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教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工作室,几台电脑并排摆放,白板上写满了算法和代码。三个男生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看到许嘉阳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
各位,这是林小满,文学系大三,来帮我们整理文学资料。许嘉阳简单介绍道,然后转向小满,这是张睿、李想和王志,都是计算机系的。
小满小声地打了个招呼,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羊。那三个男生友好地点头回应,然后继续他们的讨论。许嘉阳带她到角落的一台电脑前：这是给你准备的,已经装好了资料库软件。我们需要的是将不同体裁、风格和难度的文学作品分类,并写简短的推荐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小满全神贯注地工作着。她惊讶地发现,许嘉阳团队的资料库已经收集了大量文学作品,只是缺乏系统的整理。她按照时期、流派、主题等多个维度进行分类,偶尔停下来思考某本书的推荐语该如何写才能吸引大学生读者。
怎么样,还适应吗许嘉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小满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还、还好。你们的资料很全,但分类有点乱。
许嘉阳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因为我们几个对文学都不太懂,只是凭感觉收集的。他凑近屏幕看了看,你整理的比我们专业多了。
他的靠近让小满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一丝薄荷的清凉。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往旁边挪了挪：我...我只是按照文学史的标准分类法...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许嘉阳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赏,你知道吗我们这个APP的目标用户就是像你这样热爱文学但没时间大量阅读的学生。你的视角对我们非常重要。
小满抬起头,对上许嘉阳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她没有看到校园论坛上描述的傲慢或冷漠,而是一种专注和热情,像是对待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偶然认识的陌生人。
那天晚上,小满回到宿舍后,罕见地失眠了。她躺在床上,回想许嘉阳看她的眼神,回想他递给她咖啡时手指的温度。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周三和周五的晚上很快成为小满一周中最期待的时间。她发现自己开始注意穿着,会在去计算机楼前换下宽松的卫衣,穿上更合身的针织衫；她会提前半小时到达,在楼下的长椅上复习要整理的资料；她甚至开始记录许嘉阳提到过的每一本他感兴趣的书,然后在下次见面时偶然带给他。
一个月后的周五晚上,小满像往常一样在302教室整理资料。许嘉阳的队友们都去参加一个编程比赛了,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氛围。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累。许嘉阳突然说道,手里转着一支笔。
小满停下打字的手,惊讶于他的观察力。她确实很累,前一天的文学理论课布置了一篇五千字的论文,她熬到凌晨三点才写完。有点...论文写太晚了。
什么题目许嘉阳似乎真的感兴趣。
《现代主义文学中的空间叙事》...小满小声回答,不确定一个计算机系的学生会对这种话题有兴趣。
出乎意料的是,许嘉阳的眼睛亮了起来：酷。我最近在读乔伊斯的《尤利西斯》,里面的空间转换简直像编程一样精确。
小满瞪大了眼睛：你读《尤利西斯》
怎么,计算机系的人就不能读文学吗许嘉阳笑着反问,然后表情变得认真,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作家。后来发现编程也能创造世界,就转行了。
这个意外的坦白打破了小满心中对许嘉阳的刻板印象。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从文学到编程,从童年的梦想到现在的生活。小满发现许嘉阳不仅聪明,而且幽默、体贴,完全不像校园传闻中那样高傲自大。
你知道吗,许嘉阳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坚持写作,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会是个很棒的作家。小满脱口而出,然后立刻为自己的直白感到害羞。
许嘉阳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柔和：谢谢。不过现在也不错,至少我遇到了一个懂文学的搭档。
那一刻,小满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雨声、键盘声、远处的钟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许嘉阳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们的关系从那天晚上开始悄然变化。许嘉阳开始偶然出现在图书馆,坐在小满工作的区域附近；小满则会在整理资料时,特意多准备一些许嘉阳可能感兴趣的文学作品。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从工作逐渐扩展到生活、理想和那些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十一月底的一个寒冷夜晚,小满在图书馆加班整理一批新到的书籍。已经过了闭馆时间,整个图书馆只剩下她和值班的老师。当她终于完成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大门时,发现许嘉阳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两杯热饮。
你怎么在这里小满惊讶地问,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许嘉阳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张睿说你还在图书馆。这么晚了,不安全。他的语气很随意,好像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小满接过杯子,温暖立刻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他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许嘉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空：看,初雪。
小满抬头,看到细小的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中缓缓飘落。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轻盈、纯净,如同她心中那份刚刚萌芽的感情。
我家乡的雪比这大得多。许嘉阳轻声说,小时候,每当下雪,我爸就会带我去山坡上滑雪橇。
这是许嘉阳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小满静静地听着,看着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迅速融化。
后来他生病了,我们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山坡。许嘉阳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拿到的第一笔编程比赛奖金,全部用来付他的医药费。
小满的心揪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许嘉阳总是那么拼命地学习、比赛,为什么他会在食堂选择最便宜的套餐,为什么他的笔记本电脑用了四年都不舍得换。
他现在...还好吗小满小心翼翼地问。
许嘉阳摇摇头：去年冬天走的。他勉强笑了笑,不过他现在不用再疼了,也算是解脱。
小满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了许嘉阳的手。他的手很凉,但很快就回应了她的触碰,手指轻轻缠绕住她的。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初雪中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第二天,校园论坛炸开了锅。有人拍到了许嘉阳和小满牵手在雪中漫步的照片,帖子标题赫然写着：《计算机王子与灰姑娘的冬日恋歌》。小满的室友把手机递给她看时,她差点把早餐吐出来。
你居然和许嘉阳在一起了室友瞪大眼睛,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没有...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只是朋友...
但照片不会说谎。画面上,许嘉阳低头看着小满,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而小满仰头回望,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明亮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对恋人。
小满一整天都躲在宿舍不敢出门。傍晚时分,她的手机响了,是许嘉阳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老地方见别担心那些八卦,我会处理。
小满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七点整,小满鼓起勇气走出宿舍楼。令她惊讶的是,许嘉阳就站在楼下的樱花树旁等她,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几个路过的女生惊讶地交头接耳,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走吧。许嘉阳自然地接过小满的书包,仿佛这是他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去计算机楼的路上,小满能感觉到无数目光投向他们。她的脸热得发烫,几乎要把头埋进围巾里。
抬头挺胸。许嘉阳轻声说,你没什么好害羞的。
小满抬起头,看到许嘉阳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也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隐藏,不需要解释。
那天晚上的工作结束后,许嘉阳坚持送小满回宿舍。雪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冬天的清冽。当他们走到宿舍楼下时,许嘉阳突然停下脚步。
小满,他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小满的心跳加速,她隐约猜到许嘉阳要说什么,既期待又害怕。
我...
许嘉阳！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们。小满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她认出这是文学院的院花苏媛,也是校园论坛的常客。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苏媛冷笑一声,目光在小满身上扫过,充满轻蔑,你真的和这个书呆子在一起了
许嘉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苏媛,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好奇,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苏媛不依不饶,她除了会看书还会什么你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吗
小满感觉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苏媛的话刺痛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她确实只是个普通的文学系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出众的外表,凭什么站在许嘉阳身边
够了。许嘉阳的声音冷得像冰,小满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如果你再说一句侮辱她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苏媛显然没料到许嘉阳会这么强硬,脸色变了变：你...你会后悔的。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小满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激许嘉阳的维护,但苏媛的话还是像刺一样扎在心里。
小满,许嘉阳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别听她的。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吗
小满点点头。
那天我本来是去找一本算法书,但看到你在文学区整理书架的样子,突然就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许嘉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看书时的专注,谈论文学时眼睛里的光,整理资料时认真的样子...这些都让我着迷。苏媛说的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慢慢靠近。小满屏住呼吸,感觉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就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相触的瞬间,宿舍楼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群女生嬉笑着走出来。
两人像触电般分开。许嘉阳咳嗽了一声,耳根通红：呃...我该回去了。明天见
小满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明天见。
她转身跑进宿舍楼,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回到宿舍后,她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回味着那个几乎发生的吻。
那一夜,林小满第一次在日记本上写满了许嘉阳的名字,每一笔每一画都浸透着少女初绽的心事。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了整个校园,如同爱情悄无声息地降临。
爱情来的如此意外。就像是灰姑娘和王子一遇见就不可自拔、无可救药的爱上对方。无论未来是幸福美满,还是一地鸡毛。故事还要继续,只是衷心祝愿小满永远坚韧,未来充满希望。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故事写下来如此简单,人生却充满未知与意外。接下来的故事会怎样发生,没人知道小满和许嘉阳的未来会怎样。然而,人生如此辽阔,又有着宽宏的品质。我们只需品味当下,珍惜现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只一味追忆过去会让我们陷入回忆的迷局；展望未来也可能钻进自己设下的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