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她进门时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气,开个会需要洗澡
她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么
妈妈！小雨飞奔过去,却在靠近时突然停下。
小鼻子皱了皱,你换香水了
苏雯表情一僵：嗯,新买的试用装。
她迅速转移话题：哇,糖醋排骨！好久没吃你爸做的了。
她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夸张地咀嚼：还是这么好吃！
我盯着她脖颈上那块刺眼的红痕,胃里翻江倒海。
那块糖醋排骨突然变成了最恶心的东西,让我想当场掀翻整张桌子。
我吃好了。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小雨,洗碗。
书房里,我粗暴地掀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共同账户。
过去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像一记记耳光抽在我脸上——酒店、高档餐厅、奢侈品店……
还有两笔转账。
总共五十万。
收款方是一个皮包公司。
我全部截图保存,门突然被推开。
苏雯端着果盘走进来,身上只套了件真丝睡裙,领口低得几乎遮不住什么。
老公,她声音甜得发腻,吃点水果吧。
我猛地合上电脑,但已经晚了。
她看到屏幕上的账户页面,脸色瞬间惨白。
你查我账！她声音陡然尖厉。
我们的账。我一字一顿,那五十万....
她眼神乱飘：投资……健身器材,合伙生意。
和程晓
这个名字像炸弹一样炸开。
苏雯手里的果盘啪地砸在地上,葡萄滚了一地。
她的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知道……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今天给我发了你们在酒店的照片,精彩得很。
苏雯踉跄后退,脊背撞上书架,咚的一声闷响。
他……他答应过不会……
不会什么我猛地一拳砸在她耳边的书架上,木架剧烈震颤。
不会挑衅我不会让小雨看见她妈像个妓女一样跟人鬼混！
苏雯像被雷劈中一样剧烈颤抖起来：不可能！他那么爱我……
我胃里绞痛,怒火烧得眼前发黑。
小雨马上就要中考了——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听好了,就算你烂到骨子里,在小雨面前——装,你也得给我装到中考结束！
否则你不仅要净身出户,我还要让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荡妇。
06
中考前一个月,家里维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苏雯按时回家,甚至开始重新做饭——仿佛她真的还是个贤妻良母。
可我知道,她只是演给小雨看的。
而我,也陪着演。
她躲在阳台打电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能听见她娇笑着骂程晓讨厌。
半小时,四十分钟,甚至一小时——她以为关着门我就听不见。
可她忘了,这房子的隔音没那么好。
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是程晓的短信：
她昨天穿了我送的内衣,紫色蕾丝那套。
我盯着那行字,指节捏得发白。
下一秒,又一条弹出来：
她说你从没让她那么
high
过。
砰！
我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杯震得跳起来。
可我不能发作。
不能掀桌子,不能摔东西,甚至不能骂出声——因为小雨在楼上复习。
我只能死死咬着牙,把手机狠狠攥进掌心,直到金属边框硌得掌心生疼。
忍。
为了小雨,忍到中考结束。
——
爸！妈！我模考进了前十！
周五晚上,小雨挥舞着成绩单冲进家门,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
苏雯立刻从厨房冲出来,脸上堆满夸张的笑容：
太棒了！妈妈就知道你能行！
她张开双臂想抱小雨,可女儿却不着痕迹地往我这边偏了偏,只让她碰到了肩膀。
苏雯的笑容僵了一瞬。
我接过成绩单,上面鲜红的A+刺得我眼眶发热：想吃什么爸爸请客。
火锅！小雨挽住我的胳膊,就学校对面那家！
——那家小店,人均不到一百,她一直记得给我省钱。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胸口发胀：好,就吃火锅。
苏雯却突然皱眉,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嫌弃：
那种脏兮兮的小店妈妈知道新开的日料店,人均才八百多……
才八百多。
哈。
她这几年做生意是赚了些钱,也难怪她的消费水平直线上升。
我就要吃火锅。小雨突然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很硬。
就我们三个,像以前一样。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小雨坐在中间,兴奋地讲着学校的事。
苏雯坐在对面,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每隔几分钟就亮一次。
妈！小雨突然提高声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雯猛地抬头,手忙脚乱地锁屏：
啊当然听了！你刚才说……化学老师……
我说的是物理实验！小雨哐地放下筷子,声音尖锐得引来邻桌侧目,
你从来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洗手间！
苏雯想追,被我一把按住手腕：让她静一静。
都怪你！她突然甩开我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怨毒。
要不是你整天冷着脸,家里气氛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盯着她,突然笑了：我冷着脸是谁——
够了！她慌张地环顾四周,非要在这里说这些
我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血：
那五十万,转给程晓的感觉如何他拿去买劳力士的时候,有没有顺便夸你一句'真蠢'
苏雯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查我！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亮了。
程晓的消息直接显示在锁屏上：
宝贝,想你了。老家伙今天没为难你吧
配图是他赤裸上身的自拍——背景是我们另一套房子的浴室。
他们居然在那里也搞过。
砰——！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重重砸在地上。整个火锅店瞬间安静。
小雨站在过道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
……爸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滔天的怒火咽回去,声音哑得不像话：
……没事,先吃饭。
可我知道——
这个家,早就碎了。
07
中考前一天,暴雨倾盆。
雨水砸在窗户上,像是无数双手在疯狂拍打玻璃。
我站在客厅里,手机死死抵在耳边,小雨同学的家长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小雨没来啊我们还以为她临时有事……
她没去同学家。
她手机关机了。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转身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都怪你！苏雯突然从背后拽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要不是你整天阴阳怪气,小雨怎么会离家出走！
我猛地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
你他妈给我闭嘴！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如果小雨出了什么事——
我的手指发颤,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我会杀了你们。
苏雯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松开她,转身冲进暴雨里。
雨水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我开着车在城里疯了一样地转。
学校。没有。
图书馆。关门了。
奶茶店。老板摇头。
每打一个电话,我的手指就更僵硬一分。
手机屏幕被雨水打湿,程晓的短信却还是刺眼地亮起来：
急什么你女儿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狠狠将手机砸在副驾驶上,方向盘几乎要被捏碎。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帘模糊了整个世界。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
游乐园。
摩天轮。
小雨六岁时,第一次坐摩天轮吓得直哭,是我抱着她哄了一路。
十二岁,她考试失利,一个人偷偷跑去那里坐了一下午。
她说：爸爸,摩天轮转到最高的时候,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云,所有的烦恼都变得好小好小。
游乐园早已关门,暴雨中的设施像一群沉默的怪兽。
但我还是在停车场一眼认出了小雨的自行车——被雨水淋得湿透,孤零零地倒在地上。
保安看到我血红的眼睛,没敢拦我。
摩天轮在雨幕中静止,最顶端的轿厢里,隐约可见一团蜷缩的影子。
小雨——！！
我的吼声淹没在雷声里。
我冲向控制室,一拳砸在启动按钮上。
机械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摩天轮缓缓转动。
轿厢门打开的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小雨缩在角落,校服湿透了,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
她抬头看我,眼睛肿得像桃子,嘴唇冻得发青。
爸……
她刚开口,就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扑进我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死死搂住我的脖子。
她的身体冰凉,哭声却烫得我胸口发疼：我、我去找程晓了……
什么！
我的手臂猛地收紧。
小雨怎么会知道
我让他离妈妈远点……小雨的眼泪混着雨水流进我的衣领。
他说、他说妈妈早就不要我们了……说我是拖油瓶……
我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眼前一片血红。
小雨突然抬起脸,声音破碎：
我还看见……看见他们……在我们家的沙发上……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我肩膀,哭得几乎窒息。
我紧紧抱着她,雨水顺着我的下巴滴进她的头发里。
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爸,小雨突然抬起头,眼神冷静得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你们离婚吧。
她伸手擦掉我脸上的雨水,轻声说：
我不要这样的妈妈。
我也不要你再忍了。
08
为了小雨,我还是忍到了中考过后。
中考过后第一天。
中午十一点,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苏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来,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脖子上有明显的吻痕。
女儿中考结束,她也懒得再演了。
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明显愣了一下：你...你怎么没去上班
等你。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苏雯皱起眉头,但还是走过来坐下。
她身上有陌生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情欲过后的气息,让我胃部一阵翻涌。
她看着我淡然开口,
正好你在,我们说说离婚的事情。
我也淡然的看着她,你确定要为了他,放弃我们的家庭
她的脸上闪过挣扎,可很快就变得坚定。
你也别怨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一点激情都没有了。可我和他在一起,那种快乐你是感受不到的。
他很爱我,我需要给他一个名分。
财产平分,女儿愿意跟谁由她自己选。
我嗤笑的看她,将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签字吧。
没想到你准备的还挺齐全。
苏雯拿过离婚协议,眼里是止不住的兴奋。
好像离开这个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她看到财产分配条款时,脸色变得惨白。
方远,你疯了吗她猛地抬头,声音尖利,你要拿走所有财产凭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照片,摊开在茶几上。
照片上,苏雯和那个男人在各种场合亲密接触,有在餐厅接吻的,
有在酒店前台的,甚至还有在车后座衣衫不整的。
苏雯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她的手开始发抖,精心修饰的指甲在协议上划出几道痕迹。
你...你跟踪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不可置信。
是他发给我的。我和你说过。我平静地说。
我忍着,不是对你感情有多深,而是为了等到小雨中考结束。
离婚,你必须净身出户。
苏雯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站起来：
方远,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二十年的感情,你竟然这样对我
我冷笑一声,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按下播放键。
屏幕上立刻出现苏雯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画面,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呻吟声。
是你先背叛了这二十年。是你做的太绝了,为了小雨你连忍都不肯忍,你根本就不配做个母亲。
我把笔递给她。
签字吧,别逼我把这些发给你父母、你朋友、你同事。如果看到这些,会怎么想
苏雯像被雷击中一般跌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流下来。
她抬头看我,眼神中充满恐惧和陌生：
你不是方远...我认识的方远不会这么狠...
你认识的方远太傻了。我俯身靠近她,傻到相信你的谎言。
此时小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十五岁的少女眼神冰冷,看着自己母亲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妈,小雨突然开口,声音比冰还冷。
既然你那么爱那个男人,那这些财产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吧
苏雯脸色瞬间惨白。
小雨...妈妈是爱你的...她伸手想摸女儿的脸,被小雨偏头躲开。
爱小雨冷笑一声。
你和那个男人在我们家沙发上乱搞的时候,想过爱我吗
苏雯像被扇了一巴掌般踉跄后退：你...你怎么知道...
她突然转头看我,是你,是你让女儿知道的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恶毒。
不是爸爸。小雨的声音在发抖,我亲眼看到的。
那天我提前放学回家,看到你们...看到你们...你好恶心....
我搂住女儿单薄的肩膀,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
签字吧,苏雯。我冷声道,别逼我把事情做绝。
苏雯咬着嘴唇,眼泪把妆容冲得乱七八糟。
她没想到女儿早就知道了她的事情,这让她感到很难堪。
最终,她颤抖着在协议上签下名字,放弃了我们共同奋斗二十年积累的全部财产。
09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她瞥了我一眼,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块用过的抹布。
如果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怪你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离开我,看看你还能不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女人。
她嗤笑的看着我,
你知道么,他很棒,每次都让我欲仙欲死,而你根本就满足不了我。
我刚要开口,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就撕裂了空气。
一辆猩红色跑车像头野兽般咆哮着冲来,在我们面前猛地刹住,轮胎在地面擦出两道黑痕。
车窗降下,程晓那张油光水滑的脸探出来,墨镜反射着刺目的光。
宝贝,搞定没他冲苏雯吹了个口哨,声音腻得让人反胃。
我订了马尔代夫的机票,今晚就出发！
苏雯一下子就变成花蝴蝶,
亲爱的！她踩着高跟鞋小跑过去,裙摆像朵俗艳的花。
临上车前,还轻蔑的看了我一眼。
看到没,我男朋友是个富二代,离开你,我只会更幸福。
跑车扬长而去,尾气喷在我的脸上,灼热又肮脏。
我望着跑车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她说没有激情了,我又何尝不一样呢。
毕竟左手摸右手,确实很平淡。
她真信程晓是个富二代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
会真心爱上比他大十五岁的人老珠黄的女人
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当苏雯发现她为之抛弃家庭的情人。
不过是个开着租赁跑车的骗子时,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三个月后,我正在查房,护士站的电话突然响起。
方医生,小护士的声音有些迟疑。
急诊室有位苏女士...说是您前妻她情况...有点特殊。
我慢条斯理地写完最后一份病历,才往急诊室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香水味——是苏雯最爱的那个牌子,但现在闻起来廉价又刺鼻。
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蜷缩在长椅上。
她昂贵的连衣裙被撕开一道口子,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结着血痂。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露出那张我几乎认不出的脸。
方远！苏雯尖叫着扑过来,指甲深深抠进我的白大褂。
她身上散发着酒精和呕吐物的酸臭,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光鲜的模样。
程晓他...他不是人！她哭得妆容全花,黑色的眼线液混着眼泪在脸上蜿蜒,
他打我...把我赶出来...我的钱全没了...
我后退半步,避开她抓来的手。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记得你说过,我平静地开口,他是个富二代,应该很有钱,养你没问题。
苏雯的表情像被人扇了一记耳光。
她嘴唇颤抖着,精心修饰的美甲已经断裂,露出下面发黄的指甲。
他骗我...她声音嘶哑,说什么家族企业...全是假的...那辆跑车是租的...
没了...全没了...她突然跪倒在地,抓住我的裤脚,
方远,我错了...
我俯身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像在处置什么危险的污染物。
报应。我轻声说。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被推开。
10
林夏推着药车走进来,白大褂下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看到我们,脚步顿了一下。
方医生,她声音轻柔,3
床病人的药准备好了。
苏雯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她是谁
我整理了下被苏雯抓皱的衣领,走到林夏身边。
女孩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莫名让人安心。
我未婚妻。我揽住林夏的肩膀,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
我们下个月结婚。
苏雯尖利的喊道。
离婚三个月,你就找了她难怪你让我净身出户,就是为了给这个小狐狸精腾地方是吧
你是不是早就和她搞在一起了你怎么对的起我。我辛辛苦苦....
她起身要撕扯林夏,而我狠狠的钳制了她的动作。
苏雯,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度。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让人作呕。
苏雯的表情凝固了。她张着嘴,像个缺氧的鱼。
我看着她精心注射的玻尿酸已经变形,昂贵的护肤品也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
这个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如此苍老又丑陋。
林夏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温暖干燥。
我很早就喜欢林夏了。
看到她心会忍不住跳动加快。
但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资格靠近她。
我是苏雯的丈夫,是小雨的父亲。
婚姻不该只是一时的悸动,而是责任,是承诺,是日复一日的坚持。
所以我把那份不该有的心动死死压住,藏得严严实实。
我从不主动和她搭话,除非是工作上的必要交流。
我刻意避开和她独处的机会,哪怕只是值班室的偶遇,我也会找借口离开。
我甚至不敢多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会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失态。
可我没想到,先背叛这段婚姻的人,会是苏雯。
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房里,看着电脑屏幕上她和那个男人亲密的照片,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愤怒、耻辱、痛苦——所有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可奇怪的是,在这一切混乱之中,我竟然感到一丝……解脱。
因为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不再压抑自己了。
离婚手续办完的那天,我在医院走廊上遇到了林夏。
她抱着一叠病历,和初见时一样,阳光落在她的侧脸。
但这一次,我没有避开。
她抬头看我,眼里带着一丝担忧：方医生,你还好吗
我看着她,第一次允许自己微笑：嗯,我很好。
程晓说的对,我也能感受到每个细胞都在燃烧。
11
苏雯在医院闹了一场后,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医院门口、小区楼下,甚至小雨的学校附近。
她总是穿着过时的名牌,妆容浓艳却遮不住眼角的细纹,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方远,我们谈谈。她拦住刚下班的我,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柔软,
就五分钟。
我绕过她,头也不回：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可她不肯放弃。
第一次,她打感情牌。
她蹲守在我家门口,手里拎着从前我最爱吃的点心,包装精致,像是精心准备过的。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家的核桃酥。她笑得勉强,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特意排了半小时队买的。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可笑。二十年婚姻,
她甚至记错了我喜欢的口味——我从来不爱吃甜食,爱吃的明明是小雨。
不必了。我关上门,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二次,她开始卖惨。
深秋的雨下得又急又冷,她淋得浑身湿透,站在医院门口瑟瑟发抖。
路过的同事频频侧目,有人甚至劝我：方医生,好歹夫妻一场……
我递给她一把伞,声音平静：别再来了。
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你就这么狠心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那是你的选择。我抽回手。
从你跟程晓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两清了。
第三次,她撕破了脸。
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和林夏约会的餐厅,踩着高跟鞋冲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杯子。
方远！你以为换个年轻女人就能幸福了
她歇斯底里地指着林夏。
她看上你什么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
餐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林夏脸色发白,却挺直了背脊,握紧了我的手。
我正要开口,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妈,你闹够了吗
小雨站在那里,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眼神冷得像冰。
苏雯愣住了：小雨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小雨冷笑,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因为我不想再看你丢人现眼了！
照片散落开来——是苏雯和程晓在酒吧厮混的画面,时间显示是上周,
她所谓的走投无路的时候。
你说你后悔了小雨的声音在发抖。
可你上周还跟那个男人在夜店搂搂抱抱！
苏雯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跟踪我
我只是想看看,我妈妈到底有多虚伪。
小雨红着眼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爸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她走到我身边,挽住我和林夏的手臂,抬头对苏雯说：
林夏姐对我很好,比你像个妈妈。
苏雯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抓起包冲出了餐厅。
雨还在下,她的背影狼狈地消失在夜色里。
我低头看着小雨,她紧紧抿着唇,眼泪终于掉下来。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回家吧。
林夏默默递来纸巾,小雨接过,突然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抱住她,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窗外,雨渐渐停了。
12
又过了两周,我和林夏在商场挑选结婚戒指时,意外撞见了程晓。
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正在珠宝柜台前挑选项链。
看到我们,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挑衅的笑容。
哟,方医生！他故意提高音量,这么巧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林夏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程晓凑过来,压低声音：听说苏雯去找你了那个蠢女人,真以为我会娶她
那女人真
TM
的傻,竟然净身出户,没钱还想让我伺候她真是做梦。蠢的和猪一样。
我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突然觉得恶心至极：你会遭报应的,程晓。
报应他哈哈大笑。
老子活得好好的！倒是你,让我给戴了绿帽子...
话没说完,程晓先生我们是派出所的,有人举报你涉嫌诈骗和故意伤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程晓脸色大变：谁举报的
没人回答,直接给他戴上了手铐。程晓挣扎着被带走时。
还在破口大骂：要是让老子知道谁举报的,老子出来弄死她！
程晓被警察带走后,商场里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林夏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微凉。
没事吧她低声问,眼里带着担忧。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珠宝柜台的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
走吧,我说,戒指改天再挑。
林夏点点头,没有多问。
三天后,我接到警方的电话。
方医生,您前妻.....
电话那头,警官的声音严肃而沉重。
程晓取保候审期间,开车撞了苏雯女士。
警官停顿了一下,当场死亡。
我握紧手机,喉咙发紧：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窗外阳光刺眼,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苏雯时,她穿着白裙子在校园里笑,眼睛亮得像星星。
程晓的审判很快。
证据确凿,故意杀人罪成立,死刑。
法庭上,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到法官宣判时,他才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不可能！我舅舅认识——
法警按住了他。
他被拖出去时,歇斯底里地冲我吼：方远！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我知道苏雯不甘心,所以我让人把我暗中搜集程晓诈骗的证据交给了她。
没想到程晓在警局有人脉,第一时间就查到了举报人是谁。
我只想看他们狗咬狗,可我没想到程晓会这样疯。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又过了两周,我和林夏重新去商场挑戒指。
这次很顺利。她试了一枚简约的铂金钻戒,尺寸刚好。
就这个吧。经济实惠。她笑着说。
我牵起她的手,笑着看她。
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指间,那枚崭新的戒指熠熠生辉。
我,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