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家亲生女儿,却活得像一个外人。
父母偏爱保姆的女儿,哥哥厌恶我的存在,就连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也最终选择了我的妹妹。
当我确诊胃癌,哀求家人救命时,换来的只有冷眼与耳光。
被囚禁、被羞辱、被夺走一切后。
我终于绝望,在婚礼当天开启了一场死亡直播,从高楼一跃而下……
第一章
医院的走廊永远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想逃。
我攥着诊断报告的手指关节泛白,纸面已经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胃癌晚期,三个月。
六个字像六把刀,一字一刀刻在我心上。
方小姐,如果您立即开始治疗...
医生的话在耳边模糊成一片嗡鸣。
治疗我哪来的钱治疗那张银行卡里的数字,连一次化疗都不够。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过医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诊室。
腹部的疼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搅动,我不得不扶着墙停下,等这一阵绞痛过去。
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如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曾经饱满的脸颊如今凹陷得可怕。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暗了。
初秋的风裹挟着凉意钻进我单薄的衬衫,我下意识抱紧了自己。我应该回家的,尽管那个家早已不是她的避风港。
出租车停在方家别墅门前时,我愣了一下。院子里张灯结彩,气球和彩带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欢笑声隐约传来。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林晓柔的生日。
胃部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我弯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铁门上。
我必须进去,必须向父母说明情况。他们会帮我的,一定会的。毕竟...毕竟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清歌你怎么在这管家张叔打开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不是说今晚加班吗
我...我有些不舒服。我勉强直起身子,爸妈在吗
都在客厅,正给晓柔小姐过生日呢。
张叔侧身让她进门,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先上楼休息
我摇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客厅走去。
每走一步,腹部的疼痛就加剧一分,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浸透了内衣。
客厅被装饰得如同童话世界,水晶吊灯下,林晓柔穿着粉色纱裙坐在中央,头上戴着镶钻的小皇冠,宛如真正的公主。
父亲方志远和母亲周雅琴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满脸宠溺。
哥哥方清远正在点蜡烛,二十二根,一根不少。
多么温馨的画面啊,如果主角不是保姆的女儿的话。
我站在门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门框,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
清歌母亲第一个注意到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有项目要赶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欢笑声戛然而止。
林晓柔的嘴角微微下垂,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我...我的喉咙干涩得发疼,我有事要说。
父亲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今天是你妹妹生日。
妹妹。这个词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二十二年前,林姨——晓柔的母亲,方家的老保姆——因病去世,留下六岁的晓柔。从那天起,父母就要求我把晓柔当亲妹妹对待。他们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多——他们把本应给我的爱,全部倾注在了这个妹妹身上。
爸,妈,清歌深吸一口气,腹部的疼痛让我声音发颤,我...我得了胃癌,需要钱做手术。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晓柔手中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清歌,哥哥清远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你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编!我从包里掏出诊断报告,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这是医院的诊断,晚期,如果不治疗,我只有三个月...
够了!父亲厉声打断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非要挑今天来闹
母亲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诊断书扫了一眼,冷笑:伪造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清歌,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就因为你妹妹生日我们多关心了她一点
妈!我没有伪造!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我真的很疼...我需要钱治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墙上。
方清远收回手,眼中满是愤怒:你非要毁了晓柔的生日是不是从小到大你就这样,见不得她好!
左脸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腹部的绞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滑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到林晓柔躲在母亲身后,嘴角微微上扬。
把她带上楼去,父亲冷冷地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清远粗暴地拽起我的胳膊,拖着她往楼梯走。
我试图挣扎,但虚弱的身体使不上力。经过餐桌时,她看到那个三层的生日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给我们最爱的柔柔。
二楼走廊的灯坏了,黑暗中清远把她推进卧室,力道大得让她跌倒在地。
在傅家来提亲前,你最好老实待着。
清远的声音冷得像冰,爸妈已经和傅家说好了,下个月你就嫁过去。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否则...
门被重重摔上,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楼下的欢笑声重新响起。腹部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我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勉强爬起来,从床头柜摸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给了她一丝希望——傅云川。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近两年因为工作关系见面少了,但他不会不管我的,一定不会。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次涌出。
云川...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清歌傅云川的声音有些惊讶,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我...我深吸一口气,我得了胃癌,需要...
抱歉,晓柔来电话了。傅云川突然打断她,我待会回给你。
电话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呆坐在床上。晓柔为什么云川会为了晓柔挂她电话楼下传来一阵欢呼声,然后是生日歌的大合唱。
我慢慢走到窗边,透过窗户能看到花园里亮起的彩灯,父母和哥哥围着晓柔,看她许愿吹蜡烛。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腹部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无比,我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吐出的只有酸水和几缕血丝。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睛,嘴角还带着血迹。
第二章
止痛药的白色粉末黏在我的掌心,我颤抖着将最后几粒倒入口中,干咽下去。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我瘦得脱形的脸上,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这是我被囚禁在卧室的第七天。
腹部的疼痛已经扩散到背部,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在体内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
医生说过,如果不及时治疗,癌细胞会迅速扩散。现在看来,医生是对的。
楼下传来林晓柔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母亲宠溺的呼唤:柔柔,来尝尝妈妈刚烤的曲奇!
我蜷缩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七天前那个生日之夜后,我多次哀求父母带她去医院复诊,却只换来更严厉的囚禁。
又想编故事逃跑父亲方志远当时冷笑,为了破坏柔柔的生日宴,连癌症都能编出来,现在又想玩什么花样
爸,我真的生病了...我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睡衣,求您了,带我去医院...
够了!母亲周雅琴打断她,你知道柔柔多伤心吗她以为你真的生病了,哭了一晚上!你就不能为这个家想想
那天晚上,父亲在我卧室门外加了一把锁。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哥哥方清远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一碗清粥和几片面包。
吃饭。他将托盘重重放在床头柜上,眼神冷漠地扫过我苍白的脸,别装得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艰难地支起身子,腹部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哥...我真的需要去医院...
闭嘴!清远突然暴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全家都在为你和傅家的婚事忙得团团转,你倒好,整天装病!知道柔柔多担心你吗
我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猛地松开手。
恶心。清远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婚礼前,你最好老实点。傅家这门亲事对爸爸的公司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门再次锁上。我盯着那碗已经凉透的粥,突然干呕起来。
我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吐出的只有黄色的胆汁和丝丝血迹。
镜中的女人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哪里还看得出曾经方家大小姐的影子
我颤抖着抚摸自己突出的锁骨,想起上个月傅云川回国时看她的眼神——那种礼貌而疏离的打量,仿佛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摔伤膝盖,是傅云川背她回家;考试失利,是傅云川整夜陪我复习。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有了别人
腹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我滑坐在地上,抱紧自己。
卫生间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飘进来林晓柔练琴的声音。
肖邦的《夜曲》,哀婉动人。这首曲子,我练了三个月都没弹好,而林晓柔只学了一周就能演奏得如此完美。
就像我的人生,无论怎么努力,永远比不上林晓柔轻轻一挥手的风采。
又过了两周,我已经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靠流质食物维持生命。
止痛药从一天两片增加到六片,却依然挡不住癌细胞啃噬骨骼的剧痛。
我的身体像一具正在腐烂的躯壳,而灵魂被困在其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没有人相信我真的病了。父亲说我装模作样,母亲指责我破坏家庭和睦,哥哥甚至威胁要给我注射镇静剂。
清歌,你要懂事。母亲最后一次来看她时这样说,下周六就是婚礼,傅家很重视这场联姻。
你爸爸需要傅家的资金注入...你总不会在这时候闹脾气吧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我早就不闹了,因为知道闹也没用。这个家里,我的痛苦从来无人在意。
婚礼前一天,傅云川终于出现在我房间。
他西装笔挺,英俊如昔,眼神却冷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明天就是婚礼了,他站在床边,刻意保持距离,希望你配合一点。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云川...你还记得我们十岁那年,在湖边...
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傅云川打断我,眉头微皱,清歌,我们是商业联姻,这一点你很清楚。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和林晓柔手上那枚是一对。
多么可笑,明天要结婚的是他们,而新郎却戴着和另一个女人的情侣戒指。
婚礼当天,我被强行梳妆打扮。化妆师用厚厚的粉底遮盖她青黑的眼圈,用腮红制造幸福的红晕。
镜中的新娘美丽动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华服之下是一具正在腐朽的身体。
金悦大酒店的宴会厅装饰得美轮美奂,水晶吊灯下宾客如云,我挽着父亲的手臂走过红毯时,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咬紧牙关,硬是挤出一个微笑。
傅云川站在牧师身旁,英俊挺拔。
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我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温情,只有冷漠和...厌恶
仪式进行到一半,一阵骚动从后方传来。我转头,看到哥哥方清远匆匆跑到父母身边耳语几句,三人脸色骤变。
柔柔不见了!母亲失控地喊道,她留了纸条说不想活了!
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傅云川第一个冲下礼台,紧接着是我的父母和哥哥。没有人看我一眼,没有人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短短几分钟内,宴会厅空了大半,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宾客和站在礼台上孤零零的新娘。
我独自站在鲜花拱门下,腹部的剧痛让我不得不扶着栏杆。我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那些白玫瑰、水晶装饰、五层蛋糕,全都成了笑话。
多么讽刺啊,在她的婚礼上,新郎和所有家人都去寻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留下一封不想活了的纸条,就轻松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方小姐...酒店经理尴尬地走过来,要...要暂停仪式吗
我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我悄悄用手帕擦掉,轻声道:不必了,继续吧。
没有新郎的婚礼算什么一场荒诞剧一场葬礼
两小时后,林晓柔在酒店隔壁的包厢里被找到。
她割腕了,但伤口不深,被发现时正虚弱地哭泣。随她一起被发现的,还有四封信——给爸爸、妈妈、哥哥和傅云川的。
祝姐姐和云川哥哥新婚快乐。林晓柔在给傅云川的信中写道,我不能再继续爱你了,这太痛苦了。请一定要对姐姐好...
当这个消息传回宴会厅时,所有宾客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多么善良的女孩啊,即使自杀也不忘祝福姐姐的婚姻!
我独自坐在新娘房里,听着外面人们对林晓柔的赞美。她的婚纱上沾着血迹——刚才又吐血了,这次量很大。
但没关系,反正没人会注意到。
第三章
手术室外的红灯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蜷缩在走廊角落的椅子上,双手死死抵住腹部。癌细胞像无数只饥饿的蚂蚁,正在我的内脏里筑巢、啃噬、繁衍。
止痛药早就吃完了,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母亲周雅琴来回踱步,指甲几乎要在墙面上抠出痕迹。
父亲方志远紧盯着手术室大门,面色铁青:医生说了只是轻微割腕,不会有生命危险。
都怪我,傅云川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我早该发现她的情绪不对。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两天了,从林晓柔在婚礼上割腕被送进医院,所有人——父母、哥哥、甚至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而她,真正需要医疗救助的胃癌患者,却被遗忘在角落。
没人注意到她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没人发现她每次起身去卫生间都需要扶着墙走,更没人关心她越来越频繁的剧烈咳嗽和手帕上越来越多的血迹。
灯灭了!哥哥方清远突然喊道。
所有人一窝蜂涌向手术室门口,把我完全挡在了后面。
我勉强站起身,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着什么伤口不深失血不多需要心理疏导之类的话。父母如释重负的表情刺痛了她的眼睛。
柔柔!我的柔柔!母亲第一个冲进病房,声音哽咽得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
我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扶住墙壁,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要昏过去了吗在这里现在
我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倒,至少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清歌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费力地聚焦视线,看到傅云川站在面前,眉头紧锁。
你脸色很差。他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别在这里添乱。
添乱。这个词像刀子一样精准插进我心脏。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可能快死了,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拖着步子向电梯走去。
身后传来傅云川返回病房的脚步声,和里面此起彼伏的关切问候:柔柔,还疼吗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云川哥哥在这里,别怕。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我终于允许自己滑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第三天早晨,当医生宣布林晓柔可以出院时,整个病房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站在窗边,看着被众人围绕的林晓柔——她脸色苍白,手腕上缠着纱布,却依然美得像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清歌,父亲突然叫她,过来扶你妹妹一把。
我机械地走过去,伸手去扶林晓柔的胳膊,却被对方轻轻避开。
不用了,姐姐。林晓柔柔声说,眼神闪烁,我...我不想麻烦你。
傅云川立刻上前一步,直接将林晓柔打横抱起:我来。
我的手悬在半空,像个可笑的摆设。我看着傅云川抱着林晓柔大步走向电梯,父母和哥哥紧随其后,有说有笑,仿佛这是一次愉快的家庭出游。
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
回家的路上,我独自坐在轿车后排,前排父母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轻笑。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她枯瘦的手上,显出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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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父亲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她,待会儿到家,我们有些话要和你说。
我心头一紧。这种语气她太熟悉了——每次父母要她懂事让步时,都会用这种刻意温和的语调。
方家别墅一如既往地豪华明亮。我刚踏进客厅,母亲就罕见地拉住了她的手,引她在沙发上坐下。
清歌啊...母亲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浑身僵硬,妈妈知道这些年...对你有所忽略。
父亲坐在对面,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爱:我们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不是由于癌细胞,而是因为恐惧。这种开场白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柔柔她...真的很喜欢云川。
母亲突然说,眼眶开始泛红。
妈。我猛地抽回手,声音发抖,你想说什么
父亲叹了口气:我们希望你能主动解除婚约,把云川让给柔柔。
尽管早有预感,这句话还是像一记重锤砸在清歌胸口。
她...她只是割腕,没有生命危险。我艰难地组织语言,而且我和云川的婚约关系到两家公司的合并...
公司的事可以再谈!父亲突然提高音量,但柔柔只有一个!你知道她多痛苦吗看着心爱的人娶自己的姐姐
那我呢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就活该看着未婚夫被抢走
母亲突然哭了起来:清歌,柔柔从小没了父母,她只有我们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林晓柔的苦难是真实的,而她的痛苦就是矫情;林晓柔的眼泪值得全世界心疼,而她的哭泣就是无理取闹。
我...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同意。
客厅陷入死寂。
母亲停止哭泣,和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眼神清歌很熟悉——失望、恼怒、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父亲冷冷地问,柔柔为你付出多少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让着你...
她让着我我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可怖,她抢走我的父母,我的哥哥,现在还要抢我的未婚夫!
啪!
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我偏着头,感受着左脸火辣辣的疼痛。这一巴掌不重,却彻底打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我们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父亲的声音冷酷如冰,只是通知你。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片刻后,傅云川大步走进客厅,西装笔挺,面容冷峻。
我抬头看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荒谬的希望——他是来挽回婚约的是来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个可怕的误会
伯父伯母,傅云川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建议柔柔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所以...
他顿了顿,终于看向我,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决定推迟婚礼。
推迟。不是取消。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等林晓柔情绪稳定了,婚礼会继续,只是新娘会换人。
云川...我轻声唤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还记得我们十岁那年,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傅云川皱眉,显然对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感到不耐烦:清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柔柔的情况很不好,她需要...
她需要!她需要!我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大笑,所有人都需要考虑她的感受!那我呢我就活该去死吗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傅云川后退半步,眉头紧锁: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奇迹般地控制住了情绪。她环视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父亲、母亲、傅云川,他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厌恶,仿佛她才是破坏这个家和谐的罪魁祸首。
我同意。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有条件。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什么条件
200万。我直视他的眼睛,给我200万。
客厅里鸦雀无声。母亲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清歌!你怎么能...这是勒索!
傅云川的表情变得异常难看:你变了,清歌。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
父亲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冷笑一声:好。200万,明天打到你账户上。
父亲冷冷地说,转向傅云川,云川,这事你怎么看
傅云川厌恶地看了清歌一眼:给她
我早该知道...母亲突然喃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我早该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生下你!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心中摇摇欲坠的堡垒。
我看着母亲扭曲的面容,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是多余的。从林晓柔踏进方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做女儿的资格。
我没说话,转身向楼梯走去。我的背挺得笔直,步伐稳健,没人知道她每一步都忍受着怎样的剧痛。
上楼,锁门,我瘫倒在地。
蜷缩在床边,无声地颤抖。200万。这笔钱足够我支付最好的医疗费用,也许还能多活几个月。多么讽刺啊,我要用出卖爱情的方式,购买活下去的机会。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我爬到窗边。
不久后,父母也出门了,毫无疑问是去安慰他们脆弱的柔柔。
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突然笑了。笑着笑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第五章
银行柜台的光线刺得我眼睛发疼。
她第三次将银行卡推回玻璃窗下:麻烦再查一次,不可能没有。
柜员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方小姐,账户余额确实是0。昨天下午有一笔200万的转出记录,转到这个账户了。
她推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我的手指开始发抖。那是林晓柔的账户,她认得。
那串数字末尾的1225,是林晓柔的生日——圣诞节,全家人都说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小天使。
能...能追回吗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除非对方自愿退回。柜员同情地看着她,需要报警吗
报警告林晓柔偷钱告父母出尔反尔我苦笑着摇头,抓起银行卡踉跄离开。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我必须尽快拿到钱开始治疗。
方家别墅静得出奇。清歌推开门时,客厅里只有林晓柔一个人,她坐在钢琴前,手指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发出声音。
爸妈呢我直接问道,声音因疼痛而紧绷。
林晓柔转过头,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去医院了。姐姐忘了吗今天是我复查的日子。
她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腕,不过云川哥哥说我情绪不稳定,非要我留在家里休息。
我没心思听她炫耀。她直奔主题:那200万,是你转走的
林晓柔的笑容扩大了。她慢慢站起身,纱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是我转的。怎么了姐姐急着用钱
那是我的救命钱!我的声音陡然拔高,还给我!
救命钱林晓柔歪着头,表情天真得像在听童话故事,姐姐是说...治疗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癌症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她突然明白了——林晓柔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生病了,就像家里的其他人一样。
医院的诊断报告你看过,我强压怒火,我快死了,需要那笔钱治疗!
林晓柔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如银铃,却让我毛骨悚然:姐姐的演技真好,难怪能骗到200万。
她向前一步,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可惜啊,那钱现在是我的了。
我猛地推开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晓柔后退半步,脸上的甜美面具瞬间崩塌,露出底下狰狞的恶意,我要你众叛亲离,失去一切,然后...乖乖等死。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捅进我心脏。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满脸扭曲的陌生人就是她善良柔弱的妹妹。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问,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晓柔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因为你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方家大小姐的位置,父母的宠爱,清远哥哥的偏袒...甚至是傅云川。
她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些都是我的了。而你,很快就会成为所有人记忆里的一个污点——那个恶毒善妒、连妹妹都要欺负的方清歌。
我的视野开始泛红。多年来积压的委屈、痛苦、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扬起手,用尽全力扇向林晓柔的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林晓柔踉跄着后退,撞在了楼梯扶手上。
她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狂喜——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父母、哥哥和傅云川,全都一脸骇然。
柔柔!母亲尖叫一声冲过来。
一切都像慢动作。
林晓柔的身体向后仰去,从楼梯上滚落。她的手腕撞在台阶边缘,纱布瞬间被鲜血浸透,在白色大理石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不是我...我喃喃自语,我没有用力...
你这个畜生!哥哥清远一把推开她,奔向楼梯底部蜷缩成一团的林晓柔。
父亲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杀人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最痛的是傅云川。他大步走来,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如果柔柔有事,我让你偿命!说完,他抬脚狠狠踹向我的膝盖。
剧痛从膝盖炸开,我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傅云川揪住我的头发,强迫她看向楼梯下奄奄一息的林晓柔:道歉!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到母亲抱着林晓柔痛哭,父亲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哥哥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而傅云川,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正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我...没有...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傅云川的手劲加大,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道歉!
对不起...我机械地重复着,声音空洞得不像自己的,对不起...对不起...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林晓柔抬上担架。
母亲紧握着林晓柔没受伤的那只手,哭得几乎昏厥;父亲和哥哥紧跟在后,不停询问伤势;傅云川最后松开我的头发,丢下一句别再出现在柔柔面前,大步离开。
门被重重摔上。偌大的别墅突然安静得可怕。我瘫坐在地上,膝盖和头皮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腹部的绞痛,这些都微不足道。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我捂住嘴,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渗出。摊开手,掌心一片猩红。癌细胞正在她体内狂欢,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我艰难地爬向沙发,每移动一寸都像经历一场酷刑。
手机掉在茶几下面,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手指颤抖着解锁,通讯录里空无一人——她早已没有可以求助的朋友。
浏览器历史记录里还留着胃癌晚期治疗方案的搜索记录。我盯着那些专业术语看了很久,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滴在碎裂的屏幕上,像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她要死了。死在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而她的家人此刻正围在林晓柔病床前,心疼地安慰那个恶魔。
不。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我不能就这样死去,不能让林晓柔的谎言成为她的墓志铭。如果注定要死,我也要让全世界知道真相!
手指在屏幕上艰难地滑动,点开一个直播APP。注册新账号,取名将死之人的真相。摄像头开启,画面里是一张惨白如鬼的脸,嘴角还挂着血迹。
清歌深吸一口气,点击开始直播,在标题栏输入四个字:死亡直播。
第六章
方清歌!你给我醒醒!
剧痛从肩膀传来,我被人粗暴地摇晃着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哥哥方清远扭曲愤怒的脸。阳光从窗外刺进来,晃得我眼前发黑——已经是早上了她记得自己昨晚开了直播,然后...
装什么死!又一记猛烈的摇晃,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差点吐出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客厅地板上,周围站满了人——父亲面色铁青,母亲满脸泪痕,傅云川站在最远处,眼神冷得像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身上,充满厌恶。
你...你们...我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喉咙干得冒烟。
你到底想怎么样父亲劈头盖脸砸下一句话,开什么死亡直播觉得方家丢人丢得不够是不是
直播我迟钝地转头寻找手机,发现它被扔在茶几上,屏幕已经碎了,但还亮着。画面上不断弹出通知——您的主播账号'将死之人的真相'新增关注102,354直播回放观看量突破500万...
我昨晚昏过去的直播,被顶上了热榜第一。
看看你做的好事!母亲将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上面是铺天盖地的评论。最初几小时全是快救人地址在哪的焦急留言,但随着直播画面定格在她昏迷不动的身体上,而背景音里家人们不断指责她装病哗众取宠,舆论迅速反转。
[骗子!浪费老子感情!]
[豪门戏精女,装死博关注]
[这种人就该真死一个看看]
我的手指颤抖着划过屏幕。我昨晚苍白如纸的脸色、嘴角干涸的血迹、瘦骨嶙峋的手腕...这么明显的病态,为什么没人相信
现在全网都在议论方家虐待女儿!哥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满意了
我想解释,想说自己真的快死了,但一阵剧痛突然从腹部炸开。我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别装了!傅云川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拽起她的胳膊,跟我走。
去...哪...我被拖行了几步,膝盖昨晚被他踹伤的地方钻心地疼。
医院。傅云川的声音冷硬如铁,柔柔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们血型匹配。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原来如此。他们叫醒她,不是担心她的直播,不是关心她的健康,只是需要她的血去救林晓柔。
我不...我试图挣扎,但虚弱的身体使不上力。
由不得你!父亲厉声喝道,你把柔柔害成这样,这是你欠她的!
我被粗暴地塞进车里。傅云川的侧脸在晨光中如刀刻般锋利,下颌线紧绷着,眼神始终没看她一眼。我靠在车窗上,感受着腹部的绞痛和全身的无力。这就是她的价值——一个移动的血库。
市中心医院永远人满为患。
我被半拖半拽地穿过走廊,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有人认出了她,指着她窃窃私语——那不是昨晚直播自杀的豪门女吗看起来真的病得很重听说都是装的...
抽血室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
护士扎针时皱了皱眉:太瘦了,血管都瘪了。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我闭上了眼。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体内流出,一滴一滴,流入那个塑料血袋,再通过管子输进林晓柔的身体。多么讽刺,她的生命正在以这种方式滋养仇人。
够了,再抽她会休克的。护士担忧地看着清歌惨白的脸色。
傅云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再抽200cc。
我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傅云川的眼神告诉她,他是认真的。在他眼里,她的健康、她的生命,都比不上林晓柔的一根头发。
又一阵眩晕袭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画面是血袋被护士匆匆拿走,傅云川头也不回地离开...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床上。不是急诊室,也不是林晓柔所在的高级病房,而是一间简陋的诊室。一个白大褂背对着她正在写病历。
醒了医生转过身,我这才认出是她的癌症主治医师陈医生。
陈...医生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昏迷送来的,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胃出血。陈医生推了推眼镜,方小姐,你知道胃癌晚期病人擅自中断治疗意味着什么吗
我苦笑:我没钱治疗。
什么陈医生的笔停在纸上,方家是豪门,怎么会...
亲人二字像一把刀,突然捅进我心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别过脸,不想让医生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
陈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递给她一盒纸巾:你的情况恶化了。如果不立即住院治疗...
我知道。我擦干眼泪,三个月,对吧
现在可能...不到两个月了。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我盯着墙上的人体解剖图,突然觉得荒谬——她的内脏正在被癌细胞吞噬,而她的家人却忙着照顾一个手腕擦伤的假病人。
你需要立即住院。陈医生严肃地说,我可以帮你安排...
谢谢,不用了。我艰难地坐起身,我...我还有事要做。
走出诊室,我扶着墙慢慢挪动。
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拐角处,我看到了林晓柔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轻柔的音乐声。
鬼使神差地,我凑近门缝。林晓柔半靠在床上,脸色红润,哪有半点失血过多的样子傅云川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粥,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第七章
我站在病房门口,手指死死抠着门框。透过那道缝隙,她看到林晓柔支起身子,苍白的嘴唇轻轻贴上傅云川的嘴角。
傅云川没有躲开。
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这个吻。
我的胃部一阵痉挛,不是由于癌细胞,而是因为心脏被活生生撕开的剧痛。我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护士推车。
当啷——
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惊动了病房里的人。傅云川猛地睁开眼,与门缝外我的视线撞个正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我转身就跑。
走廊仿佛无限延伸,我跌跌撞撞地向前冲,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十岁的傅云川为她包扎摔伤的膝盖;十五岁的傅云川在雨中为她撑伞;二十岁的傅云川在她生日那天,将一枚草编的戒指戴在她手上,说以后换真的...
所有承诺,所有温柔,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冲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报出方家别墅的地址。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就像她短暂人生中那些美好的片段,一去不复返。
方家别墅空无一人。我赤脚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的卧室还保持着被囚禁时的样子——凌乱的床单,散落的止痛药,地上干涸的血迹。
梳妆台上摆着一张全家福,那是林晓柔来之前的合影。六岁的自己被哥哥抱在怀里,父母站在两侧,笑容满面。清远那时候多疼她啊,会为她打架,会偷偷给她买糖,会在雷雨夜抱着她讲故事...
第八章
我拿起相框,手指抚过哥哥年轻的脸庞。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疼她的哥哥变成了现在这个恨不得她死的陌生人
腹部的疼痛提醒她时间不多了。我放下相框,拿起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她点开直播APP,账号粉丝数已经暴涨到三十多万——全是来骂她的。
新直播标题:《死亡倒计时20天》
开播瞬间,观众如潮水般涌入。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戏精又来了!]
[这次准备怎么演]
[豪门弃妇装死第二弹]
我调整镜头,让自己惨白消瘦的脸填满画面。我今天没有擦掉嘴角的血迹,没有遮盖眼下的青黑,就这么将自己腐烂般的真实状态暴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又来了。我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上期直播有人说我是装的,所以这次...我想邀请大家亲眼见证一个胃癌晚期患者的死亡过程。
弹幕停顿了一秒,然后更加疯狂:
[呕,真恶心]
[拿绝症炒作,不得好死]
[这演技,奥斯卡欠你小金人]
我看着这些恶毒的言论,突然笑了。多可笑啊,她都快死了,还要被陌生人指着鼻子骂骗子。
我知道没人信我。我轻声说,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她举起医院的诊断书,对着镜头展示,这是市中心医院的确诊报告,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不信的人可以去查。
弹幕里有人开始动摇:[看起来不像假的...]
[她瘦得好可怕]
[那个血迹不像是化妆...]
我刚想继续说话,房门突然被狠狠踹开。方清远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脸色铁青:你又在这发什么疯!
直播镜头捕捉到了他狰狞的表情。我还来不及反应,手机就被一把抢过摔在地上。屏幕黑了,但直播还在继续——观众们只能听到声音。
哥...我刚开口,一记耳光就甩在她脸上。
闭嘴!谁是你哥!方清远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柔柔刚脱离危险,你就在这装死博同情
我跌坐在地上,左耳嗡嗡作响。她抬头看着这个曾经最疼爱她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只是...想让人知道真相...我艰难地说。
真相方清远冷笑,真相就是你嫉妒柔柔,处处针对她!现在全网都在骂方家虐待你,你满意了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她拖到镜子前: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装病装上瘾了是吧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枯瘦如柴,嘴角开裂,左脸红肿,眼中布满血丝。这哪还是当年那个被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哥...我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你还记得吗...我六岁那年发烧,你背着我跑了两条街去医院...
方清远的手僵了一下。
你以前...最疼的人是我啊...我的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然后方清远松开手,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因为你不值得。
不值得。
这三个字像三把刀,将我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我看着哥哥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可怖,在空旷的卧室里回荡。
地上的手机还在直播,弹幕已经疯了:
[卧槽家暴现场!]
[那个男的是她哥太可怕了]
[等等,她好像真的生病了...]
我爬过去捡起手机,镜头重新对准自己肿胀的脸,她关闭直播,瘫软在地上。腹部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值得。
原来在哥哥眼里,在所有人眼里,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错误。
窗外天色渐暗,我看着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下。就像她的生命,正在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结。
如果注定要死,她也要让所有人记住——他们是如何逼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的。
我艰难地爬起来,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本旧日记。翻开第一页,是她十岁时歪歪扭扭的字迹:今天哥哥带我去了游乐园,我吃了棉花糖,好开心...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咬着牙,撕下那页纸,然后是第二页,第三页...所有美好的回忆,所有虚假的温情,全都被她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第九章
林晓柔出院那天,方家别墅罕见地飘起了饭菜香。我蜷缩在卧室飘窗上,看着楼下车灯由远及近。
父亲亲自开车,傅云川抱着林晓柔下车,母亲和哥哥撑着伞迎上去,像迎接凯旋的公主。
钥匙转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和笑声。
我把脸埋进膝盖,腹部的疼痛已经变成一种永恒的背景音,提醒她生命正在倒计时。
清歌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母亲的声音,下来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多可笑啊。记得自己上一次吃糖醋排骨是十六岁生日,那天林晓柔说想吃西餐,全家立刻改变计划去了法餐厅,留她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没有回应。门被推开,母亲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久违的温柔笑容:柔柔想见你。
柔柔想。多么神奇的魔咒,只要这三个字一出,方家所有人都要为之奔忙。
餐厅里灯火通明。林晓柔坐在主位,脸色红润,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傅云川坐在她旁边,正细心地为她剥虾。
看到我下楼,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
姐姐。林晓柔甜甜地唤道,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愉悦,快来坐,妈妈特意为你做的菜。
我站在餐厅门口,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父亲假装专注看报,母亲忙着盛汤,哥哥低头玩手机,傅云川...傅云川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林晓柔。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父亲终于放下报纸,清了清嗓子:婚期定在下周三。考虑到柔柔的身体状况,仪式从简。
哦。我应了一声,恭喜。
一阵尴尬的沉默。林晓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轻轻碰了碰母亲的手肘。
清歌...母亲斟酌着词句,云川和柔柔是真心相爱的,你...你能理解吧
我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表情,突然笑了:理解什么理解你们二十年来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外人理解我的未婚夫爱上我妹妹还是理解我快死了都没人相信
你又来了!哥哥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整天死啊活的,有意思吗
清远!父亲制止了他,转向清歌,语气罕见地温和,清歌,我们知道这些年来...对你有所亏欠。但柔柔她从小没有父母...
所以我就活该没有父母我打断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失去的只是双亲,我失去的可是全家人的爱啊!
餐厅里鸦雀无声。林晓柔的眼眶开始泛红,傅云川立刻搂住她的肩膀。
我看着这一幕,继续道:我十岁生日,因为她说想去看海,你们就取消了我的生日派对;我高考那天,因为她发烧,你们全都去医院陪护,没人送我去考场;我确诊胃癌那天,你们在给她过生日...
她的声音越来越抖,现在,连我最后的未婚夫都要给她...凭什么
长久的沉默。父亲盯着餐桌上的花纹,母亲不安地搓着手,哥哥烦躁地抖着腿。最终,是傅云川开口打破了寂静:
清歌,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的语气像是在解释一个简单的数学题,我爱的是柔柔,从来都是。
从来都是。这四个字彻底击碎了我。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傅云川在樱花树下第一次吻她,说会爱她一辈子;想起二十岁生日,他送她戒指,说非她不娶...全是谎言。
你们...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会遭报应的。
她转身冲上楼,摔门的巨响震得整栋房子都在颤抖。
门外传来母亲无奈的叹息:这孩子...永远这么不懂事。
我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腹部的疼痛与心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她摸出枕头下的止痛药,一口气吞了四粒。
医生说过超量服用会加速死亡,但现在这还重要吗
时间像一滩死水,缓慢地流动。我数着日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天天枯萎。
婚礼前夜,别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像个幽灵般在走廊游荡,听到父亲在书房打电话:终于要摆脱那个麻烦了...
清晨五点,我悄悄起床。
我换上那件高中时最喜欢的白裙子——已经宽松得不像话,套在枯瘦的身体上像挂了个麻袋。梳妆台上摆着化妆品,我仔细地涂抹,遮盖住青黑的眼圈和惨白的嘴唇。
镜中的女人陌生而美丽,仿佛回到了生病前的样子。我拿起手机,最后一次检查电量。百分之百,足够了。
别墅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晨雾中,我像一缕幽魂,飘向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电梯直达顶层,天台的门锁对她形同虚设——昨晚就来踩过点,用铁丝卡住了锁舌。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我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脚下是沉睡的城市。她打开直播APP,标题:《死亡倒计时两小时》。
开播瞬间,观众如潮水般涌入。经过前两次直播,她的账号已经积累了近百万粉丝——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又来了!]
[这次准备怎么演跳楼]
[要跳赶紧跳,别浪费流量]
我没有理会那些恶毒的言论。我调整镜头,让晨曦中的城市作为背景。
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忽视,到确诊癌症那天的绝望;从傅云川曾经的温柔誓言,到亲眼目睹他亲吻林晓柔的背叛;从哥哥曾经的疼爱,到那句你不值得
...
太阳渐渐升高,我的声音越来越弱。
腹部的疼痛已经蔓延到全身,但我坚持说着,仿佛这是我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直播观看人数突破三百万,冲上热搜第一。弹幕开始转变风向:
[她看起来真的不行了...]
[天啊,那些病历好像是真的]
[有人报警吗]
我看了眼时间,还剩十分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医院诊断书,对着镜头一页页翻过:这是我的病历,从初期到晚期。那些说我装病的人,请看清楚。
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我笑了:来不及了。她站起身,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
最后,我想对我的家人说...我的眼泪在晨光中闪烁,你们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爱林晓柔了,再也不必假装关心我。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母亲来电。我没有接。紧接着是父亲、哥哥、甚至...傅云川。
多么讽刺啊,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终于想起了自己。
时间到了。我轻声说,将手机固定在天台栏杆上,镜头对准自己。
我张开双臂,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向前倾倒。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的感觉奇妙而自由。我看到飞速接近的地面,看到惊慌的人群,看到酒店门口巨大的婚礼海报——林晓柔穿着婚纱笑得那么幸福。
最后一刻,她想起六岁那年,哥哥带她去游乐园,她吃了好大一团棉花糖,甜得眯起了眼睛。
原来,她的人生也曾有过甜。
砰——
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通过直播传遍全网。尖叫声四起,手机被慌乱的人群踢到一边,镜头最后捕捉到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方家别墅里,正在化妆的林晓柔手机突然响起。她瞥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
傅云川冲过来,看到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一片蓝天,和无数刷过的弹幕:[真的跳了][救命啊][出人命了]...
婚礼现场乱成一团。警察、记者、看热闹的人群将酒店围得水泄不通。
第九章
法医将白布缓缓盖过我的脸。那声闷响仿佛还在方志远耳边回荡,他站在停尸房中央,双腿像灌了铅,无法挪动一步。
方先生,这是死者的随身物品。法医递过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我的手机、一串钥匙和一本被血浸透的小笔记本。
方志远机械地接过,手指碰到笔记本时突然抖了一下。
他记得这个本子,是我十六岁生日时他送的——当时林晓柔说也想要一个,他立刻让人买了更贵的。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方志远坐在我的床边,慢慢翻开那本日记。第一页贴着他们最后的全家福,没有林晓柔的那张。
我在旁边写道:这是我们家最后幸福的样子。
往后翻,每一页都像一把刀,狠狠捅进他心脏:
今天晓柔摔倒了,明明是她自己没走稳,爸爸却骂我没照顾好她。我解释,他给了我一耳光。左耳现在还在嗡嗡响。
高考第一天,没人送我去考场。晓柔发烧38度,全家都去医院陪她。我坐在公交车上哭了,司机叔叔给了我一颗糖。
确诊胃癌那天,医生说要家属签字。我给爸爸打了十二个电话,他最后接起来说'别打扰柔柔生日'就挂了。
最新的一页写着:如果死亡能换来你们一眼,那我甘愿赴死。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忍着剧痛写下的。
方志远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他猛地合上本子,胸口剧烈起伏。
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女儿整齐的书桌上——她临走前甚至擦干净了桌面。桌上摆着三只手工陶杯,杯底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爸爸生日快乐妈妈生日快乐哥哥生日快乐。
那是她十岁时在陶艺课做的,却被忘在储物间积灰十年。
她每年都问我们要不要用这些杯子......,母亲突然崩溃地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陶杯的裂痕,去年我生日,她发着烧煮了长寿面,用的就是这个杯子......我当着她的面倒掉了......
方清远疯了一样翻出手机相册。最后一张全家福里,我被挤在最边缘,她悄悄用手指比了半颗心,正对着镜头外给她拍照的傅云川。
她确诊那天...傅云川突然想起什么,冲进书房翻出监控记录。画面里我蜷缩在厨房角落吐血,而客厅传来他们为林晓柔唱生日歌的笑声。我疼得咬破嘴唇都没哭出声,怕打扰妹妹的生日宴。
爸!方清远突然抱着一叠病历冲进来,医院刚送来清歌的全部记录......最后三个月,她每天吃的止痛药是双倍剂量......
病历本里飘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如果少吃一颗药,就能多攒十块钱,说不定能活到有人相信我的那天。
方志远突然想起女儿死前一周,曾拽着他的衣角哀求:爸,我账户真的没钱买药了......而他甩开她说:别用这种拙劣的谎言讨零花钱。
老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哭,一拳拳砸向自己胸口:是爸爸害死你的......是爸爸啊......
窗外开始下雨。
傅云川呆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发现抽屉深处藏着一盒没拆封的婚纱头饰——标签上写着云川喜欢简约款。而此刻隔壁房间,林晓柔的婚纱正熠熠生辉。
他想起我跳楼前直播里最后那句话:
你们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爱她了,再也不用分一点点视线......给这个多余的我。
走廊传来脚步声,物业站在门口说...说监控录像调出来了...
监控室里,方家人围坐在屏幕前。保安小心地拖动进度条:这是三个月前的画面...
画面中,我虚弱地躺在床上,林晓柔端着水杯走进来,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等我喝完药睡下,她突然变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清歌的药瓶里倒了什么。
她在干什么!母亲猛地站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保安又点开另一个文件:这是上周的...
这次是厨房监控。林晓柔背对着镜头,正在搅拌一锅汤。她左右张望,然后迅速从袖口抖落一些白色粉末进去。五分钟后,我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
啊——!母亲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疯狂抓扯自己的头发,我的女儿...我的清歌啊!
方清远一拳砸在桌子上,指关节渗出血丝:我去杀了那个贱人!
等等。傅云川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再看看这个...
屏幕上,林晓柔正在我房间翻找什么。她从枕头下摸出诊断书,冷笑一声,用手机拍下后原样放回。
然后她拨通电话:陈医生关于我姐姐的病,我想'调整'一下检查结果...
方志远突然冲出门外,不一会儿拖着行李箱的林晓柔被拽了进来。她还在甜美地笑着:爸爸怎么了啊——
方志远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林晓柔的表情凝固了。
你...你对清歌做了什么周雅琴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林晓柔轻松挣脱,理了理衣领:没什么,就是在她食物里加了点致癌物。哦对了,还有篡改病历,让你们都不信她真的病了。
她歪着头,笑容天真无邪,最妙的是,她到死都以为你们只是不爱她呢。
方清远像头暴怒的狮子冲上去,被保安拦住。林晓柔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到门口时回头一笑:忘了说,我已经把方氏集团的资金转移得差不多了。祝你们破产愉快~
我的房间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傅云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他们十岁的合照。背面是清歌稚嫩的笔迹:云川的新娘。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清歌摔伤膝盖,他心疼得直哭;清歌考试失利,他熬夜帮她复习;清歌二十岁生日,他在烟花下承诺非她不娶...
我到底...做了什么...傅云川一拳砸向梳妆镜,玻璃碎片扎进皮肉,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他却感觉不到痛。
衣柜里我的衣服空空荡荡地挂着,像一个个无声的谴责。傅云川跪在地上,抱着一件她常穿的毛衣,终于崩溃大哭。
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傅云川冲过去,看到方清远瘫坐在林晓柔的衣柜前,面前是一个隐藏的抽屉。里面整齐陈列着战利品——清歌高考时被撕碎的准考证,她十六岁生日被取消的邀请函,还有...一块沾着血迹的手帕。
这是...傅云川弯腰捡起手帕。
我第一次打她用的...方清远双眼空洞,她说晓柔转走了她的救命钱,我不信...就用这个擦了她嘴角的血...
抽屉最下层是一本相册,贴满了我每次被伤害时痛苦表情的特写。每张照片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事件,像猎人记录战利品。
方清远突然干呕起来,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一个月后,林晓柔在机场被捕。她转移资产的证据和投毒记录全被公开,网上流传着她被押送时疯狂撕扯头发尖叫的视频。
方氏集团破产清算。方志远一夜白头,每天抱着我的骨灰盒自言自语。
母亲进了精神病院,整天对着空气说清歌乖,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
方清远去了我坠楼的地方,一站就是一整天。有人看见他深夜跪在那里,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傅云川带着清歌的日记本去了他们小时候常去的湖边。日记最后一页有段新文字,是清歌死后才显现的笔迹:
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真相,不必为我哭泣。我选择死亡不是认输,而是最后的反抗——我要你们永远记住,是你们亲手杀死了那个最爱你们的方清歌。
湖面泛起涟漪,仿佛有人在轻轻叹息。傅云川将日记本贴在胸口,泪如雨下。
远处,一群白鸽飞过湛蓝的天空,像灵魂终于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