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袍加身
祁同伟睁开眼睛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手指触碰到的是冰凉光滑的丝绸——这不是他在孤鹰岭穿的那件夹克。
陛下醒了！快传太医！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陛下祁同伟猛地坐起身,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明黄色的锦被。房间宽敞得惊人,四根朱漆柱子撑起高高的穹顶,墙上挂着精美的壁画,几名穿着古装的宫女跪在床前。
这是哪里祁同伟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回陛下,这是建康宫紫宸殿。一个年约五十、面容白净无须的男子恭敬地回答,陛下昨夜批阅奏折至三更,昏倒在案前,可把老奴吓坏了。
祁同伟低头看自己的手——这不是他的手。这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感陌生而光滑,没有胡茬。
镜子...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宫女立刻捧来一面铜镜。镜中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瘦,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但眼角的细纹和紧抿的嘴唇显示出这是一个长期处于压力下的人。
刘彧...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潮水般的记忆碎片。他抱着头倒在床上,耳边嗡嗡作响。
——他是祁同伟,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在孤鹰岭走投无路吞枪自杀。
——他也是刘彧,南朝宋第七位皇帝,刚刚通过政变登基不久。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前废帝刘子业的暴虐,他与阮佃夫、王道隆等人密谋的政变,杀死刘子业后的登基大典,各地藩王的蠢蠢欲动...这些不属于祁同伟的记忆此刻却如此真实。
陛下！陛下！老宦官惊慌失措地喊着,快传太医！
当太医赶来时,祁同伟——现在应该说是刘彧——已经平静下来。他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只留下那个老宦官。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老宦官面露诧异：老奴华愿儿,伺候陛下已有十年...
刘彧（从现在起,我们将用这个名字称呼主角）点点头。华愿儿,这个名字在记忆中很熟悉,是原主信任的贴身宦官。
现在是什么年份
泰始元年十二月,陛下。华愿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陛下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召蔡尚书入宫商议明日大朝会之事
刘彧闭上眼睛,消化着这些信息。泰始元年,也就是公元465年,他刚刚登基不久。历史上这个时期的刘彧面临内忧外患——内有晋安王刘子勋在寻阳称帝,外有北魏虎视眈眈。而原主刘彧在平定叛乱后会变得多疑嗜杀,最终导致宋朝衰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刘彧心中成形：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为何不利用现代人的知识和祁同伟的政治智慧,改变这段历史
不必召蔡兴宗。刘彧睁开眼,声音沉稳有力,朕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吧,朕要静思片刻。
华愿儿躬身退出后,刘彧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巍峨的宫墙和远处的钟山,建康城的轮廓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不是横店的影视城,而是真实的南北朝都城。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色中衣,上面绣着精致的暗纹。床边挂着一件明黄色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权力,这是他前世追逐一生而最终失去的东西,如今却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得到了。
既然让我成为刘彧,那我就做个不一样的宋明帝。他轻声自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华愿儿匆匆进来,脸色凝重：陛下,紧急军报！晋安王刘子勋已正式在寻阳称帝,国号义嘉,并得到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等人响应！
刘彧接过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地叛乱的详情。历史上称这次事件为义嘉之难,是刘彧登基后最大的危机。
传旨,召蔡兴宗、王彧、阮佃夫、寿寂之即刻入宫议事。刘彧沉声命令,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偏殿内,几位重臣齐聚一堂。刘彧已经换上正式的龙袍,端坐在案几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历史上的真实人物。
蔡兴宗,尚书右仆射,五十余岁,面容严肃,是三朝元老；王彧,中书监,四十出头,风度翩翩；阮佃夫,原主政变的得力助手,现任领军将军；寿寂之,右卫将军,武将出身,身材魁梧。
诸位爱卿,局势危急,可有良策刘彧开门见山。
蔡兴宗率先发言：陛下,刘子勋虽得数州响应,但根基不稳。臣建议速派大军征讨,以雷霆之势平定叛乱。
王彧摇头：不可。如今北魏虎视眈眈,若我军主力南下,恐北境不保。不如先派使者安抚,分化叛军。
阮佃夫和寿寂之则主张武力镇压。几人争论不休,最后都将目光投向皇帝,等待圣裁。
刘彧静静听完,心中已有计较。历史上的刘彧此时会采纳蔡兴宗的建议,派沈攸之等将领率军平叛,虽然最终获胜,但消耗巨大,为日后埋下隐患。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刘彧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但朕以为,当双管齐下。一方面,派寿寂之率精兵三万南下,以震慑叛军；另一方面,派王彧为使者,秘密联络叛军中的动摇者,许以高官厚禄。
这个策略融合了现代心理战和古代军事手段,几位大臣都露出惊讶之色。原主刘彧性格优柔,很少如此果断决策。
此外,刘彧继续道,传旨给北境守将,加强防御但不可主动挑衅北魏。同时从国库拨出钱粮安抚百姓,避免内乱。
蔡兴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陛下圣明。但国库空虚,恐怕...
那就从朕的内库中拨出一半。刘彧斩钉截铁地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殿内一片寂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新登基的皇帝会有如此魄力。
陛下英明！寿寂之率先跪下,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议事结束后,刘彧独自留在殿内。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走到铜镜前,注视着镜中那张陌生而威严的面孔。
祁同伟已成过去,现在我是刘彧,是南朝宋的皇帝。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这一世,我不会重蹈覆辙。
2
血诏定策
泰始元年十二月庚子,建康城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刘彧站在太极殿外的廊檐下,看着细碎的雪花落在汉白玉台阶上,转瞬即逝。他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就像这个时代无数微不足道的生命。
陛下,朝臣已到齐。华愿儿弓着身子轻声提醒。
刘彧整了整十二章纹的冕服,冕冠上的玉藻微微晃动。三天前那个现代警察的灵魂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帝王身躯。他摸了摸腰间佩剑——不是装饰品,而是真正饮过血的利器。
走。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当刘彧踏入大殿时,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额头触地,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
吾皇万岁——
山呼声在大殿内回荡。刘彧缓步走上御阶,转身坐下。冕冠垂下的玉藻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锐利的目光,却不妨碍他观察群臣。
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后,刘彧注意到站在文官首列的蔡兴宗眉头微皱。这位尚书右仆射穿着紫色官服,腰间金章紫绶,面容肃穆如庙堂神像。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华愿儿尖声宣布。
蔡兴宗率先出列：陛下,晋安王刘子勋已攻占江州,其前锋已至历阳,距建康仅三百里。请陛下速派大军征讨！
兵部尚书杜幼文紧接着奏道：北魏使者昨日抵达建康,要求割让淮北四州,否则将举兵南下。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刘彧冷眼旁观,注意到几个武将已经按捺不住,而文官集团则分成了主战与主和两派。
肃静！刘彧一拍龙椅扶手,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冕冠玉藻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刘子勋不过跳梁小丑,朕自有应对之策。至于北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冬腊月用兵拓跋弘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杜幼文惊讶地抬头,显然没想到皇帝对北魏新君拓跋弘如此了解。
刘彧走下御阶,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蔡爱卿。
老臣在。蔡兴宗躬身。
拟两道诏书。其一,宣布刘子勋为叛逆,削其宗籍,悬赏取其首级者封万户侯。刘彧顿了顿,其二,推恩令：凡叛军中弃暗投明者,不仅既往不咎,还按原职升一级。
蔡兴宗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此计甚妙！可分化叛军势力。
刘彧微微颔首。这招推恩令是他从汉武帝平定七国之乱的历史中借鉴而来,加上现代心理战的思路,效果应该不错。
寿寂之。
末将在！身材魁梧的右卫将军跨步出列,甲胄铿锵作响。
朕命你为平叛大都督,率三万精兵明日出发。记住,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末将遵旨！
刘彧又看向站在文官队列中的王彧：王爱卿,你为监军使,随军同行。朕另有密旨给你。
王彧躬身领命时,刘彧注意到蔡兴宗的目光在王彧身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
朝会结束后,刘彧留下王彧在御书房密谈。
爱卿可知朕为何单独留你刘彧示意王彧坐下,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王彧诚惶诚恐地接过茶盏：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刘彧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是叛军中可被策反的。你暗中联络,许以高官厚禄。
王彧展开名单,脸色微变：薛安都他可是刘子勋的心腹大将！
正是。刘彧冷笑,此人贪财好色,家中老母又在建康。爱卿可从这两处下手。
王彧收起名单,犹豫片刻：陛下,蔡公似乎对推恩令有所保留...
刘彧眼中寒光一闪：蔡兴宗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但记住,你只对朕一人负责。
臣明白。王彧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去吧。记住,活着回来。刘彧拍了拍王彧的肩膀,感受到手掌下对方的轻微颤抖。
王彧退下后,刘彧走到窗前。雪已经停了,但建康城的屋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他想起前世在警校学习的犯罪心理学,没想到会用在南北朝的政治博弈中。
陛下,阮佃夫求见。华愿儿轻声禀报。
宣。
阮佃夫是原主政变的核心成员,现任领军将军,掌握着建康城防务。他进来时带来一股寒气,脸上带着几分焦虑。
陛下,刚收到密报,会稽太守张永已暗中投靠刘子勋！
刘彧瞳孔微缩。张永掌管东南财赋重地,若他叛乱,朝廷财政将雪上加霜。
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臣的线人亲眼看到张永接见刘子勋的使者。
刘彧沉思片刻,突然问道：佃夫,你觉得蔡兴宗可信否
阮佃夫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蔡公乃朝廷栋梁,只是...
只是什么
蔡氏与张永是姻亲。蔡公侄女嫁给了张永之子。
刘彧眼中寒光更盛。这就解释得通了——蔡兴宗在朝堂上的反常沉默,或许是在为张永争取时间。
佃夫,你立刻派心腹将领接管建康各城门防务,只认朕的手谕。刘彧从案几上取出一块青铜虎符,掰成两半,将一半交给阮佃夫,见此符如见朕。
阮佃夫双手接过虎符,单膝跪地：臣誓死效忠陛下！
当夜,刘彧在紫宸殿批阅奏折时,华愿儿慌张进来：陛下,太后驾到！
刘彧手中的朱笔一顿。太后路惠男,原主的养母,历史上对朝政多有干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着华贵翟衣的中年妇人已经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刘彧连忙起身行礼。
路惠男五十余岁,保养得宜,眉目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皇帝近日操劳国事,哀家特来看看。
刘彧敏锐地注意到太后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宦官,低眉顺眼却目光闪烁。
多谢母后关心。叛军不足为虑,母后不必担忧。
路惠男轻抚腕上玉镯：哀家听说,皇帝要派王彧去策反叛将
刘彧心中一凛。这消息他只对王彧说过,太后如何得知
正是。此乃分化叛军之策。
王彧年轻气盛,恐难当此重任。太后语气平淡,不如派蔡兴宗去,他在朝中威望高,叛军也会忌惮三分。
刘彧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明了——太后这是要保张永。若蔡兴宗出使,必会暗中周旋。
母后所言极是。只是蔡公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朕已命王彧出发,不便更改。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帝长大了,不听哀家的话了。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刘彧注意到那个年轻宦官悄悄向殿外移动。
母后言重了。刘彧突然提高声音,华愿儿,把那个奴才拿下！
华愿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带着两个侍卫扑向那宦官。年轻宦官转身就跑,却被门槛绊倒,侍卫立刻将他按住。
皇帝这是何意太后拍案而起。
刘彧冷笑：此人方才听朕与母后议论朝政,按律当诛。他转向华愿儿,拖出去,杖毙。
陛下饶命！太后救——宦官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被侍卫堵住了嘴。
太后脸色煞白,显然没料到刘彧如此狠辣。
母后身边人该换换了。刘彧语气缓和下来,明日朕挑选几个懂规矩的伺候母后。
路惠男深深看了刘彧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刘彧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这一招杀鸡儆猴,至少能暂时遏制后宫的干涉。他走回案几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这不是电视剧,不是小说。在这个时代,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他已经下令处死了一个人,虽然那人很可能只是太后的耳目。
陛下,要歇息吗华愿儿小心翼翼地问。
刘彧摇摇头：传寿寂之。
当寿寂之全副武装来到殿内时,刘彧已经写好了密旨。
寂之,明日出征前,先派轻骑奔袭会稽。刘彧将密旨递给他,若张永有异动,立斩不赦。
寿寂之接过密旨,犹豫道：陛下,会稽乃重镇,若无确凿证据就...
朕给你证据。刘彧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张永写给刘子勋的密信副本。
寿寂之震惊地抬头：这...
朕自有耳目。刘彧没有解释这信是阮佃夫的线人冒死抄录的。记住,速战速决。拿下会稽后,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末将遵旨！
寿寂之退下后,刘彧独自站在殿外廊下。雪又下了起来,建康城的万家灯火在雪幕中若隐若现。他想起了前世在孤鹰岭的最后时刻,那种绝望与不甘。
这一次,我一定要活下去。他轻声自语,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寒冷的夜色中。
3
血色会稽
泰始元年十二月壬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刘彧披衣起身,手指划过案几上的羊皮地图。会稽郡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像一块渗血的伤疤。他盯着这个东南财赋重镇,耳边仿佛已经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
陛下,四更天了。华愿儿捧着铜盆进来,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
刘彧将手浸入温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寿寂之出发多久了
回陛下,寿将军的轻骑已出发六个时辰,按行程应快到钱塘了。
刘彧擦干手,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塞进靴筒。前世当警察时养成的习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宫里反而成了保命的必要手段。
传阮佃夫。
当阮佃夫匆匆赶到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这位领军将军甲胄未卸,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建康城防如何刘彧直接问道。
回陛下,十二城门已全部换上臣的心腹将领。阮佃夫压低声音,但今晨发现蔡府有异动,三辆马车从侧门出城,往东去了。
刘彧眼中寒光一闪：东边会稽就在东边。他踱到窗前,看着渐亮的天色,蔡兴宗这是要给张永报信。
要不要拦截
不必。刘彧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去。朕倒要看看,会稽城里有多少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阮佃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蔡公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他真有异心...
所以朕需要你办一件事。刘彧从案几抽屉取出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人,都是蔡氏一党的核心成员。从今日起,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紧他们。
阮佃夫接过名单,手微微发抖：陛下,这...几乎半个朝堂都在上面。
data-fanqie-type=pay_tag>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盯紧。刘彧拍了拍阮佃夫的肩膀,佃夫,朕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这句话半真半假。刘彧清楚阮佃夫是原主政变的核心成员,但历史上此人最终因骄纵被诛。现在用他,不过是权宜之计。
臣...万死不辞！阮佃夫重重跪下,甲胄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天色大亮时,刘彧在太极殿举行朝会。他注意到蔡兴宗的位置空着。
蔡爱卿何在刘彧故作不知。
吏部尚书褚渊出列：回陛下,蔡公染恙,今早递了告假折子。
刘彧心中冷笑。老狐狸果然躲起来了,想必是等会稽那边的消息。
既如此,传太医好生照料。刘彧语气关切,眼中却一片冰冷,杜爱卿,北魏方面可有动静
兵部尚书杜幼文出列：探马回报,北魏大军仍在邺城休整,暂无南下迹象。
加强淮河沿线警戒,不可懈怠。
朝会结束后,刘彧秘密召见了新任御史中丞王道隆。此人是原主政变时的另一核心成员,现任监察百官之职。
道隆,朕要你即刻启程前往会稽。刘彧递过一道密旨,若寿寂之拿下会稽,你立即接管郡务,清查张永同党。
王道隆展开密旨,脸色顿变：陛下,这...要株连三族
谋逆大罪,按律当诛。刘彧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王道隆额头渗出冷汗,但还是躬身领命。
刘彧看着王道隆退下的背影,眼神复杂。这种铁血手段在前世是他所不齿的,但在这个乱世,仁慈就是自杀。历史上刘彧平定叛乱后大肆诛杀宗室,导致国力衰微。他必须用最小的代价稳定局势。
三日后,会稽传来捷报。
刘彧在御书房拆开军报时,血腥气扑面而来。寿寂之的笔迹力透纸背：臣夜袭会稽,张永拒降,已斩其首级。郡丞以下二十七人伏诛,余党正在清查。
随信附上的是一份染血的名单,上面圈出了十几个名字,都是被当场格杀的官员。刘彧注意到有几个名字旁标注了蔡氏门生。
好一个寿寂之。刘彧轻笑。这位武将比他想象的还要果决,显然明白皇帝想要什么。
陛下,蔡公求见。华愿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彧挑眉。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宣。
蔡兴宗进来时,脸色灰败,眼中布满血丝。他跪下行礼时,刘彧注意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蔡爱卿病体未愈,何必亲自入宫刘彧语气温和。
老臣...老臣有罪！蔡兴宗突然以头抢地,张永乃老臣姻亲,其谋逆之事,老臣竟未察觉,罪该万死！
刘彧静静看着这位三朝元老表演。蔡兴宗这一招以退为进,无非是想撇清关系。
蔡公言重了。刘彧走下御阶,亲手扶起蔡兴宗,姻亲犯罪,与卿何干朕若因此怪罪,岂不成了昏君
蔡兴宗老泪纵横：陛下宽宏,老臣惭愧...
不过...刘彧话锋一转,朕听说三日前蔡府有三辆马车出城东去,不知是何人出行
蔡兴宗身体一僵,随即镇定道：是老臣派去吴郡祭祖的家仆。
哦这么巧,正好是寿寂之出兵会稽的同一天刘彧语气依然平和,但眼中已现杀机。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蔡兴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通风报信之意！蔡兴宗再次跪下,这次是真的慌了。
刘彧踱到窗前,背对蔡兴宗：蔡公,你是三朝元老,朕一向敬重。但有些线,跨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张永谋逆,按律当诛三族。刘彧转身,盯着蔡兴宗,但他儿子娶了你侄女,也算你蔡氏半子。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蔡兴宗面如死灰。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要么彻底臣服,要么整个蔡氏陪葬。
老臣...请陛下开恩...蔡兴宗重重磕头,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刘彧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罢了。看在蔡公面上,朕只诛张永直系亲属,其余流放交州。
蔡兴宗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陛下隆恩！老臣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朕不要你肝脑涂地。刘彧俯身,在蔡兴宗耳边轻声道,只要蔡公记住,谁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蔡兴宗浑身一颤,随即深深俯首：老臣...谨记陛下教诲。
当蔡兴宗退下后,刘彧长舒一口气。这一仗,他赢了。通过张永一案,他不仅震慑了蔡兴宗,更向整个士族集团发出了警告——皇权不容挑战。
陛下,寿将军又有密奏。华愿儿悄声进来,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
刘彧拆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寿寂之在会稽郡府搜出了张永与刘子勋的往来密信,其中提到了蔡氏支持。这无疑是蔡兴宗勾结叛军的铁证。
好一个寿寂之。刘彧将信函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这证据现在不能用,留着它比公开它更有价值。
传旨,晋寿寂之为镇东将军,都督会稽等五郡军事。刘彧顿了顿,再密令他在会稽就地招募精兵两万,日夜操练。
华愿儿记录旨意时,手微微发抖。他侍奉过两位皇帝,从未见过如此杀伐决断的君主。
夜幕降临,刘彧独自登上建康宫最高的观星台。寒风凛冽,他却浑然不觉。东南方向,会稽城的火光已经熄灭；西南方向,刘子勋的大军仍在虎视眈眈；北方,北魏铁骑随时可能南下。
还不够...刘彧喃喃自语。平定一个会稽远远不够,他要的是整个江山的稳固。历史上的刘彧在平定内乱后大肆诛杀宗室,导致众叛亲离。他必须走一条不同的路。
回到寝宫,刘彧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册子,开始记录心腹官员的名单。阮佃夫、寿寂之、王道隆...这些人都要用,但不能全信。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培养真正忠诚的人才。
陛下,该歇息了。华愿儿轻声提醒。
刘彧合上册子,突然问道：华愿儿,你在宫中多少年了
回陛下,老奴十岁入宫,已侍奉过三位皇帝,四十二年了。
三位皇帝...刘彧若有所思,你觉得,朕与前两位相比如何
华愿儿吓得跪倒在地：陛下乃真龙天子,老奴岂敢妄加评论！
起来吧。刘彧轻笑,朕随口一问。去把暗卫统领叫来。
当夜,刘彧秘密召见了暗卫统领萧承之。此人年约四十,面容平凡到扔进人堆就找不到,却是皇室最锋利的一把暗刃。
朕要你办三件事。刘彧直接了当,第一,在蔡府安插眼线,十二时辰监视蔡兴宗；第二,挑选百名死士,秘密训练,只听朕一人调遣；第三,查清朝中所有大臣的底细,特别是他们的把柄。
萧承之面无表情地领命,仿佛皇帝只是让他去买菜一般平常。
需要多少时间
三个月。
朕给你两个月。刘彧递过一块玉牌,凭此物可调用内库金银,不惜代价。
萧承之接过玉牌,躬身退下,像一道影子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刘彧回到案前,继续批阅奏折。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注意——江州刺史王景文上书请求增援,抵御刘子勋叛军。
王景文...刘彧搜索记忆,此人是原主的妹夫,历史上因猜忌被赐死。但现在,他是抵御刘子勋的重要屏障。
刘彧提笔批复：准调羽林三千驰援,务必坚守浔阳。写完后,他又加了一句：朕信卿如信己,勿负朕望。
4
寒门将星
泰始二年正月甲子,建康城飘着细雨。
刘彧站在宣阳门上,望着远处泥泞官道上一支缓缓行来的军队。黑底红字的寿字大旗在雨中低垂,队伍中囚车木笼格外显眼。
陛下,寿将军凯旋了。阮佃夫撑着油纸伞,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
刘彧眯起眼睛,雨水顺着冕冠玉藻滴落在龙袍上。寿寂之此行不仅平定了会稽,更扫清了东南三郡的叛军残余。囚车里那些蓬头垢面的人,一个月前还是锦衣玉食的士族官员。
传旨,犒赏三军。囚犯全部押往廷尉诏狱,朕要亲自审讯。
诺。
回到太极殿,刘彧换下湿重的冕服,改穿绛纱袍。案几上堆满了各地奏报：刘子勋主力仍在浔阳与王景文对峙；北魏派使者前往襄阳,意图不明；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来自会稽的密折。
刘彧拆开火漆,寿寂之刚劲的字迹跃然纸上：臣在清查张永余党时,发现寒门将领萧道成屡立战功。此人率三百轻骑奇袭敌营,斩首六百,生擒叛军副将。按军功当擢升五品,然因其出身寒微,郡中士族多有阻挠...
萧道成！
刘彧手指一颤,竹简差点脱手。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历史上取代刘宋建立南齐的开国君主！原主刘彧在位时,萧道成还只是个不起眼的武将,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他会篡位自立
传萧承之。刘彧突然下令。
半个时辰后,暗卫统领如幽灵般出现在殿内。刘彧直接问道：萧道成此人,底细如何
萧承之略微一怔：回陛下,此人乃兰陵萧氏旁支,家道中落,现为会稽郡一个六品武官。为人沉稳,善用兵,在军中颇有威望。
兰陵萧氏...刘彧若有所思。这个家族在历史上出了不少人才,包括建立梁朝的萧衍。他与寿寂之关系如何
寿将军颇为赏识,但郡中士族因他出身寒门,多有排挤。
刘彧轻轻叩击案几。这是一个机会——历史上萧道成崛起正是因为刘宋皇室猜忌宗室,导致大权旁落。若他现在就重用萧道成,既能收服一员大将,又能改变历史轨迹。
拟旨。刘彧突然开口,晋萧道成为宁朔将军,领广陵太守,即日赴任。
萧承之瞳孔微缩。广陵是江北重镇,直接面对北魏兵锋,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将领出任如此要职,实在出人意料。
陛下,广陵士族势大,恐怕...
正因如此,才需要一个不依附任何士族的将领。刘彧冷笑,再传密旨给寿寂之,让他拨三千精兵给萧道成,全部从寒门子弟中挑选。
萧承之领命退下后,刘彧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点在广陵位置上。这座江北要塞是建康门户,历史上多次成为南北争夺的焦点。让萧道成镇守此地,既是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陛下,蔡公与杜尚书求见。华愿儿轻声禀报。
刘彧嘴角微扬。果然来了。提拔寒门将领,士族集团岂能坐视不理宣。
蔡兴宗和杜幼文进来时,脸色都不太好看。行礼后,蔡兴宗直接开门见山：陛下,老臣听闻您要任命一个寒门子弟为广陵太守此事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刘彧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广陵乃江北门户,历来由高门子弟镇守。萧道成出身卑微,恐难服众。杜幼文补充道,且无显赫战功,贸然擢升,恐寒了将士们的心。
战功刘彧从案几抽出一份战报扔给二人,萧道成以三百轻骑破敌数千,生擒叛将,这不算战功
蔡兴宗接过战报,快速浏览后,眉头皱得更紧：即便如此,也应循序渐进。直接从六品擢升四品,逾越常规啊。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刘彧语气转冷,还是说,二位爱卿觉得朕连任命一个太守的权力都没有
这话极重,蔡兴宗和杜幼文立刻跪伏在地：臣等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刘彧一锤定音,另外,朕决定开设武举,选拔寒门将才。由兵部负责,下月开始。
武举杜幼文惊讶抬头。这个名词前所未闻。
就是仿照科举,以武艺兵法取士。刘彧简单解释,具体章程朕会命人拟定。
蔡兴宗面色灰败。这一招直指士族垄断军权的传统,若推行开来,门阀势力将大受打击。但他刚刚因张永之事受挫,此时不敢再强硬反对。
二人退下后,刘彧长舒一口气。这两项举措是他改变历史的第一步——通过提拔寒门将领和开设武举,逐步打破士族对军队的垄断,建立忠于皇权的军事力量。
雨一直下到傍晚。当寿寂之入宫复命时,刘彧正在批阅关于北魏动向的密报。
臣寿寂之,叩见陛下。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刘彧抬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将军甲胄未卸,单膝跪地。与三个月前相比,寿寂之脸上多了道疤痕,眼神却更加锐利。
爱卿平身。刘彧亲自扶起寿寂之,会稽一战,卿立下大功。
全赖陛下神机妙算。寿寂之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册,这是张永同党供出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刘彧接过名册,随手翻了几页,目光一凝。名单上赫然有几个蔡氏门生的名字,甚至还包括杜幼文的远亲。
可曾用刑
未曾。寿寂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臣只是将他们关在一起,不出三日,便互相揭发。
刘彧轻笑。这招囚徒困境用得妙,不愧是沙场老将。名单朕收下了,此事不要外传。
臣明白。寿寂之犹豫片刻,陛下,关于萧道成...
朕正想问你。刘彧示意寿寂之坐下,此人当真可用
绝对可用！寿寂之双眼放光,萧道成用兵如神,更难得的是体恤士卒,在军中威望极高。若非出身寒门,早该位列将军。
刘彧点点头：朕已任命他为广陵太守,你拨三千精兵给他。
寿寂之面露喜色,随即又忧心道：陛下英明。只是...朝中那些高门...
朕自有应对。刘彧打断他,说说前线情况。
寿寂之神色一肃：刘子勋主力仍在浔阳,但粮草不济,军心浮动。若王景文能再坚守一月,叛军必溃。
北魏方面呢
探马回报,北魏在淮北集结了五万大军,但暂时没有南下迹象。
刘彧沉思片刻：爱卿回去休整十日,然后率两万精兵北上,驻守盱眙。记住,以守为主,不可轻易出击。
诺！
寿寂之退下后,刘彧召来华愿儿：准备便服,朕要微服出宫。
华愿儿大惊：陛下,这太危险了！
有暗卫随行,无妨。刘彧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朕要亲眼看看,这建康城到底被士族掌控到什么程度。
一个时辰后,刘彧扮作富商,带着化装成仆从的萧承之和两名暗卫,出现在建康最繁华的朱雀航。
雨后的街道泥泞不堪,但丝毫不减市井繁华。酒楼店铺鳞次栉比,胡商番客络绎不绝。刘彧在一家茶肆坐下,要了壶龙眼茶。
听说了吗皇上要搞什么武举,让那些泥腿子也能当将军！邻桌一个锦衣士子愤愤道。
家父昨日在朝堂上极力反对,可皇上铁了心要推行。另一个年轻士子摇头,还提拔了个寒门小子当广陵太守,简直坏了规矩！
刘彧不动声色地品茶。萧承之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被他用眼神制止。
要我说,这位新皇上比前废帝好不到哪去。锦衣士子压低声音,听说在会稽杀了上千人,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嘘！小心隔墙有耳...
刘彧放下茶钱,起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萧承之低声道：陛下,要不要...
记下他们的样貌即可。刘彧淡淡道,朕要的是天下归心,不是人人缄口。
转过几条街巷,景象截然不同。低矮的茅屋挤在一起,衣衫褴褛的孩童在污水坑边玩耍。几个老兵缺胳膊少腿,靠在墙根下晒太阳。
刘彧在一家简陋的酒铺前停下。里面传来粗犷的歌声：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进去看看。
酒铺内,十几个老兵正围坐饮酒。见刘彧一行人衣着光鲜,歌声戛然而止,警惕地看着他们。
诸位老丈不必紧张。刘彧拱手,在下路过听闻歌声,特来讨杯酒喝。
一个独眼老兵打量他片刻,咧嘴笑了：贵人不嫌我们这儿脏,那就请坐。
刘彧要了几坛好酒,与老兵们共饮。三杯下肚,气氛热络起来。
老丈从军多少年了刘彧问那独眼老兵。
整整四十年啦！老兵拍着大腿,从文帝时就跟着檀道济将军打过北魏,这条腿就是那时候瘸的。
朝廷可有抚恤
抚恤老兵嗤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现在种地交不起租,只好在这儿等死。
其他老兵也纷纷抱怨。有的儿子战死沙场,家里田地却被士族兼并；有的伤残回乡,反被加征赋税...
刘彧越听脸色越沉。这些老兵为大宋流过血,却落得如此下场。难怪历史上萧道成能轻易获得军队支持——士族出身的将领何曾体恤过士卒疾苦
离开酒铺时,刘彧塞给独眼老兵一袋银子：聊表心意。
老兵惊愕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再抬头时,刘彧已经走远。
回宫路上,经过一处校场。虽是傍晚,仍有十几个年轻人在练习弓马。他们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寒门子弟。
你们为何如此刻苦练武刘彧驻足问道。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擦着汗回答：听说皇上要开武举,我们想搏个前程！
是啊,总比一辈子给人当佃户强！另一个少年插嘴。
刘彧笑了：好好练,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回宫后,刘彧连夜召见杜幼文,命他立即拟定武举章程。
考试分马射、步射、枪法、兵法四项。刘彧详细指示,取中者按成绩授予九品至六品武职,特别优异者可直接领军。
杜幼文额头冒汗：陛下,这...未免太快了些。是否先小范围试行
不必。刘彧斩钉截铁,下月初一,各州郡同时开考。朕要的是能打仗的将领,不是绣花枕头。
杜幼文不敢再言,唯唯诺诺地退下。
次日朝会,刘彧正式宣布开设武举的决定。出乎意料的是,蔡兴宗竟没有强烈反对,只是淡淡地表示会全力配合。
退朝后,萧承之密报：昨夜蔡府通宵达旦,多位士族家主秘密聚会。
果然如此。刘彧冷笑,他们这是准备软抵抗呢。传令暗卫,严密监视这些人家的一举一动。
三日后,广陵传来急报——北魏突然派兵袭击边境村庄！
刘彧立即召集军事会议。蔡兴宗等人主张和谈,认为北魏只是小规模骚扰,不必大动干戈。
陛下,臣愿率兵驰援广陵！刚刚回朝的寿寂之主动请缨。
刘彧沉思良久,突然问道：萧道成到任了吗
兵部官员查阅文书：按行程,应该昨日刚到。
那就先看看这位新太守的本事。刘彧做出决断,寿寂之按原计划十日后出发。传旨萧道成,许他临机专断之权。
会议结束后,刘彧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从广陵移到襄阳,再到浔阳。三处战火,一个比一个紧急。而朝堂上,士族集团的软抵抗才刚刚开始。
萧道成...刘彧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未来的南齐开国君主,现在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用得好,可破北魏铁骑；用不好,反伤自身。
5
烽火广陵
泰始二年二月乙亥,广陵急报如雪片般飞入建康。
刘彧将最新一份战报重重拍在案几上,朱砂笔震得滚落在地。殿内侍立的华愿儿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好一个萧道成！刘彧眼中精光闪烁,三千对一万,斩首两千,俘获战马八百匹！
战报上还沾着血迹,是萧道成亲笔所写：魏将尔朱羽健率轻骑万余犯边,臣以火攻破其前锋,复设伏击其中军。贼溃,追奔三十里。然魏军主力未损,必复来犯,乞速发援兵。
刘彧起身踱至悬挂的军事地图前。广陵地处江北,与北魏仅一江之隔。萧道成能以寡敌众首战告捷,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但更严峻的是,尔朱羽健只是北魏的先锋大将,真正的威胁是驻扎在彭城的北魏征南大将军尉元所率五万大军。
寿寂之到哪了
回陛下,寿将军昨日已过历阳,最快五日可达广陵。华愿儿小心翼翼地回答。
刘彧摇摇头：太慢了。他转向殿外,传阮佃夫、杜幼文、蔡兴宗即刻入宫！
当三位重臣匆忙赶到时,刘彧已经换上了戎装——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以武服示人。紫袍犀甲,腰佩长剑,整个人如出鞘利刃般锋芒毕露。
陛下,您这是...蔡兴宗惊疑不定地看着皇帝这身装束。
朕要亲征广陵。
短短六字,如惊雷炸响。三位大臣齐刷刷跪倒在地：陛下三思！
广陵若失,建康门户洞开。刘彧语气冷峻,萧道成虽胜一阵,但难挡尉元大军。寿寂之驰援尚需时日,朕必须亲临前线稳定军心。
杜幼文额头触地：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臣愿代陛下前往！
你刘彧冷笑,杜爱卿可曾上过战场
杜幼文哑口无言。蔡兴宗急忙接话：陛下,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啊！
朕意已决。刘彧一挥手,蔡爱卿与王彧留守建康,总领朝政；阮佃夫随朕出征；杜幼文负责调集粮草军械。明日卯时出发！
见皇帝如此决断,三人不敢再劝。蔡兴宗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待众人退下,刘彧召来萧承之：朕离京期间,你盯紧蔡兴宗一党。若有异动...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承之面无表情地点头：臣已掌握蔡氏与北魏使者密会的证据,随时可收网。
先留着。刘彧冷笑,朕要看看,这群蠹虫能蹦跶到什么程度。
次日黎明,建康城外旌旗招展。刘彧身着铠甲,腰佩宝剑,在三千羽林精锐护卫下誓师出征。留守百官跪送,百姓夹道观望——这是刘宋立国以来少有的大规模御驾亲征。
队伍行进至傍晚,一骑快马从后方追来。马上骑士满身尘土,手持金牌直抵御驾前：陛下,广陵急报！
刘彧拆开火漆密信,萧道成的字迹力透纸背：尉元大军已渡淮,臣决水灌之,暂阻其锋。然广陵城小粮寡,恐难久持。乞陛下速援！
传令全军,轻装疾进！刘彧厉声喝道,务必三日内抵达广陵！
春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刘彧弃车乘马,与士卒同甘共苦。雨水顺着甲胄缝隙渗入内衫,冰冷刺骨,但他始终挺直腰背,不曾有一句怨言。
陛下,前面就是邵伯了,距广陵还有一日路程。阮佃夫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
刘彧正要下令继续前进,前方斥候飞奔来报：陛下！广陵方向火光冲天！
刘彧心头一紧,催马登上附近高岗。果然,东北方天际一片赤红,浓烟如巨龙般盘旋上升。广陵,正在燃烧。
全军听令！刘彧拔剑出鞘,剑锋直指火光方向,抛弃所有辎重,只带兵器干粮,全速前进！
三千羽林军齐声呐喊,如离弦之箭射向广陵。马蹄声震耳欲聋,泥浆飞溅如雨。刘彧冲在最前,寒风刮面如刀,却浇不灭胸中熊熊燃烧的斗志。
当夜子时,前锋已至广陵城外十里。斥候回报：魏军正在攻城,广陵四门告急！
刘彧勒马远眺。广陵城下火把如繁星,黑压压的魏军如潮水般冲击城墙。投石机抛出的火球划破夜空,将城墙照得忽明忽暗。城门处厮杀声震天,显然魏军已经突破外城。
陛下,我军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不如暂歇...阮佃夫劝道。
战机稍纵即逝！刘彧厉声打断,传令全军,分三路突击：左路佯攻魏军后阵,右路截断其退路,中路随朕直冲城门！
号角声撕裂夜空。三千羽林军如猛虎下山,从魏军背后杀出。刘彧一马当先,长剑所向,敌军纷纷倒地。魏军猝不及防,后阵大乱。
宋字大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城头上苦战的守军看到援军,顿时士气大振：皇上来了！皇上亲征来了！
混战中,刘彧看到一队宋军从城门杀出,为首将领白马银甲,所向披靡,正是萧道成。两人在乱军中会合,萧道成满脸血污,甲胄残破,却掩不住眼中的惊喜：陛下！您怎么...
闲话少说！刘彧一剑刺穿偷袭的魏兵,尉元在哪
在北门督战！
随朕来！
两支宋军合流,如尖刀般直插魏军心脏。刘彧虽是现代人灵魂,但祁同伟的警察经历让他对搏杀并不陌生。加上这具身体原主的武艺底子,此刻在战场上竟如鱼得水。
激战持续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魏军终于开始溃退。刘彧率军追出十里,直到确认尉元主力已经北撤,才鸣金收兵。
回到广陵城,满目疮痍。城墙多处坍塌,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兵和百姓。刘彧下马步行,每一步都踩在血水泥泞中。
伤亡如何他沉声问道。
萧道成声音嘶哑：守军阵亡两千余,百姓死伤...难以计数。
刘彧胸口如压巨石。这就是真实的战争,远比史书上的数字残酷百倍。
尉元为何突然大举进攻
萧道成示意亲兵退开,低声道：臣抓到一个魏军细作,供出蔡兴宗曾密信尉元,说陛下要亲征广陵...
果然如此！刘彧眼中杀意凛然。蔡兴宗这是借刀杀人,想借北魏之手除掉皇帝。
陛下,寿将军援军到了！阮佃夫匆匆赶来报告。
远处尘土飞扬,寿寂之率领的两万大军终于赶到。看到广陵惨状,这位老将跪地请罪：臣来迟了！
不迟。刘彧扶起寿寂之,正好随朕杀回建康,清理门户！
三日后,当刘彧率军返回建康时,城门紧闭,城墙上戒备森严。
陛下有令,开城门！传令官高声呼喊。
城上守将探出头来：奉蔡尚书令,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入城！
刘彧冷笑。蔡兴宗这是要造反了他正要下令强攻,萧承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陛下,臣有密道可入城。
当夜子时,刘彧带着三百精锐,通过萧承之发现的废弃水道潜入城中。他们如幽灵般穿街过巷,直扑蔡府。
蔡府灯火通明,数十位士族官员正在密议。当刘彧踹开大门时,蔡兴宗手中的茶盏啪嗒落地。
陛...陛下！蔡兴宗面如死灰,您不是应该在...
在广陵战死刘彧冷笑,可惜,朕命硬得很。
蔡兴宗强自镇定：陛下深夜擅闯大臣府邸,恐怕...
少废话！刘彧一挥手,羽林军立刻控制了全场,蔡兴宗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拿下！
萧承之呈上一叠密信,全是蔡兴宗与北魏往来的铁证。在场官员面如土色,有几个当场瘫软在地。
全部押往诏狱！刘彧厉声道,明日午时,朕要亲自审判！
次日正午,建康城万人空巷。刘彧在太极殿前设御审台,文武百官和百姓代表围观。蔡兴宗等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台下,面如死灰。
蔡兴宗,你可知罪刘彧声音如雷。
蔡兴宗抬头,眼中已无惧色：成王败寇,何须多言只恨尉元无能,未能取你性命！
好一个'成王败寇'。刘彧冷笑,你勾结外敌,欲陷大宋于战火,可曾想过千万百姓将流离失所
百姓蔡兴宗突然狂笑,这天下本就是我们士族的天下！你重用寒门,破坏祖宗成法,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刘彧不再多言,起身宣判：蔡兴宗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判凌迟处死,诛三族！其余从犯,按罪轻重分别处置！
判决一出,满场哗然。这是刘宋立国以来最严厉的刑罚。蔡兴宗被拖走时,仍在厉声咒骂：刘彧！你不得好死！士族不会放过你的！
三日后,蔡兴宗被凌迟处死,其家族男丁全部斩首,女眷没入官婢。牵连官员达三十七人,建康城血流成河。
但刘彧并未止步于此。他趁势颁布《求贤令》,宣布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并大幅削减士族特权。同时擢升萧道成为镇北将军,寿寂之为征东将军,寒门将领纷纷得到重用。
处决蔡兴宗那晚,刘彧独自登上建康宫最高处。城中万家灯火,比三个月前更加明亮。北方的威胁暂时解除,内部的反对势力也被连根拔起。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陛下,萧将军求见。华愿儿轻声禀报。
萧道成大步入内,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陛下,边境急报,北魏又增兵了。
刘彧并不意外：尉元不甘心失败啊。
臣请再赴广陵,必不让魏军越雷池一步！
刘彧转身,直视这位历史上的南齐开国君主：萧卿,朕问你,若有一日,朕要你率军北伐,收复中原,你可敢接此重任
萧道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彧扶起萧道成,将一枚虎符放在他手中：即日起,江北诸军尽归你节制。朕要你在一年内,练出一支可横扫中原的铁军！
臣...领旨！萧道成双手微颤,显然没想到皇帝会赋予如此重任。
月光下,两人身影一高一矮,却同样挺拔如松。南北对峙的格局,或许将因今夜的对话而改变。
而在更远的北方,北魏都城平城,年轻的献文帝拓跋弘正在听取尉元的败报。当他听说刘彧亲征广陵、斩杀蔡兴宗的消息时,眉头紧锁：这个刘宋新君,不简单啊...
6
星火燎原
泰始三年春,建康城柳絮纷飞。
刘彧站在新落成的阅兵台上,望着校场上一万铁甲方阵演练战法。士兵们呼喝如雷,长矛如林,在阳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这是他三年来军事改革的成果——一支完全由寒门子弟组成的新军。
陛下,萧将军的'铁浮屠'果然名不虚传。新任尚书右仆射王彧赞叹道,比起当年士族私兵,强了不止一筹。
刘彧微微颔首。这支重甲步兵是萧道成按照他的设想打造的,全身铁甲刀枪不入,专门克制北魏骑兵。历史上要到一百多年后,才出现类似兵种。
江北民户安置得如何刘彧转向另一侧的王道隆。这位御史中丞如今兼任屯田使,负责安置流民。
回陛下,淮北四郡已安置流民三万户,开垦荒地六十万亩。王道隆翻开账册,按陛下的'均田制',每户授田百亩,头三年免赋,今年秋收后便可开始纳粮。
刘彧满意地点点头。这三年里,他一边肃清士族势力,一边推行改革：军事上重用寒门将领,开设武举；经济上推行均田制,抑制豪强兼并；政治上整顿吏治,严惩贪腐。虽然阻力重重,但成效已初步显现。
报——一骑快马飞奔至阅兵台下,江北急报！北魏大将军尉元率八万大军南下,已渡过淮河！
校场上的演练戛然而止。刘彧接过军报,萧道成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尉元举全国精锐来犯,号称十万。臣已令各城坚壁清野,然敌众我寡,乞陛下速发援兵。
传旨,三军备战,三日后出征！刘彧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精神一振。
陛下要再次亲征王彧忧心忡忡,如今朝局初定,陛下离京恐...
正因朝局初定,朕才更要亲征。刘彧打断他,此战若胜,可保江北十年太平；若败,则前功尽弃。
回到宫中,刘彧召来寿寂之和阮佃夫。寿寂之去年平定荆州叛乱后,被擢升为骠骑将军；阮佃夫则接掌了建康禁军。
寿卿率三万精兵为前锋,明日出发,务必十日内赶到广陵。刘彧指着地图,阮卿随朕统领中军五万,随后跟进。
诺！二将齐声应命。
寿寂之犹豫片刻：陛下,是否留萧道成守广陵此人虽善战,但毕竟...
朕信得过萧道成。刘彧语气坚决,此战由他全权指挥,你二人需全力配合。
二将退下后,刘彧独自站在军事地图前。这场战役将决定南朝未来几十年的命运。历史上,刘宋与北魏的战争互有胜负,但最终因内耗而衰败。现在,他要改变这一轨迹。
陛下,萧将军密信。华愿儿悄声进来,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刘彧拆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萧道成在信中详细阐述了诱敌深入的策略,计划将魏军引至淮阴一带决战。那里河网密布,可最大限度削弱北魏骑兵优势。
妙计。刘彧提笔批复,准卿所请,朕会命寿寂之配合行动。
三日后,刘彧亲率大军出征。建康百姓夹道相送,与三年前不同,这次送行的队伍中多了许多寒门士子和普通百姓——他们都是新政的受益者。
行军途中,不断有探马回报战况。萧道成果然按计划放弃了外围城池,将魏军一步步引入预设战场。寿寂之的前锋也已抵达淮阴,与萧道成会师。
当刘彧的中军距离淮阴还有两日路程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萧道成与寿寂之联手,在淮阴大破魏军,斩首万余,尉元败退百里！
这么快刘彧难以置信。历史上淮阴之战持续了数月,最终以宋军惨胜告终。
萧将军用水攻之计。报信的小校满脸崇拜,趁魏军半渡时决堤放水,淹死数千。寿将军趁机掩杀,魏军大溃。
刘彧大笑：好一个萧道成！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朕要亲自犒赏三军！
当刘彧赶到淮阴时,战场的惨烈仍清晰可见。淮河两岸浮尸无数,河水泛着诡异的红色。魏军丢弃的辎重车辆绵延数里,可见败退之仓皇。
萧道成和寿寂之在营门外跪迎。三年军旅生涯让萧道成更加沉稳,眉宇间的英气却愈发逼人。寿寂之则添了几道伤疤,但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臣等参见陛下！二将齐声高呼。
刘彧亲手扶起他们：二位爱卿立此大功,朕心甚慰！
庆功宴上,将领们轮番敬酒,讲述战斗细节。原来萧道成早就在淮河上游筑坝蓄水,故意示弱诱敌,待魏军渡河时决堤放水,一举击溃敌军。
陛下,此战虽胜,但尉元主力尚存。萧道成趁着酒酣耳热之际低声道,臣建议乘胜追击,收复淮北四郡！
刘彧沉吟片刻。淮北四郡自刘宋开国以来就屡次易手,若能收复,将是划时代的功绩。
粮草可够
足够三月之用。寿寂之接话,江北屯田丰收,百姓踊跃纳粮。
刘彧环视众将,看到的是昂扬的斗志和绝对的信任。这支由寒门子弟组成的新军,已经脱胎换骨。
好！刘彧拍案而起,休整三日,然后北伐！收复淮北！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当夜,刘彧在帅帐内批阅军报。忽然,帐外传来喧哗声。
陛下,抓到一个魏军细作！侍卫押着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
刘彧抬头,细作突然挣脱束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高举过头：小人奉北魏冯太后之命,特来送信！
帐内侍卫立刻拔刀相向。刘彧示意他们退下,接过信件。火漆上盖着北魏皇室的狼头印。
信中,冯太后提出和亲之议,愿将北魏公主嫁与刘彧,两国结盟共抗柔然。作为回报,刘宋需割让淮北两郡。
呵,败了才想起和亲刘彧冷笑,回去告诉冯太后,要谈和可以,魏军必须先退出淮北四郡！
细作被带下去后,萧道成悄声问：陛下真要议和
缓兵之计罢了。刘彧将信扔进火盆,冯太后这是想拖延时间。传令下去,明日就出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次日黎明,宋军兵分两路：寿寂之率三万步兵佯攻彭城；刘彧与萧道成亲率五万精锐,沿泗水北上,直捣北魏在淮北的核心——下邳。
行军途中,刘彧与萧道成并辔而行。春日的淮北平原一望无际,麦苗青青,与江南风光迥异。
萧卿,此战若胜,朕欲在淮北全面推行均田制,你以为如何刘彧突然问道。
萧道成思索片刻：淮北历经战乱,地广人稀,正是推行新政的好时机。只是...恐怕会触动当地豪强利益。
朕就是要触动他们。刘彧目光炯炯,这些豪强平日里鱼肉百姓,战时又首鼠两端。不铲除他们,淮北永无宁日。
萧道成肃然：陛下圣明。臣在广陵时,就曾遇到豪强私通北魏之事。
所以啊,这天下要变一变了。刘彧望着远方,士族豪强的时代该结束了。
十日后,宋军抵达下邳城下。这座淮北重镇城墙高大,护城河宽阔,守军不下两万。
强攻伤亡太大。萧道成勘察地形后建议,不如围而不攻,断其粮道。
刘彧却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尉元败军正在回援,彭城也有魏军赶来支援。他指着城墙一角,那里防守薄弱,可集中兵力突破。
当夜,宋军发起突袭。刘彧亲自擂鼓助威,萧道成身先士卒,率敢死队架云梯登城。激战持续到天明,宋军终于攻破城门。
下邳既克,淮北各城望风归降。不到半月,宋军收复淮北四郡全境,创造了刘宋立国以来对北魏的最大胜利。
捷报传回建康,举国欢腾。刘彧在收复的各城设立郡县,推行均田制,选拔寒门士子出任地方官。同时将投降的魏军编入义从军,由萧道成统一训练。
五月,刘彧班师回朝。建康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更令刘彧意外的是,以王彧为首的文官集团集体上书,尊他为圣武皇帝。
陛下,这是民心所向啊。王彧在朝堂上激动地说,自晋室南渡以来,我朝从未有如此大胜！
刘彧却保持清醒：此战之功,在将士用命,百姓支持。朕不过顺势而为。他转向满朝文武,然淮北虽复,天下未安。望诸卿同心协力,共创太平盛世！
退朝后,刘彧登上建康宫最高处,眺望这座日益繁华的都城。三年前他刚穿越来时,刘宋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如今,一个强大的王朝正在崛起。
陛下,萧将军求见。华愿儿轻声禀报。
萧道成大步入内,甲胄未卸,显然是刚从军营回来：陛下,边境斥候发现北魏正在大规模调兵,恐有再犯之意。
刘彧并不意外：拓跋弘不甘心失败啊。
臣请增兵北境,修筑城防,以防不测。
准。刘彧顿了顿,萧卿,朕有意在三年内北伐中原,你以为如何
萧道成浑身一震：陛下...此乃千秋大业！然北魏势大,恐非一朝一夕可成。
所以朕需要你练出一支无敌之师。刘彧目光灼灼,钱粮兵马,任你调用。朕只要一个结果——收复中原！
萧道成单膝跪地：臣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刘彧扶起萧道成,与他并肩而立,远眺北方。那里是中原故土,是无数南渡士族魂牵梦萦的家乡。
知道朕为何如此信任你吗刘彧突然问。
萧道成诚惶诚恐：臣不知。
因为朕知道,你心中装的是天下百姓,而非一己私利。刘彧意味深长地说,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
萧道成若有所思。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宫墙上。那上面,新刷的标语在余晖中格外醒目：均田安民,唯才是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