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段关系存续没有任何异议,反正迟早会分,有周宁安陪着我,其实还是挺好的,至少去哪都不再是一个人。
和周宁安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我又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分手
坐在我对面的周宁安把一块红烧排骨夹到我的碗里,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们又打了个赌。
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耍我,这次又是赌什么
赌我们在一起能不能超过一年。周宁安也夹了块排骨吃,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
赌注是什么我看着他的样子,也低头吃着碗里的排骨,很好吃。
自从和周宁安在一起后,我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钱,一样的,一万块钱。
听到他的话,我抬起了头,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和周宁安赌这些无聊的东西,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还是说出了我的疑问。
周宁安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你是校花啊！
他说的那个什么校花评选,后面我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了,如果要说校花,我也只是第三名,为什么不去找第一名呢
别管了,有钱拿就行,他们这些公子哥不就喜欢这样。
我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们有钱人好像就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07
我和周宁安在一起后,很少再感觉到孤独。
周宁安的确是个喧闹的人,他让我感受到了大学应该有的氛围。
和周宁安在一起的第一年,这座城市迎来冬季,但是临近几天这个城市并没有下雪,而是下着大雨。
我站在空荡荡的教学楼前,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我发给周宁安的,雨下得有点大,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去
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周宁安并没有回复我的消息。
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好像习惯了他的陪伴。
等不到周宁安的消息,我冲进了雨里。
到宿舍以后,周宁安的消息才过来,在哪呢回去了吗
我镇静地看着手机,回来了。
他回：刚刚没看手机。
没关系。
他没看到很合理,我没有权利让他时时刻刻都注意我的消息。
李媛看着我湿漉漉的样子,嫌弃地说,快把衣服换了,别弄得地板湿漉漉的。
我点点头,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赌约的期限将近,周宁安对我好像没有从前那般亲近,他最近也没来找我。
我偶尔问了一次,他说他在忙。
和周宁安在一起的第一年后,我再次收到五千块钱的转账,刚好最近比较缺钱,这笔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们这段假关系算是走到了尾声。
这天他约我出去吃饭,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包厢里的人都是不太熟悉的人,我拘谨地坐在周宁安的旁边。
其余的人都向我打招呼,嫂子好。
嫂子
08
我回过头去看周宁安,意思不言而喻。
周宁安给我倒了杯热茶,别乱叫。
在场的几人瞬间噤声,只是一直偷瞄我。
我想起其中两个就是当初和周宁安打赌的人,我知道他大概要宣布什么事情。
事情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整顿饭下来,周宁安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什么时候说分手的事情
周宁安停下脚步看着我,陈颜,我长得也不差,要不我俩试试,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脸,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回他,不怎么样。
的确不怎么样,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周宁安。
一切都是在演戏,你可别当真了,周宁安。
周宁安听了我的话,低头看着我,那我要是当真了呢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当真了,我也回应不了他。
周宁安看我许久未说话,像是忽然释然了,他笑了起来,开玩笑的,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
毕竟咱俩也是拿了他们几个一笔钱。
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想好了再说,反正也不急。她俩这样的确没什么不好,在外人看来是情侣,内在的情况只有她俩清楚。
我和周宁安的情侣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宿舍的那几个,还有关注我的李媛。
那天李媛向我提起了周宁安。
听说你和周宁安在谈恋爱
我习惯性地点点头,周宁安说过在外要统一口径。
谈多久了李媛玩味地看着我,我还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嫉妒。
我有些反感她,没多久。
很模棱两可的话。
这让李媛有些不爽,她推了我一把,我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稳定身形。
装什么
你真以为周宁安会喜欢你这种人
09
我这种人
我笑了起来,哪种人我没有带头孤立别人,把人锁在洗手间里。
李媛是个富二代,从大一开始她就看不起家境不好的,带着宿舍里的一个人孤立我。我一开始还试图融入他们,后来发现是她有意为之之后,我就不再做无用功。
但是有一次,她却从外面把我锁在了宿舍的洗手间。幸好隔壁寝室有人来找我送资料,发现了在洗手间的我,差点错过了当天早上的课程。
所以李媛看我不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对此已经无所谓。
那又怎样李媛语气里丝毫没有做坏事被揭露的慌张。
是不能怎么样,但是周宁安就是喜欢我,而不是你这种。说着,我的眼睛上下看了她一眼。
那是他眼睛瞎了。
瞎了也没看上你,为什么呢好难猜。我嘲讽她。
以前不跟她计较是因为还要共处四年,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你……李媛气急败坏,上来就想甩我一巴掌,我没让她得逞。
我握住她扬过来的手腕,你什么你,小学生都不会做把别人锁洗手间里的事。
李媛把手从我的手里挣脱出来。
陈颜你真不要脸,看周宁安有钱就缠着他。
我是从周宁安那分了一些钱,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宁安的钱是你的你这么替他着急。
还有你去问问周宁安,是不是我缠着他不放
李媛还没说话,周宁安就来了,是我缠着她不放。
周宁安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也不知道我俩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李媛表情跟吃屎了一样,她看看我,又看看周宁安,周宁安你……
我看着她生气地走出教室,你怎么来了我问周宁安。
楼下等你吃午饭,没见你下来就上来看看。
她还对你做过这些事
10
周宁安果然全部听见了,看来他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
很久之前的事情,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你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有些好奇他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周宁安看着我,缓缓道来,温柔,漂亮,有点胆小。
其实他大概是没想到我能接住李媛那一巴掌,还说些嘲讽她的话。
你可能还不了解我。
周宁安笑了起来,其实刚才李媛扬起手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冲进来了,但是看到陈颜没事,又停了下来。
可能吧！周宁安多愁善感起来。
我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咋了
周宁安忽然像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李媛一直缠着我。
我：
真的假的
他接着说：所以我就跟她说,你是我女朋友。
好一个背锅侠,难怪最近她看我的眼神越发狠毒。
好样的,你不会还想让我假装你的女朋友吧
我靠,陈颜你真的太聪明了。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真的不想搭理他。
走吧,去吃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欣然答应,好啊,我请你。
AA
吧,就当散伙饭。
听到他的话,我停下了脚步,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本来当初也只是打个赌,他们几个也不是那种舍不得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周宁安习惯性地过来揽住我的肩,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了下去。
那就当是散伙饭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我和周宁安吃了最后一顿饭,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离别时,他对我说,陈颜,咱俩以后还是朋友。
当然啦,你这不是带我赚了大钱吗
他开玩笑地说：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你。
我点点头。
那是我在这个学校最后一次见周宁安。
后来他就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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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学毕业,回学校论文答辩的时候遇见周宁安的室友,我才知道他家其实真的像李媛说的那样,很有钱。
那天有个男生叫我：嫂子！
是那个和周宁安一起打赌的人,我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和周宁安分手了,我便告诉他：别这么叫我,我已经和周宁安分手了。
不好意思,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却因为他的话,起了疑心：周宁安没跟你提起我吗
经常提啊,我记得你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他说的三句话,有两句话都是关于你的,不过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只是阿颜、阿颜地叫你。
听到他的话,我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我叫陈颜。我向他介绍自己。
好的,嫂子,我叫谭唯宇。
周宁安呢
我已经很久没和周宁安联系,其实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联系他。
周哥他去年年底就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按照谭唯宇说的,那就是我们吃完散伙饭后不久,难怪那之后就没有在学校再看见他。
当时还觉得你俩感情挺好的,怎么会分手呢
我想起了打赌拿到的那一万块钱,良心有愧,其实我们是假情侣。
谭唯宇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你们当时不是打赌,他能几天追上我吗
谭唯宇脸上的疑惑更甚,什么打赌我们没打过这样的赌啊
这次轮到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是校花评选,你们和他打赌看几天能追到我,赌注是一万块钱,他当时和我说,我答应他,他就能拿到一万块钱。
从谭唯宇的脸上,我已经看到了答案,他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
我清晰地认识到,周宁安骗了我。
12
没有啊,我记得当时周哥就只跟我们说你是他女朋友,而且周哥家挺有钱的,不缺那一点钱。
我的心跌落到了谷底,所以是为什么呢
我想只有周宁安能给我答案。
嫂子,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常联系。
和谭唯宇分开后,我马上联系周宁安,谭唯宇跟我说,根本没有什么打赌。
那条消息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我试图拨打他的电话,但却显示号码已经注销。
我就这样和周宁安断了联系,那个问题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13
时隔十年,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周宁安的好友验证。
好友验证通过后,我收到了周宁安的消息。
他说：陈颜,我要结婚了,下个月
25
号。
我看着和我有几分相似的新娘,始终没有勇气把那些话说出口。
恭喜啊,百年好合。
见个面吧。
好。
和周宁安见面那天,这座城市又下起了大雨。
我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把伞放进了进门的置物架上,看着坐在窗边的周宁安,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走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他的对面落座,他意识到有人靠近,转过头,看到是我,他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他微笑着拿出那封结婚请帖,我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请帖设计得很好看,看起来价值不菲。
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你都要结婚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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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到了年纪了。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问起了我多年的疑问,谭唯宇说,当时并没有什么赌约。
他了然一笑,对,是我骗你的。
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要是当初他这么坦然地承认,说不定今天我们也不会一起坐在这里。
周宁安跟我缓缓道来他视角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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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和周宁安在那年下雨天的公交车站是初相识,没想到他却告诉我比那之前还要早。
没想到周宁安第一次见我是在大学新生报到的那天。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有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但是他记得那天的大雨下,有个女孩把唯一一把伞给了他。
我其实已经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恍惚想起当时只是想要请他帮我拿一下伞,谁知道他直接拿着跑了。
我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以至于我淋着雨回的寝室。
原来在周宁安的视角里,就是有个女孩子好心地把伞给了他。
周宁安第二次遇见我,是在军训的时候。
周宁安早上没吃早餐低血糖晕倒了,是我背着他跑去医务室。周宁安说：我都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当时应该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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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斤吧。
我笑笑没有说话,我从小就做农活,背个一百斤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当时觉得你小小的肩背,充满了巨大的能量。
事后周宁安再去找我,我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来他就一直关注我。
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每个月就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所以我一有空就去做兼职,减轻家里的负担。
周宁安的谎言是个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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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周宁安就发现我总是孤单的一个人,他想和我说说话,但是可能是他言辞不当,我拒绝了他。
我回忆起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好像的确不太好。
那天的后来的确是他去学校的商店买了一把新的伞请一个女孩送给我的,后面他又在教学楼下遇见下雨天没打伞的我。
他说：我其实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看你生活挺困难的,我怕你觉得我在施舍你。
所以他后来就花钱请校园墙弄了个什么校花评选,以此为由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
其实结果不言而喻,我缺钱。
我一有空就去餐馆当服务员,每天累死累活也挣不了那么多的钱,五千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穷怕了,有钱送上门来,不要才是傻子,自然接受就同意了周宁安的计划。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和周宁安在一起后,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
因为和周宁安呆在一起,我的生活节奏变慢了下来,我每天也不再为生活奔波,能有空去享受大学余下的时光。
我靠着他的陪伴,以及那几千块钱度过了我的大学生活,如果当时他如实跟我说,我是真的不可能要他一分钱的,我当时接受这笔钱是因为我付出了,如果他直接给我,我是断不会要的。
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有钱人除外。
去国外以后,我就和国内断了联系,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看着他点点头,还可以,谢谢你。
谢什么,我当年也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他开玩笑道,像极了他当初第一次跟我搭讪的样子。
我也开玩笑,那有几分
七分,不能再多了。
我俩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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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安的电话响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温柔,对面的人似乎问他在哪里。
在十字步行街这家咖啡厅。
挂了电话,他跟我说：我女朋友等会儿过来,我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女人很快过来。
她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礼貌地对我打招呼,在周宁安的身旁落座。
你好,我是周宁安的未婚妻,我叫蒋梦语。
我微笑着说：你好,我是陈颜。
我看着现实里的她,温婉、大气,我忽然有些自卑,周宁安喜欢的人比我优秀太多。
陈颜是我大学时的朋友。周宁安说。
那我们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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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参加哦。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我欣然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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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期去参加了周宁安的婚礼,坐在我身旁的就是谭唯宇。
他对我说,陈颜,你可能不知道,周宁安其实喜欢过你。
我苦笑起来,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们变成了过去式,没有将来时。
新郎新娘开始致词,我起身悄悄起身离开了会场。
又下雨了。
我站在屋檐下,想起了和周宁安在一起的那一年里,有多少次他的肩头是湿的,不禁想起我竟然也被人偏爱过。
我在数不清的雨夜里想起他,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