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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月光的回眸
暮色四合,厨房的灯光在许诗雨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她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从蒸锅中取出,鱼身上点缀着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辣椒圈,白嫩的鱼肉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这是顾景琛最喜欢的一道菜,她特意去城南的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活鱼。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十五分,许诗雨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未读消息。她轻咬下唇,指尖在顾景琛的号码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又加班了吗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微波炉的蓝光显示20:37时,门锁终于传来转动的声音。许诗雨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头发和衣角。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像新婚时那样,即使已经过去了七年。
你回来了。她接过顾景琛手中的公文包,闻到了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吃过饭了吗我给你热一下菜。
顾景琛松了松领带,目光扫过餐桌上精心摆放的三菜一汤,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用了,和客户吃过了。他径直走向楼梯,我先去洗澡。
许诗雨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桌已经凉透的菜肴。糖醋排骨的酱汁凝结在表面,西兰花失去了刚出锅时鲜亮的绿色。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将菜一盘盘收进冰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收拾完厨房,她热了一杯牛奶,端着上楼。推开卧室门,顾景琛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看文件,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将真丝睡衣的肩膀处浸湿了一片。
许诗雨放下杯子,从浴室拿来干毛巾,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为他擦头发。这是七年婚姻养成的习惯,顾景琛从不记得吹干头发,而她总是默默收拾这些细节。
今天很累吗她轻声问,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黑发。
嗯。顾景琛头也不抬,目光依然停留在文件上。
许诗雨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皮。七年前那个雨夜,她被摩托车撞倒,是路过的顾景琛将她送到医院。她记得他当时焦急的神情,记得他白色衬衫被雨水和她的血浸湿的样子。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原本是要去机场送林薇出国留学的。
景琛,她鼓起勇气,声音比平时略微提高了一点,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订了松鹤楼的位子,就是你上次说——
诗雨,顾景琛突然打断她,放下文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有事要和你说。
许诗雨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次他要说些让她难过的事情时,都是这样的表情。上一次见到这个表情,是他告诉她要去参加林薇在巴黎的画展。
林薇回来了。
毛巾从许诗雨手中滑落,无声地掉在深灰色的被单上。林薇,顾景琛的初恋,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七年前她选择去巴黎深造艺术,而顾景琛选择了继承家族企业。分手后的第三个月,顾景琛在雨夜醉酒后向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许诗雨求婚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许诗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前天。顾景琛深吸一口气,目光第一次完全落在她脸上,诗雨,我想...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吧。许诗雨突然站起来,仓皇地想要逃离这个房间,逃离即将从顾景琛口中说出的那些话。她宁可从别人那里听说,也不要亲耳听他宣判她七年婚姻的死刑。
诗雨!顾景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我们需要谈谈。
许诗雨转过身,看见他眼中的决绝,突然明白了什么。七年的婚姻,她太了解他了,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
你要离婚,是吗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顾景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我...我觉得我们都需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当初我们结婚...
是因为你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她。许诗雨替他说完,嘴角甚至扬起一个微笑,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卧室陷入可怕的沉默。许诗雨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依然站着,背挺得笔直。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对不起。顾景琛最终说道,声音低沉。
许诗雨点点头,轻轻挣开他的手,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不用着急,你可以...
不,她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这样对大家都好。
走出卧室,许诗雨轻轻带上门,然后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滑坐在地。泪水终于决堤而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七年的付出,七年的等待,终究抵不过白月光的一个回眸。
她想起结婚第一年,顾景琛生日那天,她学做了林薇最拿手的提拉米苏,而他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想起第三年纪念日,她穿上与林薇风格相似的红色连衣裙,而他整晚心不在焉;想起无数个夜晚,她在黑暗中听着他梦中呢喃薇薇的名字。
楼下传来手机铃声,顾景琛快步下楼接听。许诗雨听见他瞬间变得温柔的声音:薇薇没事,我已经和她谈过了...
许诗雨擦干眼泪,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走回卧室,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原来在心底某个角落,她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第二章
离婚证上的樱花
民政局门口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落在许诗雨的肩头。她伸手拂去那片脆弱的花瓣,低头看着手中崭新的离婚证,红色封皮在阳光下刺得眼睛发疼。
诗雨。
顾景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熟悉的低沉磁性,却比平时多了几分犹豫。许诗雨没有回头,只是将离婚证小心地放进包里,指尖触到了包里那张飞往云南的机票。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景琛走到她身侧,西装笔挺的样子像是刚开完一场重要会议,而不是刚结束一段七年的婚姻。
许诗雨终于转过身面对他。阳光下的顾景琛依然英俊得令人心痛,眉宇间的疲惫却掩不住某种释然。她忽然想起七年前他醉酒后向她求婚的那个雨夜,那时的他眼中也有类似的神情——像是终于做了一个艰难却必要的决定。
我订了去云南的机票,她平静地说,声音比想象中稳定,一直想去看看洱海。
顾景琛皱眉,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每当他觉得她的决定不够明智时,就会这样皱眉。一个人
嗯,一个人。许诗雨笑了笑,眼角却不自觉地湿润了,不用担心我,景琛。这七年,我学会了很多事情。包括如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存,她在心里补充道。
顾景琛似乎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立刻柔和下来,嘴角浮现出许诗雨久违的微笑。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电话——过去七年,能让顾景琛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一个人。
你去忙吧,她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不用送我了。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薇薇怎么了他转身走开几步,声音温柔得让许诗雨心碎,嗯,刚办完...不,她没事...好,我马上过去...
许诗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背影,然后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街角的咖啡店里,苏梦正焦急地等待着。这位大学时代的好闺蜜一见到她就跳了起来,差点打翻面前的咖啡。
怎么样他有没有...苏梦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很顺利。许诗雨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他看起来很高兴。
苏梦气得拍桌子,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那个混蛋!七年啊,七年他把你当什么了备胎吗临时填充物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咬牙切齿的怒意。
许诗雨搅动着刚送来的咖啡,看着杯中的黑色旋涡。是我太傻了,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她抬起头,强撑出一个微笑,不过现在醒了,也不算太晚。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苏梦握住她冰凉的手,要不先住我那儿
明天就飞云南,许诗雨说,先散散心,然后...也许在那里开个小店我一直喜欢那里的氛围。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记得大学时我的摄影作品还得过奖吗
苏梦眼睛一亮,当然记得!教授说你有天赋,应该继续深造!她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该不会...
许诗雨点点头,我想重新捡起来。这七年,我把自己弄丢了。
苏梦紧紧握住她的手,需要我陪你吗
许诗雨摇头,这次的笑容真实了几分,这次,我想一个人。
回到曾经的家——现在只能称之为顾景琛的公寓——许诗雨发现门锁已经换了密码。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顾景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包括结束一段婚姻。
她按响门铃,是保姆张姨开的门。太太!张姨惊讶地看着她脚边的行李箱,先生没说您今天回来...
我来拿剩下的东西。许诗雨轻声说,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才过去几个小时,她就已经从太太变成了需要通报的访客。
公寓里弥漫着陌生的香水味,甜腻得让人头晕。许诗雨径直走向卧室,却在门口僵住了——床上铺着陌生的丝绸床单,梳妆台上摆满了不属于她的化妆品,衣柜门半开着,里面挂着几件风格鲜明的连衣裙,绝不是她的风格。
林小姐昨晚住在这里,张姨跟在她身后,语气尴尬,先生让我把您的东西都收拾到客房了。
许诗雨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种痛感让她保持清醒。谢谢,我拿了就走。
客房里,她为数不多的物品已经被整齐地打包好。七年的婚姻,属于她的东西竟然只装满了一个行李箱和两个纸箱。她翻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她的一些书籍和相册。
最上面那本相册是她亲手制作的,记录了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的点点滴滴。许诗雨随手翻开一页,是他们蜜月时在海南的照片。照片里的顾景琛站在海边,背影挺拔如松,却没有一张是面向镜头的。现在想来,他大概从未真正投入过这段婚姻。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顾景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许诗雨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领带已经松开,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嗯,差不多了。她合上相册,放回箱子里,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家。
我刚回来拿文件。顾景琛走进来,目光扫过她的行李,你确定不需要帮忙云南那么远...
我应付得来。许诗雨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对了,祝你和她幸福。
顾景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诗雨,我...
不用解释,她站起身,拉上最后一个箱子的拉链,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因为爱,这一点我很清楚。她深吸一口气,只是下次结婚前,记得确认自己是真的爱对方,而不是把她当作别人的替代品。
顾景琛的眼中闪过一丝许诗雨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愧疚。你变了,他最终说道,以前的你不会这么说话。
许诗雨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笑了,是啊,我终于学会为自己说话了。她拿起行李箱,再见,顾景琛。
走出公寓大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许诗雨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七年前的那个雨天,她遇见了顾景琛;七年后的今天,又一场雨洗去了她所有的幻想。
手机震动起来,是航空公司的短信提醒:明天上午10:25,飞往昆明的MU5712航班,请提前两小时到达‘机场办理登机手续。
许诗雨删掉了短信,然后长按顾景琛的联系方式,选择了删除联系人。雨越下越大,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云南,新的开始,她终于要为自己活一次了。
第三章
洱海重生
云南的空气比许诗雨想象中更加清新,带着某种她说不出的甜味。飞机落地昆明后,她又转乘了五个小时的大巴,才到达这座洱海边的小镇。当湛蓝的湖面第一次映入眼帘时,她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松动了一下。
许小姐是吧跟我来,房子就在前面。
房东是一位白族老奶奶,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眼睛却亮得惊人。她自称杨阿婆,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走路却比许诗雨这个年轻人还要利索。
小院比照片上更加精致,白墙青瓦,院子里一棵樱花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朵随风飘落,在石板地上铺了薄薄一层。主屋不大,但采光极好,从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洱海波光粼粼的水面。
厨房用具都有,被子是新晒的。杨阿婆带她转了一圈,每月一千五,水电另算。
许诗雨点点头,当场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这个价格在北京连个卫生间都租不到,而在这里,她能得到一整座带着樱花树的小院。
收拾行李时,她发现箱子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苏梦手写的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别急着拒绝,算我投资未来大摄影师的。信的最后这样写道,记得发照片给我,爱你。
许诗雨捏着银行卡,喉咙发紧。七年来,她全身心扑在顾景琛身上,几乎切断了所有社交。而苏梦,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第一个月,许诗雨几乎足不出户。她每天坐在院子里,看着洱海的日出日落,看着云卷云舒。手机卡被她拔出来扔进了洱海,连同过去七年的一切联系。只有一台旧笔记本电脑让她偶尔上网查看邮件——主要是苏梦发来的各种问候和鼓励。
杨阿婆每天都会来,有时带来自家做的乳扇,有时是刚出炉的鲜花饼。小姑娘,不能总闷在屋里,她总是这样说,洱海的风景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才算是你的。
第二个月的第一天,许诗雨终于走出了小院。阳光正好,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镇上的人对这个新来的外地姑娘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上前打扰她。
一家名为光影的小咖啡馆吸引了她的注意。橱窗里挂着几幅洱海的摄影作品,光线捕捉得极其巧妙,将平凡的湖景拍出了梦幻般的效果。
喜欢吗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许诗雨转身,看到一位约莫六十岁的男子,花白胡子,手里拿着一台老式胶片相机。
很美的构图,她诚实地回答,尤其是这张日出,云层的层次感捕捉得太好了。
男子眼睛一亮,懂摄影
大学时学过一点。许诗雨轻声说,突然意识到这是离婚后第一次与人聊起自己的过去。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姓陈。男子掏出钥匙打开咖啡馆的门,进来喝杯咖啡吧,我请客。
陈老师——他坚持让许诗雨这么称呼他——原来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摄影师,退休后开了这家咖啡馆,墙上挂的都是他的作品。两杯咖啡下肚,许诗雨发现自己竟然在讲述大学时的摄影梦,讲她如何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一切,又如何重新开始。
用这个试试。陈老师突然从柜台下拿出一台老旧的尼康相机,虽然老了点,但镜头还不错。
许诗雨犹豫地接过相机,手指不自觉地调整着焦距和光圈,这些动作像是刻在肌肉记忆里,七年未碰却从未忘记。
明天日出时分,去东岸的礁石上,陈老师说,那里的光线最美。
第二天凌晨四点,许诗雨就出发了。洱海的清晨冷得刺骨,她裹紧了外套,蹲在陈老师说的那块礁石上等待日出。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上时,她不由自主地举起了相机。
咔嚓。时隔七年,她再次按下了快门。
接下来的日子突然变得忙碌起来。许诗雨每天早出晚归,拍摄洱海的每一个角落。陈老师成了她的导师兼朋友,教她暗房技术,点评她的每一张作品。渐渐地,她的照片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不同于陈老师的大气磅礴,她的构图更加细腻温柔,总能捕捉到常人忽略的细节。
你有天赋,陈老师看着她的最新作品说,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许诗雨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在顾景琛身边的那七年,她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做背景板,甚至自己也渐渐相信了自己一无是处。
一个月后,陈老师提议在咖啡馆为她办一个小型摄影展。就挂两周,他说,看看大家的反应。
开展当天,许诗雨紧张得几乎不敢进门。十幅作品静静地挂在墙上,每一幅都是她对洱海的解读,是她灵魂的一部分。令她惊讶的是,前来参观的人不少,而且大多给予了真诚的赞赏。
这张太棒了,一位年轻女孩指着那幅日出作品说,我能感觉到拍摄者当时的心情,既孤独又充满希望。
许诗雨站在角落,眼眶发热。七年了,终于有人看到了真实的她,不是作为谁的妻子,不是谁的附属品,就是许诗雨自己。
晚上回到小院,她发现杨阿婆正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快递员送来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许诗雨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台崭新的专业单反相机,附带一张纸条:是时候用专业设备了,等你成名了记得还钱。——苏梦
她抱紧相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一种久违的、被理解的感动。窗外,洱海的夜色温柔如水,繁星点点,仿佛在见证着她的新生。
第四章
雨中的决绝
雨滴敲打着小院的青瓦,发出清脆的声响。许诗雨蜷缩在窗边的藤椅里,膝上放着那台新相机,翻看着这几天拍摄的照片。陈老师说她的作品已经有了灵魂,这是对摄影师最高的评价。
手机震动起来——这是她新办的号码,知道的人只有苏梦和陈老师。屏幕上却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许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请问是许诗雨吗一个陌生的女声,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林薇。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许诗雨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这个她从未谋面却影响了她整个婚姻的女人,为什么会找上她
有什么事吗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关于景琛的事。林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某种许诗雨读不懂的情绪,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有些事情你可能需要知道。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夜晚。许诗雨闭上眼睛,如果是来炫耀的,大可不必。我已经签字离婚了。
不,你误会了。林薇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我不是来示威的。事实上...我和景琛已经分手了。
许诗雨猛地睁开眼睛,什么
我们只在一起了两周。林薇苦笑一声,我发现他根本不爱我,他爱的——
林小姐,许诗雨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你和顾景琛的事与我无关。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不要再打扰。
她挂断电话,手指微微发抖。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终于开始新生活的时候,过去还要来纠缠她将手机扔到一旁,许诗雨拿起相机,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照片。
但林薇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我发现他根本不爱我...
那顾景琛爱谁七年婚姻,他从未表现出对她的爱。结婚纪念日总是忘记,生日礼物永远是秘书准备的,甚至连做爱都像在完成某种义务。如果他连林薇都不爱,那他到底...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短信。许诗雨本想忽略,但余光瞥见了顾景琛三个字。她咬了咬唇,还是点开了。
诗雨,我知道你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但请给我五分钟,看完这条短信。林薇和我分手了,她说我从未真正爱过她,说我心里装着别人。我想了很久,也许她说得对。这七年,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生活。我习惯了每天回家看到你的笑容,习惯了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习惯了你的温柔体贴。我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直到失去后才明白...也许,我爱的始终是你。如果你愿意,我想当面道歉。我在昆明,可以随时来找你。
许诗雨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七年。整整七年她等待着顾景琛能看见她,爱她。而现在,当她终于决定放手时,他却说也许爱她
雨声中,她听见自己冷笑的声音。多么讽刺啊,她的整个婚姻,竟然只换来一个也许。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她最终回复道:不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祝好。
发完这条消息,她取出手机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有些伤口,一旦形成就无法愈合。而她,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备选。
与此同时,昆明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顾景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简短回复,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窗外电闪雷鸣,雨点疯狂地拍打着玻璃,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想起许诗雨临走时平静的眼神,想起她七年如一日的温柔,想起她做的每一道合他口味的菜,想起她为他熨烫的每一件衬衫。这些细节曾那么理所当然地存在于他的生活中,直到失去后,他才意识到它们的珍贵。
顾总,董事会那边...秘书敲门进来,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噤声。
取消今天所有安排。顾景琛头也不抬地说,我要出去一趟。
可是下午和M集团的签约...
我说了,取消!他猛地提高音量,吓得秘书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他勉强平静下来,抱歉,有更重要的事。
一小时后,顾景琛站在租车公司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洱海地图。前台小姐热心地为他推荐了几个景点,他却只问了一句:哪里可以找到最好的摄影师
您是说陈老师吧前台小姐眼睛一亮,他的'光影咖啡馆'在镇上很有名,很多游客专门去请他拍照呢!
雨中的洱海镇别有一番韵味,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店铺亮起温暖的灯光。顾景琛撑着黑伞,循着地址找到了那家小小的咖啡馆。
推门进去的瞬间,咖啡香扑面而来。墙上挂着的摄影作品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些洱海的风景照中,有几张构图风格异常熟悉。大学时,许诗雨的摄影作品就曾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情感获得教授盛赞。
找人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杯咖啡。
顾景琛点点头,这些照片...他指着墙上那几幅作品。
哦,是小许的作品。老人——想必就是陈老师——眼睛一亮,那丫头很有天赋,怎么,你也懂摄影
顾景琛的心脏猛地一跳,小许她是不是叫许诗雨
陈老师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
我是她...顾景琛顿了顿,一个老朋友。能告诉我她在哪吗我有重要的事找她。
她不会想见你的。陈老师突然说,眼神变得锐利,你就是那个伤她心的前夫吧
顾景琛僵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容易被识破。
她提起过我
没有。陈老师摇头,但从她拍的照片里能看出来——那些日出前的孤独,雨中的迷茫,还有阳光下小心翼翼的喜悦。一个好摄影师的作品会说话,而她的照片告诉我,她曾经深爱过,也被深深伤害过。
顾景琛胸口发闷,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妻子的真相。
我想见她,他声音沙哑,至少让我道个歉。
陈老师看了他很久,最终叹了口气,她今天去东山拍日落了,但这个天气...他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应该已经回来了。你去樱花小院看看吧,沿着湖边往北走,门口有棵大樱花树的就是。
顾景琛道谢离开,冒雨沿着湖边小路向北走去。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皮鞋,但他浑然不觉。脑海中全是陈老师的话——她曾经深爱过,也被深深伤害过。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笨蛋。七年时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而他竟然视而不见。
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了一座白墙青瓦的小院,门口的樱花树在雨中摇曳,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顾景琛站在院门外,突然不敢上前。隔着雨幕,他看到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有人影晃动。
那就是许诗雨现在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而她看起来...似乎过得很好。
抬起的手最终没有敲下去。顾景琛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如铅。也许有些错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也许有些失去,注定要成为永远的遗憾。
雨中的洱海朦胧如画,像极了许诗雨镜头下的世界。顾景琛突然明白,如果他真的爱她,就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再次闯入她好不容易重建的生活。
回到酒店,他拿出手机,给许诗雨发了最后一条短信,虽然知道她可能永远不会看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爱过我。祝你幸福。
发完这条消息,他将手机卡取出,扔进了昆明机场的垃圾桶。有些
爱,明白得太迟;有些人,错过就是一生。
第五章
古桥重逢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许诗雨眯着眼睛醒来,伸手摸到床头的相机。过去一个月,这台机器几乎成了她身体的延伸,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它。翻开昨天的拍摄成果,一张张洱海晨曦的照片在屏幕上闪过,每一帧都捕捉到了光线与水波交织的魔幻瞬间。
手机震动起来——她最终还是重新办了卡,虽然只给了陈老师和苏梦号码。屏幕上显示着陈老师的名字。
小许,赶紧来咖啡馆,有好事!陈老师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
半小时后,许诗雨推开光影咖啡馆的门,发现里面除了陈老师,还有一位陌生中年女性,干练的短发,犀利的眼神,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许诗雨,这位是《国家地理》中文版的编辑李女士。陈老师介绍道,她看了你的作品,非常感兴趣。
许诗雨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相机带。《国家地理》那可是摄影师的梦想殿堂。
陈老师过奖了,李编辑微笑着站起来,不过我确实被你的作品打动了,尤其是这组洱海日出。她指着墙上许诗雨的作品,构图、光线、情感,都很到位。我们下期有个'中国秘境'专题,想邀请你拍摄一组云南风光的照片。
许诗雨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踩在云朵上。我...我只是业余爱好...
业余与否不重要,李编辑打断她,重要的是你的镜头有灵魂。怎么样,有兴趣吗
当然有!这句话脱口而出,许诗雨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要冲破某种束缚。
李编辑留下名片和合同后离开了,说明天会发详细要求到她的邮箱。许诗雨呆立在咖啡馆中央,手里捏着那张烫金名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就说你有天赋。陈老师拍拍她的肩,眼中满是骄傲,这只是开始,丫头。
回到小院,许诗雨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久违的邮箱。除了李编辑的邮件,还有十几封来自苏梦的未读邮件,最近的一封是昨天发的:
诗雨,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顾景琛来公司找过你,看起来憔悴得不行。他说和林薇分手了,还说什么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是谁...呸!男人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蠢货!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透露你在哪。对了,摄影进展如何
许诗雨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一时不知如何回复。顾景琛说他爱她这个念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窗外,樱花树在微风中摇曳,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许诗雨想起离婚那天,也是这样的樱花,这样的春天。短短几个月,她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从顾太太变成了即将为《国家地理》供稿的摄影师。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昆明号码。许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许小姐,我是李编辑。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个突发情况。我们原定的摄影师临时有事,下周三在大理有个重要拍摄,你能接下吗酬劳加倍。
下周三许诗雨翻开日程本——空白一片。在云南的日子,她根本不需要日程本。没问题,具体拍什么
洱源县的茶马古道和当地白族村落,需要一组人文纪实照片。李编辑顿了顿,对了,这次是和'顾氏集团'合作的文旅项目,他们的人也会到场,但你不必管他们,专注拍摄就行。
许诗雨的手指突然僵住。顾氏集团
是啊,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地产企业。他们想开发茶马古道旅游线,所以赞助了我们这期专题。李编辑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我把具体信息发你邮箱,周三早上八点,洱源县文化馆门口见。
挂断电话,许诗雨呆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顾氏集团...顾景琛会来吗不,他那样的大老板怎么会亲自参与一个地方项目但万一...
樱花花瓣从窗口飘进来,落在键盘上。许诗雨轻轻捏起那片粉色花瓣,做了个决定——去。这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重要机会,不能因为过去的阴影而放弃。而且,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许诗雨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诗雨全身心投入准备工作。她查阅了大量关于茶马古道和白族文化的资料,甚至提前去洱源县踩点。每晚回到小院,她都累得倒头就睡,没有精力去想顾景琛会不会出现的问题。
周二晚上,许诗雨检查好所有装备,早早躺下,却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她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顾景琛浑身湿透地站在她病房门口,眼中满是自责和关切。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那就是爱情的开始。
如果这次真的遇到他...许诗雨对着月光喃喃自语,随即摇摇头,不,不会的。
周三清晨,许诗雨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洱源县文化馆。清晨的古镇笼罩在薄雾中,青石板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茶叶的清香。她调整相机参数,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拍摄上。
许摄影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诗雨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顾景琛站在三步之外,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依然英俊得令人心痛。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没有往日的精英气场,反而多了几分疲惫和不确定。
真的是你。顾景琛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飞一只蝴蝶,李编辑说请了位很棒的当地摄影师,我没想到...
许诗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专业态度。顾总,好久不见。我是来工作的,希望我们能够专业合作。
顾景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点头。当然,工作第一。他犹豫了一下,诗雨,我...
人到齐了吗我们该出发了!李编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她快步走来,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大学校友。许诗雨抢先回答,避开了顾景琛复杂的目光。
一整天,许诗雨都完美地扮演着专业摄影师的角色。她专注构图、光线和瞬间,拍摄茶马古道的石板路、沿途的白族民居、劳作的村民...偶尔镜头会不经意间捕捉到顾景琛的身影——他正认真听取当地向导的讲解,眉头微蹙的样子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黄昏时分,团队在一座古桥上休息。许诗雨站在桥中央,拍摄夕阳下的古道。金色的阳光为一切镀上了温暖的色彩,连斑驳的桥栏都显得诗意起来。
这张会很棒。顾景琛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许诗雨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变了很多,顾景琛继续说,声音很轻,更自信了,更...耀眼了。
许诗雨按下快门,才转头看他。人总会变的。特别是当不再做别人的影子时。
顾景琛苦笑了一下,我活该被这么说。他望向远处的山峦,诗雨,我知道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为一切。
夕阳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许诗雨突然发现他的眼角有了细纹,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也是她记忆中不曾有的细节。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最终说道,声音平静,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我...挺好的。
顾景琛转头看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点点头。你的摄影很棒,真的。大学时我就知道你有天赋。
这句话让许诗雨心头一颤。原来他记得,记得她曾经的梦想。
回程的车上,李编辑翻看着许诗雨当天拍摄的照片,连连赞叹。太棒了!这组照片绝对会成为专题的亮点。她看了看坐在前排的顾景琛,顾总,您觉得呢
顾景琛回过头,目光落在许诗雨身上,无可挑剔。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诗雨心头一热。
下车时,顾景琛递给许诗雨一张名片。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他顿了顿,纯粹工作上的。
许诗雨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丝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谢谢,我会的。
回到小院,许诗雨将名片放在桌上,盯着它看了很久。名片很简单,只有名字、电话和顾氏集团总裁几个字。没有花哨的设计,就像今天的顾景琛本人一样,褪去了所有浮华。
手机响起,是李编辑发来的消息:照片太棒了!顾总刚才特意打电话来夸你,说希望以后的项目还能合作。你真是捡到宝了,顾氏很少这么称赞人的。
许诗雨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洱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今天的重逢像一场梦,顾景琛眼中的欣赏和尊重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许,他们真的可以重新认识彼此,以全新的身份。
又或许,她应该保持距离,专注于刚刚起步的事业。许诗雨轻叹一声,拉上窗帘。明天还有更多照片要整理,更多美景要拍摄。至于顾景琛...时间会给出答案。
第六章
彩虹下的侧影
《国家地理》中文版发行的当天,许诗雨早早地来到了镇上的报刊亭。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杂志内页的摄影师署名处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整整八页的专题报道,其中五张大幅照片都出自她的镜头——茶马古道上背着竹篓的白族老人、晨曦中的古桥、暮色里的村落炊烟...
这不是小许吗报刊亭老板惊讶地指着杂志上的署名,你成大摄影师啦!
许诗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买了三本杂志——一本留给陈老师,一本寄给苏梦,一本自己珍藏。走出报刊亭,阳光明媚得刺眼,她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真的不一样了。
回到小院,手机已经炸开了锅。李编辑发来祝贺信息,说读者反响非常好;陈老师约她去咖啡馆庆祝;还有几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想必是看了杂志想联系她的人。
其中一个来电显示昆明,许诗雨犹豫了一下,回拨过去。
许小姐!我是顾氏集团文旅项目部的张经理。一个热情洋溢的男声,您的作品太棒了!我们顾总特意让我联系您,想邀请您参与我们下一个项目——大理古城的文化保护记录,报酬从优。
许诗雨握紧手机,顾总...顾景琛的意思
是的!顾总非常欣赏您的视角,说您能捕捉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张经理顿了顿,如果您有兴趣,下周可以来昆明详谈,顾总想亲自跟您讨论细节。
阳光照在杂志上,许诗雨的照片在纸面上闪闪发光。这是个重要的机会,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更大。但顾景琛的参与让她犹豫——那天在茶马古道,他们之间流动的微妙气氛仍让她心跳不稳。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回答,能给我两天时间吗
挂断电话,许诗雨翻开杂志,再次凝视自己的作品。这些照片之所以打动人,正是因为它们承载了她的情感——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对新生活的希望。如果接下顾氏的项目,会不会再次被卷入顾景琛的世界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独立和自信,会不会再次动摇
咖啡馆的风铃清脆作响,陈老师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刚冲好的手冲咖啡。看到杂志了,拍得真不赖。他将咖啡推到她面前,怎么,有烦恼
许诗雨将顾氏的邀约告诉了他。陈老师听完,花白的眉毛挑了挑,担心那个前夫
我不确定该不该再和他有牵扯...许诗雨搅动着咖啡,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陈老师啜了一口咖啡,丫头,摄影是你的梦想,不该因为任何人放弃。至于那个顾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是啊,不一样了。许诗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只会为顾景琛熨衬衫、做晚餐的手,现在能创造出打动人心的艺术作品。她不再是那个依附于丈夫的许诗雨了。
我去。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这是个好机会。
一周后,许诗雨站在顾氏集团昆明分公司的玻璃大厦前,深吸一口气。她特意穿了一套利落的藏青色西装,头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肩上背着专业相机包——这是许摄影师,不是顾太太。
前台小姐礼貌地将她引到28层的会议室。推开门,顾景琛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昆明的天际线在他面前展开,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许摄影师,欢迎。他转过身,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今天的他穿着正式的深灰色西装,但领带松松地挂着,比七年前那个一丝不苟的顾总多了几分随意。
会议室里还有张经理和另外几位项目组成员。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详细讨论了大理古城项目的拍摄计划和预期效果。许诗雨提出了几个创意角度,得到了团队的一致认可。整个过程中,顾景琛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完全尊重她的专业意见。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顾景琛却叫住了她。有时间喝杯咖啡吗就...单纯聊聊项目。
许诗雨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他们去了大厦顶层的空中花园,那里有个安静的咖啡角。
你变了很多。顾景琛递给她一杯拿铁,重复着上次在古桥上的话,但语气更加柔和,不是外表,是那种...从内而外的自信。
许诗雨小心地接过咖啡,避免碰到他的手指。人总会长大的。
我不是在夸你长大,顾景琛苦笑,我是在后悔,后悔没早点看到这样的你。
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诗雨注视着那些光斑,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等着你看见我。每天精心准备你爱吃的菜,穿你觉得好看的衣服,甚至放弃摄影...都是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顾景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诗雨...
但现在我不需要了。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我,我知道自己的价值。
顾景琛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他抿了一口咖啡,关于这个项目,纯粹是专业合作。如果你任何时候感到不舒服,随时可以退出,违约金我来承担。
这个让步让许诗雨有些意外。七年前的顾景琛从不会在商业合作中让步半分。
谢谢,但没必要。她微笑,我是个专业人士。
离开顾氏大厦时,许诗雨的包里多了一份合同和厚厚一叠项目资料。顾景琛送她到电梯口,在门即将关闭时突然说道:《国家地理》那组照片,我最喜欢古桥那张。光线和构图都很完美,但最打动我的是那种...孤独中带着希望的感觉。
电梯门关上了,将顾景琛若有所思的脸隔绝在外。许诗雨靠在电梯壁上,心跳加速。他竟然读懂了那张照片背后的情感——那是她离婚后最真实的写照。
接下来的一个月,许诗雨全身心投入大理古城的拍摄工作。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客栈。她捕捉古城的每一个角落——晨曦中的石板路,午后阳光下玩耍的孩童,黄昏时分归家的老人...每一张照片都讲述着一个故事。
顾景琛偶尔会来现场,但从不干涉她的创作,只是远远地看着,有时会带来一杯热茶或一份点心。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工作,但那种默契却让项目组的其他成员都感到惊讶。
许老师,年轻的助理小张有一天忍不住问,您和顾总以前认识吗他看您拍摄的眼神...不一样。
许诗雨调整着镜头,轻声回答:我们曾经是校友。这是事实,虽然不是全部事实。
项目过半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拍摄计划。许诗雨被困在古城的一家茶馆里,望着瓢泼大雨发愁。今天本来计划拍摄夕阳下的古城全景,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介意拼个桌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景琛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家茶馆,肩头还带着雨水的痕迹。
许诗雨点点头,他便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壶普洱。茶香在雨声中氤氲开来,两人一时无话。
我收到出版社的邀约了,许诗雨打破沉默,他们想为我出本摄影集,就以云南为主题。
顾景琛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好事啊!恭喜你。他真诚地说,需要任何帮助尽管开口。
谢谢,但我想靠自己完成。许诗雨微笑,这很重要。
顾景琛了然地点点头,我理解。他望向窗外的雨幕,诗雨,我一直想问你...离婚后那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敲打在古老的瓦片上,像某种遥远的回声。许诗雨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轻声道:一开始很难。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坚强。
你一直很坚强,顾景琛的声音低沉,是我太愚蠢,没有珍惜。
雨渐渐小了,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在古城上空画出一道彩虹。许诗雨几乎是本能地抓起相机,冲到茶馆门口,捕捉这难得的瞬间。顾景琛跟在她身后,安静地为她撑着伞。
透过取景器,许诗雨看到彩虹横跨整个古城,美得令人屏息。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顾景琛正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既没有靠得太近让她窒息,也没有离得太远让她孤单。
就像这一个月来的合作,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尊重她的空间和专业。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拍到了吗他轻声问。
许诗雨点点头,转身给他看相机屏幕。彩虹下的古城如梦如幻,而照片一角,不经意间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顾景琛的侧影,正专注地看着镜头方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张会很棒。他说,和当初在古桥上如出一辙。
许诗雨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只是也许,他们可以尝试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不是过去的夫妻,不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而是两个真正了解并尊重彼此的成年人。
但这一切还为时过早。她收起相机,微笑道:雨停了,我得赶在天黑前拍完计划中的镜头。
顾景琛点点头,没有挽留,注意安全。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诗雨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此刻,她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有重新找回的自信,这就足够了。至于顾景琛...时间会给出答案。
第七章(最终章)
摄影集的样书寄到的那天,洱海正笼罩在晨雾中。许诗雨抚摸着封面上烫金的标题《新生》,指尖微微发颤。翻开内页,大理古城的日出、茶马古道的黄昏、洱海的雨景...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她这半年来的心路历程。
最后几页是那组意外的彩虹照片——古城上空横跨的七彩光带下,一个模糊的男性侧影站在不远处,目光温柔地望向镜头方向。编辑坚持要保留这个意外惊喜,说它让整张照片有了灵魂。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景琛的信息:样书收到了吗
许诗雨轻触屏幕:刚拿到,很漂亮。
我在昆明有个会议,明天能去洱海看看吗紧接着又一条,纯粹工作拜访,想谈谈下个项目的合作。
许诗雨望着窗外的洱海,晨雾正在散去,阳光渐渐洒在水面上。这半年来,她和顾景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专业上的合作伙伴,偶尔的朋友,但谁都没有跨过那条线。他每次来洱海都住在镇上的酒店,从不打扰她的小院;谈完工作后,偶尔会一起吃顿饭,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好。她回复道,然后补充,中午可以请你吃饭,镇上新开了家不错的鱼馆。
发完这条消息,许诗雨有些惊讶于自己的主动。六个月前的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坦然邀请顾景琛共进午餐。
第二天中午,许诗雨在鱼馆门口等待时,远远看见顾景琛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头发比上次见面长了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走来。
等很久了吗他问,声音里带着熟悉的低沉。
许诗雨摇摇头,刚到。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她的摄影集,你已经拿到了
顾景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让出版社提前寄了一本。看了很多遍,尤其是这张。他翻开彩虹那页,当时没发现你拍到了我。
鱼馆里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洱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远处几艘渔船缓缓划过水面。
下个项目是什么许诗雨一边倒茶一边问。
顾景琛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香格里拉的生态旅游推广。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我今天来,其实不只是为了谈这个。
许诗雨的手顿了一下,茶水差点溢出杯子。
我离婚了。顾景琛突然说。
许诗雨猛地抬头,什么
和林薇。我们上个月正式离婚了。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其实从茶马古道项目那次见面后,我们就分居了。
许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一直以为顾景琛和林薇重修旧好,毕竟当初他就是为了林薇和她离婚的。
为什么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顾景琛望向窗外的洱海,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从未真正爱过林薇。年轻时的执念和真正的爱情是两回事。他转回头,目光直视许诗雨,而我,在失去你之后,才明白什么是爱。
许诗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七年婚姻,她等待的就是这句话,却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听到。
诗雨,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更不敢期待重新开始。顾景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你,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谢谢你曾经爱过我,也谢谢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许诗雨看到顾景琛放在桌上的手——修长的手指,干净的指甲,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那是他们结婚戒指留下的痕迹,就像她心底那些永远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离婚后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更漂亮一点,更聪明一点,更像林薇一点,你是不是就会爱我。
顾景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现在我明白了,许诗雨继续道,问题从来不在我身上。爱不是努力就能换来的。她微笑起来,说来好笑,正是离婚让我找回了自己。如果不是离开你,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成为摄影师,能出书,能活得这么...充实。
顾景琛点点头,眼中带着真诚的欣赏,你做到了。现在的你,闪闪发光。
服务员送上清蒸弓鱼,香气扑鼻。他们暂时搁置了沉重的话题,转而聊起摄影集的发行计划和香格里拉的项目。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甚至有了几分老友重逢的愉悦。
饭后,他们沿着洱海散步。五月的风温暖湿润,带着淡淡的花香。
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小院走到岔路口时,许诗雨突然提议,樱花应该还没谢完。
顾景琛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小院比顾景琛想象中更加精致。樱花树确实还有零星的花朵,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石板地上。许诗雨引他进屋——不大的空间,却布置得温馨舒适。墙上挂着几幅她的摄影作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摄影和旅行类书籍,工作台上散落着几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
要喝茶吗她问,杨阿婆送的普洱茶,很香。
顾景琛点点头,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许诗雨的痕迹——她喜欢的淡蓝色窗帘,她收集的各种石头和贝壳,她拍摄的照片...没有半点过去的影子,完全是一个崭新的许诗雨的世界。
许诗雨端着茶盘回来,发现顾景琛正站在她的作品墙前,专注地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离婚后她拍的第一张洱海日出,画面孤独而壮丽。
这张很棒,他轻声说,我能感受到拍摄者的心情。
许诗雨将茶盘放在茶几上,什么心情
破碎,但充满希望。顾景琛转身看她,就像...在废墟中开出的花。
这句话击中了许诗雨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她突然意识到,顾景琛是真的懂她的作品,懂她的心。也许他一直都有这个能力,只是过去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这一点。
景琛,她深吸一口气,这半年,我很享受和你的合作,也很珍惜我们现在的...友谊。
顾景琛的眼神暗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也是。
但我在想...许诗雨鼓起勇气,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
顾景琛僵在原地,仿佛害怕呼吸会惊散这个梦境,什么意思
意思是,许诗雨走向他,在一步之遥处停下,我们可以尝试重新认识彼此,不是作为曾经的夫妻,不是作为合作伙伴,就是...顾景琛和许诗雨,两个全新的人。
顾景琛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说...
我是说,我们可以尝试约会,许诗雨微笑,从零开始。没有过去的包袱,没有谁欠谁,就是两个互相欣赏的人,看看能走到哪一步。
顾景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像是触碰什么珍贵的易碎品,我可以吻你吗不是作为前夫,而是作为一个...爱慕你的男人。
许诗雨点点头,闭上眼睛。顾景琛的唇轻轻贴上她的,温柔得如同洱海的晨风。这个吻里没有过去的阴影,只有现在的珍惜和未来的可能。
当他们分开时,樱花树最后的花瓣正巧从窗外飘过。许诗雨突然想起离婚那天,也是这样的樱花,这样的春天。一年过去,她不再是那个为爱失去自我的许诗雨,而顾景琛,似乎也真的成长为了更好的人。
明天我要去香格里拉采风,她说,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顾景琛的衣角,为期两周。
我可以一起去吗顾景琛问,纯粹作为旅行伙伴。我保证不打扰你工作。
许诗雨假装思考了一下,好吧,但你要负责扛三脚架。
顾景琛笑了,那是许诗雨记忆中他最轻松的笑容,遵命,许摄影师。
傍晚,他们并肩坐在小院的樱花树下,看着洱海的日落。顾景琛的手轻轻握着她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沉默不再令人窒息,而是充满了舒适的默契。
许诗雨想起陈老师曾说过的话——好的照片会说话。她的人生就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曾经一片模糊,现在终于显影出清晰的轮廓。而顾景琛,或许会成为这张照片中意外的惊喜,就像那道彩虹下的侧影。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许诗雨靠上顾景琛的肩膀,闭上眼睛。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会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不是破镜重圆,而是两个焕然新生的人,在废墟上共同建造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