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离婚后霸总跪求复婚 > 第一章

第一章:无声的纪念日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天鹅绒,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海城的万家灯火,而我所在的这座半山别墅,更像是这块绒布上用金线绣出的孤岛,华丽,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今天是十月二十六号,我和陆承宇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泳池的水面倒映着别墅零星的灯火,像打碎了一池的星光,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真丝长裙,是陆承宇半年前随手丢给我,说是某个品牌送的,让我偶尔穿穿,别总是一副寡淡样子,我并不喜欢这种过于贴身、需要小心翼翼维持姿态的衣服,但今天是纪念日,我希望能有一点点不同,或许,他会喜欢。
餐桌上,水晶烛台里的细长蜡烛安静地燃烧着,跳跃的火焰是我今晚唯一的暖色,精心烹饪的法式晚餐已经摆好,每一道菜都严格按照陆承宇挑剔的口味准备,从头盘的鱼子酱到主菜的惠灵顿牛排,再到甜点的舒芙蕾——虽然我知道,后者很可能等不到他回来就会塌陷。
空气里弥漫着百合的冷香,是陆家老宅那边送来的,说是陆老夫人指定,显得家里有生气,可在我看来,这种过于浓郁洁白的花,更像是某种祭奠。
两年前,我带着一颗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心,嫁给了海城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陆承宇,他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天之骄子,站在金字塔顶端,连呼吸都带着权势的味道。而我,苏念,不过是一个普通中产家庭出身,学了点不被陆家看重的设计的幸运儿,所有人都说我攀了高枝,连我的父母也时常提醒我要惜福、懂事、好好伺候承宇。
我努力了,努力学我不擅长的插花,努力记陆家复杂的人情世故,努力在他偶尔回家时扮演一个温顺体贴的妻子,努力在他一次次忽视我、甚至用言语刺伤我时,告诉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他心里是有我的。
只是,这自我安慰的泡沫,在日复一日的冷遇中,被戳得千疮百孔,我看了一眼放在餐桌旁丝绒盒子里的礼物,那是一对袖扣,铂金材质,设计成两片交叠的银杏叶,银杏是我和他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大学校园里落满一地的风景,叶片上用极细的工艺雕刻了我和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缠绕在一起,这是我偷偷画了无数张设计稿,又拜托相熟的工匠耗费近两个月才打磨出来的,独一无淹没二。
我想,这总该有些分量了吧这总该,能让他记起一点什么吧哪怕,只是一点点。
墙上的古董摆钟敲了八下,他通常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如果他记得回家的话。我的心随着钟摆,一点点沉下去。舒芙蕾的香气渐渐淡了,带着绝望的预兆。
玄关处终于传来轻微的响动,我立刻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练习过很多次的温婉笑容,陆承宇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淡淡的、不属于这个家的香水味。他脱下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随手递给旁边躬身等候的佣人张妈,视线扫过餐厅,落在我身上时,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我只是这屋子里一件会呼吸的摆设。
回来了我走上前,声音有些发紧,嗯!他解开领带,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拿起遥控器打开了财经频道。有事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攥紧了手心,指甲嵌进肉里,提醒自己不要失态。承宇,今天是……下次有事提前说,他打断我,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股市曲线,我今晚本来约了人谈事情,推迟了。我的心彻底凉了。原来他的回家,只是因为推迟了另一个约会。
没什么,我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晚餐准备好了,先吃点东西吧
他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皱了皱眉:又是这些腻了,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强忍着,指了指旁边的礼物盒:承宇,这个……是送给你的。他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嗯了一声,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上。
我像个傻瓜一样捧着那个盒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烛光跳跃,映在我脸上,大概是一片惨淡的光景。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语气平淡地吩咐,明晚有个慈善晚宴,林薇薇会做我的女伴,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就在家待着吧,那种场合不适合你。
林薇薇,他那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最近传闻不断的绯闻对象,他甚至懒得掩饰,我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涩得发疼。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泛着冰冷的僵意。
为什么……是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带着最后一丝不甘,陆承宇终于正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理所当然的冷漠:苏念,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林家对陆氏很重要,薇薇比你更懂得在这种场合如何为我、为陆家争取体面。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而且,她不像你这么……无趣。无趣,是啊,我所有的热情和有趣,都在这两年冰冷的婚姻里,被消磨殆尽了,我看着他英俊却冷酷的侧脸,看着电视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看着餐桌上渐渐冷却的饭菜和那对依然无人问津的袖扣,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最深处,彻底碎裂了。
像一座苦心支撑了许久的冰雕,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化为一地冰冷的碎片,再也无法拼凑,烛火摇曳了一下,仿佛也承受不住这屋子里的寒意。
我慢慢地、慢慢地收回了捧着礼盒的手,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所有的光,而我的世界,也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第二章:丢弃的银杏叶
夜,仿佛被无限拉长,我不知道自己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像灌了铅,客厅里财经新闻的声音早已消失,陆承宇大概是回书房处理公务,或者干脆回卧室休息了,一如既往地将我遗忘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
餐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留下两道凝固的泪痕,饭菜彻底凉透,精致的摆盘显得格外讽刺,那只装着银杏叶袖扣的丝绒盒子,还静静地躺在我刚才放下的地方,像一个无人认领的孤儿。
我走过去,拿起它,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那是我耗费心血打磨出的弧度,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冰刃,刺得我指尖生疼。
我曾以为,这对袖扣能唤醒他心中哪怕一丝丝的温情,毕竟,那片落满银杏叶的校园小径,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的地方。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学长,而我,只是个抱着画板、仰望他的小学妹,他问我画的是什么,我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记得他逆着光,笑容清浅,像秋日里最温暖的一束阳光,原来,那束光,从未真正照耀过我。
或许,他早已不记得那个下午,不记得那满地金黄的银杏叶,更不记得那个手足无措的我,我拿着盒子,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留着它,像留着一个笑话;丢掉它……我低头看着那精致的银杏叶,仿佛还能看到自己一笔一画勾勒设计图时的期待,看到工匠小心翼翼打磨时的专注。
那是我的心血,我最后的、愚蠢的希望,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陆承宇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他路过餐厅,脚步顿了一下,视线落在我手里的盒子上,这个,他指了指盒子,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明天让张妈处理掉吧,或者……给司机老王也行,他儿子好像快结婚了。处理掉,或者,给司机。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血液逆流冲上大脑,耳边嗡嗡作响,我设计的,我珍视的,我以为能触动他的……在他眼里,竟然和垃圾无异,或者,只配给司机当做随手打发的礼物。
我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连带着那个丝绒盒子也在轻微晃动,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异样,抬起眼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一副要哭的样子给谁看苏念,我没时间应付你的小情绪。小情绪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掉在他的面前,只会让他更加轻蔑。
陆承宇,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清晰,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他似乎被我的问题问得有些意外,皱起了眉:你又发什么疯我问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我一步步逼近他,将手中的盒子举到他面前,这个,是我亲手设计的,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找人制作,你以为它是什么路边摊买来的便宜货还是你那些合作伙伴送来的、可以随手转赠的玩意儿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积攒了两年的委屈、不甘和彻底的绝望,在这空旷的餐厅里回荡,陆承宇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苏念,注意你的身份和语气!
我的身份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陆太太一个你需要时拿来应付家族、不需要时可以随意丢弃的摆设一个连精心准备的礼物都会被你嫌弃、甚至想转送给司机的‘妻子’
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如此……具有攻击性。
够了!他厉声喝道,试图夺过我手中的盒子,无理取闹!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然后,当着他的面,我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
两片精致的银杏叶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那上面缠绕的字母缩写,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一厢情愿,我的心,像被那尖锐的叶角狠狠刺穿。
下一秒,我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动作,我扬起手,将那对耗费了我无数心血和期待的袖扣,狠狠地、决绝地,扔进了旁边敞开着的垃圾桶里,金属撞击桶壁,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响声,像是我这两年婚姻的墓志铭。
你!陆承宇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苏念!你简直不可理喻!是吗我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泪水已经流干,心也彻底死了。或许吧
!毕竟,在你眼里重要的东西和我看重的从来就不一样。我不再看他,也不再看那个躺在垃圾桶里的、我曾经的珍宝。
我转过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餐厅,走出了这个充斥着他气息和冷漠的空间,身后,是他压抑着怒火的粗重呼吸声,但我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那被丢弃的,不仅仅是一对袖扣。
是我最后的爱情,最后的希望,和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能用真心换真心的,愚蠢的苏念。
第三章:签下我的自由
那一晚,我没有回主卧,我在客房那张冰冷的大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陆承宇那冰冷的眼神,他说无趣,他说处理掉,他说给司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反复切割,天亮时,我做出了决定,不是冲动,不是赌气,而是两年绝望积累到顶点的必然结果,我平静地起床,洗漱,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那是属于我自己的衣服,不是陆承宇买的,也不是陆家要求的。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走进了书房。打开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的东西——一份离婚协议书,这份协议,是我找一位大学时的学姐、现在是律师的唐棠帮忙拟定的。很简单,我只要离婚,其他什么都不要。陆家的财产,股份,房子,车子……所有象征着陆太太身份的一切,我都放弃,我只要自由,我拿出笔,指尖有些颤抖,但落笔却异常坚定。在女方签字一栏,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苏念两个字。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我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压在我心口两年之久的巨石。
我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走下楼,陆承宇正坐在餐厅里,佣人恭敬地为他布着早餐。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似乎昨晚的不愉快已经被他抛之脑后,或者,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看到我走近,他头也没抬,只是习惯性地吩咐:给我倒杯咖啡,黑咖,不加糖。我没有动,他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我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什么事他皱起眉,语气不善。大概还记着昨晚我的顶撞。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离婚协议,轻轻放在了他的餐盘旁边。
他的视线落在文件顶端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离婚协议书。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要将我刺穿:苏念,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陆承宇,我们离婚吧。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旁边的张妈和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陆承宇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了一声:离婚苏念,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是昨晚的教训不够
我很清醒,陆承宇,我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比过去两年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就因为昨晚那点小事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压迫感,一对袖扣而已,你至于闹成这样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买,十对,一百对,只要你……
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要离婚。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苏念,别耍小性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离婚你离开了陆家,能去哪里你那点可怜的工资,养得活自己吗
那是我的事。我淡淡地说,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气场,几乎将我笼罩,苏念!你是我陆承宇的妻子!你说与我无关
很快就不是了。我指了指那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财产分割部分,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你只需要签个字,我们就两清了。
净身出户,这四个字似乎再次刺激到了他。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愤怒、不解和被冒犯的神情。他大概无法理解,这个一直逆来顺受、依附着他的女人,怎么敢如此不识抬举。
苏念,你以为你在演什么苦情戏他冷笑,欲擒故纵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还是想要更多补偿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悲。为他,也为过去那个爱着他的自己。
原来,在他心里,我所有的行为,都只能用金钱和算计来衡量。
陆承宇,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你从来,都不懂我。说完这句话,我不再停留,我转过身,第一次,没有回头看他。
我能感受到他冰冷而愤怒的视线像芒刺一样扎在我的背上。但我没有停下脚步,我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没有带走任何属于陆家的东西,只带走了我自己,和我签下的那份,通往自由的文书。
走到别墅门口,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积攒了两年的寒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新味道。
这是自由的味道。身后,是陆承宇压抑着怒火的吼声,似乎在叫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回头,再也不会回头了。
第四章:自由的第一口空气
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像一叶突然被抛入洪流的扁舟。身后的那栋半山别墅,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轮廓渐渐模糊,最终缩成一个冰冷而遥远的金色小点。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尤其是最近的两年,已经随着那个小点的消失,被彻底封存了。
阳光有些刺眼,晒在皮肤上,有一种久违的、滚烫的真实感,汽车鸣笛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这些鲜活而嘈杂的声响,像潮水一样涌入我的耳朵。过去两年,我习惯了陆家别墅里那种近乎窒息的安静,此刻,这人间的烟火气,竟让我有些恍惚,鼻子也跟着发酸,自由,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吗带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混杂着路边早餐摊的油烟香,还有阳光下尘埃浮动的气息,它并不清新,甚至有些呛人,可我却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胸腔里那块压抑了许久的石头,好像终于松动了一丝缝隙。
下一步呢茫然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下来。我能去哪里我口袋里只有几千块现金,是平时积攒下来的零用,银行卡早已被陆承宇以统一管理家庭财务为由收走。我能做什么除了大学里学的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设计知识,我似乎一无所长。
我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指节泛白,不行,苏念,你不能怕。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我自己买的旧款,不是陆承宇施舍的最新型号——翻找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念念!那边传来一个如同炸雷般充满活力的声音,是唐棠,我大学最好、也是现在唯一敢联系的闺蜜。
棠棠,我……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你出来了!你终于出来了是不是!那个杀千刀的陆承宇没拦着你吧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娘现在就去卸了他车轱辘!唐棠在那边连珠炮似的喊着,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键盘被拍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我出来了,棠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然后,是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离得好!离得妙!离得呱呱叫!恭喜你,我的念念,终于逃离苦海,奔向新生活了!你在哪儿原地待着别动!告诉姐姐坐标!我马上开着我的小红来接你!
听着她活力四射的声音,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委屈后的释放,是黑暗中看到光亮的激动。
报了地址,挂了电话,我找了个路边的花坛沿坐下,抱着行李箱,像抱着全世界。大概十分钟后,一辆扎眼的红色小跑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明艳张扬的脸,唐棠戴着墨镜,红唇似火:宝贝儿,上车!姐姐带你回家!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被她一把搂进怀里。她的拥抱温暖而有力,带着好闻的香水味,哭什么,她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却软了下来,该哭的是那个有眼无珠的王八蛋!从今天起,你是钮祜禄·念!给老娘支棱起来!我被她逗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车子驶离,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将头轻轻靠在唐棠的肩膀上。她的公寓不大,两室一厅,有点乱,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她从冰箱里翻出两桶泡面,又切了根火腿肠,豪气地说:先凑合一下,晚上带你吃大餐庆祝!对了,你以后住次卧,我那堆宝贝化妆品先挪客厅去!你放心住,房租水电全免,啥时候找到工作赚大钱了再考虑给姐姐包个大红包!
热气腾腾的泡面,是这两年来我吃过最香的一顿饭。我和唐棠窝在沙发上,她听我断断续续讲完这两个月的煎熬和昨晚的爆发,气得又把陆承宇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念念,骂完之后,唐棠严肃起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找房子,找工作,都得花钱。你那点私房钱肯定不够。
我知道,我点点头,心里早已有了初步的打算,我先在你这儿借住几天,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然后,我想重新捡起我的专业,找一份设计相关的工作。
设计唐棠眼睛一亮,对啊!你大学时候拿过那么多奖!你的设计超有灵气的!都怪陆承宇那个混蛋,把你这么个才女硬生生逼成了笼中鸟!没事,从头开始也不晚!简历我帮你改,面试衣服我借你!工作肯定能找到!
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我的心底也升起一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是的,苏念,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你自己,还有支持你的朋友。
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我看着那片光芒,第一次觉得,未来或许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像一张等待我着色的画布,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只是,画布有了,颜料和画笔,还需要我自己,一点一点去挣回来。
第五章:空置的王座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准时唤醒了陆承宇。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KING
SIZE大床旁的地毯上投下清晰的光影,一切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起身,走进浴室,洗漱台干净整洁,只是少了一支不属于他的牙刷和一套护肤品。他微微皱了皱眉,没太在意,大概是张妈收拾得太干净了。
换上熨帖的定制西装,他走下楼。餐厅里,丰盛的早餐已经备好。他坐下,拿起平板浏览新闻。
先生,您的咖啡。张妈端上咖啡。
陆承宇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今天的咖啡怎么回事太苦了。
张妈有些惶恐:和平时一样的豆子和做法啊……换掉。他冷冷地打断,将杯子推开。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苏念在的时候,总能把他的咖啡调到恰到好处的浓度和温度。那个女人,也就这点用处了。
他压下那点不适,快速用完早餐,驱车前往陆氏集团总部。
一上午,会议、决策、签署文件,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如同精密仪器,苏念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已经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他笃定,她不过是在闹脾气,等她在外面碰壁,尝到没钱没势的苦头,自然会哭着回来求他。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回来,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宰。
中午,秦助理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下午和鼎盛的王总见面时间不变。晚上林董的饭局……秦助理一丝不苟地汇报着日程,然后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先生,关于……苏小姐那边……
陆承宇抬起眼,眼神没什么温度:她联系你了没有。秦助理如实回答,不过,根据您之前的吩咐,我们的人了解到,苏小姐昨天在她朋友唐小姐家住下了,今天上午,她们似乎一起去中介看了房子,还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
招聘信息陆承宇握着钢笔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竟然真的在找工作还想租房子独立她哪来的底气
一股无名的火气窜了上来,伴随着一种极其陌生的、被忽视的感觉。那个女人,离开了他,非但没有哭天抢地,反而开始规划新生活了这简直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继续盯着。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特别是……有没有可疑的男人接近她。
是,陆总。秦助理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一丝惊讶。老板对前妻的关注,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秦助理离开后,陆承宇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象,整个海城的经济命脉仿佛都握在他手中,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苏念。她的温顺、她的依赖,曾让他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厌烦。
可现在,她像一颗脱离轨道的行星,径自远去了,这让他感觉非常……不爽,心里某个地方,仿佛空了一块,像他常坐的副驾驶座,像他大床的另一侧,像这个过于安静的办公室。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莫名地烦躁。
他拿起内线电话:给我接林薇薇。或许,找点熟悉的事情做做,能驱散这种奇怪的感觉,比如,安抚一下那位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林家大小姐,至于苏念……哼,等她吃了苦头,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他这样想着,但指尖敲击桌面的频率,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第六章:设计图上的光芒
在唐棠家沙发上睡了三天后,我拿着东拼西凑借来的钱,租下了一个位于老城区、只有三十平米的小小单身公寓。虽然小,但五脏俱全,最重要的是,这里彻底属于我自己。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我翻出大学时的作品集,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设计稿,在积了两年灰尘后,显得有些陌生,我花了两天时间,重新整理、扫描、制作电子版简历,投递的过程并不顺利。
很多HR看到我简历上长达两年的职业空白期,都直接忽略,有几家给了面试机会,对方却在我坦诚自己是刚离婚的前陆太太后,露出了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或是看热闹的复杂眼神,其中一家公司的HR甚至阴阳怪气地说:陆太太也需要出来工作陆总给的赡养费不够花吗
那一刻,我攥紧了拳头,平静地告诉她:第一,我已经不是陆太太了。第二,我没有要任何赡养费。第三,我需要工作,是因为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然后,我转身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挫败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的斗志,他们越是看轻我,我越要证明给他们看。
转机出现在一周后,我接到了一家名为非凡设计工作室的面试通知。这家工作室在业内以创意新锐、氛围自由著称,虽然规模不大,但口碑极好。
面试那天,我穿着唐棠借给我的简洁干练的白衬衫和西装裤,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工作室的环境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开放式办公区,墙上贴满了各种手稿和概念图,年轻的面孔充满了活力。
面试官有两位,一位是看起来很飒的短发女总监,另一位……是一位穿着浅灰色羊绒衫的年轻男人,气质温润,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意,他自我介绍叫温景然,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
我有些紧张,但还是尽量清晰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设计理念,当我展示作品集时,尤其是其中一组以光与影为主题的环保概念家居设计时,我看到温景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欣赏。
苏小姐,他开口,声音像春风一样温和,你的这组设计很有想法,不仅考虑了美观和实用性,还融入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很难得。特别是这个利用自然光影变化调节室内氛围的细节处理,非常巧妙。
他的点评精准而专业,没有丝毫轻视或猎奇。女总监也点点头,问了我几个关于软件操作和项目经验的问题,我坦诚自己有两年空窗期,但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和思考,并展示了近期在家画的一些概念稿。
面试结束时,温景然微笑着对我说:苏小姐,我们很欣赏你的才华和潜力。三天内给你答复。
两天后,我接到了非凡设计的Offer,职位是设计师助理,试用期三个月,薪水不算高,但足够我支付房租和基本生活开销。
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立刻打电话告诉唐棠,她在电话那头比我还兴奋。
入职第一天,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工作室,同事们都很友好,工作氛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温景然作为我的直属上司,给了我一些熟悉环境和流程的任务。他专业、耐心,偶尔会在我遇到难题时,不经意地提点几句,既不会让我难堪,又能恰到好处地帮我打开思路。
一周后,总监交给我一个独立的小项目——为附近新开的一家精品咖啡馆做品牌视觉形象的初步概念设计,这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机会。我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进去,查阅资料,手绘草图,修改方案,经常加班到深夜。
当我把最终的概念稿交给温景然审阅时,他仔细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苏念,做得非常棒,你很有天赋,而且非常努力。这个方案可以直接提交给客户了。
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被认可的感觉,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成就感,像一股暖流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晚上,我拿着入职后预支的第一笔工资,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站在小小的阳台上,吹着晚风,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我举起手中的可乐,敬自己,敬我的新生。
虽然未来依旧充满未知,职场也绝非坦途,但我知道,我已经靠自己的力量,在这座城市里,重新站稳了脚跟。
第七章:搬家风波与不速之客
找到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虽然很感激唐棠的收留,但我迫切地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来彻底与过去告别。
我看中的那个老城区的小公寓,虽然旧了点,但胜在安静,交通也还算便利,周末,唐棠开着她的小红,风风火火地来帮我搬家。
我说念念,你也太实诚了,真就租这么个小地方啊唐棠一边帮我把箱子往楼上搬,一边碎碎念,依我说,你就该拿着陆承宇那混蛋的钱,租个江景大平层,气死他!
用他的钱,我心里不踏实。我抱着一个纸箱,爬着楼梯,气息有些喘,现在这样挺好,花自己挣的钱,睡得都安稳。
行行行,你有骨气!唐棠冲我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说真的,这地方是小了点,但收拾收拾应该挺温馨的。我们俩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不多的行李都搬进了屋,正撸起袖子准备打扫卫生,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难道是送外卖的我没点啊。唐棠擦了擦汗,疑惑地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唐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切换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下一秒,战斗模式开启:陆承宇!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陆承宇一身纤尘不染的高定西装,站在狭窄破旧的楼道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皱着眉头,目光嫌恶地扫视着我这个小小的新家,最后落在我身上,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傲慢和不容置疑:你就住这种地方我住哪里,好像和陆总没什么关系吧我挡在唐棠身前,冷冷地回视他,没关系他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我,苏念,别忘了你曾经是谁的妻子,住这种破地方,你让陆家的脸往哪儿搁跟我回去!说着,他竟然想伸手来拉我的胳膊。
姓陆的!你把爪子拿开!唐棠猛地拍开他的手,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叉腰挡在我面前,火力全开,回去回你那个冰窖一样的别墅去吗回去继续给你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还是回去看着你跟那个什么薇的小三卿卿我我陆承宇我告诉你,念念现在自由了!她不欠你的,更不欠你们陆家的!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碍眼!
唐棠连珠炮似的骂着,把陆承宇过去的罪状一件件抖落出来,声音又脆又响,引得隔壁邻居都悄悄探出了头,陆承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概是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尤其是被一个在他眼里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他想反驳,却被唐棠的气势压得一时语塞,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苏念需要帮忙吗
我转头一看,是温景然。他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额角带着薄汗,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他就住在我楼上,昨天我们碰巧在楼道里遇到过。
温先生我有些意外。
我住楼上,刚回来,听到这边好像有点吵。温景然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转了一圈,很快明白了大概情况,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看向我,看你们在搬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刚买了些置物架,工具正好带着。
他的出现像一阵清风,瞬间冲淡了楼道里紧张的气氛,他的态度自然、友善,丝毫没有因为陆承宇的存在而显得局促或畏缩,不用麻烦……我刚想拒绝,要的要的!太需要了!唐棠立刻热情地把温景然让了进来,帅哥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好缺人手呢!你看那个柜子,我跟念念两个人抬不动!
温景然笑了笑,放下工具箱,很自然地卷起袖子:好,我来吧。
陆承宇看着温景然轻而易举地走进我的家门,看着他和我自然地交谈,看着唐棠对他热情洋溢的态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特别是当温景然轻松地帮我们把那个沉重的书柜挪到墙角,而他自己却像个外人一样被晾在门口时,他眼中的怒火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类似受伤和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苏念!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你长本事了啊!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这话充满了侮辱意味,我还没开口,温景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冷了下来: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和苏念只是邻居和同事,如果你是来找麻烦的,我想这里不欢迎你。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承宇死死地盯着温景然,又看了看我冷漠的脸,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或许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留下一个阴鸷的背影,转身大步离开了。
楼道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唐棠得意地哼了一声:算他跑得快!随即又用胳膊肘碰碰我,小声嘀咕,念念,这个温先生不错哦,人帅脾气好,还绅士!
我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温景然,真诚地道谢:温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温景然笑了笑,目光清澈,需要帮忙随时叫我。远亲不如近邻嘛。
送走温景然,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有种赶走瘟神的轻松,但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陆承宇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小,以他那种睚眦必报、控制欲极强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
日子像翻页的日历,在新工作的忙碌和独立生活的琐碎中悄然滑过。我渐渐适应了每天挤地铁上下班,习惯了在深夜为了一份设计稿绞尽脑汁,也开始享受周末窝在我的小公寓里,随心所欲地看电影或者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钱包依然不鼓,但心是满的,踏实的。
在非凡设计,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之前那个咖啡馆的视觉设计方案被客户一眼相中,几乎没做修改就通过了,温景然在周会上公开表扬了我,让我第一次在专业上找回了久违的自信。同事们也都很友善,没有豪门恩怨的倾轧,只有对设计本身的热情和讨论,我以为,我的生活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姓陆的男人的阴影,步入正轨了。
直到那天傍晚。
我刚走出办公楼,准备去坐地铁,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宾利,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承宇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份离婚协议。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陆总,有事吗我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
他似乎没听出我的冷淡,眉头微蹙,审视着我:你最近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我已经让秦助理联系了营养师,明天开始会给你搭配营养餐送过去。还有,你住的那个地方太破了,我已经让……
陆承宇。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和厌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似乎噎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打断他,我关心你。他说,语气生硬,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通知,我们虽然离婚了,但你毕竟……毕竟曾经是你的妻子,所以你觉得还有权力干涉我的生活,是吗我接过他的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陆总,我想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我吃什么,住哪里,都与你无关。你的‘关心’,恕我承受不起。
他脸上的那点温情面具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冷漠而掌控欲极强的陆承宇,苏念,别不识抬举!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以为凭你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能过上什么好日子我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
只需要像以前一样,乖乖听你的安排,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陆承宇,你是不是从来没搞懂过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你给的钱不够多,也不是因为你住的房子不够大,我离开,是因为在你身边,我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甚至没有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他眼中的冰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困惑他大概是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拒绝他唾手可得的施舍。在他看来,金钱、地位、他纡尊降贵的关心,就应该足以让我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边。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也从来没想过要给。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心里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所以,陆总,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们好聚好散,各自安好,行吗说完,我不再看他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地汇入了下班的人潮。
身后,那辆价值千万的豪车像一座沉默的孤岛,停在原地。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想象到陆承宇此刻阴沉的脸色,和他眼中那簇被拒绝后重新燃起的、名为占有的火焰,我知道,这绝不会是结束。
他这样的人,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尤其是在他认为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上。
我的心头,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九章:雨夜里的执念
秋意渐浓,海城的雨也变得缠绵而寒凉,那天晚上,为了赶一个紧急项目的设计终稿,我在工作室加班到将近十一点,窗外,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汇成一道道水痕,模糊了城市的霓虹。寒意顺着窗缝钻进来,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终于搞定收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办公楼,深夜的街道空旷而湿漉,冷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冻得我一哆嗦,我撑开伞,快步走向路边,想赶紧打辆车回家,泡个热水澡。
就在昏黄的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了我的视线,陆承宇,他就站在那辆宾利旁边,却没有坐在车里。高大的身躯倚靠着车门,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秋雨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淋得湿透,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僵硬的轮廓,平时一丝不苟、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此刻也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起来……很狼狈。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陆承宇,褪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光环和精致的伪装,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沉默的……萧瑟他显然也看到了我,深邃的目光穿越雨幕,直直地望了过来,那眼神很复杂,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或许是懊悔,或许是执拗,又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我疲惫下的错觉。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定定地看着我,我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心脏,也仿佛被那冰冷的雨水激得,漏跳了一拍。
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停顿,下一秒,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将伞沿压低了些,遮住自己的脸,继续走向可以打车的地方,他在等我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或者挽回或许吧,可那又怎样呢
过去的伤口太深,不是一场雨就能冲刷干净的。他此刻的狼狈,或许能博取旁观者的同情,却无法抹去他曾经带给我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我不会再上当了,不会再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就心软,就动摇。
廉价的苦肉计,对我无效,我站在路边,很快拦到了一辆空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湿冷的空气,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我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到了后视镜里那个依旧伫立在雨中的身影,他像一座被全世界遗弃的雕像,孤独地站在那里,任由风雨侵袭。他的眼神,似乎一直追随着我乘坐的出租车,直到消失在雨幕的尽头,车厢里很温暖,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回到我的小公寓,冲了个滚烫的热水澡,换上干燥柔软的睡衣,捧着一杯热牛奶窝在沙发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我有些不平静的心。
后视镜里他那个狼狈的身影,像个不请自来的鬼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陆承宇,你到底想怎样这种无休止的纠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我烦躁地放下杯子,拉上了窗帘,将那恼人的雨声隔绝在外。
第十章:醋海翻波
和温景然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得多了,我发现他不仅专业能力强,人也确实如他外表般温和有礼,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相处起来让人觉得舒服,没有压力。我们偶尔会在午休时,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边喝咖啡边讨论项目细节,有时下班晚了,如果顺路,他也会绅士地开车送我到小区门口。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只是纯粹的同事和邻居关系,但我忘了,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前夫,尤其是一个占有欲爆棚、且刚刚经历过雨夜苦情戏失败的前夫,那天下午,我和温景然约在咖啡馆,讨论一个新接手项目的初步构思,窗外阳光正好,咖啡香气氤氲。我们各自拿着平板,低声交流着想法,偶尔因为一个有趣的创意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冷冽的气息瞬间侵入了这个温暖的空间,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心脏猛地一沉,陆承宇,他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公牛,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戾气,径直朝着我们的卡座走来。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又像刀子一样刮过温景然的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妒火,苏念。他站在我们桌边,声音像是淬了冰,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皱起眉,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陆总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回答我,目光转向温景然,带着一种审视和敌意:温先生是吧非凡设计的合伙人眼光不错。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讽刺和警告意味。
温景然放下手中的平板,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温和的表情,但眼神却平静无波:陆总,有事吗
我的事,好像还轮不到温先生来过问。陆承宇冷哼一声,然后直接看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走。
陆承宇!我忍无可忍,声音也冷了下来,请你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离开!没关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上前一步,竟然想伸手来拽我的手腕,苏念,你别忘了,就算离婚了,你也曾经是……
陆总!温景然适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他不动声色地将我的咖啡杯往我这边推了推,隔开了我和陆承宇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我想苏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自重。
陆承宇的动作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温景然那只看似随意放在桌上的手,又看了看我明显维护的态度,眼中妒火更盛,几乎要烧穿出来。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外人当众下了面子,还是在他所有物的面前。
自重他怒极反笑,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毒的嘲讽,苏念,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这才离婚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好下家了眼光倒是不错,找了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这话实在太侮辱人了!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温景然,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涩,是愤怒。陆承宇!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猛地站起身,直视着他,我跟温先生只是同事!就算不是同事,我跟谁在一起,也轮不到你这个前夫来指手画脚!请你立刻向温先生道歉,然后离开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当众维护另一个人,尤其是在陆承宇面前。
陆承宇显然被我的反应刺激到了,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对他逆来顺受的苏念,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他。
温景然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冷静,然后他看向陆承宇,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陆总,我想我和苏念之间的关系,无需向你解释。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无理取闹,影响到其他客人,恐怕我只能请保安介入了。成熟,稳重,有礼有节,却寸步不让。
陆承宇看着温景然那副云淡风轻却掌控局面的样子,又看看我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终于意识到,他今天的行为,不仅没有达到任何宣示主权的目的,反而像个跳梁小丑,将自己衬托得更加不堪。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死死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最终,他一言不发,带着满腔无法发泄的怒火和挫败感,转身大步离开了咖啡馆,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和厌恶。
抱歉,温先生,我转过头,对着温景然,满脸歉意,让你看笑话了,还给你添了麻烦。跟你没关系。温景然摇摇头,递给我一张纸巾,是他太失礼了。你……没事吧我接过纸巾,摇了摇头,却感觉心力交瘁。
陆承宇今天的失态,像一个危险的信号,他那失控的嫉妒和偏执,会把他、把我、甚至可能把无辜的旁人,带向何方我看着窗外依旧明媚的阳光,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上了一块铅。
这场名为前夫的噩梦,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漫长,还要凶险。
第十一章:沉默的守护者
自从上次在咖啡馆不欢而散后,陆承宇似乎真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了突然出现的豪车,没有了自以为是的关心电话,也没有了通过秦助理传来的、试图掌控我行踪的消息。
起初,我乐得清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但时间久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慢慢滋生,不是期待,更像是一种……不习惯,就像习惯了背景噪音后突然的寂静,反而让人有些无所适从,这种异样感,在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小事中,逐渐清晰起来。
首先是林薇薇。这位曾经被陆承宇公开带在身边,几乎被默认为准陆太太的名媛,彻底消失在了海城的社交圈。唐棠动用了她所有的八卦雷达,才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陆氏集团毫无征兆地、并且是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单方面终止了与林氏集团一个酝酿已久的重要合作项目。更令人咋舌的是,一向将家族联姻和利益看得比天大的陆老夫人,这次竟然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为林家说一句话。紧接着,林薇薇就以出国进修的名义,黯然离场。
念念,你说奇不奇怪唐棠在电话里咋咋呼呼,陆承宇那家伙,转性了以前他妈多宝贝那个林薇薇啊,恨不得立刻让你滚蛋给她腾位置呢!
我握着电话,心里掠过一丝异样,陆承宇的行事风格一向以利益为先,如此不留情面地得罪林家,不像是他的作风,除非……有比商业利益更重要的东西。这个念头让我心头一跳,随即又被我强行压下,别自作多情了,苏念,或许只是他们内部分赃不均罢了。
然后是我工作上的事。我负责的一个养老社区景观设计项目,卡在了一个关键材料供应商那里。对方是业内有名的老油条,仗着自己独家代理某种环保木材,不仅坐地起价,还话里话外暗示需要走动走动。我正准备硬着头皮去谈判,温景然也主动提出陪我一起去,给我壮胆。
可就在我们约好去拜访的前一天,那个供应商竟然主动打来了电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价格恢复到了市场价,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按时、保质保量供货,言语间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我满心疑惑,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对方支支吾吾,最后含糊地说了一句:苏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是上面有大人物发话了,说这个项目您是设计师,让我们全力配合,务必让您满意。我哪敢得罪啊!
挂了电话,我和温景然面面相觑。
大人物温景然也皱起了眉,我们工作室什么时候有这么硬的后台了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能让那个老油条如此闻风丧胆的大人物,在海城,除了陆家,还能有谁
如果是以前的陆承宇,他或许也会动用关系,但一定会做得人尽皆知,让我明白这份恩情的分量,让我看清离开他的愚蠢。他会享受那种掌控一切、包括我的感激和依赖的感觉。
可这一次,他却隐在幕后,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种沉默的、不留名的……帮助
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困惑,甚至……慌乱。这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陆承宇。
真正的冲击,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夜晚。
我因为修改方案加班到将近十点才离开工作室。深秋的夜晚,凉意很重。我裹紧风衣,快步走向地铁站。经过一条灯光有些昏暗的小巷时,旁边突然窜出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挡住了我的去路,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其中一个甚至伸手想来拉扯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后退,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就在我惊慌失措、以为要遭遇不测的瞬间,旁边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疾速冲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连帽衫,身手却异常敏捷利落,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将那两个醉汉撂倒在地,动作干脆狠厉,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他没有多做纠缠,只是冷冷地警告了几句,那两个醉汉似乎被他的气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跑了。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声。
那个黑色的身影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弯腰,默默地帮我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递还给我。整个过程,他都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到他的脸。
谢谢你……我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颤。
他没有回答,只是确认我接过了文件,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而熟悉,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即,他迅速转身,几个大步就消失在了巷口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抱着失而复得的文件,心脏还在狂跳。
虽然没有看到脸,虽然他刻意隐藏,但那个挺拔的身影,那份不容置疑的气场,还有最后那一眼……
是他。
陆承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一直跟着我他在……保护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不是过去那种令人窒息的、带着强烈控制欲的监视,而是一种沉默的、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守护
为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脸颊,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陆承宇,这个我以为自己早已看透的男人,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而这种陌生,莫名地,让我感到了一丝……心悸。
第十二章:笨拙的温柔
陆承宇的暗中观察模式,以一种我始料未及的方式持续着。他像一个技术拙劣却异常执着的隐形人,小心翼翼地在我生活的边缘试探,留下一些笨拙却无法忽视的痕迹。他不再试图用金钱或权力来砸开我的心门,而是开始做一些……小事。一些微不足道,却精准地踩在我心尖上的小事。
有时是下雨天,我忘带伞走出公司,会发现门口的保安亭多了一把崭新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长柄伞,没有任何标识,但我认得那个牌子,是他惯用的,有时是加班到深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束车灯,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我走进小区大门,那束光才悄然熄灭,我没有去戳破,也没有去质问。因为我知道,一旦说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或许就会被打破。而我……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想立刻打破它。
比如,我公寓楼下那家小超市,突然奇迹般地开始稳定供应我最喜欢吃的、但因为保质期短一直很难买到的那款比利时手工巧克力。
比如,我常去的工作室附近那家咖啡馆,在我某次和唐棠抱怨他们家的抹茶拿铁总是太甜之后没两天,就推出了可以自选甜度的服务,并且抹茶粉的品质也明显提升了。
再比如,我偶尔会在朋友圈分享一些小众的设计展或者艺术电影的信息,第二天就会在邮箱里收到秦助理(用一个完全陌生的邮箱地址)发来的、关于那个展览或电影的详细介绍和专业评论,措辞客观中立,绝口不提任何私人信息。
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他。这些细节,太过于巧合,太过于量身定做,但他做得如此隐晦,如此润物细无声,不给我任何发作或质问的理由,甚至让我产生一种也许只是我想多了的错觉。
这种被默默关注、默默照顾的感觉,很奇怪,它不像过去的掌控那样令人窒息,反而像冬日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一缕阳光,带着一种……不请自来的暖意。
我开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脑海里不再仅仅是过去的伤痛和怨恨,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陆承宇近期的种种反常。那个雨夜里狼狈的身影,那个巷口里沉默的守护,还有这些……笨拙却用心的温柔。
心底那座冰封已久的城池,似乎真的在这些细微的暖意中,开始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我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似乎被这些沉默而笨拙的举动,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真正的动摇,发生在一个周末,那天我去看望我妈,自从离婚后,我妈虽然心疼我,但对陆家始终带着一丝敬畏,偶尔还会旁敲侧击地问我和陆承宇还有没有可能。这次见面,她却显得欲言又止。
念念啊,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前两天……陆先生来过。我心里一惊:他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说什么威胁的话了没有没有,我妈连忙摆手,他……他就是来看看,问问我身体怎么样,还带了些补品。态度……挺客气的。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他还跟我……道歉了。道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承宇跟人道歉还是跟我那个在他眼里上不了台面的母亲是啊,我妈点点头,他说……以前是他不对,对你,对我们家,都缺乏尊重。他说……他现在知道了,正在努力改。她看着我,叹了口气,念念,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妈看得出来,他这次好像……是真心的。那孩子,看着瘦了不少,眼圈都是黑的,好像很久没睡好觉了。
我沉默了,脑海里浮现出陆承宇那张总是冷峻的脸,想象着他对我妈低头道歉的样子,想象着他眼底可能存在的疲惫和……悔意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
那个周末,我回到我的小公寓,心里乱糟糟的。我打开电脑,想画点什么来平复心情,却鬼使神差地,翻出了一个加密的旧文件夹,里面是我大学时期的照片,还有……几张我和陆承宇为数不多的合影,那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他还不是后来那个冷漠的陆总,偶尔也会露出一点青涩的笑意。其中一张,是在银杏树下,他微微侧头看着镜头外的我,眼神里……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温柔,那是真的吗还是我的记忆美化了过去
心底某个角落,那个曾经深爱过他的苏念,似乎苏醒了过来,与那个被伤透了心的苏念,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秦助理。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苏小姐,秦助理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陆总让我把这个送过来。我不需要陆总的任何东西。我条件反射地想关门。苏小姐,请您等一下!秦助理连忙挡住门,这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陆总说……这是您以前一直想要的、一位芬兰设计师的手工玻璃制品,很难买。他……他也是偶然看到,觉得您可能会喜欢。我愣住了,芬兰设计师,手工玻璃……那是我大学时非常迷恋的一位小众艺术家,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她的作品,随口跟陆承宇提过一次,他当时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低头看向那个盒子。包装纸是很素雅的浅蓝色,上面系着一根简单的白色缎带,这完全不是陆承宇平日里那种奢华张扬的风格,陆总说……如果您不喜欢,可以直接扔掉。他只是……想让您知道。秦助理说完,将盒子放在门口,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我看着门口那个安静的盒子,像看着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它,或许意味着某种防线的松动,不打开,又按捺不住心底那份复杂的好奇。
最终,我还是弯腰捡起了那个盒子,手指触碰到包装纸,能感觉到下面盒子的棱角。我的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陆承宇,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十三章:深渊与救赎
情绪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难以抑制。那只名为希望的玻璃鸟,像一个催化剂,让我内心长久以来的拉锯和矛盾彻底爆发出来。
我开始无法控制地回想过去,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夹杂在冷漠中的、零星的温情片段,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是的,他冷漠,他霸道,他伤透了我的心。
但同时,他也曾在深夜默默为发烧的我盖好被子;他也曾在家族聚会上,在我被刁难时,不动声色地替我解围;他也曾在某个难得清闲的午后,陪我看了一场我喜欢的文艺电影,虽然他可能全程都在处理邮件……
这些微小的好,在过去巨大的伤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此刻,当他以一种全新的、笨拙却真诚的方式重新靠近时,这些记忆便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或许,他并非天生冷血,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如何去表达
或许,他那颗被层层盔甲包裹的心,并非坚不可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苏念,你在想什么难道你想重蹈覆辙吗
可理智的警告,在日益复杂的感情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就在我陷入这种混乱的情绪漩涡,不知该如何面对陆承宇这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悬崖边缘。
那天,我代表工作室去城郊一个正在施工的度假村项目进行现场勘测。这个项目地形复杂,涉及到山体改造,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温景然本想陪我一起去,但临时被一个重要的客户绊住了脚。
你自己去可以吗要不我让小李陪你温景然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自己可以。我笑着说,就是去看看现场进度,拍些照片,很快就回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我爬上一个正在挖掘的山坡,想找个更好的角度拍摄时,脚下的土石突然松动!我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尖叫着向坡下滑去!
更可怕的是,坡下正是一处新挖的深坑,边缘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钢筋和石块!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从旁边冲了出来!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谁,只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猛地揽住了我的腰,将我下坠的身体狠狠地拽了回来!
巨大的惯性让我们两个人都站立不稳,一起向后摔倒在相对平缓的坡地上。
我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闷哼一声,但预想中的剧痛和危险并没有降临。因为,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我的身下!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我耳边传来。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陆承宇那张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却写满了后怕和焦急的脸!
陆承宇!我失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额角磕破了,渗出血迹,手臂上也被粗糙的地面擦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双深邃得可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而沙哑: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的手颤抖着,想碰我,又像是怕弄疼我,停在半空中。那眼神里的恐慌和担忧,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完全不像伪装。
我……我没事……我看着他额角的血,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你……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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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他打断我,语气急促,一点小伤!你先别动,我看看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我的胳膊和腿,确认我只是受了些惊吓和轻微擦伤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靠在坡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为失血和后怕而显得有些苍白。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疲惫而脆弱的轮廓。
那一刻,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挣扎,似乎都在他奋不顾身冲过来、用身体护住我的那一瞬间,土崩瓦解。
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伤我至深的男人,刚刚……救了我的命。
用一种最原始、最本能、最不计后果的方式。
我看着他,看着他额角的鲜血染红了他英挺的眉眼,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眼中那还未散去的、对我安危的极度担忧……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疼得厉害,却又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流。
陆承宇……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谢谢你……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复杂而深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挣扎着想站起来: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下山,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的腿似乎也受了伤,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我连忙伸手扶住他。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微微一震。
他的手臂坚实而滚烫,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而我的心,却彻底乱成了一团麻。
第十四章:废墟上的温度
下山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陆承宇的腿明显受了伤,但他咬着牙,几乎是将大半的重量都支撑在我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我,生怕我再次滑倒。他的额头还在渗血,脸色因为疼痛和失血而愈发苍白,呼吸也越来越重。
陆承宇,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我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疼,你伤得很重,需要马上去医院!
闭嘴!他低吼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别说话,保存体力。我没事。
他怎么可能没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颤抖,那是肌肉在极度用力或疼痛时才会有的反应。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混杂着雨后泥土的味道。我不再挣扎,只是尽力挺直身体,分担他的重量,用空着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想给他传递一点力量。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那只护在我腰间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紧了些。
好不容易回到平地,项目负责人和闻讯赶来的工人们围了上来,看到我们俩狼狈的样子,尤其是陆承宇一身的伤,都吓坏了。有人立刻叫了救护车。
等待的时间里,陆承宇靠坐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我找来医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小心翼翼地想帮他清理额头的伤口。
他猛地睁开眼,捉住了我的手腕,眼神深邃地看着我:别碰,脏。
别动!我第一次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心疼,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他愣了一下,似乎被我的强硬镇住了,慢慢松开了手。
我忍着心头的酸涩,用棉签轻轻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泥土。他的皮肤很烫,带着不正常的温度。靠得这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还有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他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一直沉默着,任由我摆弄,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太多的情绪,复杂到我无法解读,却又真实到让我无法忽视。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迅速对陆承宇的伤口进行了初步处理,然后将他抬上了担架。
家属请一起上车。一个护士对我说。
家属我怔了一下。
陆承宇躺在担架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唇,没有犹豫,跟着跳上了救护车。
在车上,他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意识有些模糊,却依然固执地不肯闭眼,目光始终胶着在我身上,仿佛怕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
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结果不算太糟,但也不轻。额头缝了五针,手臂和小腿多处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是左脚脚踝,有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休养。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紧咬的牙关暴露了他的痛苦。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处理完伤口,他被安排住进了VIP病房。秦助理闻讯赶来,看到自家老板挂彩的样子,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
陆总,您……秦助理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事。陆承宇的声音依旧沙哑,他看向我,苏念,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秦助理就行了。
我不走。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陆承宇和秦助理都愣住了。
我有些窘迫,但还是坚持道:你……你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我留下来照顾你,是应该的。
陆承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似乎有微光闪过,最终,他没有再反对,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秦助理识趣地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微妙的静谧。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心里乱成一团。
为什么要救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我
他之前那些改变,那些笨拙的温柔,难道……都是真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或许,我……还爱着他
不,不是爱。至少,不是过去那种卑微的、失去自我的爱。
而是一种……混杂着心疼、感激、困惑、还有一丝无法否认的……悸动。
第十五章:心墙的裂缝
陆承宇在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秦助理负责处理公司事务和一日三餐,而我则负责他生活上的照料。
起初,气氛是尴尬的。我喂他喝水,他会不自在地别开脸;我帮他擦拭身体,他会僵硬得像块石头;我削苹果给他吃,他会沉默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忙碌。那眼神,不再是过去的冷漠或审视,而是一种……专注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尽量保持平静,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需要照顾的病人。但心里那道名为防备的墙,却在这一次次近距离的接触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更多的裂缝。
第三天晚上,秦助理有急事回了公司,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窗外夜色深沉,室内灯光柔和。陆承宇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陆承宇,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那天……谢谢你。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深邃: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那你要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低声说:我想要……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的心猛地一颤。
苏念,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脆弱,我知道,过去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我混蛋,我自大,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我把你伤得体无完肤……这些,我都认。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深刻的悔恨:离婚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世界早就被你填满了。没有你的家,只是一个空壳;没有你的生活,乏味得像一杯白水。我开始发疯一样地想你,想你的温柔,想你的笑容,甚至想念你以前小心翼翼看我眼色的样子……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而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开始反省,开始看心理医生,开始学着去理解什么是爱,什么是尊重。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苦笑了一下,我做了很多蠢事,我知道。那些跟踪,那些笨拙的礼物,那些自以为是的安排……都是错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怕你彻底消失,怕你身边出现更好的人,怕我连远远看着你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在工地,秦助理告诉我你去了一个有安全隐患的地方,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立刻冲到你身边。看到你滑下去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要失去你了。那种恐惧,比我自己摔下去痛一百倍,一千倍。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微微泛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如此……不像陆承宇的陆承宇。
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承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酸又软。
苏念,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不是回到过去,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而是……重新开始。让我学着去爱你,用你想要的方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不安,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看着他额头上还未拆线的伤口,看着他小心翼翼伸出的手……
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过去的伤痛是真的,但眼前的悔恨和改变,似乎也是真的。
我吸了吸鼻子,伸出手,轻轻覆上了他悬在半空中的手。
他的手猛地一颤,随即,紧紧地、用力地反握住我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我……我看着他,泪眼模糊,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过去的伤,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但是……陆承宇,我愿意……再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不是原谅,而是和解。
不是复合,而是……重新开始。
他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随即,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眼眸。
他猛地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身体还在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激动。
谢谢你……苏念……谢谢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泪水打湿了他的病号服。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充满了未知,却也……充满了希望的开始。
第十六章:希望的形状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陆承宇拄着拐杖,坚持要亲自送我回我的小公寓。我没有拒绝。
站在我那个小小的、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客厅里,他显得有些局促,目光落在窗台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玻璃鸟上,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它很适合这里。他说。
我点点头,走到窗边,轻轻抚摸着那只鸟儿光滑的羽翼:它叫‘希望’,对吗
他走到我身边,没有像以前那样靠得很近,而是保持着一个尊重的距离,低声说:是。苏念,你就是我的希望。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
我们的重新开始,比我想象的要……更笨拙,也更真实。
陆承宇像一个初学走路的孩子,努力地学习着如何正确地对我好。
他不再干涉我的工作,但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算好时间出现在小区门口,提着一份温热的、我爱吃的宵夜,然后安静地目送我上楼。
他不再送那些昂贵却毫无意义的礼物,而是会记得我说过想看某场画展,然后提前买好票,小心翼翼地问我周末是否有空。
他甚至开始尝试……做饭。结果往往是厨房一片狼藉,和他脸上自信满满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看着他穿着价值不菲的衬衫、系着滑稽的围裙,手忙脚乱地和锅碗瓢盆作斗争的样子,我总是忍不住笑出声。
而每一次我笑,他都会愣住,然后眼神变得格外明亮,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励。
陆家那边,也不是没有过微词。陆老夫人曾经试图旁敲侧击,暗示我既然和好了,就该搬回陆家,好好照顾承宇。
这一次,没等我开口,陆承宇就直接挡在了我面前,语气坚定地对老夫人说:妈,我和念念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她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尊重她。而且,是我需要她,不是她必须照顾我。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学着照顾她。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陆承宇如此明确地忤逆陆老夫人的意愿,并且,是为了维护我。
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变了。
时间就在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笨拙的温柔和逐渐融化的心防中,悄然流逝。
转眼又是一年秋天。
又到了银杏叶纷飞的季节。
那个周末,陆承宇开车带我去了我们大学的校园。他已经完全康复,但走路时,似乎还保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
我们并肩走在那条铺满了金黄色银杏叶的小径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温暖而恬静。
苏念,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还记得这里吗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袖扣——正是我当初设计、又被我亲手扔进垃圾桶的那对银杏叶袖扣。只是,它们似乎被重新打磨过,比记忆中更加光亮。
我后来……找回来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我知道,过去无法改变,伤害也真实存在。但是……苏念,你愿意……戴上它,重新开始吗
他没有单膝跪地,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双写满了真诚和希冀的眼睛,和一个盛满了过去与未来的承诺。
我看着他,看着那对失而复得的袖扣,看着漫天飞舞的金色银杏叶……
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随风散去。
我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个盒子,而是……轻轻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地回握住我。
好。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陆承宇,我们重新开始。
不需要盛大的婚礼,不需要所有人的祝福。
只需要两颗重新靠近的心,一份建立在平等和尊重基础上的爱,和一个愿意共同走向未来的决心。
阳光下,他俯身,轻轻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没有了过去的掠夺和占有,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我知道,我们的人生,就像这片落满了银杏叶的小径,虽然经历过凋零和伤痛,但最终,会迎来属于我们的,金色的、充满希望的季节。
而那只名为希望的玻璃鸟,会一直在窗边,见证着我们笨拙却坚定地,重新描绘属于我们的,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