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秦岭秘藏考古实录》 > 第一章

第一章
青铜鼎里的血指纹
凌晨三点的博物馆像具巨大的玻璃棺,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陈默将乳胶手套绷得发白的指尖按在西周青铜鼎内壁,聚光灯下,那枚淡褐色的指纹清晰得诡异——螺纹里嵌着的不是三千年前的土锈,而是现代工业才能生产的化学防腐剂。
小陈,该锁库了。
老馆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慌忙抽回手,金属探测仪掉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警报。他弯腰捡起仪器,余光瞥见馆长握着保温杯的手在发抖,杯身上故宫博物院建院六十周年的烫金字被磨得发亮。
李馆长,这鼎的内壁检测......
明天再说。馆长打断他,保温杯底在展柜上磕出闷响,你先去把三号库的恒温阀调低点,湿度计显示超过58%了。
陈默看着老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作为考古系研究生,他在这家省级博物馆实习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馆长对青铜器如此反常的态度。青铜鼎名为饕餮纹圆鼎,上周从秦岭考古工地运来,登记卡上写着西周晚期,二级文物,但陈默用便携式光谱仪检测时,发现鼎身含铅量远高于同期器物,更像是件......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刺破寂静。陈默将探测仪塞进帆布包,帆布摩擦到鼎耳时,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异响。他忽然想起导师说过,商周青铜器多用失蜡法铸造,耳内应有范土残留,而这只鼎的耳腔却异常光滑,像被某种工具刻意清理过。
三号文物库的密码锁发出绿光,陈默输入指纹时,注意到自己的指腹在金属面板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与鼎内的血指纹大小、纹路惊人相似。他摇摇头驱散荒谬的联想,推开厚重的库门,老式吊扇在头顶旋转,吹起墙角的《文物出入库登记册》,1987年那页被红笔圈住,写着青铜鼎离奇失踪,三日后于仓库天花板发现。
恒温阀设在库房西北角,陈默蹲下身调整旋钮,目光忽然被货架底部的阴影吸引。那是片暗红色的污渍,边缘呈喷溅状,像干涸的血迹。他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瞥见货架深处有个牛皮纸袋,袋角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小陈!
馆长的呼喊从走廊传来,陈默慌忙将照片塞进口袋,站起身时撞翻了旁边的陶器架。碎陶片飞溅的刹那,他看见馆长扶着门框,脸色比身后的白墙还要惨白,保温杯掉在地上,滚出颗速效救心丸。
您怎么了陈默冲过去扶住老人,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那是考古队用来处理骸骨的药剂,可馆长早已不在一线工作。
别管......馆长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明天......去我办公室......话音未落,老人瞳孔骤然放大,指甲深深掐进陈默的皮肉,胸前的钥匙串当啷落地,其中一枚铜钥匙上刻着文物修复室的字样。
凌晨四点零七分,陈默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长椅上,手里攥着从馆长办公室偷拿的牛皮纸袋。照片上的场景让他呼吸急促:1937年的秦岭山麓,十几个穿灰布长衫的人围着座封土堆,最左侧的青年抱着青铜鼎,面容与陈默抽屉里的父亲遗照一模一样。
陈默先生吗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坐在身边,递来张烫金名片:我是文物局稽查科的周明,有些问题想请教。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指腹上有层薄茧,像是长期使用精密工具所致。
李馆长他......
抢救无效。周明打断他,目光落在陈默攥紧的照片上,听说您今晚在博物馆发现了异常
陈默浑身发冷。他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鼎内的指纹。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照片,他忽然想起父亲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邮戳上盖着秦岭阴峪,信里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饕餮纹的眼睛会说话。
我要去趟洗手间。陈默站起身,牛皮纸袋滑落在地,周明弯腰捡起时,他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只衔着自己尾巴的蛇,与鼎身饕餮纹的眼部图案分毫不差。
博物馆后巷的夜风带着潮气,陈默躲在垃圾桶旁,颤抖着摸出从馆长钥匙串上卸下的铜钥匙。修复室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他听见某种齿轮转动的轻响,门内传来隐约的霉味,混着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
工作台中央摆着那只青铜鼎,鼎身的饕餮纹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双眼位置的凹痕比白天更深。陈默戴上手套,将食指缓缓按进凹痕——咔嗒声中,鼎盖内侧的夹层弹出块青铜薄片,上面刻着六甲秘祝四个大篆,字体边缘留有新鲜的刀痕,像是最近才补刻上去。
放下它。
冰冷的枪口抵住后颈,陈默浑身僵硬。神秘人穿着黑色连帽衫,袖口露出的皮肤呈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长期接触重金属所致。那人伸手抢夺青铜薄片,陈默侧身避开,却在碰撞中看见对方右手食指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紫黑色——与鼎内的血指纹防腐剂成分完全吻合。
追逐在文物库的货架间展开,陈默抓起件商代爵杯砸向追兵,瓷器碎裂声中,他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钥匙扣——那是枚日军九二式手枪的弹壳,1945年以前的制式装备。
你是谁陈默退到防火门前,手在背后摸索着门把手,跟我父亲什么关系
神秘人顿了顿,帽兜滑落一角,露出耳后狰狞的烧伤疤痕。他开口时,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轨:你父亲欠我们的,该还了。话音未落,掌心弹出根细针,陈默本能地低头,针尖擦着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木门,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防火门在身后砰地打开,陈默冲进消防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他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屏幕上突然跳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不要相信任何人,明天去秦岭阴峪找徐刚,他有你父亲的东西。】
晨光爬上博物馆穹顶时,陈默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浑身冷汗。他摸出青铜薄片,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端详,忽然发现甲字的竖划比其他笔画粗出一倍,用指甲轻刮,竟露出下面的小字:1937.7.15,阴峪封土堆,血祭开鼎。
水龙头突然自动打开,陈默惊觉身后有人,转身时只看见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以及后颈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印记——那是个模糊的指纹形状,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导师发来的消息:【速来实验室,你昨晚检测的青铜鼎数据有问题,它可能不是西周文物,而是......】
消息戛然而止。陈默盯着屏幕,发现导师的头像变成了灰色。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将青铜薄片塞进衣领,推开洗手间的门,迎面撞上举着警枪的周明,后者嘴角扬起冰冷的笑:陈默同学,恐怕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有人举报你盗窃国家一级文物。
铁门外,秦岭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低吼。陈默被押上警车时,看见博物馆的玻璃幕墙映出自己的倒影,与照片上父亲的身影渐渐重叠。他忽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考古最可怕的不是遇见鬼,而是发现历史的真相,比鬼故事更惊心动魄。
第二章
秦岭阴峪的铁头龙王
秦岭的雾像团未揉开的棉絮,缠在阴峪口的歪脖子槐树上。陈默盯着手机里的定位,海拔表显示已攀升至1300米,信号格早在半小时前就消失了。背包侧袋里的青铜薄片硌着肋骨,他伸手摸了摸,触到薄片边缘新刻的齿痕——那是昨夜在招待所,他用放大镜发现的阴峪二字。
后生,歇脚不
山民老周蹲在石板路上,吧嗒着旱烟袋,脚边卧着只杂毛犬。老人身后的竹筐里装着野山椒,上面盖着块褪色的红布,布角露出半截青铜箭头。
大爷,去阴峪怎么走陈默递上瓶矿泉水,注意到老人袖口露出的刺青——又是那只衔尾蛇。
老周接过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阴峪十年前就封山了,说里面有铁头龙王,专拖落单的人下水......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那帮搞直播的前儿个有俩小年轻进去,至今没见出来。
我们是地质考察队。徐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退伍军人穿着迷彩服,腰间挂着军用匕首,大爷,您见过这个不他掏出张照片,正是陈默父亲1937年在秦岭的旧照。
老周猛地站起身,竹筐里的山椒撒了一地:这照片哪来的他盯着照片中抱着青铜鼎的青年,手指发抖,当年......当年国军撤退时,确实有这么拨人进了阴峪,说是护着宝贝......
杂毛犬突然狂吠,老周脸色大变:快走吧,要下雨了!他转身就走,拐杖敲击石板的声音急促如鼓点,红布下的青铜箭头滚落在陈默脚边,他捡起时,发现箭杆上刻着与鼎内相同的血指纹纹路。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陈默跟着徐刚钻进废弃的伐木场,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上挂着严禁入内的木牌,落款是1982年林业局。厂房窗户玻璃全碎了,墙上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被青苔啃得残缺不全,车间中央摆着张行军床,床上有本1942年的《关东军作战日志》。
见鬼。徐刚用匕首挑起蚊帐,床上散落着几枚六五式军扣,关东军当年在这儿设过据点。他翻开日志,泛黄的纸页上用日文写着:秦岭山脉蕴藏古代遗迹,第371考古队奉命寻找‘秘藏’,向导称阴峪有‘石人镇守’......
陈默凑近一看,日志配图是张手绘地图,阴峪河的走向被标成红色,河口处画着类似饕餮纹的符号。地图边缘有行铅笔批注:石人开口之日,秘藏现形之时。字迹与父亲笔记本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看这个。徐刚踢开床底的弹药箱,里面装满了发霉的文件,最上面是张泛黄的名单,杉山隆一,关东军少佐,考古队队长......等等,这人我见过!他抽出张黑白照片,穿军装的日本军官站在阴峪河边,身后是具被绳索捆绑的石俑,石俑胸前刻着六甲秘祝。
陈默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想起青铜薄片上的刻字,又望向窗外暴涨的溪流,突然意识到:石人开口可能是指水位上涨!阴峪河每年雨季都会淹没石俑,当水位到达某个刻度,石俑的嘴巴就会‘张开’,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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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徐刚接话,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饕餮纹,关东军当年就是想利用雨季找墓,但日志里说他们遇到了‘铁头龙王’,全队失踪,只有杉山一人逃回,却疯了。他顿了顿,你听说过‘铁头龙王’的传说吗
陈默摇头,目光落在弹药箱底部的日记本上,扉页写着国立西北大学考古系
李明远
1942——那是老馆长的名字。
暴雨在午夜稍歇。陈默跟着徐刚沿阴峪河上行,手电筒光束劈开雾气,照见河床上散落的白骨,大多是青壮年男性,头骨上有明显的钝器伤。徐刚用匕首拨弄一具骸骨,腰间的皮带扣发出金属轻响,竟是枚国民党军的梅花扣。
1937年文物南迁,故宫博物院分三路转运国宝。陈默低声道,我父亲那支队伍负责陆路,经秦岭运往重庆,却在阴峪失踪。老馆长当年可能参与了后续搜救......
嘘!徐刚突然熄灭手电,拽着陈默躲进岩石后。上游传来水花飞溅的声音,不是雨声,而是某种巨大生物在水中游动。陈默屏住呼吸,看见月光下浮出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头部有坚硬的甲壳,在水面拖出长长的波纹——那是条长达三米的巨型娃娃鱼,却比普通鲵类多出背鳍般的突起,更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后裔。
铁头龙王。徐刚的声音里带着敬畏,老乡说它守护古墓,看来是真的。
娃娃鱼消失在下游弯道,两人继续前行。陈默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手电筒照去,只见半埋在泥沙中的石俑头,眼窝深陷,嘴角裂开道缝,像是在无声呐喊。他蹲下身,发现石俑额头刻着六甲秘祝,眼窝里嵌着枚宋代崇宁通宝,钱币边缘有被牙齿啃咬的痕迹。
这是......人俑。徐刚用匕首撬起石俑头,底部露出个青铜按钮,古代墓葬常用活人俑镇墓,把犯人埋在墓门处,只留头部......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石俑颈后的断裂处,露出了与神秘人相同的衔尾蛇刺青。
陈默猛地想起老周袖口的刺青,想起博物馆神秘人耳后的疤痕,想起周明稽查科科长的身份——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对六甲秘祝和秦岭秘藏如此执着
石俑头在手中突然发出轻响,按钮凹陷下去,河对岸的山壁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雾气中,两座石人雕像从悬崖上缓缓降下,手中所持的青铜剑交叉成门,剑身刻着与饕餮纹相同的眼形图案。
石人开口了。徐刚低声道,握住陈默的手腕,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可能都没时间回头了。
陈默摸出青铜薄片,月光下,薄片与石人剑柄的凹槽完美契合。当他将薄片嵌入的瞬间,石人眼中突然射出绿色的激光,在河面上扫出一条光路,指向百米外的瀑布。
瀑布后方,隐约可见黑洞洞的入口。陈默想起父亲信中的话:饕餮纹的眼睛会说话。原来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机关指引。
等等。徐刚忽然捡起陈默掉落的青铜箭头,你看这箭头的形制,不是商周的,也不是秦汉,倒像是......
战国。陈默接过箭头,指尖触到箭杆上的细小纹路,这是战国时期秦国的‘三棱破甲箭’,专门用于穿透盔甲。但箭头表面的包浆显示,它至少在地下埋了两千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周的竹筐里
徐刚皱眉:更奇怪的是,老周看到你父亲照片时的反应,还有他那只狗......他突然指向对岸,看!
瀑布旁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黑影,正举着某种长焦设备对准他们。陈默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袖口的衔尾蛇刺青,对方就转身消失在雾气中,临走前扔下枚闪光弹,剧烈的白光中,他听见徐刚的喊声:快跑!有人引开了铁头龙王......
河水突然沸腾起来,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陈默回头,看见铁头龙王的巨口在手电光中张开,锋利的牙齿间挂着块布料——正是老周的红布。他这才惊觉,从遇见老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踏入了某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徐刚拽着他冲向瀑布后的入口,背后的水花溅起丈高。当他们钻进洞口的刹那,陈默听见石人雕像重新闭合的轰鸣,以及铁头龙王撞击石壁的怒吼。洞内一片漆黑,他摸出手机照亮,却在屏幕反光中看见,徐刚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而血滴落在地的轨迹,竟与青铜鼎内的血指纹形状完全一致。
第三章
九层夯土下的血祭坑
瀑布后的洞穴内,凉气裹着腐叶味扑面而来。陈默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洞顶,钟乳石上挂着成串的蝙蝠粪,地面散落着动物骸骨,其中一具完整的野猪骨架呈蜷缩状,獠牙深深扎进岩石,像是在躲避什么追击。
看这个。徐刚用匕首拨开泥土,露出底下的夯土层,至少有九层,每层颜色不同,是典型的战国积土墓结构。他匕首敲击土层,发出空洞的回响,战国贵族用‘五花土’夯筑墓室,每层掺不同颜色的土,防止盗墓......但这里用的不是普通土。
陈默蹲下身,指尖搓开表层泥土,瞳孔骤缩——土粒中混着细碎的人骨,骨头上有明显的切割痕迹。更惊人的是,每层夯土中都埋着具人形骸骨,双手反绑,呈抱头蜷伏状,掌心紧攥着刻有六甲秘祝的玉片,玉片边缘渗着暗红色,像是血液长期浸染所致。
人牲夯土。陈默声音发颤,想起导师讲过的战国葬制,秦国商鞅变法后废除人殉,但贵族仍用‘假人牲’替代......可这些是真的活人,被活埋前还刻了诅咒玉片。
徐刚的军用手电筒照亮墓道深处,石墙上每隔两米就嵌着个青铜灯台,灯台内残留着凝固的白色膏体。陈默用镊子取了点样本:人鱼膏,秦始皇陵里记载的长明灯燃料,用鲸鱼脑油炼制,能燃烧千年。他顿了顿,但这些灯台是战国风格,比秦始皇陵早近百年。
墓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刻着《山海经》中的烛龙形象,龙目位置各有个圆形凹槽。陈默摸出青铜薄片,刚要嵌入,徐刚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门底下有玄机。
退伍军人趴在地上,用匕首撬起块地砖,露出底下的翻板机关。石板下密密麻麻插着三棱青铜箭,箭头朝上,尖端泛着幽蓝——是淬了毒。连环翻板,战国贵族标配。徐刚擦了擦汗,当年在阿富汗排雷时见过类似的,踩错一块砖,整段墓道都会变成刺猬。
陈默掏出便携式X光机,对地面进行扫描。屏幕上显示,墓道下方分布着蜂窝状的空洞,每个空洞都连接着翻板机关,而安全路径呈之字形,与《九章算术》里的悬魂梯原理一致。跟紧我,踩我脚印。他低声道,悬魂梯利用视觉误差,让盗墓者以为在走直线,其实在绕圈子,我们得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移动。
两人屏息凝神,像走钢丝般穿过墓道。陈默数到第七步时,鞋底突然碰到凸起的石粒——那是颗明代的永乐通宝,钱币边缘有火烧痕迹,与老周竹筐里的青铜箭头属于同一时期。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这支神秘队伍的活动轨迹横跨了多个朝代。
青铜门在第三十六步后缓缓开启,门轴转动声中,陈默闻到浓重的腐药味,那是古代墓葬用来防腐的花椒、雄黄混合气息。主墓室比想象中宽敞,顶部绘着二十八星宿图,每颗星都嵌着夜明珠,虽历经千年仍散发微光。墓室中央是座巨大的黄肠题凑,用上万块柏木枋堆成,每块木头上都刻着某氏献木的字样,字体从战国到明清各有不同,像是历代修缮者的记录。
黄肠题凑,汉代帝王规格。徐刚咋舌,但这墓是战国的,说明后世有人特意加固过......等等,你看那!
他的手电筒光束指向椁室角落,四座镇墓兽雕像呈蹲坐状,却都没有头颅,颈部断口处缠着生锈的铁链,像是被暴力扯断。陈默想起老馆长办公室的照片,父亲身后的封土堆前,也曾摆放过类似的镇墓兽,只是当时它们的头颅还在。
找到了!徐刚在椁室东侧发现暗格,里面躺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封皮上陈向明三个字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那是陈默父亲的名字。
笔记本内页布满水渍,1937年9月12日的记录格外清晰:
【今日随故宫文物南迁队伍至秦岭阴峪,遇暴雨迷路。向导称此处有秘藏,乃西周王室为备乱世所建,内藏历代重器。日军追兵渐近,队长决定冒险入墓暂避,却发现墓门刻着与故宫青铜鼎相同的饕餮纹......】
陈默的手剧烈颤抖,父亲从未提过参与文物南迁,更没说过见过西周秘藏。他继续往下翻,1937年9月15日的记录让血液凝固:
【日军考古队追上我们,为首的杉山少佐竟能看懂墓门铭文。他说六甲秘祝是开启秘藏的钥匙,需要用陈氏血脉祭鼎。我这才明白,他们跟踪我们半月,只为我的血统......】
字迹在此处被大片水渍晕开,下一页是张草图,画着青铜鼎的内部结构,鼎心有个指纹形状的凹槽,旁边写着:【父亲曾说,我们家族是周代秘祝官后裔,血脉能激活铭文......】
小心!徐刚突然扑过来,陈默只觉一阵劲风擦过脸颊,回头看见一支弩箭钉在黄肠题凑上,箭头正是战国时期的三棱破甲箭。椁室顶部的石砖缓缓移动,露出隐藏的弩机阵列,上千支弩箭瞄准了他们站立的位置。
触发了联动机关。陈默咬牙,快找主棺椁的机关枢纽!
黄肠题凑的主棺椁用生漆密封,椁盖边缘刻着警示铭文:擅入者,以血养纹。徐刚用匕首撬动椁盖,陈默则盯着铭文,突然发现血字的笔画比其他字深三分,像是刻意强调。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指按在字上,指尖突然刺痛——不知何时划破的伤口,血液正渗进刻痕,椁盖内部随即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椁盖缓缓升起,陈默的手电筒照进去,瞳孔骤缩——棺内没有墓主人的骸骨,只有具穿着现代西装的尸体,尸体右手握着把五四式手枪,左手紧攥着张泛黄的纸,纸上用红笔写着:不要相信穿军装的人。
徐刚猛地后退半步,因为他认出了那具尸体——正是文物局稽查科的周明,那个自称保护文物的男人。
棺椁底部铺着层青铜片,每片上都刻着六甲秘祝,陈默的血液滴在青铜片上,竟像水银般四处流动,最终汇聚成某个神秘图案。椁室墙壁突然裂开,露出更深的密室,密室门口的石匾上刻着六丁六甲阵,而门内传来流水声,像是地下河在深处奔腾。
笔记本从陈默手中滑落,最后一页飘到地上,那是父亲的绝笔:
【1937年9月18日,我用鼎内机关困住日军,却发现秘藏内不仅有文物,还有......】
字迹戛然而止,末尾有团模糊的血迹。陈默捡起笔记本,发现纸页间夹着枚纽扣,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父亲军装外套上的那枚。
徐刚忽然指着周明的尸体:看他的手!
稽查科长的右手食指缠着纱布,纱布下露出的皮肤呈青灰色,与博物馆里的神秘人一模一样。陈默猛地想起,周明第一次见他时,曾刻意用左手递名片,原来早就怕暴露右手的异常。
地下河的水声突然变大,陈默这才注意到,椁室角落的排水口正在倒灌,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徐刚拽着他冲向密室:快走!有人在外面破了防水层,想把我们淹死在这儿!
两人冲进六丁六甲阵的瞬间,陈默回头,看见周明尸体的手指似乎动了动,而父亲笔记本上的血迹,在月光下竟呈现出与青铜鼎内相同的指纹形状。
密室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徐刚用匕首敲击石壁,回声显示前方是条深邃的通道。陈默摸出青铜薄片,发现薄片上的齿痕与密室门上的纹路完全吻合,当他将薄片嵌入的刹那,通道两侧亮起无数盏人鱼膏灯,照亮了墙壁上的恐怖壁画——那是历代进入秘藏的人,被强迫进行血祭的场景,而祭品的血脉,都来自同一个姓氏:陈。
第四章
六甲秘祝的活人试验
六丁六甲阵的通道内,人鱼膏灯散发着幽蓝的光,墙壁上的血祭壁画看得人脊背发凉。陈默数到第七幅壁画时,脚步突然顿住——画中被献祭的青年胸前刺着衔尾蛇纹身,与老周、周明等人的刺青完全一致,而祭司手中的青铜鼎上,清晰地刻着饕餮纹的眼睛。
他们一直在用活人做实验。徐刚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他踢开脚边的骷髅,骷髅头滚到墙角,露出后面的石门,门上用日文写着关东军第371部队特别研究室。
密室内部比想象中宽敞,水泥地面上摆着锈迹斑斑的解剖台,台角刻着731字样。陈默的手电筒扫过墙壁,上面贴满了人体解剖图,每张图上都用红笔圈出心脏位置,旁边用日文标注着血纹走向。最惊悚的是中央的玻璃柜,里面泡着具干尸,尸体皮肤呈青灰色,血管暴起如蛛网,右手食指被齐根切断。
杉山隆一。徐刚认出了照片中的关东军少佐,日志里说他疯了,原来被关在这里做实验。他指着干尸胸前的刺青,那只衔尾蛇的嘴里多了把青铜剑,与石人雕像手中的剑一模一样。
陈默的目光被解剖台上的文件吸引,那是1942年的实验报告,标题是《关于六甲秘祝在人体应用之可行性研究》。报告里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中文写着:陈氏血脉可激活青铜铭文,需取其食指指尖血,滴入鼎心凹槽,连续七日......字迹是父亲的。
他们抓了我父亲做活体实验。陈默的声音沙哑,1937年那次血祭,其实是日军想利用我的家族血脉,打开秘藏。他摸出青铜薄片,发现薄片在密室中发出微弱的蓝光,与杉山干尸胸前的刺青相互呼应。
徐刚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糟了......刚才在椁室,我的伤口沾到了你的血。他扯开衣领,陈默倒吸冷气——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血管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与解剖图上的血纹入体症状完全一致。
竹简!陈默想起壁画中祭司手持的竹简,转身冲向角落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战国时期的竹简,用活人发辫穿编而成,最上面的简册标题是《秘祝全书·血篇》,开篇写着:欲通神明,需以血养纹,血脉越纯,铭文越灵。
他快速翻找,在第三简发现了解药记载:血纹入体者,需以刻有秘祝之玉片刮取眉心血,敷于伤口,再以鼎心余温逼毒。陈默望向徐刚,后者已经半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迷彩服。
用这个!徐刚掏出父亲的笔记本,封面的牛皮足够坚硬。陈默咬咬牙,用匕首划开自己眉心,鲜血滴在笔记本上,他抓起玉片刮取血液,敷在徐刚的伤口上。奇迹般地,黑色纹路开始消退,徐刚喘着粗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谢了......看来你这血还挺值钱。
密室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陈默这才注意到墙角的升降机,锈迹斑斑的铁笼里散落着六五式军扣,与伐木场发现的相同。升降机底部有行刻痕:1945.8.15,秘藏封闭,勿念。那是日本投降的日子。
跟我来。陈默拽着徐刚钻进铁笼,拉动生锈的铁链。升降机缓缓下降,潮湿的空气里混着霉味和硝烟味,墙壁上的弹孔显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战斗。当铁笼触及地面时,陈默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是条长长的隧道,两侧堆满了木箱,箱盖上印着故宫博物院的火漆印,日期停留在1937年。
文物南迁的队伍果然来过这里。徐刚抚摸着木箱,声音发颤,你父亲他们把国宝藏在了秘藏深处。
隧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与博物馆青铜鼎相同的饕餮纹,双眼位置有两个指纹凹槽。陈默深吸一口气,将双手同时按上去——刹那间,青铜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门缝中渗出微光,照亮了门内堆积如山的青铜器,其中最醒目的,是只高达三米的饕餮纹方鼎,鼎身铭文与他手中的青铜薄片完全吻合。
小心!徐刚突然推开陈默,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隧道入口处,老周举着猎枪走出来,杂毛犬蹲在他脚边,嘴里叼着块带血的布料——正是铁头龙王吃掉的那块红布。
你们不该来。老周的枪口晃动,秘藏的秘密,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你到底是谁陈默站起身,注意到老周袖口的刺青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衔尾蛇组织的成员还是......护宝人
老周苦笑,猎枪垂到地上:1937年,我父亲是故宫文物南迁队伍的卫兵,负责护送这批国宝。日军追来时,是你父亲用秘藏机关困住了敌人,却也因此被日军抓走。我们家族世代留在阴峪,就是为了守护这些国宝,防止它们落入贼人之手......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隧道顶部的石块纷纷坠落,陈默看见周明的尸体被某种力量拖入阴影,而饕餮纹方鼎的铭文正在发光,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缝,地下河的水声震耳欲聋。
秘藏要塌了!徐刚拽着陈默冲向青铜门,快,用你的血激活鼎内机关!
陈默将血液滴入方鼎的指纹凹槽,铭文瞬间亮起,鼎内缓缓升起块石碑,上面用甲骨文刻着:秘藏非宝,护宝者心。与此同时,隧道墙壁裂开,露出1937年文物南迁的秘密仓库,上万件国宝整齐排列,却在最深处,陈默看见了父亲的骸骨,他靠在木箱上,手中紧攥着张照片——那是陈默周岁时的全家福。
老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们守了一辈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这个秘密......
徐刚突然指着仓库角落:看!那里有出口!
出口处的石壁上刻着最后一行铭文:后世来人,若见此景,望将文物归乡,勿让忠骨曝于野。陈默摸出手机,打开直播功能,将镜头对准堆积如山的国宝:这里是秦岭阴峪,1937年故宫文物南迁的秘密仓库,现在......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陈默被徐刚扑倒在地,老周的身体飞了出去——神秘人从阴影中现身,手中的枪还在冒烟。那人摘下面罩,竟是博物馆的夜班保安,他颈后露出与杉山相同的衔尾蛇刺青,冷笑道:陈氏血脉果然有用,现在把青铜薄片给我,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陈默手中的薄片正在发光,与方鼎铭文形成共振。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地下河的洪水汹涌而入,保安被水流卷走前,陈默看见他胸前的吊坠——那是枚青铜鼎的微缩模型,与博物馆的赝品一模一样。
走!徐刚拽着陈默冲向出口,老周的猎枪漂在水面上,陈默顺手抓起,转身时,他看见父亲的骸骨在洪水中缓缓下沉,手中的照片渐渐模糊,却依然能看清母亲抱着他的笑容。
隧道在身后坍塌,三人最终在黎明前爬出阴峪。陈默望着远处的秦岭,忽然想起父亲信中的饕餮纹的眼睛会说话——原来那不是机关,而是一代又一代护宝人,用生命刻在历史中的血泪控诉。
手机信号恢复的瞬间,无数条消息涌进来,导师的最后一条消息写着:青铜鼎是战国时期仿西周器物,内壁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属于1937年失踪的故宫文物专家陈向明......
陈默跪在草地上,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紧攥着从秘藏带出的青铜薄片。薄片上的齿痕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那不是简单的刻痕,而是某种密码,指向秦岭深处另一个封土堆——就像卫星云图上显示的那样,秘藏的秘密,远未结束。
第五章
秘藏之外的铁证如山
秦岭的晨雾中,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陈默跪在父亲的骸骨旁,任泪水混着泥土滑落。徐刚将军用外套盖在骸骨上,老周的猎枪斜靠在木箱旁,枪管里还留着最后一颗子弹——那是老人用来自卫的,却最终没能挡住衔尾蛇组织的子弹。
文物局的人还有三分钟到达。徐刚的手机屏幕映出他疲惫的脸,直播已经传遍全网,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这里。
陈默点点头,摸出父亲的笔记本,扉页掉出张泛黄的车票:1937年9月10日,西安至重庆,乘客姓名陈向明。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你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守护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原来所谓的远方,就是这秦岭深处的秘藏。
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狂风,文物局局长带着考古队冲进仓库时,陈默正用父亲的骸骨旁的火漆印封箱。局长盯着他手中的青铜薄片,瞳孔骤缩:你怎么会有这个
该问的是您吧,张局长。徐刚按住腰间的匕首,周明是您的人,对吧还有老周竹筐里的青铜箭头,博物馆的赝品青铜鼎,都是您在背后操纵。
局长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胡说!我是来保护文物的......
保护文物陈默举起手机,播放周明临死前的录音,‘张局放心,陈氏血脉已经激活,秘藏打开后,我们五五分成......’这是他留在密室的录音笔,里面还有您和杉山少佐的合照。
局长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陈默转身对考古队长说:所有文物都按编号登记,南迁日志和父亲的笔记请单独封存,那是重要的历史证据。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故宫博物院的火漆印上。陈默看着工作人员将木箱搬上直升机,忽然想起秘藏内的壁画——原来每一代护宝人都在用生命续写历史,而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逗号。
陈默!徐刚突然指着仓库角落,你看这个!
在堆积如山的文物箱后,有扇隐蔽的石门,门上刻着与青铜薄片相同的齿痕密码。陈默将薄片嵌入,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间不足五平米的密室,墙上挂着张1945年的《中央日报》,头版标题是日军考古队秦岭覆灭记,配图是阴峪口的石人雕像,雕像手中的青铜剑已经断裂。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盒,盒盖上刻着陈氏秘祝。陈默打开盒子,里面是卷丝绸手卷,展开后,是明代考古学家写的《秦岭秘藏考》:
【此藏乃西周秘祝官所建,以陈氏血脉为钥,非忠良之后不可入。后世若见此卷,望护持国宝,勿使神器落于贼人之手......】
手卷末尾盖着父亲的私章,旁边有行小字:默儿,若你至此,父愿已了。秘藏之外,更有民心,此乃真正不可盗之物。
直升机的引擎声再次响起,陈默将手卷小心收好,随考古队离开阴峪。山脚下,闻讯赶来的村民们自发排成队伍,老人们对着秦岭方向磕头,孩子们举着写有文物回家的纸牌。陈默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民心,正是这千年来从未断绝的护宝信念。
三个月后,故宫文物南迁特展在博物馆开展。陈默站在玻璃展柜前,看着当年父亲抱着的青铜鼎(已鉴定为战国仿品),鼎内的血指纹旁贴着二维码,扫码即可观看文物南迁的纪录片。展柜角落,老周的杂毛犬标本静静趴着,脖子上挂着护宝犬的铜牌。
陈先生,有您的快递。
匿名快递来自秦岭阴峪,牛皮纸袋里装着半块青铜剑碎片,碎片上的衔尾蛇刺青被利刃划烂,旁边是张卫星云图,新出现的封土堆旁用红笔圈着:下一个秘藏,等你解开。
徐刚凑过来,指着云图上的山脉走向:像不像条龙秦岭龙脉,果然藏着无数秘密。
陈默笑笑,将碎片收进背包。展柜玻璃映出他身后的人群,有年轻人带着孩子辨认饕餮纹,有老人对着南迁日志抹泪。他忽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血字:秘藏非宝,护宝者心——真正的秘藏,从来不是青铜器上的铭文,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对文明的敬畏与守护。
博物馆外,阳光正好。陈默摸出青铜薄片,让它躺在掌心接受阳光的洗礼。薄片上的齿痕闪烁着微光,像极了父亲当年寄来的信上,那个没写完的句号——有些故事,注定没有终点,只会在时光中代代传承,成为刻在民族骨血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