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妈妈趁我不注意跑进房间打扫卫生章节阅读-看书阁

1.
我推开家门时,就感觉不对劲。
玄关的鞋子排列得太过整齐。
我的拖鞋被调转了方向,鞋尖朝外,像是随时准备迎接主人回家。
又来了。我咬着牙低声说。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柠檬清洁剂味道,还混杂着一丝薰衣草柔顺剂的香气。
我甩下背包,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的房间。
门把手上有湿漉漉的痕迹——有人刚用抹布擦过。
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接着是拖鞋啪嗒啪嗒的响动。
小满回来啦我妈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拿着沾了酱油的木铲。
你又进我房间了我声音发抖。
我妈的笑容僵了一秒,然后变得更加灿烂。就帮你稍微收拾了一下,你那个书桌乱得哟——
我没等她说完就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我的床单被换了,从深蓝色的几何图案变成了粉红色小碎花。
书桌上的文件全部被收进文件夹,按颜色分类排列。
最可怕的是——我放在床头的那堆衣服不见了。
那堆我精心挑选出来,准备根据心情随时更换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我转身,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妈还在笑,那种让我抓狂的、哄小孩似的笑。都洗好收进衣柜了呀,有些都皱成咸菜了,我——
谁让你动的！我几乎是尖叫出声,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碰我的东西！
我妈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邬小满,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帮你收拾,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需要你帮我收拾！我冲进房间,猛地拉开衣柜门。
果然,我所有的衣服都被重新排列,按季节、类型分类挂好。
我的牛仔裤！我特意不洗为了保持版型的牛仔裤！被洗得发硬,还带着刺鼻的洗衣粉味道。
你洗了我的牛仔裤我抓起裤子,声音都变了调。
那么脏当然要洗啊,我妈走过来,试图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你都二十六岁了,还这么邋遢,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嫁得出去关你屁事！我甩开她的手,这是我的房间！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我妈的脸色变得煞白。隐私我是你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现在跟我讲隐私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受不了！我抓起背包,开始往里面塞充电器、钱包、笔记本电脑。
你干什么我妈慌了。
我搬出去住。我冷冷地说。
就因为我帮你打扫房间我妈的声音突然拔高,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我拉开抽屉,胡乱抓了几件内衣塞进包里,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东西怎么放！
你走啊！有本事别回来！我妈突然哭了起来,你爸走后,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就这样对我——
我停下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妈,这和爸爸没关系。我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
什么空间不空间的,我妈抹着眼泪,你就是嫌弃我了,觉得我老了烦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随便进我房间,不要动我的东西。
我是为你好啊！我妈又来了,又是这句让我抓狂的话。
为我好就应该听我的！我拉上背包拉链,我去林嘉那儿住几天。
小满！我妈在我身后喊。
我没有回头,摔门而出。
楼道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重,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踩碎。
走出小区,冷风吹在我发烫的脸上,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我报了林嘉的地址,然后靠在车窗上,看着这座城市的霓虹在泪眼中模糊成一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我妈的来电。
我按了静音,把手机塞回口袋最深处。
林嘉住在城东的一个老小区,离我家有将近一小时车程。
又吵架了她开门看到我的样子,一点也不惊讶。
我点点头,把背包扔在她家沙发上。我妈又进我房间。
进来吧。林嘉侧身让我进门,啤酒在冰箱,自己拿。
我瘫在她家的懒人沙发上,打开一罐啤酒猛灌一口。
这次她又动了什么林嘉盘腿坐在我对面。
一切。我苦笑,床单、书桌、衣服,连我放在床头准备今天穿的那件卫衣都被洗了。
哇哦,林嘉挑眉,卫衣那上面不是有你最喜欢的那幅画吗掉色了没
我捂住脸。我还没敢看。
林嘉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包纸巾。你妈就是太爱你了。
这不是爱,我擦掉眼泪,这是控制。她根本不把我当成年人看。
老一辈都这样,林嘉耸耸肩,我妈以前还偷看我日记呢。
我妈也干过！我坐直身体,我小学六年级,她把我日记本里写暗恋班长的那页撕下来,拿去给班主任看！
林嘉做了个夸张的惊恐表情。然后呢
然后班长被叫家长,说他早恋影响我学习。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我单方面暗恋他。
至少证明你妈关心你,林嘉说,虽然方式有点...激烈。
这不是关心,这是侵犯。我又开了一罐啤酒,你知道吗我就像条狗,我的房间是我的领地。她每次不请自来,都让我想咬人。
林嘉大笑起来。你这个比喻...不过我能理解。要我帮你问问租房信息吗
我摇摇头。这次我一定要让她明白界限在哪里。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是六岁。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短信。
小满,饭在锅里热着,回来吃吧。——妈妈
我看了一眼,没回复。
你妈林嘉问。
我点头。
至少她还会做饭等你。林嘉轻声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她爱我,但那种爱让我窒息。
夜深了,我躺在林嘉家的客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起,又是一条短信。
小满,妈妈错了,不该随便动你东西。你回来吧,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同样的保证,上个月也有过,上上个月也有过。
每次我都心软回去,然后一切又重演。
我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六,我请林嘉陪我回家拿些换洗衣物。
你确定不自己回去林嘉一边换鞋一边问。
不确定见到我妈会不会又吵起来。我叹了口气,有你在我还能冷静点。
我们打车回到我家小区。
上楼时,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妈我回来了。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屋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摆着几盘用保鲜膜封好的菜,还有一张字条。
小满,我去你姥姥家了,周末不回来。饭菜在冰箱,自己热着吃。爱你的妈妈。
我捏着那张字条,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你妈给你空间了。林嘉拍拍我的肩膀。
我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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