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小侯爷靠碰瓷转正 > 第一章

被安排伺候小侯爷的前一晚,侯府被抄家。
我从通房丫鬟沦落到街头卖馍馍。
小侯爷更惨,夜宿街头,三天饿九顿。
他‘饿’相胆边生,偷吃的偷到我头上。
念及往日主仆情谊,我把他扶到对家卖糕点的铺子前,悄声说道:去偷那家的桂花糕,守摊的小屁孩腿短,追不上你。
可他硬讹上我,找我包吃包住,还叫我给他当媳妇。
1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晓,刚出炉的白面包不能直接用手拿。
可萧映淮锦衣玉食惯了,哪知道这些。
在我将蒸笼的盖子掀开透气,转身拿夹包子的木夹时。
他迅速伸手偷了一个肉包。
结果,被烫得直跳脚。
和面的老板指着他大喊:小兔崽子!偷东西竟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把包子放下!
做工第一天就遇到人吃白食!
这怎么行!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两步上前。
然后,一个飞扑把他压街上,反剪住他的双手,挺胸叉腰地准备怒骂他时,惊然发现这个小偷是我昔日的主子。
萧小侯爷,萧映淮。
虽然如今萧家落败,但被奴性驯服的我没那个胆敢对他无礼。
我扶起他,尬笑着替他拍去衣角的灰:小侯爷,真巧啊……您实在没钱买吃食可以去偷对面那家糕点铺的桂花糕,何苦来为难奴婢……
我夺过他手里的肉包,转身离开。
他却叫住了我,咬牙切齿:江月,我有说不给钱吗
我一怔,动作迅速地把包子还给他,对不起,误会小侯爷了。
接着,赔笑伸手:猪肉包,六文钱一个。
我……萧映淮手握肉包,目光左右飘忽。
良久,他像用尽全身力气般,微微启唇:我能做工抵吗
我绝对是个兰质蕙心、仁爱无涯、心慈好善的大美人。
当他顶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眼睫半垂,低声请求时,我仁慈心爆棚,立即掏出钱袋。
我请你了。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挥金如土的萧小侯爷会有吃不起饭的一天。
在吃完一个肉包后,萧映淮转眸望向我。
我清楚地看见他眼神在说——不够,没吃饱。
我俩无声对视。
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只见他轻咳一声,开始跟我讲莫欺少年穷的典故。
来来回回说了许多,我听不太懂,但是能理解到他的意思。
以后他定会发达,千百倍偿还我对他的恩情。
想当初,他日常用膳都规矩无数,带骨头的放左手边,切好的肉放右手边,干食靠左,汤羹靠右,脍炙处外,疏酱处内……
我忍不住摇头感慨,给他添了两笼肉包,一碗稀粥。
小侯爷,你放心,我不会叫你饿肚子。
天知道,我现在感觉有多爽。
毕竟前不久,我还对着这位贵家公子卑躬屈膝,如今却要靠我施舍投喂。
真是,太妙了!
萧映淮眉宇微蹙,拿汤勺的动作略微迟疑。
江月,以前在侯府我……有没有刁难过你
我一顿,沉思回忆起来。
我在两个月前被侯爷夫人看上调到他房中,虽是通房丫鬟,可他身边多的是自幼时伺候他的小厮、嬷嬷,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可谓寥寥无几,故而……
当然有。我肯定回答:你说我泡的茶连漆漆的泡脚水都不如。
【注:漆漆是侯夫人养的一只黑天鹅。】
他轻抿一下唇,艰难询问:那还有吗
自然。我握紧拳头,你说我发簪芍药像猪八戒带红花,很丑。
他眼睛一闭,……把包子和粥收回去吧,我吃饱了。
2
心软把萧映淮带回家那刻,我忽然察觉到这一行为的危险性。
虽说我以前是他的通房丫鬟,可最后事没成,我一黄花大闺女,年轻貌美,以后还是要嫁人。
若被街坊邻居知晓和一男子不明不白住一间小院,名声可就臭了。
况且,我住的小院极小,两间小屋,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寝室,一间十来平的厨房。
难道……
要我去睡柴堆
正纠结之际,萧映淮参观完小院进屋,接过我手中的棉被卷。
我帮你铺。
他动作利落,拾柴的手指干净修长,似白玉般温润。
剑眉斜飞入鬓,面庞线条流畅,透着一股矜贵之气,恰清风霁月,和破败的厨房实在不搭。
大不了委屈一下咯。
铺完床,他顺势坐到床上,十分满意地拍了两下。
我疑惑开口:你要睡这
他抬头挑眉,不然你好心收留我给我住处,难道我还要抢你的房间我可没那个脸。
好吧,他乐意就好。
早点睡,小侯爷。我摆手朝屋外走去。
萧映淮喊住我,萧家都没了,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小侯爷。
我:那叫什么
随便,喊名字也行。
萧,萧……萧小侯爷。
他眉头紧皱:江月,你不会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当然知道,萧世子。说完,我果断关门遁走。
黄金换欢歌,珠玉买笑语的萧小侯爷,萧映淮嘛,京中谁不知他的名号。
如今被迫挤在我家小厨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忍不住心疼,想给他留点体面。
3
萧映淮养尊处优十几年,街头市井的格调完全没接触过,根本找不到工做。
一家两张嘴,顿顿外边吃太费钱,我便每日买些食材回家,自己动手做。
虽不太好吃,但不至于难于下咽。
萧映淮也做出最高评价:美味,好吃。
要是他没少吃一碗饭,这句话的可信度会大大提升。
于是第二日,我买菜回家,他抢先一步霸占了厨房。
今天我来做,你去院子里等着。
然后,我吃到了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的菜。
从那天起,萧映淮彻底占领厨房。
我每日回家,都有热腾腾的饭菜摆桌上迎接。
说实话,真就无与伦比的爽。
尤其那人还是曾经要我伺候的少爷,完全是精神和味蕾上的双重满足。
有次吃他做的松鼠鳜鱼,我脑中灵光乍现。
你这手艺,去酒楼做厨子绰绰有余。
闻言,他认真地点点头,第二日就找上庆元楼的掌柜。
其实,我挺佩服他。
至天穹一样高的位置掉下来,能屈能伸,如果是我,早在一次次嘲笑中磨灭对生的希望。
世人皆骂他是被萧老夫人惯坏的纨绔,可经过几日相处,我认识到一个全新的他。
梧桐树上栖息的不是燕雀,而是鸳鸯。
不论私心,萧映淮不该活得这么惨。
萧映淮被庆元楼管事留用那天,还给我带来另一个好消息。
他在柴堆下松动的搬砖后,发现了一个乌木盒,少说有一百两银子。
萧映淮问我:是你的吗
我呆愣住,摇摇头。
我的钱都存在钱庄,哪会放在这种不安全的地方。
他点了点里边的银票,语气轻扬:或许是之前的租客留下的,那人真笨。
我点头赞同:是挺蠢。
然后,我和他把钱平分了。
萧映淮揣着钱出门,回来时提着两只烤鹅,庆祝今日喜事连连。
我一边啃鹅腿,一边抱住乌木盒子傻笑。
人生美事,不外乎一顿美食,一笔惊喜之财。
手摸到盒子上双尾雁的雕刻,电光火石间我猛地想到了什么。
萧映淮左手握着鹅腿,右手举着装满白水的瓷杯,言语激昂:早晚有一天,我要将我失去的都拿回来!
我愁眉苦脸,攥紧双拳:我也是!
他侧目看向我,似乎惊诧我竟也有一段悲惨的过往,薄唇几度张合,最终把要说的话化作温柔的拍肩。
看见他化悲愤为食欲的模样,我张口提醒:吃太急容易噎到,你吃慢点。
他明显一愣。
眼中复仇的熊熊烈焰熄灭,变成一道温柔的光落在我身上。
他张嘴想说什么。
我把啃一半的鹅腿放回原处,流下两行清泪:能不能把烤鹅退回去我想起那个盒子是我之前放的,忘去存了。
他:……不行。
4
萧映淮的工作很忙,每日走得比我早,回来得比我晚。
明明住在一起,可我连续好几天没见到过他。
直到有徬晚,我做完工回家,看见他低垂着头坐在小院里的矮凳上,脸上有数道伤痕,衣衫破损。
发生什么了我蹲在面前,着急询问。
他缓缓抬头,眼眶微红,……没事。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不像没事的样子,在我几番追问之下,他终于把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他今日在庆元落遇到之前一块玩的狐朋狗友,两人之间起了争执,大大出手。
最终他得了一身伤,工作还丢了。
落日黄昏中,他定定看着我,轻声说:我如果忍一忍,就不会发生这些,我……我真的很没——
我抬手制止他说出最后一个字,他骂你,骂侯爷和夫人,还叫你下跪,如果是我,同样会对他出手。
可得罪他,京中的店铺以后都不会要我。他说出真正的顾虑。
我沉思几秒,提出一个建议:那就做点小生意,自己当老板。
他微微一愣,迎着我的视线,扯出一抹苦笑,江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因为你是小侯爷呀。
纵使从云端跌落泥底都不会轻易气馁的萧小侯爷,尽管现在面临一些困难,但长风破浪会有时,他终会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去到屋内,翻出没来得存钱庄的存款,轻轻交到他手中。
喏,这些钱我借给你,别忘记之前说过会加倍还给我!
5
最近,萧映淮又开启日升而出日落而归的习性,不知道在做什么生意,而我重新在绣坊找到份长工。
恰逢端午,绣坊的管事给绣娘们放了几日长假。
我在家闲不住,打起去街上买香囊的主意。
当我询问萧映淮愿不愿去时,他显得略微迟疑。
戴上这个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我丢给他个狐狸面具,你最近不是缺钱正好,获得的盈利我们五五分。
他看着手中咧嘴笑的狐狸面具,轻声笑了一下,好啊。
端午节清晨,我和他各种抱着准备好的香囊,直奔最繁华的七里街。
由于香囊中加有调神的药草,香味独特,小摊前很快围满人。
我刚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下一刻,我和萧映淮被街道管理的大叔赶了出去。
这里的摊位要交钱提前预定,我一时疏忽忘记这一茬,只能蹲到没几个过路人的街尾。
我低声道歉:对不起。
应该是我向你道歉。萧映淮轻声安慰道:你忙着制作香囊没考虑到此事情有可原,但我闲人一个,却没提前考虑到,是我的错。
安慰有点效果,但只是有点。
我依旧情绪低落,完蛋了,本钱都可能赚不回来。
我不这么认为。
我猛然抬头,期盼地望向他:你想到办法了
萧映淮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抬手取下一只柳条握在手中,当然。
所谓办法就是,靠他展示才艺吸引人过来。
摊前,他站姿如松,手腕翻转,柳条似利剑般划破长空。
一招一式,有大鹏展翅的磅礴气势,又有青莲绽放的轻盈灵动,风云变幻,让人目不暇接。
说来奇怪,他身穿简朴短衫,手中的柳条又不是什么名品宝剑,可我看着他破风而出的剑势,竟觉得他周身矜贵气质难掩。
归功于萧小侯爷的剑舞,摊前不少路人驻足,生意因此急转之上,摊位上的香囊很快被卖完了。
我数着赚来的钱,语气兴奋:小侯爷真厉害,这么快就全卖完了!
还行吧。萧映淮轻声笑道。
我把钱分作两份,将他的那份捧到他面前:你的。
他垂眸扫一眼,没接,反而从怀中取出个簪子别到我头上。
我一愣,伸手去摸: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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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的端午节礼物。
我借旁胭脂铺的铜镜照了照,那是一只水粉色的海棠绒花簪,精巧别致。
耳边传来一声轻咳,他认真说道:其实,你带绒花不像……,不丑,很好看。
我眨了眨眼,耳朵渐渐发烫。
凡事讲究礼尚往来,可我在身上摸索半天,只找到一个干瘪的香囊,是做到最后原料不够用的残次品。
我,我……捧着香囊,那句‘我也有礼物送你’如何都说不出口。
算了,还是去给他买一个吧。
你在这等等,我去街头那边逛逛。
刚迈开第一步,萧映淮就伸手拦住我,顺带把我手中的香囊接过。
他轻轻一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别致的香囊。
我:……
这个就算了吧,要不我待会儿重新去你买一个。
不用。他把香囊挂好,江月,你亲手做的才是最珍贵的礼物,最有意义。
太阳缓缓西落,我呆呆地看着他。
萧映淮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眸纯净如水晶,转动间流光溢彩,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沦陷。
那天回家,我跟在他身后,脚步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靠。
微风轻拂,余晖把两道人影拉得极长,相互依偎,彼此交融。
6
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给萧映淮准备满满一整屋的香囊。
他将房门打开,堆积如山的香囊迅速朝我们砸来。
被掩盖的前一秒,我骤然清醒。
相继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从小院中传来,我立即歇了睡回笼觉的心思。
我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边开边门:萧大世子,你又在搞什么
然后,我看清和他缠斗在一起的另一个人。
秦玉,我的邻居,兼发小。
她匆匆扫我一眼,大喊:小月你快把房门关上,待我将这登徒子拿下,再出来!
此刻的我彻底醒了瞌睡,眼睛瞪得溜圆。
不怪秦玉误会,最近天热,萧映淮早起做饭都只穿着薄薄的里衣,等我起床,他才会穿好衣裳。
‘嘭!’吃饭的小木桌在他们手上光荣牺牲。
我回过神,赶紧把他俩分开。
解释完前因后果,秦玉邪魅勾唇:有出息了啊!都敢往家里面藏男人了!
我:……
你误会了,他只是暂住,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秦玉没听进去,开始点评:能和我过上两招,还不错。
我:……
萧映淮见我们聊得火热,默默回到房间穿衣服。
我恨恨剜他一眼。
早不穿好,否则也没这档子事!
我转头再次和秦玉解释:我和他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如今无家可归……
小月,你上次写信说嫁人,就是他吧。秦玉开口打断。
我喉咙一噎。
她捕捉到我愣神的间隙,继续追问:萧家小侯爷那个让你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心甘情愿给他做通房、侍妾的人
我急得满脸通红:你小声点!
秦玉眉头一翘。
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别再提,我和他如今只是……朋友,对,共患难的朋友关系!
秦玉眉头翘得更高。
她完全不相信,小月,你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如今萧家遭难,他已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你正好趁机捞个正妻的位置。
你别乱说!我伸手捂她的嘴。
这时,厨房的门打开了。
我和秦玉同时扭头。
萧映淮换上他离开侯府时穿的茜色绣金锦袍,长身玉立,非凡气质尽现。
他轻咳一声,阔步朝我们走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家子弟的潇洒从容。
他停在秦玉面前,冲她微微颔首,刚才多有冒犯,秦小姐,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萧映淮,是江月的……朋友。
7
秦玉和我颜狗的属性差不到哪去,当看清萧映淮丰神俊朗的容貌时,她彻底被征服。
尤其是萧映淮冲她微笑说话,她几乎恨不得将我捆了丢萧映淮床上。
为免事态进一步恶化,我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红娘给推回到她自己家。
萧映淮轻笑出声:小月,你朋友和你一样有趣。
我浑身一抖:谁准你这么叫我
不可以吗他继续说道:可我们现在都是朋友了,再叫你江月多生分。既然不喜欢我叫你小月,那就叫……,月儿
我真快要煮熟了,视线飘忽不定,不敢看他一眼。
你,你……算了,随你怎么叫吧。
我慌乱转身回房。
其实在看见萧映淮穿上以前的衣服时,我就开始不太对劲。
他如今的模样,好像还是侯府没出事时那个鲜衣怒马、随性张扬的小侯爷。
而我,整日抠破脑袋想如何让他多看我一眼,如何尽自己通房丫鬟的职责。
我倍感窘迫,想回屋洗把脸清醒。
侧身走过他身旁时,由于太心急没看见拦路上的木桌残骸,脚下一绊,直直朝地上倒去。
眼凑少不了和土地来个亲密接触,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我,把我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抓住他的衣襟,站稳,耳根烫得可怕。
现在的我,正紧紧靠在萧映淮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松木味道。
鬼使神差,我抬眸望向他。
整洁到一丝不苟的里衣,纤长的脖颈,再是性感凸起的喉结。
喉结上下滚动一瞬。
萧映淮垂眸盯着我,眼神晦暗难辨。
落在腰间的大掌,非但没松开,反而用力地紧了紧。
我结结巴巴开口:谢……谢谢。
撑在他胸口的手正要用力把他推开,萧映淮忽然凑近,鼻尖扫过我脸颊。
这么害羞炙热的鼻息落在颈边,烫得我缩了缩。
喜欢被我抱
他现在就像话本子里写的男妖精,撩人于无形。
我,江月,一个清纯到没摸过男子手的少女,哪经得起考验。
于是,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呆若木鸡,萧映淮也怔了几秒。
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自己做出多么羞耻的事情,奋力推开还在发愣的萧映淮,鬼追似地跑回房间。
用冷水搓几把脸后,热度并没降下去,反而灼烧到胸腔的心脏,心跳如擂。
8
那天尴尬的经历,我彻底没脸出现在萧映淮面前,整日找各种理由躲他。
去绣坊做工成为我每日最期待的事情。
可万万没想到,绣坊的主人是萧映淮的死对头。
他偶然遇到一次萧映淮接我后,开始频繁找我喝茶。
不谈工作不谈事,话里话外询问我萧映淮的近况。
我十分不解,他堂堂户部尚书嫡子,有什么事他查不到
非得找我打听,但我也不清楚萧映淮最近在做什么,只大概知晓是听了我的话,在跑生意。
又一次,齐昀找我喝完茶。
回去路上,我脑中凶光闪现,忽然想起曾经在侯府听到过的一则流言。
在成为萧映淮的通房丫鬟前,我在花房做事。
先前一起做事的小翠见我发达,一直叮嘱我成为主子后别忘记她。
可我被调到萧映淮身边几个月,他除了骂我,再没多瞧我一眼。
我找到空闲机会和小翠倒苦水。
她拍了拍我的肩,说出个惊天大瓜:看来,他们说小侯爷喜欢男的没错。
我不敢相信,小侯爷喜欢男的
对啊!府里边都这么传,还说侯夫人着急给小侯爷找通房,就是想掰正他!
不会吧。我还是不太相信。
怎么不会!小翠压低音量:我偷偷告诉你,小侯爷的心上人就是户部尚书家的齐大公子。
他们不是见面就掐的死对头吗
这你就不懂了,不过是小情侣间互逗的乐趣罢了。
小翠心疼地看向我,原以为你是去享福,结果……,嗐,我也帮不到你什么,你自己放精点,多多保重。
虽然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我觉得流言不可信,准备自行留意。
结果侯府先一步被抄家。
联合最近齐昀找我问话的态度,我瞬时顿悟。
小翠说的是真的!
碍于心里有事,今日我没再躲着萧映淮去屋里吃饭,而是和他一起在院子里用餐。
饭桌上,我装作无意间说道:今日,齐大公子找我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萧映淮一顿,转头看向我:齐昀
嗯。
啧。他嘴角一撇,你以后看见他别理他,离他远点。
是怕齐昀误会我和他的关系,吃醋
我心头一扯,不动声色询问:为什么
萧映淮勾唇轻笑,我不想让他知道你。
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的心撕成两半。
果然,他不想让心上人知晓他和其他女子住在一起,伤心难过,更何况,我还是个曾经伺候人的丫鬟。
说实话,齐昀的家世好,长得也俊俏,忠信侯若是没倒台,他和萧映淮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的确门当户对。
齐昀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萧映淮吃饱喝足,回归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像我,做饭难吃,长得也一般,还让他挤在狭小的厨房。
江月vs齐昀。
完败。
9
我悲伤思考一整晚,痛定思痛,决定撮合这对佳人。
当红娘第一步,是先和萧映淮分开住,免得齐昀误会。
可我不敢开口赶他走,只能自己重新找房子。
新住处没找到,我竟先一步被齐昀的手下敲晕绑走。
黑暗的房间,几束光从破洞的窗户纸射入,落在齐昀轮廓分明的侧颜上,肃杀之气尽显。
醒了。他声音格外冷冽。
来了,来了,最激动人心的绑架威胁环节。
我扯出一抹假笑:齐大公子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齐昀:说过多少次,你不用自称奴婢。
但我不敢,并始终觉得他故意如此说,想让我放松警惕,逮住我的错处治我大不敬之罪。
是,奴婢知晓。我皮笑肉不笑。
齐昀:……
他摆摆手,吩咐下人给我奉上一杯茶,西山白露,圣上新赏的,你尝尝。
我合理怀疑他在茶里下了慢性毒药。
尤其是在他喝完一口,并示意该我时,怀疑的感觉达到峰值。
但在人家的地盘,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心一横、眼一闭,跟着一饮而尽。
果然,下一秒,齐昀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泄气靠住椅背,坐等毒发。
忽听他轻声问:你最近在找住处
我整个人瞬间被冻结。
是的,我绝对不会掺和你和萧映淮的感情,请你把解药给我!
对!我坚定回答。
齐昀:你不打算和萧映淮一起住了你和他在闹矛盾
我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完蛋!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他前几日一直在戏耍我
齐大公子,我,我和小侯爷只是主仆关系。我着急解释道。
齐昀挑眉,我不信。
我快哭了。
齐昀站起身,缓缓朝我逼近,颇有几分捉奸的气势:我记得你是他的通房丫鬟,萧家落败,你还对他不离不弃,看来对他感情不浅。
我:不是的!
齐昀语气笃定:你休要骗我。
我彻底崩溃,索性破罐子破摔。
膝盖一弯,径直跪在他脚边:我和小侯爷真没发生过什么,他喜欢的是你,我不会打扰你们!
话刚说完,负责倒茶的小厮手一滑,茶壶摔到地上。
房间内安静到能听见风声。
我与小厮对上眼神,他满眼不可置信。
我:
他们贴身伺候齐昀十几年,还不知道
小厮朝我挤眉弄眼:不知道!!!
齐昀‘啪’地一下拍在桌上,整张脸涨得通红:江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小声反驳:我没胡说,小侯爷喜欢你,齐大公子如果也喜欢——
闭嘴!齐昀咬牙切齿:老子才不会喜欢他!
害羞不好意思承认
萧映淮同样也不会喜欢我,我俩取向很正常!!!他大喊道。
是吗我不信。
我眼神太直白,齐昀气到咬牙。
他伸手抓住我手臂,猛地将我捞入他怀中,本公子这就向你证明我有多喜欢女子!
他扯住我腰带,用力一扯。
我傻眼了。
条件反射抬手朝他脸上挥去,理智强行拽着我的手拐了个弯,用力扇到他肩膀上。
恰好此时,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萧映淮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周身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10
萧映淮径直朝我走来,握住我的手腕,冷声对齐昀说道:松手。
齐昀勾出,语气轻蔑:不松。
不对,这什么情况
他俩看起好像才是真情敌,我夹在中间,能嗅到浓烈的火药味。
齐府的管家比萧映淮晚来一步,站门口轻声禀报:大公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齐昀这才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
我赶紧把衣带系好,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衫落在我肩头,安全感十足。
我裹好衣服,抬眸望向他,小侯爷……
萧映淮看向我,握住我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走,回家。
经过齐昀时,他冷声警告:齐昀,你下次再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
齐昀轻嗤出声,萧映淮,还当自己是忠信侯世子以你现在的身份,我真对她做些什么,你能拿我怎样
萧映淮脚步一顿,没回头,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江月,你是个好姑娘,何必跟着他吃苦,哪日受够了他,记得来齐府找我……齐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是,他的目标是我
回去坐的是齐府安排的马车,我和萧映淮相对而坐,车厢内弥漫着窒息压抑的气息。
萧映淮先一步开口:不是告诉过你离齐昀远点,刚才我如果晚到一步,以后见到你是不是还得喊你声齐夫人
以我的身份,最多只能当个侍妾。我纠正他的说法。
萧映淮冷哼一声,下颚线绷到极致。
他生气了。
不怪我,是他带人强绑我去的。我小心扯了扯萧映淮的衣袖,再说,我以为他喜欢你。
尽管声音越来越轻,但他还是听清了最后一句。
萧映淮气急反笑,江月,我真想敲开你脑袋看看里边装的什么东西。我的话不听,莫须有的流言上赶着往脑子里记。
他喜欢我笑话,他喜欢抢我的东西、我的人还差不多!
对不起。我扁扁嘴,偷瞄向他。
萧映淮冷冷扫我一眼。
车内恢复安静的氛围,不过没先前压抑。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听闻小时候的世子和齐大公子是最好的玩伴,因为什么后面闹得这么不愉快
萧映淮似想到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
大抵是因为……七岁那年上树摘桃,他自己脚滑一头栽进地上的牛粪里,却坚信是我推的他,因此记恨上了我。
牛粪头
我努力憋了憋,依旧忍不住笑出声。
11
不消片刻,马车停在小院门口,我和萧映淮相继下车。
走进小院,我解下披在身上的外衣,拍拍褶皱还给他。
谢谢。
他忽然欺身逼近,温润的指尖轻轻摩挲起我的唇角。
他刚刚在屋里亲你了
我神色一顿,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齐昀。
立即果断摇头:没有。
话刚说完,放在我脸侧的手下落至我的腰间。
是抱了你
我拼命放缓呼吸,是,是……
喜欢他抱你吗
萧映淮眸色一暗,放我腰间的手用力,迫使我不得已向他贴近。
我张了张嘴,却紧张到说不出话。
喜欢他声音有些沙哑,像在极力压制什么。
我摇摇头,动作僵硬。
此刻,我们之间距离很近,但凡有一人主动点就可能亲在一起。
我条件反射地抿紧嘴唇。
看来,是比较喜欢我。萧映淮低声轻笑,脸上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
他应该少说了几个字吧。
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下午被萧映淮抱在怀里的画面。
我确实喜欢他,他或许也有一点在意我。
如果是在萧府,我还是他的通房丫鬟,有这么一点点的在意,我就心满意足。
可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变得愈发贪心。
我想他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他的目光只会落在我身上。
但萧映淮不会碌碌无为一辈子,他有能力,就算没萧家作后盾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今日那句话说得没错,不管他还是齐昀,我顶多做个侍妾。
12
我无法处理好对萧映淮感情,又开始躲着他。
期间,他找过我,却根本没机会问出口。
于是,他去隔壁搬了个救兵过来。
从绣坊回到家,刚推开院门,秦玉立刻迎接过来。
上次忘和你说,我这次跑镖带回了一壶奚国的白玉酒,来,来,我们今日一起尝尝。
她说的我们包括正在厨房做下酒菜的萧映淮。
我清楚自己一杯倒的酒量,下意识婉拒,却被她以各种理由推到桌前,哄着喝完一杯酒。
果不其然,酒杯刚见底,我就看见坐旁边的两人开始群魔乱舞。
我半撑在桌上,眯起眼睛,你们,干嘛在桌上跳舞
行了。秦玉一拍手,她这样就是醉了。
萧映淮一惊,伸手在我眼前晃两下。
江月
我试图抓住眼前乱晃的手,抓了四五下都没抓住。
最后是他主动把手放到我手中,十指紧扣,我心底升起一股奇妙的酥麻感。
小月喝醉酒可乖了,也不耍酒疯,说什么听什么,关键醒来她还记得。秦玉开口说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先走了。
小院内剩下我和萧映淮两人。
我抓着他微凉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可依旧热得我心慌。
他借我的力道,轻抚过我的脸颊。小月月儿
我迷迷糊糊应他两声。
他低笑出声,语气中宠溺满满:真一杯倒那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拐走
我摇摇头,我不跟别人走……
那跟我走萧映淮温声诱哄。
你我眨了眨眼,想看清重影的他,你……你是谁
萧映淮:……
他无声沉默几息,长吸一口气:小月认真瞧瞧,我是谁。
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轮廓描得愈发模糊,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各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心头,我缓缓开口:你是……小侯爷。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都不如你的萧小侯爷。
小月愿不愿意跟小侯爷走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又反悔,强烈摇头。
被我抓住的手明显一僵。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妾,不想看你娶别人。我没有保留地说出。
他长舒一口气:那我不娶别人,不让你做妾,娶你做正妻。
真的我问得很轻,害怕声音大点会惊扰到这场美梦。
骗你是小狗。
我点头如捣蒜:我跟你走。
萧映淮凑身靠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了起来。
他说:江月,要跟就得跟一辈子。
13
因为一次醉酒,我和萧映淮在一起了。
每日从绣坊回到小院,我都能看见他在厨房挽袖做饭的背影。
有事他出门回家,会给我带份小礼物。
一个小兔子糖人,或者一对耳饰。
最近,他带我去成衣铺裁了件新衣服。
他告诉我,近日赚到些钱打点完狱卒,他要带我去见侯爷、夫人和老夫人。
我幸福到感觉这像是一场梦。
我时常发呆盯着他,想起几个月前,他在侯府对我爱戴不理的画面。
没想到,当初以为永远都不可能靠近的人,居然说要娶我。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去见侯爷,池楹先一步找上我。
我听过她,侯夫人有段时间给小侯爷相看未婚妻,下人们都传池家二小姐极可能是未来的主子,但最后成没成我无从知晓。
池楹淡淡瞥我一眼,轻声询问:江月,对吧
她扫我的那一眼,鄙夷意味十足。
我低垂下头,盯着她裙摆上镶嵌的珠玉,一时间无所遁形。
是。我局促地扯了衣袖。
站她身后的丫鬟厉声呵斥:你一个贱婢就这般回主子的话
我咬咬牙:奴婢是叫江月。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离开小侯爷。池楹开门见山说道:你别以为萧家落难,你就能配和小侯爷在一起,实话告诉你,这不过是圣上和忠信侯特意为他编的一场戏,收一收他顽劣的性子。
她冷冷看向我: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忠信侯世子的身份,而我,会嫁给他。
我故作镇定:奴婢是小侯爷的人,离开与否需要小侯爷发话。
小侯爷的人她冷笑,语气愈发冰冷,左右不过一个通房丫鬟,你猜猜真若出事,小侯爷会选你,还是选池家
池楹离开后,那句‘选我,还是选池家’不停在我耳边回响。
说来可笑,也不知是哪来的信心,竟让我觉得萧映淮会选我。
可仅一颗真心远远不够。
若真发生事情,侯爷和夫人权衡利弊后,绝对会放弃我。
萧映淮的爱也会被时间磨灭。
身份的天堑,是我和他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14
夜幕降临,萧映淮今日回来的时间比昨日晚上许多。
我站门口吹冷风等了许久才等到他。
他紧握住我的手,打趣道:这么想我
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我鼻尖不禁泛起酸意,努力憋了憋,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嗯。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牵起我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
我也想小月。
就是去收这些钱才回来晚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到我手中。以后我主外你主内,赚来的钱全权给你保管。
我点了点总共六百多两,是我借给他的三倍多。
你不怕我把你的钱全花了
花,随便花,花完我再给你挣!
一瞬间,眼泪再也憋不住决堤而下。
萧映淮难得手脚慌乱,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我摇摇头,哽咽说道: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松了口气,温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泪。
这么点钱就让你高兴成这样,你以后怕是有得哭。
我以后有没有得哭我不知道,但我卷走萧映淮赚来的钱不告而别,他一定会生气。
我只给秦玉留了张‘我离开了,别来找我’的纸条,具体去哪我没写。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从父母离世后,我就和秦玉来到京城,她跑镖,我入侯府当丫鬟。
和秦玉比起来我就像井底之蛙,没过多地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我买了张地图,闭上眼点上去。
指尖落在一个叫月华镇的地方,和我重名,我当即雇下一辆马车前去。
如果节省点,萧映淮给的六百两够我用很长一段时间。
可我闲不下来,没事做的时候总会想他。
于是我跟着新邻居魏婆婆一起做糕点,帮她出摊卖,营收对半分。
日子渐渐充实,我记起萧映淮的次数越来越少。
就好像从侯府离开后,我直接来到这座小镇,和他住同一件小院的故事没有发生一样。
花灯节,我照常出摊。
今晚的街道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光华璀璨,似天宫星市。
街道上人挤人,糕点铺前更是围满了人。
魏婆婆最近身子不利索,我一个人忙得眼花缭乱。
就这样,还有人捣乱,捻起一块桂花糕便直接往嘴里塞。
我抬眸,气愤瞪向他。
萧映淮站在灯火通明的街边,环臂挑眉看向我:怎么,没见过吃白食
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
他从遥不可及的天端,一步步朝我走近,一寸寸地填满我的心。
强烈的情绪在我脑海中喧嚣,我根本忘不了他。
后面的路人见我一动不动,大声催促:还卖不卖了
萧映淮别过头,冷冷扫他一眼,不卖,摊上的糕点我全包了。
……
离街十多米外的小巷,我被萧映淮抵在墙角亲。
在我呼吸不畅快窒息时,他才好心放开我。
小没良心的,前脚刚把钱全给你,后脚就卷款跑路,以前在侯府你若是有这个胆子不早爬床成功了。
我望着他,哽咽说道:我也是没办法。
他用力掐了掐我的脸:不和我说怎么知道就没有办法!池楹恐吓你两句,你就丢下我,江月,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我不做停顿的回答。
那不就好。萧映淮语气格外认真,江月,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保证再多也不如直接证明有可信度。
今日我找到你,就是要告诉你,侯府和你,我选你。
火树银光下,我和他紧紧相拥。
我知晓前路有许多坎坷,但我愿意相信他一次。
我踮起脚,第一次主动亲上他的唇角。
我低声说:萧映淮,你不要负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