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重生
鲜红的血顺着白玉阶蜿蜒而下,我倒在椒房殿冰凉的地砖上,喉头被妹妹淬了毒的金簪刺穿,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跪坐在我身侧,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却笑出了声:姐姐,你不是总说要积德行善吗现在死在我手里,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话音未落,她举起金簪刺向自己心口,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意识消散的瞬间,我听到她喃喃低语:这次,我要抢走你所有的东西……
再睁眼时,我躺在自己闺房的雕花床上,晨光透过湘妃竹帘洒在床幔上。
铜镜里映出少女清秀的面容,腕间还戴着那串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翡翠珠串
——
这是我及笄前一日,我重生了!
窗外传来丫鬟的嬉闹声,我攥紧被褥,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上一世,就是在今天,妹妹设计让太子撞见她落水,从此开启了她的夺婿之路。
而我,因恪守母亲
藏锋守拙
的教诲,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我的婚约被夺走。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以为我拯救了乞丐,考上了状元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生活,但她不知道我的苦恼,这一世,太子妃我当定了。
第二章:暗流涌动
铜镜映出晨光里的朱漆梳妆台,胭脂水粉整齐排列,白玉簪子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我握着螺子黛的手微微用力,远山眉尾扫出锋利的弧度。
前世母亲总说,真正的世家贵女应如璞玉藏锋,可那温润光泽终究抵不过旁人的算计。
如今指尖沾着胭脂的香气,却让我想起前世被金簪刺破喉咙时,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的腥甜。
小姐,二小姐来了。

青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压低的警惕。
我望着铜镜里自己扬起的嘴角,那笑意不达眼底,倒像是妹妹前世得逞时的模样。
湘妃竹帘被玉手掀起,带着甜腻香气的风涌进屋内。
妹妹身着鹅黄色襦裙,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鬓边碎发衬得她面容愈发娇俏。
可我分明看见,她眼底藏着算计的暗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致命一击。
姐姐,今日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妹妹想邀你一同去赏花。
她的声音软糯,像是带着蜜糖,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刺。
我转身时,正巧看见她打量我妆容的眼神
——
那是看见猎物露出破绽时的得意。
我笑着应下:难得妹妹有这份心,那便走吧。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缠枝莲纹,这是母亲亲手绣的,如今却成了我对抗阴谋的铠甲。
御花园里,牡丹开得正艳,层层叠叠的花瓣如美人裙裾。
太子站在牡丹亭下,身姿挺拔如松,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妹妹刻意放慢脚步,绣花鞋尖扫过地上的积水,娇呼一声便向后倒去。
我早有防备,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顺势将她往旁边一带。
她踉跄几步,珍珠步摇险些坠落,咬着唇看我的眼神里闪过恼意。
这一幕与前世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我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太子转过身,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拱手道:苏姑娘安好。
他的声音沉稳,却让我想起前世他看向妹妹时的温柔。
我福了福身,轻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与前世不同,这次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
在他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我突然发现,原来坦诚相对,远比藏锋守拙更能让人看清真相。
第三章:婚约再续
暮色给相府的飞檐镀上一层暗红,我跪在书房冰凉的青砖上,檀香混着父亲案头的墨香扑面而来。
红木书架上,母亲生前最爱的青瓷瓶静静立着,瓶中枯萎的莲茎在穿堂风里微微摇晃,像极了前世我破碎的婚约。
父亲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宣纸被震得簌簌作响:太子今日进宫,向陛下请旨恢复与你的婚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拧成川字,眼中满是不解与愠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把利刃,试图剖开我平静的表象。
我挺直脊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女儿自幼与太子有婚约,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只有我知道,这句话在心底盘旋了多少个日夜。
父亲抬手揉了揉眉心,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疲惫:你妹妹……
妹妹有她自己的姻缘。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上父亲的视线,况且,太子殿下早已表明心意。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我壮胆。
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畔,可这一次,我要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父亲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离开书房时,我听见他重重的叹息,混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三日后,圣旨如一片金色的云,飘进相府。
当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
择中秋佳期完婚
时,府中丫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茶楼酒肆里,有人说我心机深沉,抢走妹妹的姻缘;也有人说太子终于看清了真相。
我站在绣楼窗前,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妹妹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勾起唇角,这只是开始。
她既然重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我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家长女。
铜镜里,我的眼神愈发冷冽,如同出鞘的剑,只等下一次交锋。
第四章:命运转折
盛夏的京城像个烧透的蒸笼,连蝉鸣都透着股绵软无力。
青石板路在烈日下泛着白光,蒸腾的暑气扭曲了远处的人影,仿佛世间万物都要被这热浪融化。
我握着湘妃竹伞,伞面上斑驳的竹纹沁着凉意,腕间檀木珠串随着步伐轻撞,发出细碎的泠泠声响,却盖不住街角传来的压抑咳嗽。
循声望去,照壁斑驳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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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节嶙峋的手指死死攥着本卷边的《论语》,破洞的粗布衫被血渍染成暗褐色,随着呼吸起伏,能看到后背上蜿蜒的新鲜鞭痕。
那模样,像极了被人丢弃的野狗,却又透着股倔强。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一抹藕荷色身影如蝴蝶般从巷口飘来。
妹妹掐着绣金绢帕,珍珠耳坠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金丝镶边的襦裙随着步伐摇曳生姿。
她刻意掩着口鼻,却快步走到少年面前,眼尾的丹蔻扫过他狼狈的模样:这般腌臜样子,也不知几日没洗澡了
话音未落,一锭银子
当啷
砸在少年脚边,跟着本小姐,少不了你的好处。
少年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寒潭里淬着星火,却又蒙着层浑浊的求生欲。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喉间却涌上一阵剧烈的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书页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脏死了!
妹妹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裙角却故意扫过少年膝头,明日巳时,苏府后门。若敢迟到,本小姐可没耐心等你。
她甩了甩衣袖,浓郁的龙涎香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却掩不住话语里的轻慢。
看着眼前这一幕,前世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住心脏。
那个曾跪在我面前感恩戴德的少年,高中状元后却勾结权臣,在朝堂上步步为营。
我被妹妹陷害时,他袖手旁观的冷漠眼神,至今仍刻在心底。
此刻再看他眼底若隐若现的算计,我竟觉得可笑
——
原来自始至终,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恩情。
青黛在旁小声道:小姐,您不……
我摆了摆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伞柄上的纹路。
湘妃竹特有的凉意顺着掌心传来,让我愈发清醒:既然妹妹想要,便随她去吧。
转身时,余光瞥见少年诧异又不甘的眼神,而妹妹正捏着绢帕指挥随从搬书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街道上的热浪依旧翻涌,我却觉得周身发冷。
这一世,我再不会被虚假的表象蒙蔽。
而妹妹自以为抢到了宝贝,却不知,她捡回的不是知恩图报的良人,而是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第五章:嫉妒之火
三伏天的日头将青石板晒得发烫,蝉群伏在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
我握着团扇立在书斋窗前,看着案头新研的墨汁在蒸腾暑气里缓缓凝成薄皮。
忽然,一阵杂乱无章的琴弦声如利刃般划破寂静,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乱飞。
推开雕花竹帘,刺眼的日光里,妹妹斜倚着九曲回廊的朱漆栏杆,怀中琵琶被她拨得不成曲调。
葱白指尖戴着的金丝护甲折射着细碎的光,像是撒了一把碎钻在她翻飞的手上。
少年原本行云流水的笔尖猛地顿住,宣纸上晕开的墨渍像朵狰狞的乌云。
二小姐,书房外请保持安静。

少年搁下狼毫,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沾着墨痕。
他语气平淡,却像是往热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妹妹猛地将琵琶掼在石桌上,檀木琴身与青石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不过是个乞丐,也配提要求
她从袖中甩出一锭银子,在地上蹦跳着滚出老远,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这钱就是你的。
银锭映着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天空时,我在厨房的阴影里截住鬼鬼祟祟的小丫鬟。
掀开食盒,白米饭上星星点点的粗砂格外刺眼。
隔壁柴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循声望去,少年正就着水缸舀水,就着冷硬的馒头吞咽。
见我来了,他抹了把嘴角,露出个有些拘谨的笑:能有片瓦遮头、有书可读,已是奢望。

烛火昏黄地摇曳,照亮他手背上皲裂的冻疮,那是常年握笔和劳作留下的痕迹。
三日后,海棠开得正好,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小径上。
争执声却打破了这份美好,妹妹举着湘妃竹扇狠狠戳向少年胸口,发髻凌乱,几缕碎发黏在泛着薄汗的额头上,胭脂晕染的眼角泛着血丝,整个人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哪点比不上姐姐
二小姐,在下心系读书,无意儿女情长。

少年后退半步,避开她伸来的手,目光坚定如磐石。
话音未落,啪
的一声脆响,妹妹猩红的指甲印瞬间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
他踉跄了一下,怀中的书卷散落一地。
我从树后走出时,他正狼狈地弯腰捡拾,指尖拂过飘落的海棠花瓣。
暗处的妹妹咬碎银牙,攥着的丝帕缓缓收紧。
那上面绣着的滴血并蒂莲,此刻仿佛真的在渗出血珠,将她的嫉妒与不甘展露无遗。
第六章:私奔惨剧
婚期渐近,相府被喜庆的红绸层层包裹,飞檐廊角悬着的红纱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将整片庭院浸染成暖融融的赤色,连青石板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倚在雕花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太子送来的翡翠镯子上,泛着冷冽的幽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镯子,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底那团沉甸甸的阴霾。
小姐!不好了!
青黛跌跌撞撞冲进门,鬓发散乱地垂在脸颊两侧,发间还沾着几片枯黄的草屑,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她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二小姐房里的首饰箱空了,就连平日里收着体己钱的檀木匣子也不见了踪影,那乞丐……
那乞丐也没了踪迹!
手中的茶盏
当啷
一声磕在案几上,盏中银针泛着诡异的幽黑。
我猛地起身,裙裾扫落案头的宣纸,目光死死盯着窗外。
那抹熟悉的藕荷色裙角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凌乱的红绸,被风卷着在廊下翻飞,像是无声的嘲讽。
祠堂内烛火摇曳,跳动的火苗将父亲暴怒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的戒尺重重砸在香案上,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供品都跟着颤动,溅起的香灰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洒落:逆女!竟与乞丐私奔!苏家百年清誉,都被这孽障丢尽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抖,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半月后的午后,暑气蒸腾,我带着下人巡视施粥棚。
远远地,街角处一个蜷缩的身影撞入眼帘。
那人头发如乱草般纠结成团,身上的粗布衫满是补丁,还沾着干涸的泥渍,正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捧着破碗,沙哑地向路人乞讨,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鼎沸的人声吞没。
而不远处醉仙楼的门口,一场闹剧正在上演。
妹妹穿着艳红的纱裙,却早已没了往日的精致,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脸上的脂粉被泪水晕染得斑驳。
老鸨肥硕的手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尖利的嗓音穿透人群:进了这门,由不得你!当初不是爱做大小姐的梦现在知道厉害了
妹妹拼命挣扎,珍珠耳坠在拉扯间甩落,啪嗒
一声滚进污水沟,沾满了泥污。
乞丐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踉跄着想要冲过去。
几个泼皮混混眼疾手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拳脚如雨点般落下:臭要饭的,也敢管花月楼的事
他被踹倒在泥水里,却仍固执地昂着头,望着妹妹被拖进楼里的背影,绝望的嘶吼声回荡在街头巷尾。
三个月后的深夜,暴雨倾盆。
雷声轰鸣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破了夜的寂静。
下人面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二小姐……
在花月楼投井自尽了。
那乞丐抱着她的尸身,也跳进了井里……
我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
秋风裹挟着枯叶拍打着窗棂,恍惚间,前世椒房殿里金簪刺破喉咙的声响又在耳畔响起。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就如同妹妹和乞丐短暂而悲惨的一生,最终只留下一片狼藉。
命运的轮盘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悲剧的结局,而这一次,是她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七章:真相浮现
鎏金烛台上,八根红烛熊熊燃烧,将椒房殿映照得恍若云霞浸染。
喜帐上的并蒂莲绣工精致,金线勾勒的花瓣在光影摇曳中似要破布而出。
盖头下的我静静端坐在雕花檀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绣满金线的帕子,嫁衣上缀着的珍珠密密麻麻,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却抵不过心头的忐忑与期待。
殿外传来更鼓

——

——
的声响,一下下叩击着我的心。
随着门环轻响,铜环与门板相撞发出清脆的
哐当
声,婚靴踏过满地红烛碎屑,沙沙作响。
一阵龙涎香混着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熟悉又陌生,撩拨得人心痒。
咔嗒,玉如意挑起红绸的瞬间,璀璨的烛光倾泻而下。
我缓缓抬眸,撞进一双墨玉般深邃的眼眸。
太子身着玄色吉服,银线暗纹在烛光中流转,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他望着我,眼底的惊艳比殿内万千华彩更耀眼夺目。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怕惊碎这场美梦:原来传闻中藏锋守拙的苏姑娘,竟生得这样……
他忽然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抚过我鬓边的珍珠流苏,这样让人心动。
我垂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嫁衣上的金线紧勒着肩头,生疼的感觉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酸涩。
前世他望向妹妹时的温柔,与此刻眼中的深情在脑海中不断重叠、割裂,仿佛隔着万水千山,恍若隔世。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烫得我浑身一僵。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枚褪色的玉佩,上面
平安
二字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小时候我偷溜出宫,在朱雀大街迷了路。
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把仅有的馒头掰了一半给我。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浑身湿透的小少年蜷缩在街角,嘴唇冻得发紫。
我毫不犹豫地把母亲给的馒头塞给他,还牵着他稚嫩的小手,穿过三条湿漉漉的巷子,终于找到那巍峨的宫墙。
原来,这些年,他从未忘记。
这么多年,我让暗卫寻遍京城。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的纹路,一下又一下,满是眷恋,那日在御花园,你抬头的瞬间,我便认出了你的眼睛。
说着,他忽然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锦袍下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得我耳膜发疼,只是没想到,我的白月光,竟藏在深闺做了这么久的璞玉。
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滴落在他的衣襟,晕开深色的痕迹。
前世的遗憾、重生后的挣扎,在此刻都化作了幸福的呜咽。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细雪,洁白的雪花落在红烛上,发出轻微的
噼啪
声,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相认喝彩。
我紧紧回抱住他,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终于明白,命运兜兜转转,终会让有情人重逢在最美好的时刻。
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有了意义,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第八章:凤冠霞帔
鎏金铜镜映出满室华光,十二龙九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如瀑,随着我的动作轻颤,折射出万千细碎的光芒。
凤冠的重量压得脖颈发酸,却不及我此刻心中的震撼。
指尖抚过霞帔上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针法与母亲当年为我绣嫁衣时如出一辙,只是如今这衣袍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截然不同的分量。
娘娘,吉时到了。
宫女轻柔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起身时,裙摆上缀着的珊瑚玉佩叮咚作响,恍若前世相府花园里,我躲在假山后听妹妹弹琴时,玉佩与青石相撞的声响。
推开门,椒房殿外的汉白玉台阶延伸向远方,阶下是俯首叩拜的宫人,远处宫墙连绵,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曾经,我是那个躲在母亲身后,连与太子对视都要脸红的怯懦嫡女;是看着妹妹抢走婚约,只能独自垂泪的可怜人;是被金簪刺穿喉咙,在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亡魂。
而如今,我戴着凤冠,执掌凤印,成为这后宫之主,俯瞰着这万里山河。
命运的齿轮,终究在那场重生后,转出了截然不同的轨迹。
夜深人静时,皇上总会带着一身寒气踏入椒房殿。
他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手指不经意间触到我腕间的翡翠珠串:这串珠子,你总戴着
我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轻声讲述起母亲,讲述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他将我搂得更紧,殿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温柔:往后,我便是你的依靠。
宫墙之外,市井间早已没了关于苏府二小姐和乞丐的传闻。
人们谈论的,是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是帝后鹣鲽情深的佳话。
唯有我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繁华背后,藏着多少血泪与挣扎。
每当月光洒在凤冠的东珠上,泛起点点幽光,我总会想起那个暴雨夜,妹妹绝望的眼神,想起乞丐少年坚定的誓言,想起重生那日,湘妃竹帘外透进的第一缕晨光。
夜风穿堂而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梁上沉睡的燕子。
我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琉璃瓦上跃动的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指尖轻抚过窗框上精美的雕花,那是工匠们用了三个月才完成的杰作。
曾经的我,以为命运早已注定;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
——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转身看向案头,那封来自江南的信还静静躺在那里,是乞丐少年,如今的状元郎寄来的。
信中说,江南百姓安居乐业,他不负我当年所望。
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与凤冠上的凤凰虚影重叠。
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是皇后,是与皇上并肩而立的人。
那些浸透血泪的过往,终将成为我前行的力量。
而属于我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