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府的家生侍婢。
自幼就知道,唯一的出路就是给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少爷做通房丫鬟。
十七岁那年,我用清白的身子给少爷起了蒙。
转身被垂涎我已久的老爷拖上了床榻。
自此,少爷的不满,老爷的责怪,夫人的磋磨。
让我活的战战兢兢,喘不过气来。
后来少爷高中,要娶侯爷家的郡主。
老爷可以借此平步青云。
父子两人商量一碗毒药送我归西。
我苦苦哀求。
自甘下贱做那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子。
你也是贱,给老爷做通房怎么委屈你了,还不情不愿的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是个不下蛋的,只有妓院才是你的归宿了
正式接客第一晚,就被老侯爷看中,成了侯府里的侍妾。
我汲汲营营,从小妾稳坐贵妾,从贵妾爬上主母之位。
少爷大婚,给长辈敬茶。
见我端坐正堂,吓的失手打翻茶盏,在一众宾客面前脸面尽失。
01
勉强入眼罢了,当得起你这凝香馆头牌
怎么,我花了大价钱,连个笑脸都没有,我还入不得娘子的眼
我精神恍惚,勉强弹完半首蝶恋花。
就被眼前满脸怒容中年男人,摔过来的一只酒杯打断。
侯爷息怒,姑娘入楼没多久,今日第一次挂牌接客,您是她的首位恩客
可能,可能姑娘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旁的月璃战战兢兢,急忙跪下来解释。
见我呆坐在原地,急忙将我拖下来,押着我跟她一起磕头。
那玉石珠宝做的酒杯,就躺在我面前。
我瞬间清醒,明白这里不再是我依靠的知府县衙。
知府大人自诩清正廉洁。
就算私下贪赃枉法,明面上绝不会出现这样精致华贵的物件。
面前的中年男人,并没有那种常见的肥肠大肚,猥琐下流之态。
他像是才从战场上下来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
身姿威仪,面容沉静,雍容华贵。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双眼。
在他面前,我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无所遁形。
奴婢感觉到旁边衣袖被拽了一下。
妾身一时被侯爷的气势镇住,没反应过来,还请侯爷息怒
好像我说的是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刚才还一脸怒容的侯爷哈哈大笑。
害怕本侯
这要怎么回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我心思一转,神色温顺清冷。
眼前的男人,平时一定见惯了趋炎附势,撒娇讨好的各色美人。
要么为钱,要么为权。
我除了这副破败的身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侯爷像是征战四方的将军,那种从人山人海里杀出来见了血,跟我们这样普通老百姓总归是不同的
妾身自幼养在后宅,并没有见过侯爷这样的男人,才一时失态,还请侯爷不要见怪
房间里寂静无声,气氛逐渐凝固。
凌乱的衣衫,香肩半露。
脸色一片苍白,强行镇静,极力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陆侯爷眼前一亮,看我的眼神欲望中夹杂着欣赏。
伶牙利嘴,投机取巧
本侯倒是想见识见识你的身子是否跟你这张嘴一样尖利
他拽着我脖颈后面的衣领就要往床榻上拖。
月璃下意识张嘴,被陆侯爷扫视一眼,闭了嘴。
还不退下!
月璃讪讪一笑还请侯爷怜香惜玉
滚!
我扯了扯嘴角,对月璃笑了笑,摇了摇头。
青楼妓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
等衣衫被身上的男人粗鲁撕裂,那不慎温柔的大手按上我的腰肢。
满腔的委屈伴随着热泪还是流了下来。
02
我是知府大人家的家生奴婢李铃儿。
听爹娘说,那时的老爷还是知府大人的爹娘,我们要称老太爷和老太太。
爹娘被买进来,爹是账房先生,娘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
我是他们进入府里第三年才出生的。
当时知府老爷和新婚的夫人成婚已有五年,肚子里迟迟没有动静。
老太爷和老太太极其不满。
就算夫人是低嫁又怎么了,带了不菲的嫁妆又怎么了。
不下蛋的女人。
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公婆面前也照样抬不起头来。
老太太要给儿子纳小妾,夫人不同意。
两边人闹得乌烟瘴气,下人战战兢兢。
直到我呱呱坠地,扯着嗓子嚎第一声。
引得天上喜鹊成群,盘旋许久,
夫人心有所感,招来大夫,确诊怀子。
天降祥瑞,李府后继有人。
从上到下喜气洋洋。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是个有福之人,爹娘的身份水涨船高。
夫人太太赞赏,下人恭维讨好。
老夫人拉着我娘的手许诺,小铃儿是个有福的。
将来就让她给少爷做个贵妾,庇护我们李家多子多福。
爹娘这样的身份,女儿能做贵妾。
虽说还是李府的奴仆,至少在府里有一定地位。
只要伺候好少爷,不用整天被呼来喝去看人脸色。
爹娘庇护到我十岁,便撒手人寰。
起因是外面来个光头和尚,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
贵府受不住天降祥瑞,早晚要灾祸临头
至此我的好日子便到了头。
夫人要把我发卖菜人市,爹娘跪在堂前磕的鲜血四溅。
要不是自小伺候的少爷为我强行出头。
说不得就要命丧当场。
可还是晚了,夫人下令,不允许我出去买药。
没有药,半夜起了高烧的爹娘就这样撒手西归。
许是爹娘的死让夫人有了一丝悔意。
毕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本就信可有,不信则无。
也或许老妇人觉得人丁不丰,又打起了让老爷纳妾的想法。
夫人自顾不暇,把我抛在了脑后。
我满是哀愁,求少爷给我安排到了宅院最偏僻的地方洒扫。
既是不敢在夫人面前露面的意思。
也有心里强压不下的恨意。
我恨她,但我人言轻微,只能把想法藏在心底。
少爷对我不错,见我心情不好。
经常带着好吃的好玩的来陪着我。
夫人知道后,神色淡淡。
既然少爷喜欢,那就做个通房丫鬟吧
从贵妾到通房,任何人都可以奚落鄙视。
比府里最下贱的守厕婢还要不如。
他们至少是靠自己双手吃饭,而我,只能躺床上给少爷陪着笑脸,任打任骂。
哪天要是惹了少爷不开心,外面的老爷夫人还有管事嬷嬷。
都能随手把我发卖。
少爷拿出今天在学堂新学的学问,转移我的注意力。
爹自小教我认字识礼。
府里好几个下人小厮,都把适龄孩子送过来。
我脑子好使,学的又快,理解能力又强。
但爹并不开心,看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在可惜我不是男子之身。
我不以为然,男子之身又怎么了。
进入这宅院,都是最低等的粗使奴仆。
自古以来,奴仆之身不能参加科考。
娘笑着点我的鼻子。
男子至少有一把子力气,将来攒点钱给自己赎身,认识几个字,总归饿不着自己
不像我们女子,如浮萍般,身不由己
我不服气,心底暗暗发誓。
将来一定要攒够银子,把自己还有爹娘全都赎出去。
我不喜欢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但又不能否定少爷对我的好。
我怀揣着这份复杂。
期盼快快长大,等少爷成年。
少爷答应我,一定会请求母亲把卖身契还给我,还我自由。
只有科考中举,有了跟夫人对峙的资本,才有可能。
少爷学习上很努力。
我也努力赚赎身钱。
我买通守侧门的小厮,给外面的书店写话本。
这件事还是少爷给我谈的。
想着总有一天要是夫人答应了,总不能赎身钱还要少爷出。
自己领的是最低等的月银,攒够至少要下下辈子。
我识字,有想法,借书抄书写故事,都能来钱。
时间如白驹过隙,直到我将满十五岁。
有次撞见老爷,看到我的脸神思不属,打听到我的住所。
找各种理由往我身边凑。
老爷的行为引起夫人的注意。
而少爷看我的眼神不再单纯。
一切朝着我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
02
少爷考中举人,跟同窗去花楼喝酒。
当晚醉醺醺回来,说自己才明白父亲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娘说,你是我的通房丫鬟,我绝不容忍父亲碰你,我们在一起吧
只有你成为我的女人,父亲才会有所忌惮
他打断我为他研墨的动作。
把我搂进怀里,动作粗鲁又急切。
我不懂男女之事,但隐约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我不愿意。
奋力伸手推拒,却被少爷强硬捏住双手,将要出口的拒绝被冷硬打断。
难道你想做父亲的通房
少爷皱眉训斥,跟夫人打杀我爹娘那一晚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心神巨震。
注意到他眼底通红一片,眉宇间有了几分不耐烦。
知道自己终将躲不过这一遭。
没了少爷做靠山,落到夫人手里,有九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我抖着身子答应了。
就当是还了这些年少爷对我的庇护,我这样安慰自己。
少爷对我怜惜的亲了又亲。
你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双手奉上
我在花楼学了一些,不会让我的小铃儿受罪的
我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与痛苦。
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去以前。
只要坚持到少爷高中,为我求得卖身契,我就能得到自由。
将来租一个小小的房子,一个人写写话本。
找一个不嫌弃我出身的,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想到这些,这一晚总归是熬过去了。
春风满面的少爷,和自甘下贱的我。
02
每晚,少爷的情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小铃儿,我娶你正妻妾可好
我泪眼婆娑摇头拒绝,他就狠命折腾。
直到我点头答应。
我的夫人,我的小铃儿,我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多少多少台嫁妆,多少多少台金银。
原先打算离去的心思被这漫天的蜜糖糊住了双眼。
想到这么多年的陪伴,总归是有几分不舍。
少爷对我总归还是不错的,愿意娶我做正妻呢。
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相信,一边却又忍不住幻想。
像大夫人一样,那样掌握着几十上百号人的生杀大权。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老爷也有几分忌惮。
这应该是女子最好的归宿了吧。
但又明白,自己没有这样的出身,想这些也是徒增烦恼。
还是断了心思,老老实实赚钱给自己赎身。
总归府里下人都是看人下菜。
少爷在旁边,阿谀奉承舔着脸赔笑。
转身就是。
呸,又是一个爬床的,真以为夫人点你做通房,还真就摆上谱了
啧啧啧,勾的少爷日上三竿,声音浪的没边,外面花柳巷子的娘子还不及她三分
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以前跟少爷关系好,他们没少在我面前说好话。
人前人后,总归有三分敬重。
毕竟我父亲之前是府里的账房先生,这一代长成,都是受过父亲的教诲。
因为我爬了少爷的床,现在连外面的妓女还不如。
原先摇摆不定的心思,彻底落入寒潭,再没了一丝温度。
父亲多年声誉被我这个不孝女败光了。
就是她,带走
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冲过来,把我像拖死狗一样,往夫人院子里压去。
端坐高台上的夫人,神情跟几年以前总归有了不同。
眼里满是嫌恶和反感。
像是路边的污秽之物沾上了她脚上的绸面云头履。
真是不知廉耻,败坏了李先生的名头和他对你多年教诲
我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是啊,他们说的是事实。
总归是我跟少爷滚在了一起,不是跟别人。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了,再反驳了夫人的面子,少不了一顿教训。
总归是个玩物,既然少爷还新鲜着,那就留着吧,等少爷腻了,在发卖出去也不迟
少爷还没娶妻,回去盯着她给我灌一碗绝子汤,决不许她生下孽障
绝子汤,顾名思义,一碗下去再没了做母亲的可能。
我像是被扔进冰窟。
像几年以前,磕的满身血,也没有改变夫人的想法。
少爷高中就差临门一脚,你胆敢勾的影响了少爷上进,菜人市就是你的归宿
03
一碗绝子汤灌下去,疼得我满地打滚。
身下的血哗哗的流。
我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像是要随时归去。
我知道,我还没死。
可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我对不起爹,对不起娘。
两老去世多年,还要被这些人肆意谩骂。
是我没用,是我自甘下贱,是我不知廉耻。
我心如死灰,眼里没了半分神采。
晚上,身上满是脂粉香气的少爷回来了。
喝的烂醉如泥,撞开门就往我身上扑。
小铃儿,还是你好,那些女人总归没有你长得娇美,身姿绰约
我花了大价钱包的花魁,完全跟你比不了,还是更加青涩的你更招人喜欢
直到他撕开衣衫,要把我按在身下。
才惊觉我身上冰冷的不像活人。
小铃儿,你怎么了
我随着他的晃动左右摇摆,眼角滑落的泪水证明我还未断气而已。
少爷惊慌失措,把府里的大夫找了过来。
少爷,灌了绝子汤都会如此,胜在年轻,休养几天就好
少爷神色淡然,没有丝毫波动。
看来后厨大娘说的不错,床底之间男人的许诺总归是不可信的。
现在我俩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再没了别的。
之前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我身上,至今已有两三天没来了。
我数着藏在床脚砖缝的银钱,能有一百多两。
这些是我这些年攒的赎身钱,万万不能出了纰漏。
门外响起脚步声,我急忙把钱藏好。
起身去迎接少爷。
少爷,你今天......
来人竟是大腹便便,咧着一口黄牙的老爷。
我低头,不敢看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淫邪。
老爷,少爷几天没来了,你还是去别处找他吧
边说边把门框半掩,拒之门外的意思很明显。
嘿嘿,我就是来找你小铃儿的的
我慌忙把房门关上,正要锁死,就被老爷撞了进来。
本就是府里的贱婢,本府怜惜,别给脸不要脸
我连踢带踹,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我强忍羞耻,大喊救命。
明明外面有脚步声,直到我嗓子喊哑,才明白外面是老爷安排的人手。
我不堪受辱,狠狠在老爷手臂咬出了血。
啪一巴掌把我扇的头晕眼花。
贱婢,别给脸不要脸,只要你伺候好了,你想要什么都满足你
满身狼狈不及我心中万分痛苦。
越挣扎,他折腾的越狠。
直到再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04
贱婢,就这么缺男人是吧,我把府里所有下人喊过来伺候你,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面容扭曲的少爷,把我吊在房梁上抽打。
曾经的情意,再没了半分。
现在的我跟少爷包养的妓子,或从府里收下的通房没了两样。
男人在床笫见的情话总是如出一辙。
少爷和老爷,并没有什么区别。
显得我曾经的幻想多么可笑,简直是痴人说梦。
少爷泄完气,又找大夫给我疗伤。
见我不能伺候,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府医还用了上好的药吊着我的性命。
我扯了扯嘴角真是白瞎了
才消停一晚,第二天又被老爷往床榻上按。
还是你最可人,总是让我念念不忘,你背上有伤,老爷怜惜你,只要躺着享受就行了
我满头冷汗,不是被他折腾的,而是碰到了伤口。
谁知道我的痛苦呻吟,却让老东西更加激动。
那油腻腻的猪头脸,额头上闪着油光的汗水往我面上滴落。
我躲闪不及,瞬间从梦中惊醒。
看向旁边折腾我半宿的侯爷。
是比噩梦里的猪头脸要顺眼的多。
对方一开始有些急切,后面算得上温柔。
我又自嘲一笑,总共才经历三个男人,他也就比另外两个人渣温柔而已。
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逛青楼,可见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下了床。
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还挺警觉,看来那身气势还真是从人血里磨练出来的。
我抬了抬胳臂口渴了,喝口水
你要么
对方点了点头。
我正要换个杯子。
不用了,你那杯剩下的给我就行
我挑眉,对方还挺会。
后来才知道,原来西北缺水,侯爷打仗多年早已习惯,见不得浪费。
05
说起来,这凝香馆头牌昨天还不是我。
满身伤被知府下人拖进来的时候。
老鸨见我姿容不俗,用最好的伤药让我修养。
昨天竞选头牌,我意外当选而已。
说起来我走到这一步,还是我苦苦求来的。
我本是少爷的通房,却被所有人认为。
是我失去了少爷的宠爱,又打上了老爷的主意。
一女不侍二夫。
还没见过这样有手段的狐媚子。
府里又开始兴起几年以前光头和尚的预言。
我自嘲富贵之人,哪家富贵之人落到如此境地的
可是夫人信了。
早晚勾的他们父子俩反目成仇
父子反目,灾祸临头。
摆手要把我发卖菜人市。
我不甘心,努力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眼含期盼,紧紧盯着一旁的少爷。
他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只要他开口,再加上我手上的银子。
没有占府里半分便宜,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少爷,求求你
我拽着少爷垂下来的绸缎衣摆,死死不松手,将要被拖走之际。
母亲,总归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你何必跟她置气
当年您买了她爹娘总归是花了银子,菜人市能卖多少钱
凭她这样的容貌,花楼老板一定抢着要,说不得能挣个百两银子回来
既给这贱人留了条命,又给您赢得良善的好名声
夫人看向我,神色淡淡,并未松口。
我跪趴在地,抖着嗓子祈求。
贱婢恃宠而骄,甘领重罚,求夫人给贱婢一个悔过的机会
名声是留给外人看的,夫人掌管偌大的后宅。
要想服众,像我这样的一定严加管教。
是我大意了,少爷的说辞说不定还会惹怒夫人。
我自愿请求,意义不同。
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被老爷强迫的。
但我既勾引了少爷,又爬上了老爷的床。
那就是在打夫人的脸面。
让夫人颜面尽失,轻易把我卖出去,根本不能解心头之恨。
贱婢这般污秽之人,合该烂在窑子里,自愿自卖去往花楼,还请夫人成全
总归还留有命在,也无颜去见爹娘。
夫人总算面露笑容,点头答应了。
谁知匆匆赶来的老爷在旁边耳语几句。
夫人眼珠一转,又加了条件。
还有条件,卖身契要花一百两来买
所有人窃窃私语。
只有贴身小厮才有可能几年攒够一百两
夫人怎么出尔反尔呢
嗐,老爷不想放人罢了,夫人不想博了老爷的面子
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和老爷貌合神离,已经好几年没有同床共枕过了。
夫人端庄自持,年轻时还能勉强过眼的老爷。
中年发福,跟案板上待宰的肥猪,也就只剩下形状像人了。
这样的男人要不是有两个臭钱,鬼都看不上他。
所以对于老爷在外面流连花楼,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我,她也只是气愤。
老爷不顾她的面子,动了她手底下的人。
要是人人都学我,她还怎么管教偌大的李府。
我以为是这样的,所有人都以为是这样的。
但却看不明白老爷眼里的狠辣。
我明白夜长梦多。
谢夫人开恩,贱婢在外面帮忙抄书,已攒够百两赎身钱
等夫人真的拿到手一百多两的银子,眼里的惊诧还未消散。
最终我被打的满身是血,被拖往凝香馆。
06
少爷,夫人的意思是直接灭口
我强撑着身子,拽着少爷的衣摆。
贱婢临死前想求个为什么
眼前的少爷,长身玉立,眉眼冷肃。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少爷的惜惜而别。
毕竟他刚才还为我开口求了夫人。
我已自卖赎身,今后跟知府衙门并无半分瓜葛,为何要赶尽杀绝
身后的仆从一直在催促。
而他面色复杂,满是犹豫与挣扎。
要怪就怪你出身低贱,比不得那世家嫡女
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也就算了,还不甘寂寞爬了父亲的床
小铃儿,我该恨你的,恨你不知检点,恨你勾了我的心,惹了我还不够又跟父亲勾三搭四
别人口中的谩骂,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我们两人之间。
手下一手提刀,一手狠狠拽起我的头发。
我痛呼一声,固执抬头,定定看着他。
我寒窗苦读高中举人,与护国侯嫡女意外相识,这么多青年才俊,独独把手帕扔到了我怀里
小铃儿,护国侯威名赫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亲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呆的太久了,也该换一换了
而我,想要功名,想要利禄,想要一切能助我一臂之力的任何人或事
我渴望大权在握的感觉,就应该费尽心机往上爬
而你,只是我身上微不足道,可以随时擦去的污点
哈哈哈,污点!
我状若疯癫,又哭又笑。
你嫌弃我不能给你助力,那就只能擦除污点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要来招惹我
少爷示意一边的侍从把我牢牢制住。
夺过刀就要往我身上捅去。
我承认,我是喜爱你的,作为我第一个女人,总归有所不同
要是你老老实实守着我,就算侯府嫡女,也不会容不下一个通房贱妾
是你,是你不甘寂寞勾引父亲毁了这一切,落此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总归于我无关
啊一阵破风声传来。
少爷手里的刀应声而断。
什么人!
没有任何声响。
用刀不成,手下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我与父亲商量好了,只要抿一口,就能肝肠尽断气孔流血而死,没有任何痛苦
汤药碗还没凑到我面前,应声而裂。
给我摁着脑袋,就是舔也得给我舔下去
这人不敢现身,说明只是威吓一番。
他的将来总不能败在一个贱人的口中。
他发了狠,抬脚踩上我的脑袋,注意到我的嘴唇真的碰到了才算罢休。
他一甩衣袖总归我是怜惜你的,这个剂量应该只对嗓子有碍
相信以你的勾人手段,就算是个哑巴,照样有男人愿意为你花钱
07
自小,我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母亲给我娶了李铃儿这个名字。
盼望我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开心快乐。
可是母亲,你都说了女人总是身不由己。
历史上多少红颜祸水不都是男人泼上去的脏水。
我半死不活,任侍从像拽死狗一样,往凝香馆门口扔。
家中贱婢浪荡不堪,祸乱后宅,我乃清流世家,不能容忍
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去狗都不信。
老鸨前面敷衍完,等他们走后直翻白眼。
要不是对方衣着不俗,她一定高低讽刺几句。
毕竟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销魂窟,什么样的王公贵族没见过。
总归是你们有权有势,不把人当人看。
玩腻了,总有理由往头上推。
看你有几分姿色,但破了身子,只能做下等妓子
等把伤养好,能爬到哪一步,看你造化了
我无处可去。
外面还有对我虎视眈眈,要我小命的知府一家。
就算逃,能逃到哪里去。
说不得才出门就被一刀解决了。
我强撑着身子,沾着地上脏污不堪的积水,把嘴唇擦了又擦,洗了又洗。
扭头给妈妈磕了一个响头。
求妈妈疼惜,小铃儿愿为妈妈效犬马之劳
万幸,嗓子无碍。
老鸨眼前一亮,捏着我的下巴。
是个识趣儿可人疼的,等你伤好,妈妈答应你一定尽心培养
月璃是在我能下地的时候,被妈妈安排过来服侍我的。
没想到在府里没有的待遇,在这里却被安排上了。
我安心学习琴棋书画。
只一天,就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毕竟是自小就学,还给书店写了这么多年。
吟诗作对不在话下。
只是脸上的清冷姿容总是让妈妈不满意。
我们这讨巧卖笑的,客人可不喜欢高冷摆谱的
妈妈这样说,月璃也这样劝。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心里满是仇恨,已经笑不出来了。
楼里这么多男男女女,哪个进来不是为了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仇恨算什么,尊严算什么
这些东西在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等你攀上了更高的枝头,说不得曾经那样对待你的,还要跪下来给你磕头行礼呢
我精神一振。
是啊,这样半死不活挨着日子有什么用。
说不定哪天等他们爬上了高位,想起来我了。
妈妈和那个不出面的帮不了我了。
真的要在这里等死么。
那我费尽心力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每天来楼里这么多达官显贵。
都是我可以利用的对象。
只要攀上他们,想要什么得不到。
爹娘临终前,要我发誓好好活着。
死是能一了百了。
可我不要这样狼狈不堪,下到地府还要惹爹娘心疼落泪。
我要权,我要势。
我要让他们为今日的种种后悔。
我要为爹娘还有我自己报仇。
我是个女人,权势自出生起就跟我无关。
想要这些,只能依靠男人的喜欢。
可男人的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正上心的女人,哪个不是头破血流,丢了性命。
女扮男装参加科考
光是进入考场第一步脱衣验身都过不了。
这些来这里风流的浪荡子,哪个能为了一个卖笑的暗度陈仓,把全家的性命于不顾。
思来想去。
像大夫人那样,让男人忌惮,把府里的一切拢在手心。
虽说总是越不过男人,但总不能像现在这样被随意丢弃,是我能为自己拼的最好的命了。
08
有权有势,那男人的身份一定不能低。
就算哄得他为自己赎了身,安排在外面当个外室,那也要是外人争相讨好的存在。
最好是家里没有主母,能让我往上爬。
家里没有娶正妻的风流浪子多的是。
那些年轻的花花肠子也多。
大多上面还有个当家做主的亲娘。
怎么都不会看上我这样从窑子里出来的妓女。
年轻的不能考虑那就把目光放在中年这一档。
最好是个有权有势的鳏夫。
锁定目标人群,接下来只要慢慢打听,确定人选。
我主动跟坊里的已经人老珠黄的曾经名声大噪的前花魁娘子学习技艺。
边学边聊起她们的曾经。
这些人在这里沉浮十几二十年。
只能在最肮脏的环境下,接待最抠搜和暴虐的客人。
看着她们,我的未来一眼望到了头。
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锁定人选,接下来就是造势。
这一片销魂窟每两个月会有一次的头牌推选。
只要招的男人为你打赏金银,一天时间,谁挣得最多,谁当选花魁。
所有男女为了即将到来的竞选打扮的花枝招展。
穿的越轻薄越露骨最好。
我却反其道而行,像是当家主母那样,穿着最端庄的衣着,画着最清淡的妆容。
花魁竞选夜,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在我一个人身上。
有震惊、有嘲讽,还有垂涎三尺。
但不可否认,在这样浓妆艳抹的人群里,我像清粥小菜般,鹤立鸡群。
而我选定的那个人,如期而至。
正目光灼灼注视着我。
护国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
战功赫赫,保家卫国。
年轻时娶的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生下一个女儿后,撒手西归。
独自抚养嫡女,从一而终。
没有娶妻,没有纳妾,多年洁身自好。
这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情况,总是在凝香馆徘徊。
惹得馆里的男男女女躁动难安。
多少投怀送抱,人家不为所动。
这样难啃的骨头,能入他眼的肯定不是庸脂俗粉。
而我灵机一动的选择,正入了他的下怀。
接下来的顺理成章。
我被包了,一连多日,宿在我的房间。
09
春风得意的知府少爷李建临。
在所有人的恭维声中,要来凝香馆看新鲜出炉的头牌花魁娘子。
听说昨天当选的花魁出乎所人人意料
李建临扯了扯嘴角。
不都是眼前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人摆手李兄可是第一次来,不知其中内情
另一个人调侃李兄眼里可只有侯府嫡女这样的天仙,这样的可不就是庸脂俗粉
说起来昨夜的花魁娘子可是被一个人砸了万两黄金
另外两人挤眉弄眼。
这个人,李兄一定不陌生
李建临端起茶盏,不想听他们卖关子。
毕竟自己要娶护国侯嫡女,往后跟他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了。
要不是实在推辞不掉,绝不会才定亲没多久就往花楼跑。
毕竟这种行为是有碍他的美誉的。
却不想承认,他来这里也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那晚的哀怨让他难以忘却。
因为有碍他的仕途,不得已才痛下杀手。
万幸没有真的要她的命。
毕竟小铃儿那样的身段与容貌,确实万中无一。
要不是恼怒她与父亲的私通,他是万万不舍得丢弃的。
现在与护国侯嫡女定了亲,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侯爷的提拔,皇帝的赞赏,周围的奉承。
想到背地里有人在护着她,没杀成,他倒有几分庆幸。
分开的这两个月,他无时不刻在想她。
他后悔了,他要想办法再把小铃儿弄回去。
府里有父亲的觊觎,那就暂时养在外面。
等未婚妻同意了,再把人抬进侯府做个通房。
他娶护国侯嫡女只是为了争权夺利。
对方那样寡淡无盐的容貌要不是出身高贵绝计配不上他的。
想到下半生要守着那样的女人过一生。
他竟是兴致全无。
今天来也是想吊一吊小铃儿,说不得把自己伺候舒服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小铃儿一定会高兴疯了。
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站起,失手把茶盏打翻。
我就说这新晋的花魁确实不可小觑,连我们李兄见一眼都神思不属了
李建临喃喃她是花魁
是了,她这样的身段和容貌。
别人不可能有眼无珠。
可是她不应该在老老实实等他赎身么。
就这么迫不及待,这么自甘下贱。
离了男人,一刻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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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想到在他身下婉转呻吟的小铃儿。
半裸着身子,在台上搔首弄姿
李建临气血上涌,冲上去,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你个贱人!
众人诧异,在我与李建临之间来回扫视。
李兄,认识这位花魁娘子
李建临如梦初醒。
后悔一时冲动。
要是被这几人抓到了把柄。
之前的清高姿态不就是谎话连篇。
我面无表情,捂着脸颊站起身,低眉顺眼摇头。
啊,我认错人了,真是对不住姑娘了,姑娘跟我认识的一个表亲极其相似,才一时冲动
李建临松口气,总归小铃儿还是想着他的。
今日一见姑娘,惊为天人,想为姑娘赎身,姑娘是否愿意跟在下走
不顾姑娘的意愿强抢,总归有失风度。
自己给足了面子。
相信小铃儿一定会欢天喜地跟自己走。
狐朋狗友一阵唏嘘。
还是李兄大气,这样信誓旦旦,一定是已经把侯府嫡女牢牢拿捏在手心了
我等真是万分钦佩啊
几人眼红又嫉妒,但不耽误嘴上敷衍奉承。
诸位兄台客气,实在是这小娘子长得很对胃口,实在迫不及待,有失风度了
偏偏李建临很受用,听不出别人的讽刺,在我面前摆足了姿态。
赶过来的妈妈脸色微变。
未成亲的女婿跟老丈人看上同一个女人,她又不傻,当然知道怎么选。
铃儿姑娘刚被人赎了身
李建临脸色难看,握紧拳头。
你可知我是何人
妈妈只能陪着笑脸,低声解释。
能来凝香馆的都是老奴的贵人,老奴不敢得罪啊
言下之意,你李建临在我眼里排不上号。
李建临气的桌上的茶盏,全都摔了个稀碎。
临走还被妈妈阴阳怪气。
真是好大的火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建临身子一晃,没站稳,在人来人往的花楼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被所有人嘲笑了彻底。
李建临羞愤欲死,像是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般,窜的飞快。
我在二楼把这一切纳入眼底。
这才哪到哪,万不及我一头扎在,同样位置的污水里洗脸来的狼狈。
11
妈妈并未撒谎,昨夜护国侯跟我在床上柔情蜜意,答应给我赎身。
今晨一早就痛快给了银子。
原来男人跟男人,也是有区别的。
我被一顶小轿抬往护国侯府。
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堂而皇之进入侯府。
侯爷却捏着我的手不认同。
你千般万般好,正好府里后宅空置许久,往后就劳累小铃儿了
我以为我这样的身份,就算侥幸登堂入室。
那也是侧门进入,还要悄无声息最好。
谁知在前面领路的护国侯直接带路。
大门到正堂,仆从跪了一路,做足了气势又给足了底气。
还是我着急了,应该给小铃儿先安排在别院,等一切准备就绪,明媒正娶为佳
可是我又不想等这么久,出了变故,小铃儿被别人抢走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心底毫无波兰,但这样用心的男人。
不可否认,有让人前仆后继的魅力。
爹!你疯了!!
眼前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
眉目张扬,怒气冲冲,张牙舞爪就要往我脸上挠。
小月儿,你做什么,她是你长辈,你这样目无尊长,传出去成何体统
护国侯横在我们两人之间,怒斥女儿。
哪有跟我差不多大的长辈,这样低贱不堪,就算纳妾,多的是清白的姑娘往你身上扑
才从妓馆出来,就哄你这样大张旗鼓,从上到下就不是个老实的,说不得那天就给你戴绿帽子了
父女两个不欢而散,一点说不到一起去。
小铃儿见笑了,小丫头从小野惯了,我想管却有心无力
那也是你做父亲的溺爱,要不如何能养成这样明媚张扬的性子。
我眼里满是羡慕。
我的身份是侯爷的妾,但府里没有女主人,一应仆从对我还算客气。
除了侯府大小姐不好伺候,总是跟我作对外,日子总算安定了下来。
12
这件不行,那件也不行,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挑不出来
我知道这是因为李建临相约游船,小丫头当然要美美的见他。
每年换季的新衣这么多,但在心上人面前,总是想把最好的展现在他面前。
挑来减去,总是不满意。
小姐,要不让奴婢试试
小丫头一脸嫌恶滚滚滚,我嫌你脏.......
我晃了晃,脸色一白。
奴婢出身卑贱,要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在花楼妓馆讨生活
奴婢要比那些耗死在花楼,一辈子受尽折磨的姐姐们要幸运的多
被卖进去没多久,接客第一晚就遇上了好心的侯爷给奴婢赎了身
只要小姐和侯爷不嫌弃,奴婢愿为小姐当牛做马一辈子,只为报答您的大恩
小丫头撅了噘嘴,转身自顾自忙活。
这一招挺好用,对付这样涉世未深,简单的小丫头手到擒来。
小姐,这个颜色不衬您的皮肤,这样洗白滑嫩就应该浅色,显得您温柔高贵
应该搭配这样的首饰,从上到下相得益彰,保证让李公子眼前一亮
小丫头原本不信,但又实在着急。
刚才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没有满意的,只能姑且一试。
还别说,几个丫鬟赞不绝口。
约会回来的小丫头更是第一次对我有了好脸色。
护国侯顾远山下朝回来。
见我俩一改之前剑拔弩张,其乐融融的样子。
在旁边噙着笑意,看我俩许久。
朝堂上所有人的不理解还有小皇帝的恨铁不成钢。
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顾远山楼我入怀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挑眉,心想,我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
你不问
我摇了摇头总归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也不想徒增烦恼
那晚李建临拿刀行凶可是我出的手
什么!!!
我瞬间坐直身子,不可置信。
你,侯爷是.....
确实出乎意料,我只是因顾远山没有妻妾,让我有发挥的余地。
况且,李建临要娶他女儿。
有身份有地位,就算是妾,那也比李建立地位高。
给李建临添堵找不痛快,才是我的目的,那他那晚救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我俩并无牵扯,无冤无仇。
总不能是见我可怜,下意识怜香惜玉吧。
我自嘲,这样的残花败柳,老眼昏花才能看得上我。
顾远山蹭了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你长得好有一部分
呵,男人。
见我翻白眼,顾远山急忙解释。
女儿哭着闹着要嫁李建临,我这个做爹的总要调查一番
也是凑巧,下人来报,说人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往花楼跑
最开始真是出于担心这家伙蒙蔽小月,谁能想到竟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了然你这是准备将计就计
小丫头那样的性子,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通。
只有把事实血淋淋摆在她面前,才能幡然醒悟。
这家伙还挺心狠,这可是女儿不是儿子。
不是小孩子了,总要学着长大,要不然解决这个李建临,还有下一个王建临,赵建临又该如何
13
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顾远山当晚就把掌家大全交给了我。
手里一下子捏着这么多银票房契。
我两眼放光,当场就点了起来。
这么喜欢
我头也不抬钱啊,谁不喜欢
能治万病的良药
你确定给我,要是不小心花光了怎么办
顾远山给我顺了顺脑后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给你就是你的了,我这里还有,就当是娶你的嫁妆
我又把东西拍回他怀里。
这可是正妻的待遇,我这小妾可不配
他失笑,又把东西放回我手心。
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再八抬大轿娶一遍
我不好意思这可不是我说的,将来可不要嫌弃我丢你的人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等小月嫁出去,我就带你去塞北守边疆,谁也不见,谁也不来往,关起门来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总归碍不着别人,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说去
第二天,我回了凝香馆,要给月璃赎身。
你说什么,要给月璃赎身
妈妈的声音有些大。
早上还不是开门迎客时间,几层楼达能听到她的声音。
月璃泪眼汪汪冲出来姑娘
被惊醒的男男女女伸着脑袋看热闹。
听说给她赎身的是个侯爷呢
身份高贵,就算赎身,被当家主母压着,日子也不好过
人家找的侯爷,后宅可是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做妾,那也是自己当家做主,羡煞我们了
听说那个侯爷家里只有一位小姐,那小姐能容忍她这样的
有人压低声音跟我昨天伺候的那个李少爷还有婚约在身呢
啧啧啧,这狗男人,攀上位贵小姐还不老实
吱呀最里间的房门打开,出来一个衣衫不整,打着哈欠的男人。
小铃儿!
李建临一脸惊喜,又想到自己正从别的女人身上起来。
慌忙解释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我找了你好几天,被她趁虚而入
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我就有些反胃恶心,一点不想搭理他。
收拾好东西的月璃硬生生把人挤走。
好狗不挡道
李建临脸色发黑,旁边传来窃窃私语,一定是看他笑话,嘲笑他的。
但小铃儿并没有要来找他哭诉,告诉他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
连看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顿时心慌那个男人对你好不好
一定不好,要不然怎么会回花楼。
她回花楼做什么,是不是找他的。
是了,一定是这样。
李建临精神一振我后悔了,小铃儿,你回来,我不嫌弃你被别的男人碰过
你这样不能生育的身子,能有几个能容忍,他们一定是看上你的容貌和身段
等你年老色衰,一定会被赶出门
我们从小长大的情意呢,你也不想想,那个男人才认识你几天,他绝对没有我对你好
小铃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等我娶了那个顾小姐,一定说服她抬你做贵妾
呸月璃一口唾沫正中李建临胸口。
狗改不了吃屎,你跟那些道貌岸然的狗男人没什么区别,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花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跟你回去再被你折磨一通,卖一遍
我面无表情深深看了他一眼。
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李建临,我等着你全家臭名远扬,在京城混不下去的那天。
还想攀高枝,光耀门楣。
我倒要看看,臭鸡蛋烂菜叶砸上你家门楣的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
14
在府里,我跟小月儿关系处的越来越好。
月璃加入进来,毕竟比我能说会道,又会哄人。
三言两语,哄得小月儿眉开眼笑。
月璃自小就在凝香馆长大。
见惯了男人的各种嘴脸。
要不是年纪还小,没到接客的年纪,也不会被妈妈安排来伺候我。
在我的示意下,经常在嘴边说。
楼里这个姐姐被骗,那个妹妹被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长得人模狗样的一抓一大把。
小月儿这样善良单纯的,一定被哄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小月儿当然不信我的建临哥哥可好,可善良了,一定跟这些狗男人不同
月璃捂嘴,看我一眼,试探问。
李建临公子
小月儿得意是啊,他爹是旁边宁县一方父母官,清正廉洁
跟他相约游玩,路边随便拉个百姓都是夸赞的
这样万民拥戴的好官,我爹还总看不上他,说他不是好人,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
哎,不对,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月璃自觉失言,急忙捂住嘴,有些懊恼。
小月儿脸色一变。
快说,要不然我可不依
月璃支支吾吾可能是我搞错了,大小姐不要赶我出去好不好
我自小孤苦无依,在花楼长大,从没尝过有人关爱的感觉
月璃抱住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姨娘待我这般好,还给我赎身,我心甘情愿用一辈子偿还
刚才是我莽撞了,往后再也不敢了,请大小姐饶恕
我忙把月璃往我身后拽。
小姐,是我管教不严,你还是别问了,月璃自小没有人约束,散漫惯了,喜欢瞎说八道,您不要放在心上呢
我们这样遮遮掩掩的,小月儿当然不可能情意揭过。
气急败坏,直跺脚
快说,你们一定是有什么隐瞒我,再不说我叫我爹把你们都赶出去
月璃拽着我边哭边嚎。
姨娘,你就让我说吧,总归是我惹上的祸事,就让我一个人承担
可能我就是这种贱命,总归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说吧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李建临公子是凝香馆的常客,第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吧
说完这一句,看了小月儿好几眼,欲言又止,开不了口。
小月儿咬牙切齿都说到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要说,我一定饶你无罪
月璃一喜谢小姐
是,那个方面
我不解哪个
哎呀,你懂得,就是那个
小月儿一头雾水你给我说明白点
就是李公子开荤太早,好几个伺候过的姐姐说,那家伙不行,还总得意,额,这都是床笫间的荤话,我可不敢在小姐面前瞎说
意思就是,姑爷不行,可能有碍生育
15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年龄未到,过于频繁都会这样。
小月儿也不是一般养在深闺的世家女。
也跟顾侯爷跑过边疆,上过战场,士兵间的荤话也听过几耳朵。
有些稀里糊涂,但也大差不差。
要不是为了心上人李建临,她本就是张牙舞爪,一刻不得闲的性子。
要是跟他成了亲,明明是男人不能生,到时候为了名声,说不得全都往她这个弱势的女人身上推。
到时候没孩子,还受着委屈,弄得里外不是人。
她长得也不是多么国色天香,早晚就会被冷落抛弃。
没有孩子傍身,说不得还会把她赶出家门。
就算自己是低嫁又怎么了,老爹年纪大了,能护到她几时。
到时候孤苦无依的自己,可不得被人随意拿捏。
小月儿面颊苍白,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凉亭石凳上,捂着脸哭起来。
我真喜欢他啊,为了他,我跟我爹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时候看着他脸上偶尔冒出来的冷淡表情
也明白自己的喜欢和他的喜欢是不对等的,总想着等有了孩子就会不一样了
谁有想到老天会跟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我搂住她颤抖的肩膀。
傻丫头,痛苦的不应该是你啊
那样的贱男人活的肆意潇洒,你何苦自怜自艾
万幸是在婚前知道的,要是婚后才发现,不就是一辈子活寡
小月儿狠狠抹去眼泪对,姐姐说得对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我现在就去上门退婚
我急忙拽住风风火火就要往外窜的傻丫头。
哪有你一个姑娘家上门的,要等你爹回来再说
我与月璃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
退婚是不能退婚的。
那样的人渣就算退婚,也会千方百计撕下小月儿一块皮。
只有把对方钉在耻辱柱上翻不了身,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16
我与顾侯爷说了这些年在李府的所见所闻。
再加上侯爷专门派人一点点找寻证据。
我找了一个京城最大的书店,以话本形式。
把李建临与我的经历,编成故事,特制某某李姓知府家的公子。
还暗指即将到来的婚事,会有更炸裂的重头戏开演。
自己花钱,印刷了好几万册,又花钱找了在大街上闲逛的花子乞儿,见人就发,务必做家喻户晓,美名远播。
让李知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了好大一阵风头。
在所有人暗自期待两人婚期的到来。
果然,两人拜堂成亲给长辈敬茶。
而我端坐他面前,惊得李建临失手打翻滚烫的茶水。
在有头有脸的宾客面前,烫的嗷嗷直叫。
小月儿一甩头上的喜帕,摁着反应不及的李建临。
左右开弓,痛打落水狗。
狗男人,贱男人,敢骗我顾月,真当我是软柿子捏了
大家来评评理,狗东西没多大就流连花楼,在外面装模作样,把我骗的团团转
我不信,去花楼打听,才知道这家伙早把身子玩坏了,大夫说没有生育能力,我才彻底死心
装的好一幅深情款款的人设,不止骗花楼的女人,外面的寡妇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都骗
在他眼里,只要长得过去,就跟发情的母狗一样,迫不及待往上贴
今天我顾月不要脸不要皮,忍辱负重到现在就是为了揭穿狗东西的真面目
试想各位姐姐妹妹,真的嫁了这样的男人,说不得到时候还把罪名往你头上按,到时候受尽委屈不说,公婆还摆脸色磋磨你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把茶水往李建临头上砸。
我捏着手帕,端过来茶水,慢慢往渣男头上到。
可惜,没有一开始滚烫了,但也并不好受。
李建临,陛下已经下旨,革职查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李建临失魂落魄肿着猪头一样的连。
你,你的嗓子....
顾侯爷一脚把人踹的老远。
离我的妻女远一点,真是晦气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但这样的人,一日不把他扒干净这身善于伪装的皮肉,一日就有更多的人受害
几日后,李知府贪污受贿,买卖官职。
之前花了大价钱,上下买通
,现在全都站出来指正。
一个个义愤填膺,路过的狗恨不得呲一泡尿才行。
全家问斩,以儆效尤。
而我在人群外面注视着那总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老爷和痛苦懊悔的李建临。
心里总算起了波澜。
而这份波澜,是为站在我旁边正温柔注视着我的男人而动。
看什么呢
我笑了笑发现你还挺好看
男人嘴上不信,耳尖却已红透。
你就会哄我
我们什么时候去边塞
等把小月儿嫁出去
顾月当然不乐意我还想多玩几年呢,你们别想撇下我
那就全家都去,过两年再回来也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