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梳魂人 > 第一章

槐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时,奶奶攥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
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掌还残留着槐花香气,却像片枯叶轻飘飘跌落在白麻布上。我跪在灵床前,看着纸钱灰烬打着旋儿从门槛钻出去,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蝉鸣刺耳的午后。
七岁那年的记忆总是泛着水波纹。太奶奶躺在柏木棺材里,浑浊的眼球固执地朝向东方。八个抬棺匠涨红了脸,棺材盖始终合不拢,香灰在日光里明明灭灭,像群惊慌失措的萤火虫。
东厢房...我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穿过大人们惊疑的目光,无意识间我光着脚跑向堆满旧物的厢房。灰尘在光束里起舞,墙角陶瓮下压着个蓝布包,木梳齿缝里缠着银白发丝。
潜意识告诉我:就是它了!
当我把木梳放进棺材的瞬间,太奶奶的眼皮倏地合拢,仿佛有人轻轻抚过她褶皱的脸。抬棺匠们齐声吆喝,棺材盖严丝合缝扣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一对灰鸽子。
那天之后,我好像会了些什么,而村西头的溪流成了我的秘密。
十二岁的夏日,我蹲在青石板上捶打衣裳,水波突然泛起诡异的漩涡。穿蓝布衫的少年从水底浮上来,水草缠在他惨白的脚踝上,阳光穿透他透明的身体,在鹅卵石上投下淡青色的影子。
我叫王皓。他说话时嘴角漾开细小的水泡,民国二十三年溺死的。他的手指划过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落在我的碎花布鞋上却是干的。
由于年纪太小,对大多数事物都充满好奇,王浩对我来说,显然是新鲜的。
很快,我们便打成一片。
二丫落水那天,我正和王皓比赛打水漂。鹅卵石刚在水面跳出第三个弧线,就听见扑通一声。
二丫的红头绳在水面一闪,王皓的蓝布衫已经没入水中。
显然,王皓是水产品,他不怕水的,很快便帮着我把二丫带到岸边。
等我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丫拖上岸,她袖口沾着几缕墨绿的水草。
回了家的二丫惊魂未定,水鬼...蓝衣裳的水鬼...二丫当晚就发了高烧,把河里救她的王皓当成了坏鬼……
她娘举着桃树枝在溪边骂了整宿。
从此村里人见我就躲,连村口的老黄狗都会冲我龇牙。
悠闲地日子总是稍纵即逝,奶奶也要走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奶奶临终前,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她浑浊的眼球突然变得清亮,像是回光返照的烛火:那木梳是梳魂人的信物,你太奶奶等了你六十年...话未完,窗外的槐花突然疯狂摇曳,在玻璃上投下鬼魅的剪影,王家那孩子...民国时欠的债...该还了...
最后一朵槐花落在奶奶眉心时,我听见厢房传来木梳落地的脆响。
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那天夜里,月光从窗棂斜切进来,蓝布衫少年倚在雕花柜旁,水珠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青砖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
所幸我还有王皓陪着。
小满,他透明的指尖抚过木梳上的并蒂莲纹,该给我梳头了。
梳齿划过他雾霭般的发丝时,我瞥见铜镜里浮现出另一个自己——民国女学生的蓝布衫,发间别着同样的木梳,正在给溺水的少年梳理湿发。
是梦!
惊醒,朝镜子望去,里面的人早已被大滴大滴的汗珠浸透里衣。
之后,一夜无眠。
本以为日子要相安无事的过下去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记得那天夜里,槐树根须刺破地砖那夜,我看见了真正的王皓。
月光把老槐的枝桠拓在窗纸上,像无数挣扎的手臂。
我握着木梳缩在炕角,王皓透明的身影正在被某种力量撕扯——他的左半身渗出深褐色的水渍,右半身却浮现出焦黑的灼痕。
可明明就在前一秒,我还在听他讲老先生嘴里的仁义礼智信。
他们要来了。王皓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指尖的温度比井水还凉,当年你太奶奶用槐树镇着我的魂,现在老槐要死了...
话音未落,房梁上悬挂的铜铃突然狂响。
那串生了绿锈的铃铛是太奶奶下葬时挂的,此刻竟渗出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像一串泣血的眼珠。
王皓的蓝布衫被无形之力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青紫色的掐痕——那手印的大小,竟与我梳头时握梳子的掌纹完全吻合。
地窖入口被槐树根顶开的瞬间,腐土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我硬着头皮走出屋,院里: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二十七个贴着黄符的陶瓮赫然显现,每个瓮口都缠着浸过黑狗血的红绳。最中央的陶瓮裂开道缝隙,半截焦黑的指骨正从里面伸出。
我被这景象吓住了。
丙子年七月初七...王皓的声音在地窖产生诡异的回响,水珠顺着他开裂的唇角滴落,你太奶奶骗我签了婚契。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用朱砂写的生辰八字——那分明是我的八字。
铜镜在此时发出蜂鸣,从房里飘出,镜面漾起水波纹。
民国二十三年的夏夜在涟漪中浮现:蓝布衫女学生跪在槐树下,将木梳刺入少年心口,暗红的血顺着梳齿渗进树根。女学生抬头时,镜外的我与镜中的她同时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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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地窖里的陶瓮开始集体震动,符纸无风自燃。
王皓的身体开始凝实,他手腕翻转间,溪水竟顺着地窖石阶倒灌而入。
在浑浊的水流淹没口鼻前,我看见飘起来的他被怪风吹起的衣角下,他的腰间浮现出与我相同的青色胎记——形如半把木梳。
就在掌纹旁,好似那掌纹是一只手为了握上梳子而留下的印记。
当年你为我梳魂,今日该我为你镇煞了。王皓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温度,他透明的身躯在触碰到槐树根时开始结晶,霜花顺着裂纹爬上他的脸颊,小满!记住,子时三刻把木梳埋在...
暴涨的溪水吞没了最后的话语。埋在哪!
当我挣扎着爬出地窖,怀中的木梳突然长出血管般的红纹,梳背上的并蒂莲在月光下绽出血珠。
老槐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二十七道黑气冲天而起,其中一道径直钻进了我的左眼。
河面结出第一层薄冰时,我的左眼开始流血泪。
我明白这不是十月末该有的温度。
周遭变得诡异。
几天里,左眼伤口越发诡异。
流出的血珠坠在冰面上并不晕开,反而凝成赤红的冰晶,里头封着细如发丝的黑色絮状物。王皓消失那夜钻入眼中的黑气,此刻正在瞳孔深处蠕动,像条急于破茧的蜈蚣。
王皓不见了,好像随着地窖里的水蒸发了去。
我也变得混沌,整日呆坐着。
又过了半月。
村东头崔神婆是半夜敲响我家门的。
她腰间兽牙串成的腰链叮当作响,羊皮鼓面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二十七盏引魂灯,她布满白翳的左眼几乎贴到我脸上,要赶在冬至前,把逃出来的东西引回地窖。
我不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了,只是下意识绷紧神经她怎会知道王皓常人根本看不见他。
还有,她怎会知道有东西逃出来
不等我细想,兽牙叮叮当当越响越远,驻足,直到望不见她的背影,我才松了口气。
我摸着枕下的木梳,梳齿突然刺痛指尖。
铜镜在月光下泛起涟漪,镜中浮现出太奶奶年轻时的面容。她正在给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梳头,木梳每划动一次,那男人的发丝就脱落一缕,化作青烟钻进梳齿。
您当年到底做了什么我对着铜镜发问,血泪滴在镜面上烧出缕缕白烟。镜中影像突然扭曲,太奶奶的手穿透镜面,枯槁的指尖蘸着我的血泪,在虚空里画出诡异的符咒。
崔神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她拽着我来到河面。月光下,二十七个冰窟窿正在汩汩冒血,每个窟窿上都漂着块槐木牌,牌面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最中央的冰窟里,王皓的蓝布衫像水母般缓缓上浮。
梳魂人要渡魂,先得剜心。崔神婆的骨刀抵住我左眼,当年你太奶奶剜了王皓的右眼炼成木梳,现在该还债了。刀尖刺入的瞬间,冰层下的血水突然沸腾,二十七具焦尸破冰而出,每具尸体的眼眶里都嵌着半截木梳。
剧痛中,我看见王皓从血水里站起身。他右眼成了漆黑的窟窿,左眼却映着我的面容。
当我们指尖相触的刹那,冰层下的木梳突然发出共鸣,二十七个怨灵齐声哀嚎,震得岸边老柳树簌簌落雪。
丙子年七月初七...王皓的声音混着水声灌入耳中,你答应陪我永生永世沉在河底。他的手掌覆上我流血的眼眶,寒意顺着视神经直钻脑髓。
记忆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镜中女学生根本不是前世,而是被太奶奶困在铜镜里的恶煞。是梳魂人世代恶念所化,不知为何长相竟与我别无二致。
太奶借王皓与我的魂契将其束缚,而我是与王皓是阴阳双生的同魂之人,我与他的双生契约是用来镇压恶念的。
冰面在脚下轰然碎裂。坠入冰河的瞬间,我看见真正的真相:民国二十三年,太奶奶为延续梳魂人命脉,将恶煞封入铜镜,又骗王皓签下魂契。那木梳从来不是什么信物,而是用二十七代梳魂人指骨炼制的锁魂钉。
奶奶和太奶都缺一根手指,小时候问她们也只说是年轻时糟难被匪人砍了去。
河底矗立着青铜巨镜,镜面用血画着太极阴阳图。
王皓的右眼与我的左眼同时泛起青光,当我们的血泪在镜面汇合的刹那,二十七个木梳从怨灵眼眶飞出,在镜前拼成巨大的八卦阵。
该结束了。王皓的手与我共同握住木梳,青铜镜开始龟裂,太奶奶的尖叫混着崔神婆的咒骂从裂缝中溢出。当最后一道裂痕贯穿太极图时,我看见镜中的蓝布衫女学生化作青烟,而我和王皓的身体正在琉璃化。
我的左眼开始变得晶莹,王皓的手也是。
冬至日出时分,村民发现河面矗立着两尊冰雕。穿碎花袄的少女与蓝布衫少年掌心相贴,冰雕脚下散落着二十七把木梳,每把梳齿都缠绕着褪色的红绳。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冰层,木梳上的并蒂莲纹突然流转金光,河底传出悠长的叹息,像是什么陈年旧债终于两清。
而木梳也
第二年开春,河面浮起二十七盏荷花灯。
我坐在牛车上,看着那些纸灯顺着融化的冰水打转。王皓再次消失了,好像随着冰一起化掉了。我醒来时便倒在河里浑身湿透。
黄牛哞地惊叫赶车的老汉突然猛抽鞭子,——每盏荷花灯芯里都蜷着只瞳孔泛青的纸人,用朱砂点的唇正对着我笑。
崔神婆的尸首是惊蛰那天漂到村口的。她浮肿的左手攥着半块羊皮鼓面,鼓面血渍晕染出诡异的图案:穿蓝布衫的少年背对而立,脖颈处生出并蒂莲,花蕊里嵌着两枚琉璃眼珠。
最诡异的是她后颈处新纹的刺青,竟是太奶奶生前常戴的那把长命锁样式。
直觉告诉我要到南去,带上盘缠出发。
走了小半个月,路过一家开在小镇上的理发店,又是直觉,叫我停下,在理发店门口,久久驻足。
姑娘,要盘头吗烫着卷发的老板娘指甲鲜红,站在门口招呼我,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我想一探究竟。
店里,我盯着她妆匣里的檀木梳,梳齿间缠着的银白发丝正渗出暗红血珠。
玻璃橱窗突然蒙上水雾,王皓的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他脖颈处多出道青紫色的勒痕,手指向老板娘旗袍下的绣花鞋——鞋面上沾着河底的墨绿水草。
子夜时分,我循着槐花香摸进理发店后院。恰巧月光照在井口,瞬间,二十七把木梳从井底浮起,在半空拼成八卦阵。
老板娘从阴影里走出时,鬓间插着的正是太奶奶下葬时的银簪。
小师妹,她撕下脸皮露出焦黑的骷髅,师父用咱们的骨血养了六十年的槐树,该结果了。
槐树是用骨血所养她说的定是老家院山子里那棵。
骷髅指节咔嗒作响,井水突然沸腾,无数缠着红绳的指骨爬出井沿。我摸向发间的木梳,却触到王皓冰凉的手——他的身体正在虚实之间闪烁,腰间胎记与我的拼合成完整的木梳纹。一瞬间亮起强光,小院如白昼,骷髅也在强光下被灼烧,只留下一声刺耳尖叫。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镇魂铃在百里外的老槐树上突然齐鸣。我和王皓站在燃烧的理发店废墟前,看着老板娘焦黑的骨架在火光中化作青烟。她颅骨里滚出的琉璃眼珠突然裂开,露出封存六十年的婚书残页——王皓的生辰八字旁,赫然印着太奶奶年轻时的指纹,指纹下是她娟秀的签名。
河面飘来新扎的荷花灯,这次灯芯里蜷着穿蓝布衫的纸人。它用朱砂点的唇突然翕动,唱起太奶奶哄我睡觉的童谣:梳魂人,渡阴债,琉璃目,照黄泉...王皓的掌心覆住我流泪的左眼时,我听见六十年前的真相随春风散入槐花——原来我才是太奶奶用二十七条人命炼制的,最完美的镇魂器。
王皓陪着我把院子打扫干净种上一株株月季,渐渐的,我们的身体都琉璃化,在某个燥热的午后,摇椅里的我彻底变得晶莹。
当晚不为人知的偏僻巷子里,连夜长出一棵老槐,树根像极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
番外
我叫王皓,死于民国二十三年。
记得水草第七次缠住我的脚踝时,河底的淤泥漫过腰间,我数着从指缝流过的游鱼计算年月。
那些银白色的鳞片穿过掌心时会泛起涟漪,像极了民国二十三年惊蛰那天的雨——她撑油纸伞站在石桥上,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随时要飞走的青鸟。
王同学,这把梳子送你可好她说话时总爱用指甲刮梳齿,檀木香混着槐花香缠上我的长衫下摆。铜镜里映出我们交叠的倒影,她梳过我湿发的手在颤抖,梳齿勾住发丝时扯得生疼,我却把这痛楚当作隐秘的欢愉。
我知她非常人,却从未想过她竟非人。
小满太奶找到我时,将事情原委告知,她,是初代梳魂人恶念所化,须得杀掉与她八字分毫不差的阳刚之体才能破开封印,获得自由。
显然,我是那个倒霉人。
溺死的过程比想象中缓慢。水灌进鼻腔时,我听见她在岸上哼小调,梳齿刮擦头皮的声响混着水声格外清晰。
最后的光影里,她的蓝布衫晕染成墨色,发间木梳突然长出尖刺,将我未出口的告白永远钉在喉间。
变成水鬼的第一个甲子,我学会用怨气捏造梦境。
每月十五月圆时,我会让整条河变成婚房,红绸缠着水草在暗流中飘荡,铜镜里,泡沫描摹她的眉眼。
梳妆台是青石板搭的,缺了角的菱花镜里,永远重复着她为我梳头的场景。
直到那个穿碎花袄的丫头闯进来。
她竟同她长得像极了,是巧合吗
她捶打衣裳的水花惊散鱼群,发梢沾着槐花闯进我的结界。
当她的木梳坠入河底时,我浑身鬼气突然沸腾——那梳齿间缠绕的银白发丝,分明掺着我的魂魄。
我瞬间明白,她与她一定有什么联系。
我叫小满。她把湿透的布鞋晾在青石上,脚踝处的胎记像半枚梳齿。
我故意让水草缠她脚踝,看她惊慌时翘起的发梢,与百年前桥上的身影重叠又分离。
最可恨的是她望向我时,琉璃色的左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令我鬼心跳颤的悲悯。
二丫落水那日,我故意让怨气沾染她的袖口。
当夜听着二丫娘在岸边叫骂,我蜷缩在河底最阴寒的漩涡里发笑。
染血的桃枝抽打水面时,我在水下同步模仿鞭打声,看那妇人吓得跌进泥坑,裙摆沾满我豢养的水蛭。
真是无趣、又胆小的人啊。
但小满怀揣着木梳跳进地窖时,我再也笑不出来。
陶瓮裂开的瞬间,二十七道怨气撕扯我的魂魄,这时才明白她太奶奶的恶毒——她将我的三魂七魄拆解,一魄镇在槐树,一魂封入铜镜,主魂竟早被炼成小满的胎记。
难怪我与小满难生厌,明明她顶着和那女人一样的脸…
冬至那夜,我的手掌穿过小满的胸膛,触到那团跳动的心火。她睫毛上凝着冰晶,呼出的白气穿过我虚无的胸腔,在琉璃眼中映出两个颤抖的魂魄。
当我说出该给我梳头了时,百年孤寂突然有了具象的痛楚——原来鬼魂也会害怕,怕木梳合拢的瞬间,我们又要回到各自的炼狱。
当她彻底琉璃化时,我终于读懂婚书背面用尸油写的小楷:以爱为咒,方成永劫。
此刻我握着小满的梳齿没入我心口,与百年前的刺痛完美重合。
一样的疼痛,一样的脸,可她们究竟是不同的人。
在魂飞魄散的绮丽疼痛中,我忽然感激太奶奶的残忍——若非这横跨百年的诅咒,如何换得她梳过我魂魄时,指尖那点转瞬即逝的温热。
而她,小满,是我一手养大的丫头,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现在,我也要变成树了,去了结那年惊蛰蓝布衫女孩的怨,渡化她;去成全我与小满的缘,从此,我与她再也难分。
这混沌又纯粹的小丫头一生受了太多苦,好在,老天最后成全了我们。
我们就在此方天地,等待新的梳魂人出现,完成我们的使命,成全梳魂人新一代的传承。
宿命再度轮回,小满吾妻,原谅我难以说出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