳,只能在边境求生。"
哥布林首领踱步思考着,似乎对这个故事颇感兴趣。突然,他转向阿黛拉,面露狰狞:"我有个提议…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做奴隶,为哥布林部落…服务,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同伴们。"
阿黛拉的脸刷地白了:"服…服务?你是说…"
"没错,"哥布林首领的声音变得危险而低沉,"就是你们刚才讨论的那种'服务'。哥布林需要…繁殖者。"他舔了舔嘴唇,故意做出一副贪婪的表情,"你身材不错,应该能生出强壮的后代。"
阿黛拉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席卷全身,几乎要当场晕厥。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哥布林的眼睛:"如果…如果我留下,你保证放了其他人?所有人?"
哥布林首领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反应,但很快点头:"哥布林说话算话。你留下,他们可以走。"
阿黛拉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那么…我愿意。但你要向我保证,我的同伴不会受到伤害。"
一滴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她的声音却出奇地坚定。为了同伴,这个年轻的强盗首领愿意牺牲自己,成为传说中恐怖绿皮怪物的"繁殖工具"。
一阵沉默后,哥布林首领,也就是杨浩,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阿黛拉睁开眼,困惑地看着眼前笑得前俯后仰的绿皮生物。
"别紧张,人类姑娘,"杨浩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我只是在吓唬你,我们没兴趣强迫任何人。"
阿黛拉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你…你是说…"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至少不会以那种方式。"杨浩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但你们试图抢劫商队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他向手下打了个手势,"把他们都绑起来,带回营地。"
阿黛拉被粗糙的绳索捆住手腕,哥布林们把她和她昏迷的同伴们一起带出森林。一路上,她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这些哥布林为什么会说人类语言?为什么他们不像传说中那样野蛮残忍?他们所说的"营地"又是什么样子?
行进约莫半小时后,远处出现了一座小村庄。阿黛拉惊讶地看到,那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是人类的:整齐的木屋、石铺的小路、甚至还有一座小型集市。更令人惊讶的是,村子里不只有人类,还有一些猫族和精灵,他们看起来并不惧怕押送她们的哥布林,反而打着招呼,像是老熟人一般。
"那是…橡树谷新村,"杨浩注意到她惊讶的表情,主动解释道,"原来的村子被烧毁后,村民们在我们的保护下重建的。"
"保护?"阿黛拉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哥布林…保护人类?"
杨浩只是笑而不答,继续带队前进。他们穿过村子,村民们好奇地打量着这群被捆绑的陌生人,但没有人表现出惊慌或恐惧。一些小孩子甚至兴奋地跟在队伍后面,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游行。
离开村子后又走了一段路,一个更大的营地出现在眼前。这里的建筑融合了人类和哥布林的风格:有坚固的石墙木屋,也有简易的兽皮帐篷;有整齐的道路,也有随意分布的篝火堆。最令阿黛拉震惊的是,营地里人类、哥布林、猫族、精灵等不同种族和平共处,有说有笑,完全颠覆了她对哥布林的认知。
忽然,被捆在阿黛拉身后的桑德拉发出一声呻吟,慢慢苏醒过来。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和那些绿色的身影时,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不!不要!我不要生哥布林的孩子!不要碰我!"她疯狂地挣扎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她的尖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几个女性迅速赶了过来。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精灵女子看到情况后,竟然直接走向队伍中的哥布林格伦,拧住他的耳朵:
"又开始抓女人了?你这花心的臭哥布林!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厌倦我!"
格伦疼得直跳脚:"不是的不是的!莱娜!她们是被抓的强盗,不是俘虏!疼疼疼!快放手!"
阿黛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哥布林和一个精灵女子,竟然是一对伴侣?而且还是那种会因为吃醋而吵架的普通伴侣?
不只是阿黛拉,随着更多强盗苏醒,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传说中专门掳掠女性、野蛮残忍的哥布林,居然与其他种族和平共处,甚至建立了正常的感情关系?
杨浩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强盗们。这里与你们想象的可能有些不同。"
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类女孩走到杨浩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这些就是你提到的那群强盗?"
杨浩点点头:"是的,莉娜。他们想在我们的地盘上抢劫商队。"
莉娜好奇地打量着阿黛拉和其他强盗:"他们看起来确实像是新手,甚至都不知道提前调查清楚。"
阿黛拉看着这一人一哥布林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桑德拉已经从最初的恐慌中缓过神来,表情混合着困惑和怀疑: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类和哥布林生活在一起?"
一个身材健硕的猫族女性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锻造锤:"这里是杨浩的领地,也是各族和平共处的家园。"她上下打量着桑德拉,"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生活,因为首领教会了我们,种族之间没有天然的敌对,只有选择的不同。"
阿黛拉看向杨浩,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奇特的绿皮生物。在恐惧退去后,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异于常哥布林的智慧和沉稳,举止也比其他哥布林更为人性化。
"所以,你们不是…不是传说中那种哥布林?"阿黛拉小心翼翼地问。
杨浩思考了一下:"我们就是哥布林,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传说中的哥布林确实存在,但并非所有哥布林都一样,就像并非所有人类都是强盗一样,"
阿黛拉和她的同伴们面面相觑,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这一刻受到了严重冲击。传说中凶残可怕的绿皮怪物,居然拥有如此程度的文明和社会组织?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阿黛拉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杨浩交叉双臂,表情变得严肃:"首先,你们要接受惩罚——在营地和新村做工一个月,我们还有很多房子等着建设呢!弥补你们试图造成的损害。其次,你们将学习各族和平共处的道理。之后,如果表现良好,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下加入我们的社区。"
阿黛拉低头思考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处罚。没有酷刑,没有奴役,甚至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抬头看向这个不同寻常的杨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敬意在心中升起。
"我…我接受。"她最终说道。
杨浩点点头,示意手下解开她的绳索:"很好,欢迎来到新世界,阿黛拉。"
在夕阳的余晖中,阿黛拉望着这个奇特的混合社区,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彻底的重构。也许,生活总有比单纯的抢劫和生存更多的可能性,而偏见与仇恨从来不是唯一的选择。
"对了,"杨浩突然转过头,黄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记得告诉你的同伴们——我们的确没兴趣用你们繁殖,但如果你们敢在这片地区搞破坏,我们自有的是惩罚方式。"
阿黛拉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点头如捣蒜:"明、明白了,首领大人。"
杨浩满意地大笑起来:"很好!现在,来看看你们的第一项工作——都给我搬砖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