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皇室中人最是无情,我以为俞明瑞会是个例外。
毕竟我在他微末之时也曾雪中送炭。
我的家族对他亦是倾囊相助。
可我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也低估了他的野心。
他不满曾经臣强帝弱,视之为一生耻辱,直至覆灭了我的家族。
他不允有我家族血脉的皇子存在,设计皇儿溺水身亡。
他是我眼中心狠手辣的中山狼,却也是身份尊贵无法撼动的九五至尊。
我刑克六亲,万死不辞其罪,只能含恨而终。
却不想怨气过重,重生回皇儿未死,家族尚存的时间点。
可惜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改不了既定的结局。
我一遍遍死,又一遍遍生,在无数次希望与绝望中徘徊。
待到又一次轮回,我已经准备好迎接世界的恶意,姜海棠的出现变成我的转机和救赎。
1.
母妃,母妃..
六殿下,贵妃娘娘还在休息。
那我们小点儿声。
耳边的声音虚虚实实,我睁开眼就看到小小的人儿费力的摇着扇子。
察觉我的目光,俞知礼放下扇子,高兴的凑到我身边。
我伸手拂开他。
他一时间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丫鬟瑶琴连忙上前将我从榻上扶起,一边担心的说道,娘娘这是又梦魇了么连续几天了,这可怎么是好,不然还是请御医来开个安神的方子吧。
母妃,您生病了么
他语气中充满担忧,不自觉又凑了上来。
我没再推开他,单手捧着他的小脸儿,他似是极为欢喜我的亲近,像只小猫一样在我手心蹭了蹭。
我稍一用力就能拧断他脆弱的脖颈。
如果他明天就会死去,我情愿他在我手里终结。
我不自觉收紧了手,看着俞知礼脸色通红,双手不断地挣扎,我终究下不去手,一把把他推到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只剩俞知礼因为惊吓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明珠,听说你又梦魇了,让徐院首好好给你看看,莫要讳疾忌医。
礼儿怎哭的这般厉害
片刻间,殿内跪了一地的丫鬟太监。
……
柳明珠,你竟如此狠心,对垂髻小儿下手。枉费先皇赞你巾帼不让须眉,有不输男儿之能,你们柳家的教养不过如此。
传旨下去,柳氏明珠德行有亏,骄纵无礼,即日起夺其封号,降为妃位,禁足三月。六皇子暂由荣妃教养。
2.
听说了没,英贵妃惹了圣怒,被禁足了。
现在该称呼柳妃了,柳家簪缨世家,嫡女被皇上判定德行有亏,柳家这下可丢了大脸,听说柳大人在前朝也受了不少申斥。
嘘...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掌事姑姑听见了,你我都得吃挂落。
嘿..这不是你先提起来的么..
……
两个小宫女嘀嘀咕咕提着灯笼渐渐走远,丝毫没发现靠坐在一墙之隔树杈上的我。
我趁着夜色甩开众人,独自到这偏僻的宫殿里买醉,但皇宫里的果子露度数实在太低,我只觉越喝越清醒。
我出自世家大族柳氏一族,父亲是当朝宰相,外祖是当朝将军。
和其他姐妹专注于学习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不同,我自小更爱经史子集,且对舞刀弄枪有种迷之热情。
母亲经常一脸无奈的和父亲说：珠儿这性子以后怕是难嫁了。
父亲瞅着母亲和外祖的脸色不敢吭声,在朝堂上精明能干的宰相大人是众所周知的惧内。
而外祖总是拍着我的脑袋自豪的说：珠儿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愧是我外孙女。
我艰难的从地里把自己拔出来,一脸控诉的看着外祖,外祖父,你又把我拍土里了。
外祖黝黑的脸难得能看到一点儿红色。
外祖父保家卫国,父亲肩膀上也背负百姓生计,国家社稷。
我虽没继承外祖父的天生神力,但却向往锄强扶弱。
所以在跟随长辈进宫赴宴,发现被几个人逼在角落欺凌的小男孩,我正义感爆棚,用我刚习得的功夫,三下五除二的干翻了一圈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俞明瑞。
他嘴角带着淤青,崇拜的看着我,墨蓝的眼珠子像极了我养着的猫
自此之后,俞明瑞总是像条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明珠姐姐,我也发话要罩着他,毕竟他都认我当大姐头了。
父亲得知后却罚我抄了2遍礼记,这次一向心疼我的母亲和外祖都没有阻止。
珠儿,需知君臣有别,在皇子公主面前需谨言慎行,切不可言行无状。
可是爹爹,礼记也说克己慎独,守心明性,珠儿自认无愧于心。
当时我爹眼神复杂。
我如今想想,才知那时虽只是小儿戏言,但牵扯到了皇家,便已经覆水难收。
我爹和外祖向来只忠于皇上,一向无视其他皇子的拉拢,如今因为我的缘故和五皇子牵扯上了关系,但幸而他年纪尚小,且出身不显。对那些成年皇子没什么威胁。
但谁又能想到,皇上会突发疾病,众皇子陷入皇位之争,最终两败俱伤,先皇不得不立五皇子为帝,以我爹为首的内阁辅政。
臣强而帝幼。
尽管我爹不想辜负先帝临终托孤,一心只想辅佐幼帝,但从小惯会看人眼色的俞明瑞却早已学会了蛰伏。
尽管身份天差地别,我还是会偷偷给他带我娘做的各色糕点。他也总是欣喜吃下。
我忘了,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讨好我的小可怜儿,他是整个王朝的帝王。
所以我对他的种种,在他成长的足够强大以后都会变成我对他的施舍,是我不敬的罪证。
他成年后,父亲干脆利落的还权于他。
许是出于各方势力的平衡,俞明瑞要迎我入宫。
明珠姐姐,你可愿常伴我左右
好。
为了家族,也容不得我拒绝。
父亲在得知我的决定,眸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我故作洒脱,爹爹,陛下从小与我关系就好,女儿是去享福哩。
3.
人人都道英贵妃最得圣宠,因着那些年和陛下的情分,加上显赫的家世,我甚至隐隐压了皇后一头。
特别是皇后多年只有一女,而我却诞下了六皇子。
我以为我和家族会成为俞知礼的底气。
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便夭折了。
小小的人儿贪玩跌落池塘,第二天寻到已经泡的浮肿。
自此我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等到家族覆灭,我自己也被赐了毒酒,我第一次读懂陛下的心思。
他揽着正得圣宠的荣妃看我的眼神似有报复后的快意。
柳明珠,大瑜朝是我俞家的天下,你们柳氏僭越了。
我知帝王多疑,却没想到即使从小一起长大,我还是看错了眼。
是你！是你杀了知礼！虎毒尚且不食子,俞明瑞,你怎堪为人。
娘娘,该上路了。
身后的太监一改往日谄媚,硬是将毒药灌进了我嘴里。
我以为我要含恨而终,却没想到这不是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不知何故,我重生在了知礼出事的前一天,开始我欣喜若狂。
但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想必我上辈子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吧,不然为何让我反反复复经历如此这般剜心之痛。
我感觉自己已经变得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明天便是知礼身亡的日子,我已无力阻止,干脆眼不见为净。
我喝掉酒壶里最后一点酒,身形一个不稳,直直掉了下去。
好巧不巧掉入树下那口干枯的井里。
尽管入宫后我疏于练习,但小小的枯井还是困不住我,可能果子露的后劲上来,我竟没一次出去,好不容易避过井壁的青苔,挨近井口,却感觉有脚步声靠近。
我停在井的上段,准备等人走远。
却没想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上方传来碎碎念的声音。
啊啊啊,太可怕了,再留在宮里,不知道哪天就小命不保,呜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老天保佑,这口井一定要是那口能穿越时空的井啊。
不行,我得试试。
我正疑惑是谁在胡言乱语,就感觉有东西从头顶砸下来。
我忍不住痛呼一声,直直的落回井底,昏迷之前,听到井口上方传来女孩惊喜的声音,咦声音好像不对啊,难不成我妈在那头叫我回家吃饭
4.
我揉着额头醒来,一向稳重的瑶琴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娘,您可切莫想不开啊,多想想六皇子。
我昨夜掉入井中是意外。现在几时了
启禀娘娘,申正了。
我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抽走了般,整个人都无力极了。
娘娘,您莫要伤心,六皇子只是暂时被荣妃教养,过一阵子就能回来了。
我忍不住猛地看向瑶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什么你再说一遍！
瑶琴忍着疼痛,不怎么确定的道,娘娘..六皇子一直十分孝顺,不会怪您的。
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皇儿没死
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事情因何改变,但我已轮回多世,这是唯一一次事情发生变化。
我定要将原因找出。
我隐隐有预感,或许这世,礼儿和柳家的命运会有不同。
5.
宮里都在传,原先张扬跋扈的柳妃收了性子,日日躲在寝殿里做女红。
娘娘,您想要什么,让奴婢帮您做就好了,万不可伤着自己。
我看了眼管家婆瑶琴,笑睨了她一眼,
那可不行,前一阵子,我犯了癔症,吓着礼儿,也让皇上难做了。我想亲手给他们做点东西,不然我心里不好受。
可您这手已经快被扎成筛子了。
比起我犯的错,这点疼不算什么,就是不知什么时候皇上能消气。
我语气里的低落显而易见。
果然,下一瞬,门口的影子推门而入。
我故作欣喜,陛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柳妃见了朕不高兴么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
尽管他如此说,但我知道他已经有所松动。
哪能呢,陛下能来看臣妾,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听说爱妃最近在钻研女红,让朕看看做了什么
我见状故作羞涩的将绣篮往身后放了放,又像是受不了皇上的眼神般将东西递了过来。
是一个荷包,答应过您的。就是绣的不好。我小心翼翼的说。
俞明瑞接过我手中的荷包,看着细密的针线和精致的龙纹图样,笑容真心了些,明珠,你费心了。
其他下人见状有眼色的退了下去,我忍着不适被皇帝拥入怀里。
我能感觉到他双臂传来的力道,证明此刻他内心没表现的那么平静。
我幼时曾送他一个自己做的兔子玩偶,尽管手工有些粗糙,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眼里的光。
如今我也在赌,赌他能想起当时那份纯粹。
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柳妃姐姐,我带六皇子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俞明瑞立马松开了我,对着来人轻声呵斥,没规矩,怎么不经通传就进来了。
李芊芊一脸的娇俏,二人眉目间颇有些情谊。
我的目光全被脖子上缠了厚厚纱布的礼儿吸引,他目光闪躲的看着我,紧紧地抓着旁边一名嬷嬷的手。
我心里有些酸楚。
天啦撸,这就是传说中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连亲儿子都送了掐脖套餐的柳妃啊。
熟悉的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抬起头打量了下众人,发现并没有人开口。
小六,不是吵着要见你母妃么不怎么不说话。
李芊芊眼唇轻笑,明显在看我的笑话。
我不语。
柳妃姐姐,你别伤心,毕竟我这个外人看了小六脖子上的掐痕都心痛的不得了。小六害怕你也是应该的。孩子都是谁对他好,他更亲近谁的。
我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配上突然的威风和唇角的发丝,我知道,我现在足够柔弱。
毕竟刚和皇上重温了旧时的美好,我在他心里,应该一直是骄傲的,恣意的,就算受伤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荣妃,你莫再说了,明珠那天只是癔症了,绝非有意。况且朕的皇子皇孙本就该从小磨砺,这点挫折算什么。
荣妃垂下眼,一副恭顺的姿态。
天啦撸,柳妃娘娘好有破碎的美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两位张姓美女身上。不过这个皇宫到处都是茶园,要不是想苟住小命,倒是真适合我这只爱吃瓜的猹。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脑海中有什么飞速闪过,是昨晚井口那个胡言乱语的人。
此人昨夜以为是有些神经,如今看来有些神异。
我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拿出我做的小老虎布偶,对礼儿说,昨夜睡得可好
小知礼没有回答。
一旁的嬷嬷见此一脸稳重的上前道,回禀柳妃娘娘,六殿下昨夜睡梦里都在哭泣喊着要您呢。
天啦撸,荣妃娘娘那是什么眼神,我就实话实说啊,难不成还要挑拨他们的母子之情,嬷嬷我做不到啊！
破案了。
昨夜井口的嬷嬷就是面前的人无疑了。
做什么盯着我瞧啊,难不成我脸上的褶子造型很奇特么
看着内心活跃脸上一派稳重的人我不禁觉着好笑。
海棠姑姑可是救了六皇子呢,柳妃姐姐记得要好好谢谢人家啊。这要是在民间,需得认个干妈了吧,呵呵呵
荣妃阴阳怪气的道。
奴婢不敢,照顾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屁！要不是我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这可怜的短命鬼皇子估计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被噎死的皇子。
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原来皇儿的死劫已经悄无声息来过了。
这个姜海棠是唯一的变数！
6.
皇上终于松口让六皇子回到我身边,外加一个姜海棠。
肿么也飞不粗,
发发的世界,
原来我系一只
酒缀的蝴蝶……
我半躺在贵妃椅上,听着小知礼给我表演他的才艺。
小知礼如今已经恢复了和我往日的亲昵,我因为失而复得,更是对他十分有耐心,往常觉着这些都是淫词艳曲,如今听惯了倒也得了几分趣儿。
小殿下的歌唱的真特别,奴婢从未听过此类旋律,不知是何人所授瑶琴说道。
你当然没听过啦,哎,都怪我没事儿乱哼歌。
姜海棠一脸生无可恋的上前,是奴婢家乡传唱的几句小调。
哦我有了二三兴致。
那可否劳烦嬷嬷给我唱一遍啊。
no！no！no！还是把我凌迟吧！为什么穿越到古代也要被领导叫出来表演节目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在柳妃长得漂亮的份上,我就从了吧。
怎么也飞不出,
花花的世界,
原来我是一只,
酒醉的蝴蝶……
六皇子在一边忍不住兴奋的跟唱,声音大的都快盖住了姜海棠的声音。结束后还用力的鼓起了掌。
没想到还收获了枚小小的歌迷,小胖墩,你很有前途。嘿嘿
瑶琴,把我库房里那两匹上好的缎子拿出来给海棠姑姑,再加50两银子。
谢娘娘赏赐。
嘿嘿,没想到在现代我直播间观众为零,如今也是有大佬打赏的人了。我宣布,以后我姜海棠的榜一大姐就是柳妃了！不知道银子能不能带回去,其实我更希望能打赏我点古董玉器什么的,这以后得值老鼻子钱了。哎,算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我挑了挑眉,大手一挥,再加一对翠鸟戏珠彩釉瓶,碧玉青鸾山水云鬓步摇,还有珊瑚流金手串。
我从姜海棠苍老的面容里似乎看到了一丝,嗯,清澈的愚蠢。
奴婢必定为娘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瞧着谢恩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看来送到她心坎上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她真能帮礼儿和家族避过劫难,那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寻来。
娘娘的眼神怎么这么灼热,海棠怕怕,但海棠不说。
话说,那晚我差点把柳妃砸成傻子,第二天又救了她儿子,也算功过相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该怎么提醒柳妃他的生命倒计时只剩三个月呢不会把我当妖怪抓起来吧。
没人注意我握着扇柄的手此刻青筋暴起,这个世界,除了我,又多了一人知晓我的死期。
7.
这些天姜海棠总是鬼鬼祟祟的在我身边转悠,没活找活干。
其他丫鬟见我和大丫头瑶琴都未阻止,也当看不见。
我经常练着字,或者翻着书页,偶尔抬头就能看到站在几步之外擦摆件儿的姜海棠。
母妃,海棠姑姑似是极为喜欢那棵红珊瑚。小知礼的嗓子已经好的差不多,最近又开始喜欢粘着我,只不过对姜海棠也极为亲近。
啊啊！胖头鱼你害我风评！
我同情的看了眼儿子,他不知道他海棠姑姑已经在心里给他起了无数外号了。
嘿嘿。不过小孩子的五短身材确实有点可爱。
胖…咳咳…礼儿,你都学会替你海棠姑姑讨赏了。
小知礼没一点儿不好意思,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
姜海棠喜提红珊瑚盆景一株。
这些日子,我从姜海棠的那些心声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刚好趁此机会奖励奖励她。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很满意。
咦娘娘的生命怎么一下子缩短到1个月了。胖头鱼的也是。
姜海棠的心声让我有些疑惑。
我不知她是用何方法知道的命数,但我必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恰好明天就是允许母族探视的日子,想必我能得到答案。
8.
似是有只无形的大手让一切回到前几世的轨迹。
母亲,外祖父怎会同意清流之人染指军权
母亲低着头,我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似是斟酌了片刻,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军权自然也是。
……
上一世,父亲所收的关门弟子实则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是他伪造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导致皇上有了灭门柳氏,从而削弱世家的筏子。
这一世我提前提醒了父亲,却没想到皇帝又将手伸到外祖父身边,两家世代姻亲,牵一发而动全身,旁人可能只觉皇上不想让外祖父在军中一家独大,用清流去分权。
我却知道,俞明瑞比别人想象的都狠。他是想将前世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事情复刻到外祖父身上。
我是刨了俞家祖坟了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早知道当年还整什么锄强扶弱,我不在俞明瑞身上补一刀就不错了。
9.
这两天的姜海棠很不对劲,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我很久都没听到她的心声了。
但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无暇顾及。
荣妃传出有孕的消息,皇上对这一胎极为重视,甚至为了表示恩赏,要求皇后娘娘给荣妃办一个小宴。
照姜海棠的心声,就是让老婆带着小三小四小五庆祝小四怀孕,恶心极了。
小三本人：……
皇上真是太过分了,不管是主子还是皇后娘娘,怀孕的时候都没得到过这个待遇,凭什么小小户部侍郎之女能得此殊荣。
青川,祸从口出,莫要给娘娘平白招惹是非。
我不在意的摇摇头,咱们这位陛下啊,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怀着孕搞得大张旗鼓,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瑶琴连忙将门闭上,怕让人听了去,娘娘~~诋毁圣上可是大不敬之罪。
哈哈哈哈,那我不说话了。我要安寝了,今夜不用守夜。
待到宫殿里没了人,我换上夜行衣,避开耳目,几个跳跃来到皇帝的寝殿屋顶。
轻轻移开瓦片,就见俞明瑞放松的倚靠在软榻上,手里在把玩什么东西。
我视力极好,诧异的发现竟然是我送他的荷包。
圣上,荣妃娘娘求见。
真是怀着孕还不消停。
出乎意料的是俞明瑞并未应答。
等李芊芊进了内室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我搓了搓手,屋顶吹着凉风真不好受,越看越不爽。
圣上,臣妾给您熬了汤。
砰的一声,俞明瑞没顾李芊芊怀着孕,一把挥开了她的手,瓷碗碎裂,汤撒了一地。
我的嘴巴成了O型,虽然不喜欢李芊芊,不过俞明瑞这是有病吧。
臣妾不知哪里惹到陛下了。李芊芊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倔强的样子让我有点恍惚。
俞明瑞似是停顿了少许,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似是痛心似是惋惜般道,
荣妃,朕自你入宫,对你一向荣宠有加,有时候就算面上不显,暗地里也是让你得了实惠。可你是怎么报答朕的。朕将你父亲从一个小小的外放县令提拔到户部侍郎,可不是让他觊觎朕的国库的。
圣上,冤枉,臣妾父亲一向是忠于陛下的,从不敢做逾矩之事,定是有小人诬陷。是不是柳相
妈的,这也能扯到我爹。
柳相一向爱女如命,定是柳妃在宫中与我不睦,柳相大人打压我娘家替她出气。
在屋顶的我风中凌乱了,前朝后宫怎可能串联,我爹又不傻,能让人抓这种把柄么。
俞明瑞的背影似乎也僵硬了,缓了缓才道,你没听坊间流传的口水歌么十个侍郎九个贪,最贪当属李大贪。
噗嗤看来柳贵妃也没冤枉我,我花了一百两找人编写传播的歌谣没想到受众这么广。
皇后娘娘的父亲是有名的大儒,他旗下弟子最爱写些诗词,童谣、口水歌相比也不在话下。朕虽心悦你,可有些时候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俞明瑞一手扶起李芊芊,将她揽入怀里,一边无奈叹息。
圣上,臣妾都知道,臣妾以后一定会敬着皇后娘娘,也会约束家人,不让皇上您为难。
呕……
李芊芊是不是脑子有病俞明瑞这是又想利用李芊芊做什么
我算明白了,李芊芊就是俞明瑞手里的刀,不算锋利,但容易掌控。
10.
皇后竟然把小宴选在了牡丹园,也算是有心了。
怕就怕白费心思。
我和瑶琴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娘娘,那不是海棠姑姑么这不是往六皇子寝宫的方向啊。
我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耳中她的心声渐行渐远。
呜呜呜,榜一大姐和胖头鱼,不是我不想共患难,实在是家里还有患病的弟弟和年老的父母啊！我要偷溜出宫了,希望你们能苟的久一点。
我使劲闭了下眼睛,睁开后释然一笑,姜海棠不欠我们的,反而我们受她恩惠良多,都是在挣命罢了,各奔前程也好。
瑶琴,跟上去,若有需要,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