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引》首演前夜,苏念莺盯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曲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柳明珠买通的乐师在宫商角徵羽里动了手脚,明儿开唱她就得走调破音。
宿主需破解阴谋,原创新戏惊艳全场。系统机械音响起,任务奖励:礼部尚书专属‘贵人拜帖’。
她攥着曲谱冲进琴房时,裴砚正借着月光修琵琶。
这谱子……他指尖拂过被篡改的变徵音,突然抬眼,当年我爹审通敌案,证物里也有段走调的曲谱。
更漏敲过三更,两人凑在烛火下对谱。
苏念莺的指尖扫过某个突兀的宫音,忽然顿住——那是父亲教她的密文,每个错拍都对应着一个字。
通敌她攥紧曲谱,根本是有人用错音伪造了罪证!
次日戏台上,寒梅灯树映着她的月白戏服。
她启唇唱道:寒梅破雪开,冤魂何时白
水袖翻到第七折时,台下最上座的礼部尚书猛地站起,官帽上的东珠砸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望着台上那个唱得眼尾发红的小戏子,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被拖去刑场的员外郎——这丫头唱的,分明是他当年亲手改的曲谱。
大人可是想起什么了苏念莺的水袖刷地缠住他的官靴,不如……听我唱完这出《沉冤雪》
后台,柳明珠攥着烧了一半的戏服瘫坐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总在灶房刷夜壶的小杂役,怎么就成了能让尚书大人抖如筛糠的惊鹊
而此刻的苏念莺,望着系统弹出的金冠名角任务完成提示,摸了摸颈间父亲留下的玉牌——十二载冤屈,该清了。
1
第1章
哑女代演,初露锋芒
洗衣盆里的水结着薄冰,苏念莺的手指冻得发红。
她刚搓完第十件戏服,后院角门突然被踹开。
苏念莺!柳明珠的金步摇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她捂着喉咙直咳嗽,我嗓子哑了,《哑女》缺个替角。
苏念莺手一抖,皂角掉进盆里。
鸣凤班的《哑女》是镇班戏,向来由红氅头牌演,她一个杂役...
怎么柳明珠涂着丹蔻的手指戳过来,嫌脏
你爹通敌抄家时,怎么没嫌杂役脏
围观的小丫鬟们窃笑。
苏念莺指甲掐进掌心——十二年前的旧怨,总被人当刀使。
可这是她第一次离戏台这么近。
我演。她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砸在青布裙上。
后台镜子蒙着灰,苏念莺对着影子套上哑女的素纱裙。
发簪刚别到一半,耳边突然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宿主触发'代演救场'支线,惊鸿戏魂系统绑定成功。
她手一滑,银簪当啷掉在地上。
发布新手任务:晨练九转喉。
三刻内掌握'气沉丹田'发声法,完成奖励绕梁嗓(初级)。
未完成则扣除宿主10点健康值。
苏念莺盯着镜中突然浮现的半透明面板,喉结动了动。
健康值
她想起上个月挨的那顿打——柳明珠说她碰脏了头牌行头,掌班拿藤条抽她后背,疼得整宿没合眼。
接受。她咬着牙。
系统立刻弹出一段口诀:吸如抽丝,呼似吐兰。苏念莺闭着眼,按提示把气往肚子里压。
原本发紧的喉咙突然松了,像有温泉顺着经脉淌下来。
叮——任务完成,绕梁嗓已绑定。
幕布外传来锣鼓声。
苏念莺掀开帘子,台口的聚光灯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站在礼部后院的杏树下,说:莺莺的嗓子,该唱给全天下听。
戏词在舌尖滚了滚,她开口的瞬间,台下突然静了。
哑女被后母逼嫁,跪在雪地里哭哑的嗓子,本该是破碎的呜咽。
可从苏念莺喉间溢出的,是带着冰碴子的清越,像寒夜里突然绽开的梅,香得人心脏发疼。
好!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满堂彩跟着炸起来。
苏念莺眼角瞥见第一排的老班主陈鹤年,他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茶沫子溅在青衫上。
谢幕时她指尖都在抖。
后台飘来焦糊味的瞬间,春桃的尖叫刺破了喧嚣:救火!
戏服房着了!
苏念莺提着裙角冲过去。
火苗正舔着她方才换下来的素纱裙,春桃举着铜盆泼过水,火星子噼里啪啦往地上掉。
她蹲下身,捡起烧了半片的裙角——内侧绣着的并蒂莲,是柳明珠房里绣娘的手艺。
谁干的春桃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明珠姐说这戏服是新裁的,可我今早还见她房里的小菊往这儿塞炭块...
苏念莺没说话。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宿主完成'代演救场',发布主线任务:百日成角。
最终目标:金冠名角。
完成奖励:沉冤线索。
沉冤线索——她捏紧了烧残的裙角,指节泛白。
后台角落,柳明珠盯着铜镜里自己完好的嗓子,把剩下的炭块狠狠摔在地上。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咬着帕子冷笑:不过是只偷学戏的野雀,也配和凤凰争
苏念莺站在火场余烟里,望着戏台上未撤的宫灯。
那灯穗子被风一吹,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父亲当年送给她的银铃铛。
今晚,有人要她死在戏服房;明早,她要让全京城的人记住苏念莺这个名字。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宿主当前戏技:绕梁嗓(初级)。
下阶段任务:原创新戏《寒梅引》。
提示:注意身边人。
她抬头望向夜空,月牙儿被乌云遮住一半。
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慢慢攥紧了怀里的毒药方子。
2
第2章
深夜偷练,老班主相助
苏念莺把烧残的戏服塞进行李箱最底层时,更夫敲过了三更。
春桃缩在炕角打哈欠:姑娘,明早还要扫院子呢......扫完院子,我去后厨帮厨。她往发间插了根木簪,申时三刻,你在后门等我。
春桃猛地坐直:又要偷练
昨儿戏服房的火还没查清,要是被明珠姐撞着......她要我死在戏服房。苏念莺把水袖缠在腕上,我偏要活成扎进她眼睛里的刺。
月亮刚爬上老槐树梢,两人摸黑溜进梨园深处。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宿主戏技瓶颈,发布支线任务:夜练水袖诀(需连续七日,每日子时三刻至丑时二刻)。
完成奖励:水袖缠丝(中级)。
失败惩罚:绕梁嗓降级。
青砖地上铺着层薄霜,苏念莺抖开水袖。
第一甩,绸子打着卷儿砸在石凳上;第二甩,只飘起半尺高;第三甩时,腕子被勒得发红。
春桃举着灯笼凑过来:要不歇会儿
我给你捂捂手......系统说水袖要甩出'风摆柳'的柔,得先练'铁锁喉'的狠。她咬着牙又甩,水袖终于划出半道圆弧。
腕子松了。
苍老的声音惊得春桃灯笼差点落地。
苏念莺转身,见陈鹤年立在月洞门边,青衫外罩着件灰布斗篷,手里攥着根枣木烟杆。
老......老班主春桃结巴得舌头打结。
陈鹤年没理她,目光落在苏念莺发红的手腕上:昨夜代演那出《哑女诉》,你把哭腔里的颤音压成了冰碴子——是故意的
苏念莺喉咙发紧。
昨夜老班主捏碎茶盏的动作她看得清楚,原来他早看出她改了戏路。哑女被后母灌了哑药,哭不出声。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可她心里有团火,得烧穿这层冰壳子。
陈鹤年的烟杆在青石板上敲了敲:过来。
他抓起她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按在她尺泽穴上:水袖要跟呼吸走。
吸气时攒劲,呼气时放——话音未落,他突然拽着她转了个圈。
苏念莺本能地甩袖,那匹月白绸子刷地绷直,像把出鞘的剑,又在半空软下来,缠上了老班主的烟杆。
好!春桃拍起手。
陈鹤年抽回烟杆,水袖啪地落在苏念莺脚边。
他眯起眼:你爹教过你
苏念莺浑身一震。
礼部员外郎苏砚之,当年在杏树下教女儿唱《醉花阴》。陈鹤年摸出块帕子擦烟杆,十二年前他被诬通敌那天,我在刑部大牢外等了整夜——
老班主!春桃急得直拽苏念莺袖子。
苏念莺却往前迈了半步:您认识我爹
他送过我半本《乐府杂录》。陈鹤年把帕子塞给她,擦手。
水袖诀要连呼吸带骨相一起练,明晚子时,带把藤椅来。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那戏服房的火,查着了
苏念莺攥紧帕子:并蒂莲绣样,是明珠姐房里的。
陈鹤年哼了声,青衫下摆扫过满地霜花。
姑娘,老班主他......春桃话没说完,弦音突然从院角飘来。
裴砚抱着七弦琴立在梅树下,月光落进他眼底:方才见你们练水袖,琴音没跟上。他调了调琴弦,再来一遍
我弹《梅花引》。
苏念莺重新缠好水袖。
裴砚的琴音起时,她突然想起白天系统提示的新戏《寒梅引》。
水袖随着琴音忽卷忽舒,这次竟稳稳绕上了梅枝。
梅枝要韧。裴砚的手指在弦上滑动,当年我爹在礼部编纂《雅乐考》时,常说戏文里藏着人心......他顿了顿,苏姑娘可听过'玉衡案'
苏念莺的水袖啪地落在地上。
十二年前,父亲正是因玉衡军通敌案被抄家。
有人在军报里动了手脚。裴砚低头拨弦,我查了七年,上个月在城南书坊,买到半本被撕去最后一页的《军报汇纂》——
好个私相授受!
尖细的嗓音刺破夜色。
柳明珠裹着狐皮斗篷站在月洞门,身后跟着四个拎着灯笼的小丫鬟。
她盯着苏念莺腕上的水袖,涂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陈班主前脚走,你后脚就勾上琴师
鸣凤班的规矩都喂狗了
春桃挡在苏念莺身前:明珠姐,我们就是......闭嘴!柳明珠甩了个帕子过来,明儿李大人的寿宴,掌班说要我唱《贵妃醉》——她突然笑起来,眼尾上挑,可要是让掌班知道有人半夜偷练,坏了规矩......
裴砚放下琴:柳姑娘,李大人最厌吵嚷。
柳明珠的脸白了白。
她狠狠瞪了苏念莺一眼,转身时斗篷扫落了梅枝上的雪:走着瞧。
苏念莺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柳明珠敌意值+20。
主线任务进度:15%。
春桃捡起地上的水袖:姑娘,明儿还要去后厨吗
去。苏念莺把水袖搭在臂弯,李大人的寿宴......她望着梅树上未融的雪,该让他听听,什么是真正的《贵妃醉》。
3
第3章
意外救场,惊艳全城
李大人寿宴设在城南醉仙楼。
天刚擦黑,鸣凤班的戏箱就被抬进了后堂。
柳明珠的妆匣摆最中间,鎏金点翠的凤头钗在烛火下晃眼。
她捏着帕子掩嘴咳:掌班,我这胸口闷得慌......话音未落,又呕了一声,帕子上洇开淡红。
掌班急得直转圈:这可如何是好
李大人等了半月的《贵妃醉》......
让念莺上。陈鹤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拄着枣木拐杖,青衫洗得发白,她跟了半月戏谱,《贵妃醉》的腔儿熟。
老班主!掌班脖子涨红,她不过是个杂役......
杂役怎么陈鹤年拐杖敲地,当年我在金銮殿唱《百鸟朝凤》,还是烧火丫头替我补的行头。他扫向苏念莺,敢不敢
苏念莺攥紧袖口。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触发紧急任务【代演救场】,完成奖励绕梁嗓(初级),失败扣除30%主线进度。
她喉结动了动:敢。
春桃手忙脚乱翻出备用戏服。
水袖太长,苏念莺咬着牙挽了三折。
裴砚抱着七弦琴进来,琴囊上还沾着梅香:我替你调弦。他指尖拂过琴弦,《贵妃醉》的尾段要转高腔,你气息得稳。
知道。苏念莺低头系裙带,瞥见自己腕上的水袖——是昨夜裴砚教她绕梅枝的那副。
前堂传来通报:李大人到!
掌班的汗滴砸在案上:上......上场!
苏念莺踩着点跨出幕布。
满堂灯火劈头盖脸砸下来,她望见首座的李大人,鬓角斑白,正端着茶盏往这边看。
海岛冰轮初转腾——
第一句唱出口,苏念莺自己都惊了。
嗓音像浸过蜜的丝弦,清润里裹着甜,绕着雕花木梁打了三个旋儿才散。
裴砚的琴音跟上来,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突然想起系统提过的反串任务,脑子一热,水袖刷地甩过头顶,竟压了个矮步——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这是《霸王别姬》里楚霸王的唱段。
满座皆静。李大人的茶盏当地磕在案上。
苏念莺越唱越豁得开。
水袖时而如刀劈山,时而似柳缠风,最后一个情字拔到最高,尾音抖得像檐角铜铃,直刺得人耳尖发烫。
好!李大人拍案而起,这小角儿叫什么
掌班腿肚子转筋,结结巴巴:苏......苏念莺。
苏念莺。李大人摸出腰间羊脂玉佩,明日让她来我府里,《寒梅引》的谱子,我让人誊一份送过去。
后堂炸了锅。
春桃扑过来攥她手腕:姑娘你方才反串那下,比柳姐儿唱十年都响!
柳明珠的妆匣哐当摔在地上。
她躲在幕布后,指甲掐进掌心,望着苏念莺被围在中间的背影,喉间腥甜——方才那口血,是她咬了舌尖吐的。
明珠姐小丫鬟递来参汤,要不去跟李大人解释......
解释什么柳明珠扯下凤头钗,金簪子扎进妆台,她能反串,我就不能让乐师改谱她盯着铜镜里扭曲的脸,明日让张九去城西书坊,就说......就说苏念莺勾着琴师夜闯禁书阁。
另一边,裴砚抱着琴往偏厅走。
梅树下站着个灰衣人,袖口绣着褪色的云纹——是城南书坊的老伙计。
裴公子。老伙计塞给他个油纸包,前日收的旧书里掉出张纸,您看......
裴砚展开纸页,烛火映得字迹发颤。
最末一行写着:戊字档,礼部卷十九,玉衡军报。
他攥紧纸页,抬头时,苏念莺的笑声正从堂内飘来。
4
第4章
暗流涌动,真相初现
裴砚捏着油纸包的手青筋直跳。
城南书坊老伙计塞给他的那张纸,边角泛着茶渍,最末玉衡军报四个字却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眼里——这是十二年前父亲被罢官时,被指私扣军报通敌的关键物证。
他连夜去了李府。
李大人书房的炭盆噼啪响。
裴砚跪坐蒲团上,琴师的青衫下摆还沾着戏班的脂粉味:当年裴家被诬,正是因玉衡军报失踪。
如今线索在礼部戊字档卷十九。
李大人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上《寒梅引》新谱:你父亲裴侍郎,当年与我同值早朝。他盯着裴砚眉骨间与裴父如出一辙的弧度,三日后,我以查典之名进礼部,设法调档。
谢大人。裴砚垂头,喉结动了动,只是......
你当赵尚书耳目是摆设李大人扯松领口,那老匹夫这两年把礼部锁得铁桶似的,你若露半分风声——他突然拍桌,明日起别回戏班!
裴砚摇头:苏姑娘的《寒梅引》要成,我得在。
李大人突然笑了:那小角儿反串《霸王别姬》时,倒有几分你父亲当年参劾奸臣的狠劲。他从袖中摸出块虎符,拿好,若有急,让门房敲三声铜盆。
另一边,鸣凤班后台乱成锅粥。
苏念莺跪在妆台前,正用竹片刮新戏服上的金箔——《寒梅引》里的寒梅要十二瓣,瓣瓣都得用真金箔贴。
春桃撞开门,发簪歪在耳后:姑娘!
柳姐儿让张九去城西书坊了,说要散布你和裴公子夜闯禁书阁的谣言!
苏念莺的竹片咔地断了。
她扯下沾金粉的帕子擦手:张九今早借了我的银粉
是!春桃跺脚,他说要补柳姐儿头冠上的金漆!
苏念莺站起来,新戏服的裙裾扫过满地金箔:带我去柳明珠的妆房。
柳明珠正对着镜子描眉,见苏念莺进来,眉笔啪地折了:杂役也敢闯红氅的地盘
张九兜里的银粉,是我今早给的。苏念莺摸出半块银粉包,你让他去书坊散布谣言,可知道这银粉掺了朱砂她扯住柳明珠的袖子,方才我在后台泼了水,张九若踩过,鞋印子红得能染地砖。
柳明珠的脸刷地白了。
你若现在让张九回来,我当没听见。苏念莺松开手,但若明日有人在书坊说我坏话......她指了指柳明珠头上的凤头钗,这钗上的红宝石,我记得是李大人去年赏你的。
柳明珠攥着妆台角,指甲缝里全是金粉:滚!
苏念莺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是那碗参汤被摔在地上。
深夜,裴砚翻后墙回戏班。
他怀里的油纸包鼓囊囊,是李大人冒险抄来的礼部旧档。
苏念莺在偏厅等他,案上摆着冷透的桂花糕:春桃说你去了李府
裴砚展开纸页,火折子刺啦一声亮了:看这里。他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戊字档卷十九,玉衡军报原本是'敌退三十里',被改成了'敌袭三十里'。
苏念莺凑近,烛火映得她眼尾发亮:改军报的笔锋......
是赵文博的。裴砚的声音发紧,我父亲当年发现军报被改,要参他,反被他诬成通敌。他翻到最后一页,还有这个——你父亲苏员外郎,是当时的见证者。
苏念莺的手突然抖了。
她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知情不报,同罪八个朱批。
叩叩叩——
偏厅门被敲了三下。
裴砚迅速收了纸页,苏念莺刚应了声进,韩立就冲了进来,腰间佩刀撞得门框响:裴公子,苏姑娘!
赵尚书的人去了城南书坊,老伙计被带走了!
他抹了把汗:线报说,赵文博今日在朝上问起《寒梅引》,说'一个戏子编新戏,倒比礼部查旧档积极'。
苏念莺和裴砚对视一眼。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风卷着梅瓣扑在窗纸上,沙沙响得像有人在撕纸。
5
第5章
危机四伏,智斗权臣
偏厅烛火噼啪炸响。
韩立抹了把汗,刀鞘磕在青砖上:赵尚书的人封了城南书坊,说老伙计私藏禁书。他扯了扯领口,今晨朝上,赵文博提了《寒梅引》——'戏子编戏倒比礼部勤快',话里带刺儿。
陈鹤年把茶盏一扣:他这是在敲山震虎。老班主指节敲着桌案,念莺的新戏火了,他怕戏文里藏着旧案的钩子。
裴砚把旧档往怀里一收:我得尽快去查赵文博的账房。他抬眼,但得有人引开他的耳目。
苏念莺捏紧袖口:戏台就是最好的引。她望着陈鹤年,《寒梅引》加几场夜场,我要让赵文博的眼线天天往戏园子里钻。
老班主眯眼笑了:好个借势。他冲韩立点头,你带两个护院守着裴公子,再派春桃跟着念莺——她的妆匣、戏服,都得盯着。
接下来半月,鸣凤班的戏牌天天换新。
苏念莺的水袖甩出寒梅枝桠,绕梁嗓唱得茶盏共振,连西市卖糖画的老头都能哼两句寒梅破雪开。
春桃举着铜盆跟在她后头:姑娘,今日又有三拨人送帖子——李府的、周大人家的,还有......她压低声音,赵尚书府的。
苏念莺正对着铜镜勒头面,闻言手顿了顿:赵府的帖子收着。她指尖抚过眉峰,他要来看戏
说是十五那天,赵尚书要带家眷听《寒梅引》。春桃递过银簪,陈班主说,到时候戏园子里会多二十个护院。
裴砚掀帘进来时,袖角沾着星夜的凉:我查了赵文博的账房。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半枚铜印,这是当年玉衡军报的骑缝印——他改军报时,漏盖了半枚。
苏念莺眼睛亮了:戏台上,我会把这半枚印的事儿,编成唱词。她把铜印攥进手心,他若敢来,我便让满座看客都听见。
十五那天,戏园子里挤得水泄不通。
皇帝的黄罗伞盖支在头排,赵文博穿玄色官服坐在左首,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
苏念莺踩着鼓点出场,月白戏服沾着寒梅香。
唱到第三折,她突然顿住,水袖一扬扫落案上茶盏。
瓷片飞溅时,她清了清嗓子:都说寒梅傲,可寒梅知不知——她眼尾扫过赵文博,当年军报改一字,多少忠骨埋荒丘
满座抽气声里,赵文博的茶盏咔地裂了条缝。
他猛地抬头,正撞进苏念莺的眼——那双眼亮得像淬了火,映着他发白的脸。
寒梅傲雪凌霜开,只为昭雪沉冤来!苏念莺拔高调门,绕梁嗓撞得戏棚嗡嗡响。
后排传来抽噎声,李府的夫人掏帕子擦泪,连皇帝的特使都直了腰。
赵文博腾地站起来,玄色官服扫翻了茶桌。
他盯着苏念莺,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甩袖往外走。
他的随从紧跟在后,靴底碾碎了地上的瓷片。
裴砚站在后台暗处,摸了摸怀里的铜印。
他望着苏念莺被喝彩声围住的背影,嘴角勾了勾——赵文博坐不住了。
6
第6章
终局之战,正义得申
赵文博的人来得比预想更快。
第二日卯时三刻,鸣凤班的朱漆大门被踹得哐当响。
二十个带刀护卫撞开栅栏,为首的络腮胡挥着腰牌:奉赵尚书令,查抄反贼余孽!
春桃端着药碗从灶房冲出来,碗底磕在门槛上碎成白渣。
苏念莺正给老班主换药,指尖一紧,药棉滚进炭盆里。
念莺!裴砚从后台窜出来,拽着她往妆楼跑。
楼梯下传来刀剑碰撞声——韩立带着护院抄起长凳,正和护卫们绞成一团。
暗道出现在西墙第三块砖。老班主撑着床头咳嗽,三年前我防着柳家那点心思,让人挖的。
苏念莺的戏鞋碾过满地碎瓷。
裴砚的手掌按在砖缝上,青砖咔嗒陷进去半寸,墙皮簌簌落,露出个仅容一人的黑洞。
你先。裴砚推她。
一起。苏念莺反手攥住他袖口。
暗道口飘来霉味。
两人猫着腰往里挪,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妆楼的雕花门被劈成两半。
络腮胡的吼声响彻戏园:搜箱子!
翻妆匣!
找军报!
裴砚的手指在黑暗里摸到个陶罐。
他拧开盖子,取出用油纸包着的账本:赵文博这些年往玉衡军贪的粮饷,都在这儿。又摸出半块带骑缝印的军报残页,加上戏台上那半枚铜印,够他掉脑袋。
苏念莺的心跳撞着砖墙。
暗道尽头有微光漏进来——是春桃扒着狗洞在招手:李大人的马车在巷口!
陈班主让裴公子把东西送过去!
裴砚把油纸包塞进苏念莺怀里:你去。我引开他们。
不行!
听话。裴砚扯下外袍罩住她头脸,你是金冠候选人,他们不敢伤你。他转身往暗道深处跑,脚步声撞得墙土往下掉。
苏念莺被春桃拽着往外钻。
狗洞外,李大人的黑骡车正吱呀停着。
车夫掀起帘子,露出李大人的官靴:上车。
油包压得她膝盖发沉。
她摸了摸怀里的铜印,想起裴砚说的话——当年玉衡军报被改,十万将士冻死在雪山,她爹替赵文博顶了通敌的罪。
三日后,李大人的府里挂着玄色门帘。
苏念莺跪在正厅,听着堂下的动静。
赵文博的声音带着颤:李大人这是何意
私审朝廷命官
审的是贪军饷、改军报、陷忠良的贼子。李大人拍了惊堂木。
证据
玉衡军粮饷账本,骑缝印残页,还有当年誊写军报的书吏。裴砚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举着油纸包,书吏说,赵大人给了他三百两,让把'雪封'改成'雨润'。
堂下传来抽气声。
苏念莺抬头,看见赵文博的官帽歪在肩头,玄色官服浸透冷汗。
还有苏大人的供状。李大人扔出一卷黄纸,当年他被押入大牢前,在墙缝里藏了血书——赵大人,要看看吗
赵文博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
他张了张嘴,突然笑起来:你们敢动我
我是......
是先皇钦点的礼部尚书李大人冷笑,可先皇也说过,忠良血不能白流。他挥了挥手,两个衙役冲上来,铁链子哗啦套住赵文博的手腕。
苏念莺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赵文博被拖出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爹被官兵押走时,也是这样的铁链子,硌得手腕渗血。
庆功宴设在鸣凤班的戏园。
李大人举着金漆木牌,牌上金冠名角四个鎏金大字晃得人眼晕:苏念莺一曲《沉冤雪》唱得满朝泪,从今往后,梨园十二坊以她为尊!
戏园里爆起喝彩。
春桃举着糖葫芦挤到她身边,糖渣子沾在她鬓角:姑娘,您现在是顶流了!
裴砚站在廊下,手里捏着张黄纸。
苏念莺凑过去,见上面写着裴氏一门,忠良可鉴,着令恢复原姓,官复原职。
data-fanqie-type=pay_tag>

裴砚......不,裴公子。她笑着撞他肩膀。
该叫裴大人了。他眼尾弯起来,不过——他指了指戏台,我更想当你的琴师。
月上柳梢时,戏园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苏念莺正收拾头面,见个穿墨绿衫子的姑娘站在后台门口,手里捏着封信:裴公子让我交给您的。
我苏念莺接过信,见封口盖着枚青竹印,不是给裴砚的
是给裴公子的。绿衫女福了福身,他在西厢房。
苏念莺攥着信往西厢走。
门虚掩着,裴砚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月光漫过他肩头。
她推开门:有人送......
裴砚转过身,手里也捏着封信。两封信的封口,都是同样的青竹印。
他拆开信,烛火映得纸页发颤。
苏念莺凑近,看见第一行字——当年玉衡军报,另有隐情。
夜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吹得烛芯噼啪响。
裴砚抬头时,眼里有星子在晃:念莺,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7
第7章
旧案真相,新仇初现
裴砚捏着信回房时,烛火在案头跳得不稳。
信纸上的字迹他认得出——是云影的,十二岁那年他在父亲书房见过她研墨,墨汁溅在月白衫子上,她慌得直搓手,被老夫人笑着说像朵青竹纹。
公子,当年您随老夫人出京避祸,我被卖去南边牙行。信里的字洇着水痕,这些年我扮过绣娘、药铺伙计,在赵府当粗使时偷抄过三本账册,在码头听搬运工说过玉衡军报的船票号......
案角茶盏当啷落地。
裴砚蹲下身捡碎片,指腹被瓷碴划破,血珠渗出来,像当年父亲被押走时,母亲塞给他的那枚青竹印。
他翻到最后一页:明早卯时三刻,西直门外老槐树。
月落星沉时,裴砚往袖中塞了把短刀。
他走过苏念莺的厢房,窗纸漏出点光,听见春桃嘟囔姑娘又在背戏词,嘴角刚弯起,又抿紧——旧案里的血还没擦干净,哪有资格笑。
西直门外的老槐树比记忆中更粗。
云影倚着树干,墨绿衫子洗得发白,见他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赵文博给番商的密信抄本,这叠是玉衡军战死将士的家属口供,还有......她顿了顿,摸出张泛黄的画像,您父亲临终前托狱卒带给我的,说'若有一日沉冤得雪,给阿砚看'。
裴砚展开画像,画中穿绯色官服的男子抱着个穿肚兜的小娃,正是他和父亲。
他喉咙发紧,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柳明珠掀了柴堆,枯枝落了满地。
好个裴公子!她攥着帕子冲过来,金步摇撞得叮当响,我当你只是个穷琴师,敢情是前侍郎家的小少爷
这些日子和苏念莺眉来眼去,当我是瞎子
云影挡在裴砚身前:柳姑娘,他查旧案是为......
我管他为谁!柳明珠眼眶通红,前日我娘说要把鸣凤班传给我,可李大人来看戏只点苏念莺!
你俩倒好,一个成了金冠,一个要当大人,把我踩进泥里
裴砚抓住她手腕:柳姑娘,赵文博虽下了大牢,他的门生还握着半城商铺。
你娘的戏班若没官府照拂......
你威胁我柳明珠甩开他,却突然泄了气,我...我昨日看见赵府的管家往后台塞了包银子,说让我在《沉冤雪》开演时摔折子戏。她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他们说,只要苏念莺出丑,鸣凤班的头牌还是我的。
云影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包朱砂粉:这撒在水袖上,上台一舞就是血点子,够她被骂半年克夫。
裴砚沉了脸:柳姑娘可愿把这包东西交给衙门
等赵党全倒了,鸣凤班的生意只会更旺。
柳明珠咬着嘴唇看他,又看云影怀里的布包,突然抽走油纸包:我去!
但苏念莺得教我唱《寒梅引》的转腔,我娘说那调儿能唱红三个城!
东边泛起鱼肚白时,苏念莺正咬着木片练口型。
春桃举着镜子凑过来:姑娘,您这下巴都勒红了,歇会儿吧
不行。苏念莺吐了木片,声音发闷,李大人说《沉冤雪》要演给新皇看,我得把'雪冤'那折的哭腔练到能碎瓷片。她提起水袖甩了个花,突然听见后台门砰地被撞开。
穿短打的男人冲进来,腰间挂着赵府的墨竹牌:苏念莺!
你敢演《沉冤雪》,明儿就有人往你戏园扔火折子!
苏念莺把水袖一收,正正贴在男人喉结上:我三岁在戏班捡煤渣,五岁被掌班打手心,十二岁看爹戴铁链——火折子吓过的人,比你吃的盐还多。
你!男人抬手要推她,突然被人拧住胳膊。
韩立提着腰刀从帘后闪出来,刀刃擦着男人耳朵:李大人早说过,苏姑娘的戏园,苍蝇飞进来都得报个名。
男人瘫在地上,墨竹牌滚到苏念莺脚边。
她蹲下身捡起,指腹蹭过牌上刻的赵字——原来赵文博倒了,他的爪牙还藏在阴沟里。
春桃。苏念莺把牌递给小丫鬟,去跟陈班主说,今晚加练《沉冤雪》的武戏。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有些雪,得下得更猛些。
此时西直门外,裴砚正把画像小心收进怀里。
云影指了指远处冒炊烟的村子:那里有个老船工,当年给玉衡军运过军粮。
我问过他,军报根本没延误,是赵文博买通了驿站......
柳明珠突然拽他袖子:走啊!
再晚苏念莺该把《沉冤雪》的哭腔练碎三面镜子了!
裴砚望着她跑远的背影笑了笑,又低头看云影递来的卷宗——最上面一页,赫然写着赵文博通番证据十七条。
风掀起纸页,吹得通番两个字猎猎作响,像把没入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