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工地情深
江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冲击钻关掉。装修工地里尘土飞扬,他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白色墙灰,冲旁边的老张喊道：这面墙打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老张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点点头：不错啊,江哥,手艺越来越好了。他递过一瓶水,挤眉弄眼地问：周末有啥安排哥儿几个说去新开的大排档喝两杯,来不来
江成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摇摇头：不了,这周末跟苗苗约好了去家具城看沙发。
又陪女朋友啊旁边的小李插嘴,江哥,你这'妻管严'越来越严重了。
工友们一阵哄笑,江成作势要打,脸上却带着不自觉的笑意：滚蛋！谁妻管严了老子想去就去,不想去谁也管不着。
得了吧,老张拍拍他的肩,全公司谁不知道,咱们江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苗苗皱眉头。
江成笑骂了几句,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是啊,他就是喜欢看苗苗笑,喜欢她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想到周末能陪她逛家具城,看她兴奋地摸摸这个沙发,试试那个躺椅,他觉得比跟这群糙老爷们喝酒有意思多了。
下班后,江成换了件干净T恤,直奔苗苗工作的纤睫美睫工作室。透过玻璃门,他看到苗苗正专注地为一位客人嫁接睫毛。她戴着放大镜,纤细的手指灵巧地舞动,神情认真得可爱。
江成没有进去打扰,靠在门外点了支烟。隔着玻璃,他看见苗苗温柔地与客人交谈,时不时露出专业的微笑。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工作时微微抿嘴的样子让江成心头一热。
半小时后,客人满意地离开,苗苗送客时发现了江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阿成！你来啦！她小跑着扑进他怀里,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等很久了吗苗苗仰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江成捏捏她的鼻子：刚到。今天累不累
还好,接了六个客人。苗苗揉了揉肩膀,不过想到周末能和你一起去家具城,就不觉得累了！我已经在网上看好几款沙发了,到时候你帮我参谋参谋。
江成接过她的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行啊,都听你的。不过得先喂饱你这个小馋猫,想吃什么
火锅！苗苗欢呼,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重庆火锅,同事说特别正宗！
两人边走边聊,苗苗兴奋地讲着工作室的趣事,江成不时插几句玩笑,惹得她咯咯直笑。夜色中,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正当苗苗详细描述她看中的那款多功能沙发时,江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苗苗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妈。
喂,妈...啊...这周末...江成边听边皱眉,最后叹了口气,行吧,我周六早上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他有些歉意地看向苗苗：那个...我妈说家里水管有点问题,让我周末回去修一下。
苗苗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扬起来：没关系呀,家里的事要紧。水管坏了很麻烦的,我们改下周再去也行。
江成松了口气,搂住她的肩：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修水管可快了,三下五除二的事情,等修完水管要是时间早,我马上赶回来陪你去,好不好
嗯！苗苗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江成闻着她发丝的香气,心里暖暖的,完全忘记了刚才电话里母亲那句顺便给你介绍个姑娘,比你那个做睫毛的强多了。
第2章
等待的焦虑
周六早晨七点,苗苗已经醒了三次。第一次是凌晨四点,梦见江成迟到,她急得直跺脚；第二次是五点半,楼下垃圾车的声音把她从浅眠中惊醒；最后一次是六点四十,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脸上,她索性不睡了。
她翻身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昨晚和江成的聊天记录：
明天一定准时到,宝贝等我！
知道啦,你路上小心。修水管要当心哦。
苗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轻轻抚过那条信息。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哼着歌走向浴室。
热水冲过肩膀,蒸汽在镜面上凝结。苗苗擦出一块清晰,仔细端详自己的脸——皮肤状态不错,就是眼下有点青。她敷了片眼膜,开始化妆。
淡妆就好,太浓了显得刻意...她小声嘀咕着,用指腹晕开腮红。梳妆台上摆着江成送她的口红,说是最适合她的颜色。她旋开盖子,轻轻涂抹,然后抿了抿唇。
衣柜门大开着,床上已经堆了七八件试过的衣服。苗苗咬着下唇,拎起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在身前比划,又摇摇头放下。最后她选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裙,既不会太随意,又不会显得过于隆重。
叮——手机响了。苗苗几乎是扑过去抓起的,却看到是工作室同事发来的消息：苗苗姐,下周的睫毛增长液到货了,我放柜子里啦。
她回了个OK的表情,看了眼时间：9:15。江成说八点出发,到他妈妈家大概一个半小时,应该快修完水管了吧
手指悬在通讯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最后还是放下了。他修水管可能正忙着,别打扰他了。苗苗对自己说。
她打开冰箱,拿出昨晚准备好的水果盒和矿泉水,放进背包。又检查了一遍家具城的地址和开业优惠信息,确认无误后才安心坐下等待。
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挪动,10:30了。苗苗的脚无意识地轻点地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刷新着没有任何新消息的通知栏。
11:07,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江成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苗苗几乎是瞬间接通的。
喂阿成你那边结束了吗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电话那头传来江成略带歉意的声音：苗苗,那个...今天可能去不了家具城了。
水管很麻烦吗苗苗捏紧了手机,指甲在手机壳上留下一道白痕。
不是...其实就换个垫圈的事,十分钟就搞定了。但我妈非留我吃饭,还叫了几个亲戚过来...江成的声音压低了些,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我不太好意思走。
苗苗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苗苗你生气啦
没有啊,她强迫自己语调上扬,陪家人吃饭很重要嘛。那...我们改天再去
一定一定！下周绝对不放你鸽子了！江成如释重负,对了,我妈做了红烧肉,味道真绝了,下次带你来尝尝。
好啊。苗苗轻声应着,目光落在准备好的背包上,那你好好陪家人吧,代我向阿姨问好。
挂断电话,苗苗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很久。阳光已经移到了房间中央,照在那盒没动过的水果上。她慢慢站起身,把水果盒重新放回冰箱,然后回到卧室,一件件脱掉精心挑选的衣服,换上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一个人也可以去家具城。她对着镜子扎了个马尾,拿起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江成放下电话,转身时差点撞上他妈妈。
跟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江母端着盘刚炒好的青菜,眼睛往他手机屏幕上瞟。
苗苗,跟她说今天不去家具城了。江成把手机塞回口袋,伸手想拿块肉吃,被江母拍开了手。
洗手了吗就抓江母皱眉,你那女朋友也真是,明知道你要回家还非要拉着你逛街。
江成无奈：妈,是我们早就约好的。而且是我爽约了。
修水管重要还是逛街重要江母哼了一声,我看她那工作也不怎么样,整天给人粘假睫毛,能挣几个钱你王姨的女儿在银行上班,年底奖金都五位数...
妈！江成提高了声音,苗苗的手艺在圈子里很有名的,预约都要提前两周。她喜欢这工作,挣得也不少。
江母撇撇嘴,没再说什么,转身招呼餐桌旁的亲戚们吃饭。江成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手。
饭桌上,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询问江成的近况,话题很快转到了他的感情生活。
小成啊,听说你交了个做美容的女朋友二姨夹了块鱼放到江成碗里,不是二姨多嘴,这种工作不稳定啊,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江成扒拉着米饭,含混地应着：她还年轻,事业刚起步...
你表弟上个月结婚了,媳妇是中学老师。大姑接话,工作稳定还有寒暑假,多好。小成你也27了,该考虑现实问题了。
江母在旁边不住点头,江成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借口接电话,逃到了阳台上。
点燃一支烟,江成翻开手机相册。最新的一张是苗苗昨晚发的自拍,她眨着一只眼睛,俏皮地指着自己的睫毛,配文是明天要见到你啦,开心~。他放大了照片,看着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胸口涌起一阵愧疚。
阿成,进来吃饭了！别老抽那玩意儿！江母的喊声从屋里传来。
江成掐灭烟,给苗苗发了条消息：在干嘛呢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复,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回到了喧闹的饭桌上。
家具城里人头攒动,苗苗站在一款墨绿色的绒面沙发前,轻轻抚摸着扶手。导购小姐热情地介绍着：这款是今年新品,靠背可以三档调节,下面还有储物空间...
苗苗点点头,坐上去试了试,确实很舒服。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江成：你看这款怎么样坐感特别好,而且颜色很特别~
发完消息,她继续逛着,时不时停下来摸摸布料,试试舒适度。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掏出来看。
江成回复：不错,你喜欢就买。
苗苗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儿,最终只回了个嗯。她原本想告诉他这款沙发正在做活动,满一万减一千；想跟他商量是买三人座还是带贵妃榻的款式；想问他墨绿色和家里的窗帘搭不搭...但现在似乎都没必要了。
逛到下午三点,苗苗的脚已经有些酸了。她坐在中庭的休息区,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犹豫要不要买下那款墨绿色沙发。虽然江成说喜欢就买,但毕竟是大件,还是应该一起决定比较好。
正想着,手机弹出一条微信通知,是工作室的小姐妹：苗苗！猜我刚才在万达看见谁了江成！他跟一个女的在咖啡厅,那女的还拍他肩膀！
苗苗的心猛地一沉,手指飞快地打字：你看错了吧,他在他妈妈家吃饭呢。
绝对是他！那件灰色骷髅头T恤不是你上次送他的生日礼物吗我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苗苗盯着屏幕,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拨通了江成的电话。响了七八声,无人接听。
她又打了一次,这次在即将自动挂断时被接起来了。
喂苗苗江成的声音有些远,背景音嘈杂。
你在哪呢苗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还在我妈这儿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沙发的事。苗苗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款墨绿色的,你觉得我们该买多大尺寸的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停顿,然后是江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你定就行,我对这些没研究。那什么,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回你啊。
没等苗苗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她慢慢放下手机,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小姐妹又发来消息：要不要我过去问问他们在聊啥
苗苗回复：不用了,可能是有工作上的事吧。
她站起身,拎起包向出口走去。经过那家墨绿色沙发的店铺时,她停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与此同时,万达广场的星巴克里,林菲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红唇微扬：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帅了。
江成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别开玩笑了。你说要咨询装修的事
急什么呀。林菲向前倾身,香水味扑面而来,我刚从国外回来,打算开个高端美容院,听说你现在在'鼎峰'做项目经理正好找你取取经。
江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美容院和家装差别挺大的,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谁说的林菲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空间规划、水电改造不都是相通的吗再说了,老同学叙叙旧也不行啊
她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呗,我把初步想法发你看看。
江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扫了她的二维码。手机屏幕上弹出菲儿的好友申请,头像是张在埃菲尔铁塔前的自拍。他点击通过,然后看了看表：真得走了,我妈还等着我送她回家。
好吧~林菲拖长声调,那改天再聊我这边方案出来第一个找你哦！
江成点点头,起身离开。走出咖啡厅,他掏出手机,看到苗苗的未接来电和几条消息,还有林菲刚发来的一个笑脸表情。他点开苗苗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刚在帮妈妈搬东西没听见电话。沙发你喜欢就买,钱不够的话跟我说。
发完这条,他想了想,又补了个爱心表情,然后长按删掉了林菲发来的那条消息通知。
第3章
心碎的分手
苗苗姐,这些箱子都要搬到新储物间吗实习生小雨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工作室角落里堆放的十几个纸箱。
苗苗咬着下唇点点头：对,周年庆的所有备货和赠品都在这里了。她蹲下身,试图搬起一个标着睫毛增长液的箱子,刚离地几厘米就不得不放下,比想象中沉多了。
要不要叫江哥来帮忙小雨眨着眼睛问道,上次他来接你,一只手就拎起了两桶水呢。
苗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四十。江成昨晚答应今天两点前到,现在连条消息都没有。她拨通电话,响了七八声后转入语音信箱。
可能在开会吧。苗苗自言自语,把手机塞回口袋,我们先搬能搬动的,剩下的等他来了再说。
小雨点点头,两人开始一趟趟往返于工作室和走廊尽头的储物间。三月的天气还不算热,但几趟下来,苗苗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她解开丸子头,随意地用发圈重新扎了一下,继续投入搬运工作。
四点半,当苗苗和小雨合力抬起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的——装满产品样品的箱子时,意外发生了。走廊刚拖过地,苗苗脚下一滑,箱子猛地倾斜。她本能地用力一托,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苗苗姐！小雨惊呼一声,赶紧接过箱子放下,你没事吧
苗苗握着右腕,疼得直吸气：没事,可能扭了一下。她试着活动手腕,立刻皱起眉头,嘶——
得赶紧冰敷！小雨扶着她回到工作室,翻出急救箱,用毛巾包着冰袋敷在苗苗已经肿起来的手腕上。
苗苗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手腕一跳一跳地疼,但更让她难受的是江成的杳无音信。她又打了一次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五点二十,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江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额头上挂着汗珠：苗苗！对不起对不起,工地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苗苗敷着冰袋的手腕上：怎么了这是
苗苗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解释起来很累。小雨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苗苗姐搬箱子扭到手腕了！我们等了你三个多小时！
江成的表情从惊讶变成尴尬,最后定格在一种奇怪的辩解状态：我不是说了工地有事吗你们可以先放着等我来了再搬啊。
周年庆物料明天就要用,而且...苗苗深吸一口气,我给你打了六个电话。
我手机静音了嘛！江成抓了抓头发,赵总突然来视察,非要看样板间,我能怎么办他蹲下来查看苗苗的手腕,肿得挺厉害,去医院看看吧
苗苗轻轻抽回手：不用了,小雨帮我处理好了。只是扭伤,休息几天就行。
那...我送你回家江成试探性地问。
苗苗摇摇头：我得先把明天活动的流程再过一遍。你先回去吧,今天也累了。
江成站在原地,似乎不确定该坚持还是该听从。最终他点点头：那...有事随时叫我。我明天一早来接你去医院复查手腕。
苗苗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整理桌上的宣传单页。江成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门关上的瞬间,小雨忍不住问：苗苗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江哥你很失望啊
苗苗停下动作,苦笑了一下：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工作确实很重要啊。
可是...小雨还想说什么,被苗苗打断了。
好啦,帮我把这些样品分类装好,明天要送给客户的。苗苗用左手笨拙地整理着桌面,右手腕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失落,这点痛似乎不算什么。
江成走出大楼,烦躁地点了支烟。他掏出手机,看到确实有六个未接来电,还有三条消息：
你到哪了箱子很重我们搬不动
看到回电
...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江成挠挠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又觉得苗苗有点小题大做。谁工作没个突发状况啊他也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张的电话：江哥！在哪呢哥几个在'老地方'给你庆生呢,快来！
江成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阳历生日。苗苗前几天还说要给他惊喜,今天却只字未提——显然是因为手腕受伤的事给忘了。
马上到。他挂掉电话,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老地方是家他们常去的小酒馆。江成一进门就被彩带喷了一脸,工友们起哄着把他推到主座。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瓶啤酒和一堆下酒菜。
寿星迟到,自罚三杯！老张嚷嚷着倒满一杯啤酒。
江成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三杯下肚,刚才的不快已经消了一半。大家热热闹闹地喝酒聊天,有人开始讲工地上的糗事,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喝到第三瓶时,江成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林菲,他的大学女友,分手后去了法国留学。
还真是你啊！林菲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名牌,在穿着工装的这群男人中格外显眼,我刚进门就认出来了,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江成站起来,有些局促：林菲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林菲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现在跟朋友合伙开美容院呢。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人,你生日这么巧！
老张挤眉弄眼地递过一杯酒：美女是江哥朋友一起喝一杯
林菲大方地接过,和江成碰了碰杯：生日快乐啊,老同学。她凑近了些,香水味扑面而来,女朋友没来给你庆祝
江成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没有苗苗的消息。她...工作忙。他含糊地回答。
真遗憾~林菲拖长声调,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江成的手臂,那今天我替你女朋友敬你一杯
工友们起哄起来,江成尴尬地笑笑,又干了一杯。酒过三巡,林菲已经和桌上的人打成一片,讲着国外的见闻,时不时引起一阵惊叹。江成喝得有点多,脑袋发沉,但林菲每说几句话就会看他一眼,让他有种奇怪的被关注感。
聚会散场时,林菲主动提出送江成回家。你住哪我司机马上到。她晃了晃手机。
江成摇摇头：不用,我叫代驾。他掏出车钥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
林菲笑了：好啊,我还想请教你装修的事呢。她扫了江成的二维码,很快发来一个笑脸表情,通过了~
代驾到了,江成摇摇晃晃地上了车。回家的路上,他摸出手机,看到林菲刚发的朋友圈：一张酒馆的合影,配文偶遇老同学,青春真好~。照片里她靠江成很近,几乎贴在他肩上。
江成犹豫了一下,点了个赞。然后他翻到苗苗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出的明天一早来接你。没有回复。
他关掉手机,靠在车窗上。夜色中,城市的灯光模糊成一片。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成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头痛欲裂地接起来,是苗苗。
你到医院了吗她的声音很平静。
江成猛地坐起来,一阵眩晕：现在几点
七点零五。你昨天说一早来接我去复查。苗苗顿了顿,我在工作室等了你半小时了。
操！江成抓了抓头发,苗苗,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睡过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猜到了。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
等等！我马上过去,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真的不用了。苗苗的声音突然有些疲惫,江成,我们晚点谈谈吧。
没等江成回应,电话就挂断了。江成呆坐在床上,宿醉的脑袋更加疼痛。他冲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往外跑。
开车到苗苗工作室的路上,他闯了两个黄灯。推开工作室门时,苗苗正在给客人做睫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专注工作。
江成坐在等候区,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他观察着苗苗的动作,发现她右手腕明显不太灵活,取工具时总是用左手。客人走后,他立刻走上前：手腕还疼吗我们现在去医院
苗苗摘下口罩,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江成内疚地点点头：喝多了...朋友们非要庆祝生日。
生日快乐。苗苗轻声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昨晚要给你的。
江成打开盒子,是一条精致的皮质手链,上面挂着个小锤子吊坠。这...
你说过你爸爸是木匠,送你第一把工具锤当护身符。苗苗笑了笑,上周特意托人从国外带的复古款。
江成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他伸手想抱苗苗,却被她轻轻推开。
江成,苗苗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得谈谈。昨天是我工作室周年庆筹备最关键的一天,你答应来帮忙却失约；今天你又说来接我去医院,结果宿醉不醒。她停顿了一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成皱眉：我道歉了不是吗工作突发状况我也控制不了啊！
不只是工作问题。苗苗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你永远把我们的约定放在最后一位。水管坏了、老板视察、朋友聚会...任何事都能让你忘记对我的承诺。
我没忘记！只是...
只是什么苗苗打断他,只是觉得我会理解,会体谅,会一直等你她摇摇头,江成,我也是人,我也会失望的。
江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见过苗苗这样——平静但坚决,眼睛里不再有那种崇拜的光。
我需要时间想想。苗苗最终说道,把手链盒子塞进他手里,你先回去吧。
江成站在那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他隐约意识到,这次可能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了。
第4章
家庭的压力
嘶——
针扎般的疼痛从手腕窜到肘部,苗苗猛地咬住下唇,左手悬在半空。面前的客人不安地动了动：苗苗姐,你没事吧
没事,抱歉。苗苗挤出一个微笑,调整了一下放大镜的角度,继续用左手操作镊子。右手腕的伤已经一周了,肿是消了,但每次用力还是会疼。医生说要休息两周,可工作室的预约已经排到了下个月,她怎么敢停工
苗苗姐,你的手在抖。客人担忧地提醒道。
苗苗深呼一口气,放下工具：小雨,你来完成剩下的部分好吗我...我需要休息一下。
实习生小雨立刻接替了她的位置。苗苗退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冲脸。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嘴角下垂。她轻轻按摩右手腕,关节处明显比左边肿了一圈。
手机震动起来,是江成的消息：我妈周六生日,晚上六点鸿福楼,别忘了
苗苗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自从上周争吵后,江成就没再提过谈谈的事,每天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发几条消息,仿佛一切如常。
她慢慢打字回复：我手腕还没好,可能不太方便去
江成秒回：都一周了还没好你也太娇气了。我妈特意问起你,不去不合适吧
苗苗胸口一阵发闷。娇气她这一周忍着疼痛接了二十多个客人,就因为怕客户流失影响工作室声誉。而江成除了第一天问过一句手腕怎么样,再没关心过她的伤。
知道了,我会去的她最终回复道,然后关上手机,靠在洗手台上深呼吸。
回到工作区,小雨已经完成了客人的睫毛。送走客人后,小雨担忧地看着苗苗：姐,要不我们把明天的预约推掉几个吧你的手...
不行。苗苗摇头,周年庆活动刚结束,正是积累口碑的时候。她揉了揉手腕,我没事,适应几天就好了。
那江哥知道你的手这么严重吗
苗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很忙。
小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整理工具。苗苗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工作台上,那盒江成送她的限量版睫毛膏闪闪发亮。那是去年她生日时他排了两小时队买的,当时他抱着她说我家苗苗值得最好的。
现在那盒睫毛膏还没用完,可那份心意似乎已经过期了。
周六下午,苗苗站在鸿福楼门前,手里提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条爱马仕丝巾,花了她半个月收入。江成在电话里说我妈喜欢名牌,却没说具体该买什么。苗苗跑了三家商场才选中这条深蓝色带暗纹的,既不会太张扬又足够体面。
她看了看表,五点五十,江成还没到。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江成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
我到饭店了,你在哪
什么哦对！今天我妈生日！江成像是突然想起来,苗苗,工地这边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晚到一会儿。你先上去吧,包厢308。
苗苗握紧了手机：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赵总在这儿盯着呢,我走不开！你先去,帮我跟妈解释一下。电话那头有人喊江成的名字,他匆匆说了句就这样就挂断了。
苗苗站在饭店门口,突然很想转身离开。但想到江母可能会因此更不喜欢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电梯。
308包厢门半开着,里面传来热闹的谈笑声。苗苗整理了一下裙摆,轻轻敲门。
哎呀,这不是小苗吗江母穿着暗红色旗袍,妆容精致,看到苗苗独自一人时眉毛微微挑起,阿成呢
阿姨生日快乐。苗苗递上礼物,江成工地临时有事,说晚一点到。
江母接过礼物,随手放在一旁的礼物堆上：又加班啊这孩子真是...进来坐吧。
包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江家的亲戚。江母领着苗苗走到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你就坐这儿吧,那边都是长辈。
苗苗安静地坐下,发现自己的位置离主桌很远,几乎被屏风挡住。服务员开始上菜,满桌欢声笑语,却没人跟她搭话。她小口喝着茶,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没有江成的消息。
听说你是做...睫毛的坐在旁边的一位阿姨突然问道。
苗苗点点头：是的,我开了家美睫工作室。
哦,就是那种给人粘假睫毛的小店阿姨的音量不小,附近几桌人都转过头来,现在的小姑娘真能干,这种手艺活也能赚钱。
苗苗感到脸上一阵发热：不光是粘假睫毛,我们提供专业的美睫服务和技术培训...
小苗啊,江母突然插话,你给阿姨买了什么礼物拆开来大家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苗苗起身走到礼物堆前,找出自己送的盒子递给江母。江母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露出爱马仕的橙色盒子时,周围响起几声惊叹。
哟,爱马仕啊！刚才那位阿姨凑过来,这得多少钱
苗苗刚要回答,江母已经打开了盒子：丝巾啊...我衣柜里十几条了。她随手把丝巾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个礼物,来看看我侄女送的按摩仪,听说特别适合中老年人...
苗苗站在原地,感到一阵难堪。她默默回到座位,食不知味地夹着面前的菜。宴席过半,江成才匆匆赶到,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妈！生日快乐！他大声说着,走到主桌给江母一个拥抱,对不起啊,工地突发状况。
江母拍拍他的脸：工作要紧,妈理解。她瞥了眼苗苗的方向,你女朋友倒是来得早,就是礼物太贵重了,以后别这么破费。
江成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苗苗,走过来坐下：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准时到的。苗苗轻声说。
丝巾花了多少钱我妈好像不太喜欢。
三千八。
江成吹了声口哨：这么贵不过我妈就喜欢名牌,你选对了。他夹了块排骨给苗苗,多吃点,这几天看你瘦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苗苗鼻子一酸。她低头吃着排骨,突然觉得也许事情没那么糟。至少江成还是注意到她瘦了,不是吗
宴会结束后,江成送苗苗回家。车上,他手机不停震动,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塞回口袋。
不接吗苗苗问。
没事,工作群消息。江成转了个弯,对了,下周我表弟结婚,你...
我手腕还没好,可能去不了。苗苗轻声说,医生建议多休息。
江成皱眉：怎么还没好你是不是没按医嘱擦药
苗苗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闪过的路灯。她每天都按时擦药,忍着疼痛工作,可江成似乎只关心她能不能出席家庭聚会。
到家楼下,江成停下车：我今晚就不上去了,明天一早要去工地。他凑过来亲了亲苗苗的脸颊,早点休息。
苗苗点点头,刚要下车,江成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接了起来：喂...现在...好吧,等我十分钟。
挂掉电话,他歉意地看向苗苗：林菲说有个装修方案急着让我看,我得过去一趟。
林菲苗苗愣了一下,你前女友
啊哦对,你们没见过。江成挠挠头,她现在开美容院,找我咨询装修的事。纯工作关系,别多想。
苗苗握紧了包带：这么晚还谈工作
人家刚创业不容易嘛。江成不以为意,你快上去吧,到家给我发消息。
看着江成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苗苗站在楼下久久未动。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手腕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不安,这点痛似乎不算什么。
所以你就这么让他去了闺蜜小林在电话那头几乎喊起来,凌晨去见前女友,这你都能忍
苗苗躺在床上,用肩膀夹着手机,左手轻轻按摩右手腕：他说是工作...
放屁！什么工作非得大半夜谈小林愤愤不平,苗苗,你醒醒吧,江成这段时间怎么对你的你手伤了他关心过吗他妈那样对你他维护过你吗现在又半夜去见前女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苗苗沉默了一会儿：可他有时候对我很好...记得去年冬天我感冒,他连夜送药过来,还煮了姜汤...
偶尔的甜言蜜语抵不过日常的冷漠伤害。小林叹了口气,苗苗,你值得更好的。
挂掉电话,苗苗翻看着手机相册。里面存满了她和江成的合影——游乐园里他背着她大笑,生日时他捧着蛋糕满脸奶油,雪地里他们一起堆的雪人...每一张都记录着曾经的甜蜜。
她点开最新的一张。照片里她笑着靠在江成肩上,而他正看着手机,表情心不在焉。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工作忙,现在想来,也许他的心早就飞走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成发来的消息：谈完了,方案挺复杂的,明天还得再去一趟。你睡了吗
苗苗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空中。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字：嗯
放下手机,她关上台灯。黑暗中,右手腕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无声的抗议。
第5章
父病情深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铃声像一把刀划破夜的宁静。苗苗从混沌中惊醒,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睡意。
苗苗,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急促的喘息,你爸...你爸胸口疼得厉害,冷汗直冒,我们正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
苗苗瞬间清醒,一把掀开被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小时前,他半夜起来喝水突然就...母亲的声音颤抖着,苗苗,我好害怕...
妈,我马上过去！你先别慌,告诉医生症状,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苗苗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抓起钥匙和钱包冲出家门。四月的夜风仍带着寒意,她站在路边拼命招手,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人民医院,急诊！越快越好！她钻进车里,声音发颤。
车子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苗苗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江成的电话。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她又拨了两次,依然没有回应。
接电话啊...她咬着嘴唇,给江成发了条消息：我爸突发心脏病送医了,我在去人民医院路上,看到速回电
急诊室灯火通明。苗苗找到母亲时,父亲已经被推进抢救室。母亲瘫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如纸。
妈！苗苗冲过去抱住她,医生怎么说
怀、怀疑是心肌梗塞,要做造影检查...母亲紧紧抓住苗苗的手,你爸从来没什么大病,怎么会突然...
苗苗搂着母亲的肩膀,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江成的回复,也没有未接来电。
苗苗家属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我是他女儿！苗苗立刻站起来。
患者确诊是急性前壁心肌梗死,需要立即进行介入手术。医生快速说道,这是手术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
苗苗接过文件,手微微发抖：医生,风险大吗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但现在每延迟一分钟,心肌坏死的面积就会增大。医生语气严肃,我们会尽全力。
苗苗深吸一口气,签下名字。看着父亲被推往导管室,她再次拨打江成的电话,依然是漫长的等待音。她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注意到时间——凌晨四点二十,这个点江成应该在家睡觉,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苗苗,要不要通知其他亲戚母亲小声问道。
嗯,我来打电话。苗苗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开始联系大伯和姑姑。每打完一个电话,她都会下意识查看手机,但江成的对话框始终静止在那条已读未回的消息上。
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缓慢而煎熬。五点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血管已经通了。不过患者需要住CCU观察几天,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探视。
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连连向医生道谢。苗苗扶着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终于稍微放松,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妈,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然后去给爸拿些换洗衣物。苗苗轻声说,下午我们再一起来看他。
安顿好母亲,苗苗回到家已是清晨七点。她机械地收拾着父亲的衣物和日用品,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看——是江成！
喂她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
苗苗我刚看到消息。江成的声音里带着睡意,你爸怎么样了
苗苗握紧了手机：凌晨三点多送医院的,做了心脏手术,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她停顿了一下,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
啊我手机静音了...江成似乎这才清醒过来,你现在在医院吗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苗苗突然觉得很累,你先忙你的吧。
那怎么行！等我半小时,我马上到人民医院。
挂断电话,苗苗坐在床边,盯着手中的洗漱用品发呆。她应该感到安慰的,江成终于回电了,说要来陪她。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那些无人接听的电话,那些独自做决定的时刻,已经在她心上划出了看不见的裂痕。
江成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九点了。苗苗坐在CCU外的长椅上,手里捧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苗苗！江成快步走过来,抱歉,路上堵车。你爸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但还要观察。苗苗抬头看他,发现他穿着昨天那件衬衫,领口还有一点咖啡渍,你...昨晚没回家
江成愣了一下,随即摆手：哦,回了,今早才换的衣服。他在苗苗身边坐下,需要我做什么医药费够吗
苗苗摇摇头：暂时不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手机为什么静音
这个...江成挠挠头,昨晚和林菲讨论美容院装修方案到很晚,怕打扰你休息就调了静音,结果忘了调回来。
林菲苗苗皱起眉,你们又见面了
纯工作！江成强调,她那个美容院选址有问题,消防验收可能通不过,找我咨询一下。
苗苗没再说话,只是盯着CCU的大门。她突然觉得很荒谬——父亲在生死线上挣扎时,她的男朋友在和前女友讨论方案,甚至因此错过了她的求救电话。
苗苗江成碰了碰她的手臂,你还好吗
我累了。苗苗站起身,我妈一会儿过来,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江成看了看表：啊对,十点半约了客户看方案...他露出歉意的表情,那我晚点再来需要什么随时叫我。
苗苗点点头,看着江成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脚步轻快,仿佛刚刚只是参加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会面,而不是陪伴女友度过家人病危的危机时刻。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得苗苗眼睛发疼。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的却不是家的地址。
去纤睫美睫工作室,谢谢。
工作室里,小雨正在接待一位客人。看到苗苗进来,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苗苗姐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上班了吗
临时改变主意了。苗苗勉强笑了笑,帮我排一下今天的预约吧,能做几个做几个。
可是你的手...小雨担忧地看着她缠着护腕的右手。
没关系,我能应付。
一整天,苗苗像台机器一样工作着。右手腕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或者说,比起心里的钝痛,这点肉体上的不适根本不算什么。每个客人躺下的四十分钟里,她都能暂时放空自己,专注于睫毛的弧度与密度,而不是父亲苍白的脸色,母亲红肿的眼睛,或者江成那件皱巴巴的衬衫。
下午四点,当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小雨终于忍不住了：苗苗姐,你必须休息了！你的手抖了一整天,刚才差一点点戳到客人的眼睛！
苗苗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确实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她慢慢解开护腕,露出肿胀发红的手腕关节。
天啊！小雨倒吸一口冷气,这得去医院！
刚从医院回来。苗苗苦笑道,我爸住院了。
什么那你还来工作小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江哥呢他没陪着你吗
苗苗没有回答,只是开始收拾工具。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江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苗苗！你怎么还在这儿工作他一脸不可思议,你爸不是在医院吗
苗苗平静地看着他：我妈在陪护。我得工作,工作室不能停。
就为了这几个钱江成皱眉,你爸生病了,你还想着赚钱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苗苗心里。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镊子,抬头直视江成的眼睛：第一,工作室是我的事业,不是'这几个钱'那么简单；第二,医药费确实不便宜；第三...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今天去看过我父亲吗
江成愣住了：我...我约了客户...
我明白了。苗苗点点头,转向小雨,今天提前下班吧,预约全部改到明天。
小雨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识相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工作室里只剩下苗苗和江成,空气仿佛凝固了。
苗苗,我知道你压力大...江成试图缓和气氛,但别把气撒在我身上。工作又不是我能推掉的。
江成。苗苗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我们分手吧。
什么江成像是没听清,你开玩笑的吧就因为今天没去医院
不是因为今天。苗苗深吸一口气,是因为每一次。每一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有更重要的事。我的工作室周年庆,我手腕受伤,你妈的生日宴,现在是我爸心脏病发作...她声音哽咽了,在你心里,我永远是最后一位。
江成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恼怒：你太夸张了吧哪次我不是有正当理由工作、家庭,这些不都很重要吗难道要我天天围着你转才行
我不需要你围着我转。苗苗轻声说,我只需要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能依靠你一次。就一次。
不可理喻！江成甩手走向门口,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门被重重关上,震得墙上的工具架微微晃动。苗苗站在原地,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反而有种解脱感——就像终于摘下了戴得太久、已经磨破皮的面具。
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右手腕一跳一跳地疼,但比起心里的伤口,这点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第6章
重拾自我
江成把啤酒罐捏扁,精准地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好球！老张拍桌喝彩,溅出几滴酒液。
再来一轮小李晃晃手里的扑克牌,今晚不把你赢哭不算完！
江成咧嘴一笑：怕你啊发牌！
这是分手的第七天,也是江成连续第七晚和工友们泡在烧烤摊。没有报备,没有催促,没有少喝点的唠叨,他想喝到几点就喝到几点,想见谁就见谁。自由的感觉比想象中更美妙。
江哥,最近气色不错啊。小李挤眉弄眼,恢复单身就是爽吧
江成灌了口啤酒：那必须的。女人就是麻烦,一天到晚这事那事的。
就是！老张附和道,我老婆昨天还查我手机,说什么看我有没有给前女友点赞。神经病！
众人哄笑起来,江成笑得最大声。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苗苗从没查过他手机,即使那天在林菲朋友圈看到他点赞,也只是轻声问了句这是你朋友。当时他还觉得她不够在意自己,现在想来...
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林菲的名字跳出来：在干嘛想请你帮个忙~
江成犹豫了一下,回复：和朋友喝酒,什么忙
我美容院消防验收有点问题,你不是认识消防局的人吗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请你吃饭报答~
江成皱眉。他确实因为工作认识几个消防系统的人,但从不滥用这种关系。正想着怎么回绝,林菲又发来一张自拍,红唇微嘟,背景明显是某高档餐厅。
上次你说喜欢意大利菜,我发现一家超正的~
江成放下手机,莫名烦躁。以前他会觉得林菲这样很性感,现在却只觉得刻意。苗苗从不会这样发照片,她的自拍总是笑得自然,背景通常是工作室或者他们常去的小公园。
江哥,到你了！小李敲敲桌子。
江成回过神来,随手甩出两张牌。牌局继续,但他的心思已经飘远。这七天里,苗苗没联系过他一次,连落在她家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没问怎么处理。她就这样...彻底放手了
凌晨两点,江成醉醺醺地回到家。踢开门口的快递盒,他摸索着打开灯,公寓乱得像被抢劫过——脏衣服堆成小山,外卖盒散落各处,床单皱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他瘫在沙发上,摸出手机。通讯录停在苗苗的名字上,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转而点开朋友圈,往下刷了几屏,突然停住了。
苗苗发了一张照片：医院病房里,她父亲半坐在床上,气色好了很多,面前摆着个小蛋糕。配文是老爸出院啦,以后一定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
江成放大照片,注意到角落里苗苗母亲的笑脸,还有病床旁柜子上摆着的鲜花和果篮。没有他,苗苗的世界照样运转得很好,甚至更轻松快乐。
胸口突然闷得厉害,江成起身去开窗,不小心踢翻了茶几下的一个纸箱。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是苗苗之前陆续放在他家的物品：备用化妆包、几本美容杂志、一条围裙、一对卡通拖鞋...
还有一本粉色封面的笔记本。
江成捡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苗苗清秀的字迹：
和江成的100件小事
他愣了一下,酒醒了大半。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日期和一件小事：
2021.3.14
白色情人节,阿成送了我一束向日葵,说我是他的小太阳。他记得我不喜欢玫瑰,好贴心~
2021.5.20
阿成加班到十点,还是跑来见我,带了我最爱的小龙虾。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陪我吃夜宵,好感动
2021.7.8
今天工作室第一个客人给了五星好评！阿成比我还高兴,说要当我的终身VIP。爱他~
越往后,记录的频率越低,内容也变了：
2021.9.12
约好一起过恋爱一周年,阿成临时被叫去工地。理解他工作重要,但还是很失望。自己吃了双人套餐,服务员看我的眼神好尴尬
2021.11.3
手腕疼得睡不着,阿成说娇气。明明以前我感冒他都紧张得不得了,现在怎么了
2022.2.14
情人节,阿成忘了。说工作太忙,晚上补了一束花,但明显是便利店随便买的。不敢生气,怕他说我物质
最后一页是分手前一周的记录：
爸生病了,打不通阿成电话。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手抖得差点写不了字。突然明白,这辈子可能真的要一个人面对所有大事了
江成合上笔记本,感觉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这些他随口应付过去的小事,在苗苗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而他甚至不记得其中大部分事情,更别说理解她的失望了。
窗外开始下雨,水滴敲打着玻璃。江成坐在地板上,看着一地的狼藉,突然觉得这间公寓特别陌生。
你真的决定了小林把一叠打印纸递给苗苗,不后悔
苗苗接过那叠纸,封面上写着江成让我失望的100个瞬间。这是过去一周她和小林一起整理的,从约会迟到到重要场合缺席,从随口承诺到敷衍应付,事无巨细。
不后悔。苗苗轻轻抚过封面,其实早该这么做了。每次吵架后他稍微哄哄我,我就心软,然后重蹈覆辙。
小林叹了口气,揽住苗苗的肩膀：你爸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说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就问题不大。苗苗把文件放进抽屉,对了,工作室下周恢复营业,我得把落下的预约都补上。
你手腕好了
苗苗转了转右手腕：还有点疼,但不影响工作了。她顿了顿,对了,江成妈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小林瞪大眼睛,她找你干嘛
说腰疼的老毛病犯了,问我之前给她买的那个膏药哪里买的。苗苗摇摇头,奇怪的是,她态度特别好,完全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
小林撇撇嘴：说不定听说你分手了,幸灾乐祸呢。
不至于。苗苗笑了笑,老人身体不舒服,能帮就帮吧。
正说着,手机响了。苗苗看了一眼,表情凝固了。
是...江成小林小心翼翼地问。
苗苗点点头,按下接听键：喂
苗苗...江成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我妈腰疼得厉害,非说要见你。我知道这很唐突,但你能不能...
膏药的事我已经告诉阿姨购买方式了。
不是,她...她说想当面谢谢你,还说要跟你道歉什么的。江成听起来很尴尬,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但老太太坚持要我来请你...
苗苗沉默了一会儿：阿姨现在在哪
人民医院,骨科病房。
我一会儿过去。苗苗挂断电话,对上小林震惊的眼神。
你疯了分手了还去见他妈
苗苗收拾着包：就这一次。老人病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你就是心太软！小林愤愤道,所以他家才吃定你！
苗苗停下动作,轻声说：这次不一样。我不是以江成女朋友的身份去的,只是一个认识的长辈病了,去探望一下。仅此而已。
江成在住院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苗苗从出租车下来时,心跳突然加速。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没化妆,却比记忆中更让他移不开眼。
苗苗...他迎上去,谢谢你能来。
苗苗点点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阿姨在几楼
三楼。我带你上去。
电梯里沉默得令人窒息。江成偷偷打量着苗苗的侧脸,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比上次见面瘦了些。他想问你过得好吗,又觉得太虚伪；想说我很想你,更显得可笑。
你爸...出院了最终他选了最安全的话题。
嗯,恢复得不错。苗苗简短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三楼,苗苗快步走出去,江成紧跟在后。
江母半躺在病床上,看到苗苗进来,竟然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苗苗来啦！快坐快坐。
苗苗有些诧异,还是礼貌地问候：阿姨好,腰还疼吗
好多了好多了。江母拍拍床边,多亏你上次推荐的膏药,比医院开的管用多了。
江成站在一旁,看着母亲一反常态的和蔼,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以前苗苗来家里,母亲不是挑刺就是冷落,现在分手了反而热情起来
小成,傻站着干嘛去给苗苗倒水啊！江母催促道。
江成忙不迭地去倒水,回来时听到母亲正对苗苗说：...以前是阿姨不对,总觉得你配不上我们家小成。现在想通了,是小成配不上你。
妈！江成差点打翻水杯。
苗苗笑了笑,没接话。江母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从夸她手艺好到羡慕她父母有福气,态度之亲切让江成都怀疑床上是不是换了个人。
探望结束,江成送苗苗下楼。走到医院门口,他终于忍不住问：我妈怎么突然这么喜欢你
苗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人病了就会想通很多事吧。
苗苗...江成抓住她的手腕,又立刻松开——太细了,他差点摸到骨头,我们能不能...
江成。苗苗打断他,声音平静但坚决,你妈妈人很好,但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请尊重这个决定。
江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叫了车。苗苗看了看手机,对了,你还有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在我那儿,什么时候方便来拿
随便...你处理吧。江成苦涩地说。那些衣服算什么他失去的远比几件衣服珍贵得多。
网约车到了,苗苗拉开车门,停顿了一下：祝你妈妈早日康复。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江成站在路边,看着车子远去,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把林菲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第7章
真诚的悔改
江成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十分钟,一个字也没打出来。办公室外,施工队的电钻声嗡嗡作响,往常他早就冲出去监督进度了,今天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医院那次见面后,两周过去了。苗苗像人间蒸发一样,朋友圈不再更新,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他每天翻看她的社交账号,生怕错过任何动态,却只看到一片寂静。
江经理助理小王敲门进来,赵总问锦绣项目的进度报告...
告诉他明天交。江成揉揉太阳穴,对了,帮我联系一下市立医院的张主任,就说我有个亲戚想咨询心脏科的事。
小王点点头离开了。江成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张主任的名字——这是他去年装修房子时认识的客户,本市知名的心脏专家。以前他从不会为私事动用工作关系,但现在,如果能帮上苗苗父亲的忙...
电话很快接通,张主任爽快地答应安排一次专家会诊。挂掉电话,江成长舒一口气,然后愣住了——他在干什么苗苗已经明确表示不想复合,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从前的他,大概会拿这种事去邀功,迫不及待地告诉苗苗我帮你搞定了专家号。而现在,他甚至不确定要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江成皱眉接听：喂
江成！你什么意思林菲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拉黑我
江成把手机拿远了些：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了。
就因为那个做睫毛的前女友林菲冷笑,别天真了,她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配得上你吗
别这么说苗苗。江成声音冷了下来,我们的事与她无关。
与她有关！林菲突然放软语气,阿成,我美容院资金周转有点问题,借我十万应应急下个月就还你。
江成几乎要笑出声：这才是你的目的装不下去了
江成！林菲的声音又尖利起来,别忘了你大学时欠我的！要不是我帮你复习微积分,你能毕业吗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江成疲惫地说,林菲,别闹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恶毒的：你会后悔的。
江成摇摇头挂断电话。他早该看清林菲的真面目——从她回国偶遇他开始,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而他居然为了这种虚伪的关心,忽视了苗苗真诚的爱。
下班后,江成鬼使神差地开车到了苗苗工作室附近。停在对面的咖啡厅,他点了一杯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纤睫的玻璃门。
苗苗穿着淡紫色的工作服,正在给一位客人做睫毛。即使隔着一条马路,也能看出她的专注——微微蹙眉,嘴唇轻抿,那是她工作时的习惯表情。江成想起以前每次来接她,最爱看的就是她这副认真的模样。
两小时后,最后一位客人离开。苗苗和小雨收拾着工具,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工作室——林菲！
江成猛地站起来,咖啡洒了一桌。他顾不得擦拭,冲出咖啡厅直奔马路对面。
你就是苗苗林菲的声音隔着玻璃门都能听见,长得也就这样嘛,江成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苗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你是...
林菲,江成的初恋女友。林菲趾高气扬地环视工作室,就这种小破店,也配跟我争
小雨挡在苗苗前面：这位女士,我们营业时间结束了,请你...
闭嘴！林菲一把推开小雨,指着苗苗,告诉你,江成跟我上过床了！就在你们分手那天晚上！他根本不爱...
够了！江成推门而入,一把拽住林菲的手臂,你疯了吗
林菲显然没料到江成会出现,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哭起来：阿成,她欺负我...
滚出去。江成声音低沉得可怕,立刻,马上。
你会后悔的！林菲甩开他的手,高跟鞋噔噔地跺着地面离开了,临走前还故意撞倒了一个展示架。
工作室里一片寂静。苗苗蹲下身,慢慢捡起散落的睫毛样品,手微微发抖。
苗苗,我...江成不知从何解释。
你不用说了。苗苗站起身,声音异常平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不是那样的！江成急道,我和林菲什么都没发生！她今天突然...
江成。苗苗打断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请你处理好自己的关系,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和生活。
江成站在原地,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苗苗的眼神太冷静了,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疏离。这才是最可怕的——她真的不在乎了。
对不起。他最终说道,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苗苗点点头,转身去收拾其他东西。小雨看看她又看看江成,识相地去了后间。
那个...江成鼓起勇气,你爸爸...心脏还好吗
苗苗动作顿了一下：好多了,谢谢关心。
我...我联系了市立医院的张主任,心脏科专家。如果你需要的话...
苗苗终于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张主任他号很难挂的。
去年给他家做过装修。江成挠挠头,不用告诉他是我介绍的,你就说...就说朋友推荐的。
苗苗深深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江成喉咙发紧：因为...因为我关心叔叔的健康。没有别的意思。
苗苗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谢谢。不过暂时不需要,我爸现在的主治医生态度很好。
好,那...有需要随时告诉我。江成往门口退去,不打扰你工作了。
走出工作室,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江成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为苗苗做点什么而不求回报。感觉居然...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江成开始了一种奇怪的修行——每天给苗苗发一条消息,有时是问候,有时是分享趣事,从不要求回复；每周五准时送一束花到工作室,卡片只写周末愉快,不署名；听说苗苗父亲复查的日子,他悄悄联系医院安排了VIP通道,却不让医护人员透露是他安排的。
他不再喝酒到凌晨,开始整理公寓,甚至报名了烹饪班——苗苗以前总抱怨他只会煮泡面。第一次课上,他切到了手指,却坚持完成了整道菜。回家路上,他拍下包扎好的手指,想发给苗苗看,又删掉了。这不是她的责任,没必要让她知道。
改变是缓慢的,但确实在发生。老张最先注意到：江哥,最近转性了酒也不喝,牌也不打,下班就往家跑。
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江成半真半假地回答。
真正的原因是,他开始反思过去几年的自己——自私、任性、把苗苗的包容当作理所当然。翻开那本100件小事,每一页都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丑陋的一面。
五月中旬,江母出院,坚持要请苗苗吃饭表示感谢。江成硬着头皮打电话,没想到苗苗爽快地答应了。
餐厅是江母选的,一家老字号本帮菜馆。江成提前半小时到,检查了菜单,换了三次座位,确保苗苗能坐在最舒服的位置。
至于吗江母难得地调侃他,以前约会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江成苦笑：所以才把人气跑啊。
苗苗准时到达,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看到江成也在,她略显惊讶,但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整顿饭出乎意料地融洽。江母一改往日的挑剔,不停地给苗苗夹菜,夸她手艺好、性格好,甚至说我儿子配不上你。江成在一旁既尴尬又欣慰,至少母亲不再反对了。
苗苗,饭吃到一半,江母突然正色道,阿姨以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不对。其实...她瞥了江成一眼,我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阿成他爸家里当初也看不上我,觉得我高攀。
江成震惊地看着母亲——这事他从未听说过。
后来呢苗苗轻声问。
后来他坚持娶了我,和家里闹翻了三年才和解。江母笑了笑,所以看到阿成对你那样,我就来气——他爸当年可不是那样的。
江成低下头,碗里的红烧肉突然没了味道。是啊,父亲当年为了爱情敢和全家对抗,而他呢连准时赴约都做不到。
饭后,江成送苗苗回家。夜色中,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影子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距离。
谢谢你今天来。江成打破沉默,我妈真的很喜欢你。
阿姨人很好。苗苗微笑,只是以前可能有些误会。
苗苗...江成停下脚步,我...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很多,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在改变,真的。
苗苗静静地看着他：我看到了。
那...我们还有可能吗
夜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苗苗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成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江成,感情不是开关,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她最终说道,我需要时间...看你是否真的变了,而不是一时冲动。
我明白。江成点头,我可以等。不管多久。
他们继续向前走,这次影子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一点点。江成不敢奢望,但至少,苗苗没有彻底关上那扇门。
第8章
重获新生
江成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红色圆圈标记着三个月的截止日期——明天就是苗苗给他的观察期结束的日子。这九十天里,他记了满满一本笔记,标题是《弥补清单》。
6月3日：记得苗苗爸爸复查日,提前联系医院安排VIP通道（不告诉她是我做的）
6月17日：她工作室空调坏了,立刻联系维修但让小雨转达是物业处理的
7月8日：她生日,送了一套专业美睫工具（托小林转交,不留名）
翻到最新一页,江成写下：8月31日：观察期最后一天,准备带自制便当去工作室,不主动提日期,尊重她的决定
合上笔记本,江成走进厨房。三个月烹饪班不是白上的,他现在已经能做出苗苗最爱吃的几道菜。今天他准备的是糖醋排骨、清炒时蔬和冬瓜汤——全是按苗苗口味做的,少油少盐。
排骨要炸两次才酥脆,油温控制是关键。江成专注地翻动着锅里的肉块,突然手机响了。他关小火,擦了擦手接听。
江成是苗苗工作室的小雨,声音急促,苗苗姐刚才晕倒了！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
锅铲咣当掉在地上。什么怎么回事江成手忙脚乱地关掉煤气。
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加低血糖...她这三个月接了两倍的客人,几乎没休息过...小雨顿了顿,那个...她不让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马上到。江成抓起钥匙就往外冲,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灶台上半成品的美食。九十天的坚持,最后一天却...
十分钟后,江成气喘吁吁地冲进急诊室。苗苗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床单,右手还挂着点滴。小雨在一旁守着,看到他来,悄悄退了出去。
江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苗苗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一圈。他忍不住伸手想碰碰她的脸,又在半空停住,收了回来。
你来了。苗苗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江成僵在原地：你...怎么知道是我
脚步声。苗苗睁开眼,你这双工作鞋跟了我三年,声音我认得。
江成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油漆的旧工装鞋,鼻子一酸。这种细节她都记得,而他却连她最基础的作息规律都没关心过。
小雨多嘴了。苗苗试图坐起来,被江成轻轻按回床上。
别动,点滴还没打完。他拉过椅子坐下,医生怎么说
休息几天就好。苗苗看向窗外,观察期最后一天却让你看到这副样子,真讽刺。
江成愣住了：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然。苗苗转回头,直视他的眼睛,这三个月,你做的每件事我都知道。
什么江成瞪大眼睛,可我以为...
你以为匿名送花、悄悄安排医院通道、让朋友转交礼物,我就不知道了苗苗嘴角微微上扬,江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擅长隐藏
江成耳根发热：我只是...不想给你压力。
我知道。苗苗轻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观察,没有提前结束这个...测试。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江成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还有一点胶水痕迹——那是长期使用美睫胶水的职业印记。以前他会觉得不精致,现在却觉得可爱得要命。
所以...江成小心翼翼地问,我及格了吗
苗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这三个月的改变,是为了挽回我,还是你真的...不一样了
一开始是为了挽回你。江成诚实地说,但后来我发现,变成更好的人本身就很棒。不管我们能不能复合,我都会继续这样下去。
苗苗长久地注视着他,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点滴一滴一落地掉下,像无声的计时器。
我饿了。她突然说。
啊江成没反应过来。
你锅里的糖醋排骨,应该还没糊吧
江成张大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做...
猜的。苗苗笑了,这是分手后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每月17号你都会尝试做一道我爱吃的菜,今天不是17号,但...很合理。
江成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拿！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江成。苗苗叫住他,别闯红灯。
带着保温盒回到医院时,苗苗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江成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却发现病房里多了个人——他妈妈。
阿成来了。江母笑眯眯地说,我刚到,给苗苗带了点补品。
江成呆立在门口,手里的保温盒差点掉地上。他妈妈给苗苗送补品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
愣着干嘛江母催促,把吃的拿出来啊,苗苗都饿坏了。
江成机械地打开保温盒,香气立刻充满了病房。他盛了一小碗饭,又夹了几块排骨和青菜,小心地递给苗苗。
你自己做的苗苗接过,惊讶地看着菜色。
嗯,学了三个月。江成挠挠头,可能没餐厅的好吃...
苗苗夹起一块排骨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好吃。
简单的两个字,让江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妈妈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罕见的慈爱笑容。
那个...我去打点热水。江母突然拿起保温瓶,冲江成使了个眼色,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苗苗小口吃着饭,江成则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坐立不安。
江成。苗苗放下筷子,我有话跟你说。
江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三个月,我一直在观察你。苗苗的声音很平静,你确实变了,不再敷衍,不再失约,学会了尊重我的工作和生活...
江成屏住呼吸。
但是,苗苗抬起头,眼圈微红,我害怕。害怕这只是暂时的改变,害怕复合后你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失望了。
江成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弥补清单》,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这是我三个月来做的事,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苗苗,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用余生证明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苗苗拿起笔记本,慢慢翻看。某一页,她的手指停住了——那是江成记录的他偷偷为她准备的最大惊喜。
8月15日：苗苗梦想中的工作室装修完成。按照她三年前在杂志上勾画的样式,加了无影灯系统和VIP休息区。钥匙已准备好,等她通过观察期就带她去看
这是...苗苗声音颤抖。
你三年前说过,想要一个带落地窗、粉色接待区和无影灯系统的工作室。江成轻声解释,我找了你的闺蜜小林帮忙,偷偷看了你收藏的设计图...
可那栋楼不是要拆迁了吗
我买下来了。江成不好意思地说,用了我所有的积蓄,加上贷款。位置就在时尚广场对面,客流量很大。
苗苗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笔记本上：你...你这个傻子...
江成单膝跪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苗苗,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不配得到原谅。但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会用一辈子珍惜你、尊重你、支持你。不是用言语,而是用每一天的行动。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母探头进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阿姨,您进来吧。苗苗擦了擦眼泪,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两个人说。
江母走进来,坐在床的另一侧。她看了看儿子跪着的姿势,又看了看苗苗红红的眼睛,突然笑了：苗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阿姨都支持你。其实...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这个本来是想等你们和好后再给的。
盒子里是一对翡翠手镯,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阿成奶奶传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儿媳妇。江母拉过苗苗的手,我之前...一直没拿出来,是我不对。
苗苗惊讶地看着手镯,又看看江成,后者看起来比她还要震惊。
妈,你...
闭嘴。江母瞪了儿子一眼,又转向苗苗,苗苗,我这儿子以前是混账,但这几个月我看在眼里,他是真心悔改。当然,决定权在你,不管你选择什么,这对手镯都是你的。
苗苗低头看着手镯,眼泪又涌了出来：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吧。江母拍拍她的手,其实我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事。阿成他爸当初追我时,全家反对,觉得我高攀。但他坚持了整整两年,用行动证明自己,最后...她笑了笑,最后我们有了阿成,虽然他没继承他爸的专一,好在现在醒悟了。
江成哭笑不得：妈！
苗苗看看江成,又看看那本《弥补清单》,突然深吸一口气：江成。
在！江成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
三个月观察期...你通过了。苗苗轻声说,但我们要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好吗
江成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是说...
我是说,苗苗微笑着伸出小拇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从朋友做起。
江成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小拇指,像对待什么易碎珍宝：一言为定。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搞砸了。
江母在一旁抹眼泪,嘟囔着总算开窍了。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三张笑脸上,明亮而温暖。
第9章
重燃爱火
往左一点...再左...过了过了！右边来点！
苗苗站在梯子下,指挥江成调整纤睫2.0招牌的角度。九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崭新的粉色墙面照得格外温馨。三天后,她的新工作室就要正式开业了。
这样行了吗江成单手扶着招牌,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他穿着苗苗送他的专属装修工T恤,背后还印着我女朋友超会接睫毛的字样。
完美！苗苗拍手笑道,下来吧,小心点。
江成灵活地爬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环顾四周：还差什么没准备的
苗苗翻开检查清单：设备都调试好了,产品库存充足,预约系统测试完成...她抬头看着江成,说真的,这一切感觉像做梦一样。
三个月前在医院重新开始后,他们的关系像初春的冰面,小心翼翼却充满希望。江成遵守承诺,从朋友做起——每周约会不超过两次,每次不超过四小时,绝不越界。而苗苗则慢慢学着重新信任,每次江成准时赴约、记得她的小习惯、尊重她的工作安排,心墙就松动一分。
对了,开业当天有个小惊喜。江成神秘地眨眨眼,记得穿漂亮点。
苗苗挑眉：什么惊喜
说出来还叫惊喜吗江成笑着躲开她假装要打的手,放心,绝对符合'朋友'的界限。
这三个月,江成确实做到了朋友能做的一切极致——每天早晨准时发送天气预报（因为苗苗总忘记看）,记住她每个客户的偏好并准备对应茶饮,甚至学会了基础美睫技术以便在她忙时打下手。而最大的改变是,他不再把这一切挂在嘴边邀功,只是默默地做。
开业前一天,苗苗在工作室忙到深夜。江成本来要陪她,却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了。临走前他留下保温杯和便当,还有一张纸条：记得吃饭,别熬太晚。明天见,我一定准时到
:)
看着熟悉的字迹,苗苗心头一暖。从前的江成会抱怨工作打扰了他的计划,现在的江成却为不能陪伴而道歉。这种细微处的改变,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
开业当天,纤睫2.0门口摆满了花篮。苗苗穿着淡粉色职业套装,头发精心盘起,迎接络绎不绝的客人。新工作室比原来大了三倍,分为普通区、VIP区和培训区,装修完全按照她曾经梦想的样子——落地窗让阳光自然洒入,粉色沙发接待区舒适温馨,最先进的LED无影灯系统让每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苗苗姐！太漂亮了！小雨兴奋地拉着她转圈,那个无影灯比我之前在韩国见的还高级！
客人们也赞不绝口：这装修太专业了！位置真好,停车也方便苗苗你终于实现梦想了！
苗苗笑着应酬,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江成还没出现。这不寻常,自从重新开始后,他从未迟到过一分钟。
正想着,门口突然一阵骚动。江成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分手的往事。
抱歉迟到了。江成走到苗苗面前,声音有些紧张,最后准备花了点时间。
苗苗好奇地看着礼盒：这是...
江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在场的客人：各位,占用大家一分钟。他深吸一口气,在座的很多都是苗苗的老客户,见证了她的专业与努力,也见证过...我的不懂事。
人群安静下来。苗苗心跳加速,不知道江成要做什么。
一年前,我因为自私、任性,差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江成的声音很稳,这三个月,苗苗给了我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今天,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我的支持与爱。
他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加上贷款,用来投资'纤睫2.0'的运营和发展。苗苗,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他顿了顿,眼中闪着光,还是我希望能再次成为你人生伴侣的人,我都想支持你追逐梦想。
全场一片惊叹。苗苗捂住嘴,眼眶瞬间湿润。这不是什么华而不实的浪漫,而是切切实实的支持——江成记住了她曾经抱怨过资金压力大,现在用行动解决了这个问题。
密码是你的生日。江成轻声补充,当然,你可以完全自由支配,不需要任何回报。
苗苗接过礼盒,手指微微发抖。这一刻,她突然明白,真正的爱不是甜言蜜语,不是一时激情,而是日复一日的尊重与支持。眼前的江成,再也不是那个随意失约、把她放在最后一位的任性男孩了。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做了一个让全场惊呼的动作——踮起脚尖,轻轻吻了江成的脸颊,不过这笔钱算你入股,盈利了要分红的。
江成眼睛一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遵命,老板。
客人们笑着鼓掌,有人起哄复合吧,也有人感叹这才是真爱。苗苗红着脸把江成拉到一旁：你疯了吗当众表白
那不是表白。江成认真纠正,是公开承诺。作为股东对老板的忠诚。
苗苗忍不住笑了：三个月的观察期昨天就结束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江成点头,但我愿意等你,等到你完全准备好。
看着他的眼睛,苗苗突然觉得,或许她已经准备好了。
一年后的春天,苗苗站在镜子前调整连衣裙的肩带。身后的床上摊着一本杂志,封面赫然是年度最美工作室专题,纤睫2.0名列榜首。这一年来,工作室生意蒸蒸日上,培训课程更是预约爆满。而江成,作为最懂美睫的装修工,不仅负责工作室的维护升级,还成了她最得力的商务顾问。
苗苗！江成在客厅喊道,客人快到了,需要帮忙吗
马上好！苗苗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深吸一口气走出卧室。
今天是他们情侣沟通讲座的第一期。这个点子源于半年前,当一对经常吵架的夫妻客户惊讶于他们和谐的关系时,苗苗突然意识到——她和江成的失败与和解,或许能帮助更多人。
客厅里,江成正调试投影仪。他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一年前更加沉稳自信。看到苗苗出来,他眼睛一亮：哇,讲师今天美得犯规了。
苗苗笑着拍开他伸来的手：正经点,待会别讲我们的黑历史。
为什么不江成帮她整理名牌,正是那些错误让我学会了珍惜。
门铃响了,第一对学员到了。整整两个小时,江成和苗苗轮流分享他们的故事——从最初的沟通失败,到分手后的反思,再到重建信任的过程。江成特别强调了弥补清单的重要性,而苗苗则分享了设立健康边界的经验。
最后一点,江成总结道,爱不是感觉,而是选择。每一天,你都可以选择尊重、理解和支持你的伴侣。这个选择,我每天都会重新做一次。
讲座结束后,最后一对夫妇离开时,江成突然拉住苗苗的手：等一下,我还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城郊一栋刚装修好的小别墅前。苗苗惊讶地看着江成掏出钥匙：这是...
我们的新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江成打开门,牵着她走进去,每一个细节都是按你喜好设计的——开放式厨房,阳光房可以做美睫工作室,后院够种你喜欢的玫瑰...
苗苗慢慢走过每一个房间,手指轻抚过精心挑选的家具和装饰。这不是什么豪宅,但处处透着用心——书架的高度正好适合她,浴室有专门的护肤品收纳格,甚至连窗帘都是她曾经随口提过的淡蓝色。
走到客厅中央,江成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苗苗,一年前你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现在,我想请求一个永远的机会。你愿意嫁给我吗
盒子里是一枚简约的钻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苗苗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想起三年前他们初次约会时,他迟到半小时还满不在乎的样子；想起分手时她心如死灰的绝望；想起这三百多天里,他如何用行动一点点重建信任...
我愿意。她轻声说,眼泪滑落脸颊,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成紧张地问。
我们的婚礼上,要请你妈妈讲她和你爸爸的故事。苗苗笑着说,我觉得那会是个很好的开始。
江成大笑起来,起身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紧紧抱住她：成交。不过我得警告你,我妈现在爱你比爱我还多。
那是因为我比你可爱。苗苗靠在他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