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一个血红的债字。
我盯着字条,突然笑了。
5
暗流涌动
第二天,我注册了新账号,名字就叫反诈晓晓。
开播瞬间,十万人涌入。镜头前,我举起那份血泪斑斑的受害者名单：
今天,我们要讲第一个故事——王家村李老汉的儿子,是怎么被逼跳楼的...
反诈晓晓开播一个月,粉丝突破百万。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直播间里,每天都有受害者连麦讲述被高利贷坑害的经历,也有律师志愿者在线解答法律问题。甚至还有心理医生主动联系我,要为受害者提供免费咨询。
但今天这场直播很特殊——王家村李老汉要亲自露面。
李叔,您确定要出镜吗开播前我再次确认,可能会被报复...
这个瘦小的老人攥着儿子的病历,手指关节因常年劳作而粗大变形：姑娘,我儿子现在还躺在ICU,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直播开始,李老汉颤抖着展示儿子被催收人员殴打的照片时,弹幕瞬间爆炸。
【畜生！这还是人吗】
【我哭了,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晓晓一定要帮帮他们】
正当直播热度达到顶峰时,屏幕突然卡顿,随即黑屏。
怎么回事我赶紧检查设备。
杨雪慌张地跑进来：账号又被封了！理由是'涉嫌煽动对立'！
我气得笑出声：受害者陈述事实也叫煽动
申诉邮件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苏主播,适可而止。对方声音经过变声处理,李老汉的医药费我们可以负责,条件是你立刻停播。
好啊,我冷笑,先打两百万到我账上。
你...!对方显然没料到这反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告诉你们老板,我一字一顿,明天我会带着李老汉去北京上访,有本事连央视一起封！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忙音。
杨雪忧心忡忡：真要去北京
当然不。我打开电脑,虚张声势而已,这样才能逼他们露出马脚。
我登录备用账号,发布了一条动态：账号无故被封,明日暂停直播。然后故意在评论区暗示受到压力。
果然,当晚就有神秘人联系李老汉,承诺只要不继续闹事,就承担全部医疗费外加二十万补偿金。
整个过程被我们隐藏在病房的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来送钱的马仔刚走,我就把视频发给了专案组警官。
干得漂亮！警官在电话里很兴奋,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证据链！
挂断电话,我长舒一口气。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桌面上那张写满受害者名单的纸上。
第一个名字李建军后面,已经打上了小小的对勾。
第二天,我带着新证据去了省电视台。接待我的法制栏目主编看完资料,拍案而起：太猖狂了！这期节目我们做定了！
从电视台出来时,天空飘起细雨。我撑开伞,突然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开,有人正用长焦镜头对着我。
我装作没看见,故意走向人少的巷子。脚步声果然跟了上来,而且不止一人。
拐过第三个弯时,我猛地转身：拍够了吗
三个混混模样的小年轻愣住了。其中一个染黄毛的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少管闲事能长寿,懂吗
我掏出手机对准他们：来,再说一遍,我正好缺素材。
操！黄毛骂了一句,却不敢上前,三人悻悻退走。
回到家,我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推门一看,屋里一片狼藉——电脑被砸烂,资料散落一地,墙上用红漆喷着巨大的死字。
最让我心惊的是,小雨送我的生日礼物——一个手工相框被摔得粉碎,里面的照片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我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然后给杨雪发了条信息：启动B计划。
半小时后,警官在做笔录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变：什么跑了
原来看守所里的张龙昨晚突发心脏病被送医,今早发现人不见了。
苏小姐,你必须立即跟我们走。警官严肃地说,张龙这种亡命徒,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摇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从衣柜暗格里取出备用电脑,何况我还有最后一张牌没打。
电脑里存着张龙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与某位市领导的资金往来记录。
这不是简单的民间借贷案,我打开加密文件夹,背后牵扯到...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我们冲到窗前,只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疾驰而去,车后座隐约可见一个戴手铐的人影。
是张龙！警官立刻呼叫支援。
警笛声响彻夜空时,我收到一条短信：你赢了,但游戏还没结束。
号码显示是李老汉的。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们竟然找上了李老汉！
顾不得警察阻拦,我冲出门跳上出租车：去人民医院,快！
病房走廊上,两名警察倒在血泊中。李老汉的病房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病床上用血写着：
一命换一命。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怂恿李老汉作证...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视频短信。画面里,李老汉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但神志清醒。背景音是张龙阴冷的声音：
明天中午12点,带着所有证据一个人来西郊化工厂。敢报警,这老头立刻见阎王。
视频结束,又一条文字信息弹出：
记住,你才是杀人凶手。
我攥紧手机,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下一秒,我擦干眼泪,做出了决定。
6
绝地反击
凌晨三点,我坐在警局的监控室里,盯着西郊化工厂的地图。
太危险了。陈队长——专案组负责人,手指重重敲在图纸上,张龙至少带了五个人,都有武器。
我摩挲着手中的U盘——里面是张龙与那位市领导的所有往来证据：我必须去。
你疯了这是送死！杨雪红着眼眶拽住我,李老汉有警察去救,你没必要...
不,张龙要的是我。我抬头看向陈队长,你们不是一直找不到他的藏身处吗这就是机会。
陈队长沉默良久,突然问：U盘有备份吗
有,已经发给省纪委了。
好。他站起身,那就按计划B执行。
计划B很简单：我当诱饵,特警埋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亡命之徒随时可能撕票。
上午11点,我独自驾车前往西郊。副驾驶座上放着装证据的文件袋,后视镜上挂着小雨送我的平安符。
化工厂锈蚀的大门半开着,像张血盆大口。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站住！
两个马仔从阴影里窜出来,粗暴地搜身后,用黑布蒙住我的眼睛。
七拐八拐走了很久,眼罩被扯下时,刺目的阳光让我眯起眼。李老汉被绑在废弃反应罐上,脸色惨白但还有意识。
证据呢张龙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比照片上更瘦,左脸有一道狰狞的疤,眼睛像毒蛇般冰冷。
我举起文件袋：先放人。
张龙使了个眼色,马仔松开李老汉的绳子,却仍挡在他前面。
东西拿来。
一起交换。我寸步不让。
张龙突然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有胆量。他摆摆手,放老头走。
李老汉踉跄着向我走来,在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捏了捏我的手——这是我们的暗号,表示他们不止这些人。
现在,把东西给我。张龙伸出手。
我慢慢递出文件袋,在他即将碰到时突然松手。袋子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全是白纸！
你耍我张龙脸色骤变。
真证据在这。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直播的画面,观众数已突破百万,全国人民都看着呢,张龙。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真是张龙！】
【警察快上啊！】
【这直播太刺激了！】
张龙的脸瞬间扭曲：杀了她！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但倒下的却是他身边的马仔。特警从四面八方涌出,张龙见状一把勒住我的脖子,枪口顶在我太阳穴上。
都别动！否则我崩了她！
我被拖向侧门,耳边是张龙粗重的喘息。就在即将退入走廊时,我猛地后仰,用后脑勺狠狠撞向他鼻子！
啊！张龙吃痛松手,我趁机一个肘击打在他肋下。这招是杨雪男友教的,没想到真用上了。
枪响了,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下一秒,特警的狙击手精准命中张龙持枪的手腕。
不——！张龙跪地哀嚎时,我捡起他掉落的枪,对准他眉心。
苏晓！别冲动！陈队长大喊。
我的手抖得厉害,眼前闪过李老汉儿子的惨状,闪过那些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民...
最终,我调转枪口,把武器交给了警察。
你不配脏了我的手。
直播间沸腾了。弹幕刷得看不清内容,礼物特效铺满屏幕。但最让我震撼的,是右上角不断飙升的观看人数——三百万人同时在线见证张龙落网！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我包扎耳朵的擦伤。李老汉紧紧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闺女,谢谢你...
我摇摇头：是我们赢了。
回到警局做笔录时,陈队长告诉我一个重磅消息：直播中出现的市领导已被纪委带走调查。
多亏你那份证据。陈队长难得露出笑容,张龙这次彻底完了。
走出警局,夕阳正好。杨雪和小雨在门口等我,小姑娘扑进我怀里：妈妈是英雄！
我抱起她转了个圈,突然发现警局外围满了人——都是看了直播赶来的市民,他们举着正义必胜的牌子,有人甚至带来了鲜花。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上前,塞给我一篮土鸡蛋：姑娘,我儿子也是被高利贷害的...谢谢你...
我哽咽着接过,深深鞠了一躬。
当晚,我的账号解封,粉丝一夜涨到五百万。各大媒体头条都是《主播智擒高利贷头目》的新闻。
就在我以为一切终于结束时,深夜的门铃声打破了宁静。
监控屏幕里,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某电视台的工作证。
苏小姐,我们想请您参与制作一档反诈公益节目。
我正要回应,突然注意到他袖口若隐若现的纹身——一个和张龙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债字。
稍等。我假装整理头发,实则快速拍下监控画面发给陈队长,然后拿起防身用的棒球棍走向门口。
7
深入虎穴
我透过猫眼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这个自称电视台编导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狭长精明,西装革履的打扮完美符合媒体人的形象——如果忽略他袖口那个若隐若现的债字纹身的话。
苏小姐他又按了下门铃,我们台里很重视这个反诈项目。
我悄悄拨通陈队长的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然后抄起玄关的防狼喷雾,这才打开一条门缝：抱歉,最近不接新合作。
理解理解。他递过一张烫金名片,我是财经频道《正义观察》的制片主任赵明,您的事迹我们一直有关注。
名片很精致,但我注意到联系电话的墨水有些晕染——像是刚印刷不久的。
项目策划书能先看看吗我故意拖延时间。
赵明笑容不变：当然。他从公文包取出文件夹,我们计划做十期深度调查,揭露金融黑产。
翻看策划书时,我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处微妙的凹凸。借着玄关灯光仔细看,某页右下角有个极小的针孔——这分明是改装过的窃听设备！
内容很不错。我合上文件,不过需要和团队商量。
应该的。赵明推了推眼镜,对了,我们邀请了金融局的王处长做顾问,他很欣赏您。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紧。王处长正是负责调查张龙案的监管官员！
明天给您答复
好的好的。赵明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听说李老汉的儿子下周手术我们栏目组想做个爱心捐款活动。
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李老汉儿子的手术时间是保密的,连我都今早才知晓！
送走赵明,我立刻检查门锁是否异常,又在玄关和客厅仔细搜寻,果然在鞋柜缝隙找到一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
找到了杨雪从卧室探出头。
我点点头,把窃听器塞进微波炉干扰信号,这才敢正常说话：他们连王处长都盯上了。
陈队长的电话回了过来：查过了,电视台确实有个赵明,但照片和你说的人对不上。
果然！我赶紧把拍到的监控画面和窃听到的内容发给他。
这个纹身...陈队长声音凝重,是境外高利贷集团的标志,张龙只是他们在国内的代理人。
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
第二天,我佯装热情地联系赵明,表示愿意合作。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咖啡馆,我提前半小时到场,在角落装了微型摄像头。
苏小姐果然爽快！赵明这次带了女助手,她递来的合约条款出奇优厚：高额酬金、黄金时段播出、甚至承诺帮我申请年度正义人物奖项。
有个小条件。赵明突然压低声音,我们需要您手中关于张龙的全部原始资料,包括...那位领导的。
果然冲着这个来的！
资料在律师那。我面露难色,涉及刑事案件,暂时不能外传。
女助手突然插话：听说您父母刚旅游回来三亚天气不错吧
我握咖啡杯的手一抖——爸妈去三亚休养是临时决定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赵主任。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赵明脸上的假笑慢慢褪去,镜片后的眼睛像毒蛇般冰冷：苏小姐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小雨在学校门口玩耍的画面,拍摄于今天上午。
原始资料换您女儿平安,很划算吧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明天中午,资料送到这个地址。赵明留下字条起身,别耍花样,我们的人随时盯着。
他们离开后,我才发现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颤抖着打开字条,上面是一个郊区别墅地址。
陈队长听完录音后暴怒：太猖狂了！我马上安排人手保护你家人！
不。我深吸一口气,将计就计。
我的计划很冒险：假意交出资料,引蛇出洞。警方在别墅周围布控,争取一网打尽。
太危险！杨雪坚决反对,这些人比张龙狠毒十倍！
正因如此,更不能退缩。我打开电脑调出资料,他们越着急,说明背后的人越重要。
当晚,我故意在社交平台发布动态：整理资料中,明天交付重要证据。配图是模糊的文件袋照片。
果然,深夜有人试图入侵我家WiFi。警方反向追踪,锁定信号来自城北某高档小区——与那位被调查的市领导住所仅一墙之隔！
行动前,陈队长给我穿上防弹背心,在资料袋里装了追踪器和微型摄像头。
记住,安全第一。他严肃地说,发现异常立刻撤退。
正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别墅大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客厅空无一人。
东西放桌上。二楼传来赵明的声音。
我慢慢走上楼梯,发现赵明和三个陌生男人站在监控屏幕前——画面赫然是我爸妈和小雨的实时监控！
资料呢
我举起文件袋：先关掉监控。
赵明使了个眼色,屏幕黑了。但就在我递出文件袋的瞬间,里屋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哭声！
小雨！我心脏几乎停跳。
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是李老汉的孙女,她被胶带封着嘴,满脸泪痕。
惊喜吗赵明狞笑,现在,把真正的资料交出来。
原来他们早看穿这是陷阱！
资料在...我话音未落,别墅四周突然警笛大作！
操！赵明掏出手枪指着我,你他妈报警！
千钧一发之际,小女孩猛地撞向赵明膝盖！枪声响起,子弹擦着我耳边飞过。我趁机扑倒赵明,两人滚下楼梯。
混乱中,我听见破门声、喊叫声,还有陈队长的怒吼：放下武器！
当我鼻青脸肿地被警察扶起来时,赵明已经被按在地上。他怨毒地瞪着我：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们的人无处不在...
陈队长从他身上搜出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全国各地的高利贷据点,以及保护伞姓名。
收获不小。陈队长拍拍我肩膀,多亏你冒险。
回警局的路上,我接到杨雪电话：晓晓,你快看新闻！
车载广播正在播报：...省政法委书记涉嫌严重违纪被查...与高利贷集团有巨额经济往来...
原来这才是幕后的大鱼！
回到家,我抱着小雨哭得不能自已。这场仗,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
直到深夜整理资料时,我才发现那份名单的最后一页被人撕掉了。
而赵明在审讯室里始终重复一句话：
你们抓到的,不过是个打工的。
8
暗网迷踪
那份残缺名单的最后一行,还留着半个指纹。
刑侦技术科熬了三个通宵,终于从这枚残缺指纹锁定了一个叫老K的神秘人物——高利贷集团的财务总监,专门负责向保护伞输送利益。
根据赵明手机里的碎片信息,老K最近在暗网招募黑客。陈队长递给我一份资料,目标很可能是你手中的证据备份。
我后背一凉。确实,除了交给警方的资料,我还将所有证据加密上传到了云端,密码只有我和杨雪知道。
他们越疯狂,说明我们越接近核心。我翻开资料,老K的照片栏赫然写着不详,只有一段聊天记录截图：
月底必须拿到密钥,不计代价。
日期是三天后。
杨雪突然推门进来,脸色煞白：晓晓,你快看这个！
她手机上是小雨幼儿园的监控画面——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操场围栏外徘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孩子们。
放大截图后,我们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个专业的长焦相机！
马上接小雨回家！我声音发抖,不,直接去警局！
陈队长立即安排女警去接小雨,同时派人到幼儿园布控。但那个鸭舌帽男人像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
当晚,我家所有电子设备突然集体死机。重启后,电脑桌面上多了一个血色骷髅图标,点开后跳出倒计时：
71:59:59...
71:59:58...
是勒索病毒！杨雪男友——现在是我们的技术顾问——立即拔掉网线,他们在找你的云端密钥！
更可怕的是,小雨的儿童手表收到了陌生消息：妈妈,我害怕,发送人显示居然是爸爸！
小雨从未见过生父！
警方追踪到信号源在境外,但技术分析确认,操作者就在本市。
老K在玩心理战。陈队长眉头紧锁,他在逼你自乱阵脚。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了三件事：
第一,将小雨送去省公安厅的家属院暂住；
第二,在警方监督下,把云端证据分散到十个不同账户；
第三,主动约见《焦点调查》记者,公开部分核心证据。
你疯了杨雪难以置信,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就是要打草惊蛇。我调出暗网截图,老K最怕曝光,我们偏要闹大！
第二天,《焦点调查》特别节目播出,全国震动。我公开了省政法委书记与高利贷集团的资金往来记录,以及那份残缺的保护伞名单。
节目最后,我对着镜头说：还有更多证据,将在72小时后自动公开。
这是我和陈队长设的局——倒计时病毒是假的,真正目的是逼老K现身。
果然,当晚暗网出现高价悬赏：拦截苏晓手中证据,赏金百万美金。
警方通过IP溯源,锁定悬赏发布地在城郊一栋别墅。突击搜查时,别墅早已人去楼空,只在书房发现一张便条：
游戏升级了。
便条背面,印着我家小区的平面图,几个出入口都被标红。
陈队长当即决定让我住进安全屋,同时派便衣24小时保护。但我知道,躲不是办法。
得引他出来。我指着暗网悬赏,用我当诱饵。
计划很危险：我假装要去某银行取关键证据,警方沿途布控。但老K太狡猾,普通陷阱根本没用。
行动当天,我特意绕路到人流量大的商场,在女厕所隔间里迅速换上便衣警员递来的备用衣服,然后从员工通道溜出。
而那个假我继续乘车前往银行,引开跟踪者。
真正的我则戴着假发口罩,打车前往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市档案局。
根据赵明手机里的一条加密信息,老K的真实身份可能藏在二十年前的某宗旧案卷宗里。
档案员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核对我伪造的介绍信后,带我去了地下档案室。
1999年的经济案卷在F区。她指着幽深的走廊,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F区灯光昏暗,积灰的卷宗散发着霉味。我按照编号找到目标——99年非法集资案,里面记载着某P2P平台暴雷始末。
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处异常：有页纸被刻意粘合了！
小心撕开后,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省政法委书记正与一个西装男握手,背面写着感谢K兄引荐。
西装男的脸被墨水涂黑,但袖口露出的腕表极为特殊——表盘上有个微型骷髅图案！
这不就是暗网那个血色骷髅
我赶紧拍照发给陈队长,正准备离开,档案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锁上了！
有人吗我拍门大喊。
无人应答。更可怕的是,头顶的通风管传来窸窣声,接着是液体流动的哗啦声——
汽油！
他们想烧死我！
我拼命撞门,同时拨打陈队长电话。就在火苗从通风管窜出的瞬间,档案员老太太突然出现在门口！
这边！她利落地打开应急通道,快走！
我们刚冲出大楼,身后就传来爆炸声。热浪将我们掀翻在地,我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老太太右腿鲜血淋漓。
您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老太太却死死抓住我手腕：小心...档案局...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医院走廊上,陈队长告诉我一个惊人消息：档案员退休前是经侦支队的内勤,当年就参与过那起集资案调查！
老K一定就是照片上被涂掉的人。陈队长展示放大处理后的照片,这块表是定制款,全球不超过十块。
技术科很快锁定表主——某跨国金融公司亚太区总裁,中文名柯振业。
就是他！陈队长拍桌而起,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三年前伪装死亡潜逃回国！
就在这时,我的备用手机收到一条加密短信：
你女儿很可爱。
附带的照片上,小雨正在公安厅家属院的游乐场玩耍,拍摄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们连公安厅都渗透了
陈队长立即联系家属院警卫,确认小雨安全无恙。但照片确实是今早拍的,角度来自院外某栋高楼。
老K在示威。陈队长脸色铁青,他是在告诉我们,没有他够不着的地方。
我盯着照片背景里那栋玻璃幕墙大厦,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楼顶广告牌正在宣传某款瑞士腕表,表盘设计赫然与老K的骷髅表如出一辙！
查这栋楼！我指着广告牌,老K一定在那里！
陈队长立即调取大厦资料,发现顶层是一家外资金融公司驻华办事处,三天前刚有人入住。
行动！陈队长抓起对讲机,又回头看我,这次你绝对不许参与！
我点点头,却在警方出发后,悄悄打给了《焦点调查》记者：我有独家新闻,关于老K的真实身份...
既然老K想玩心理战,那我就奉陪到底——全国直播抓捕过程,看他还怎么逃！
9
终极对决
《焦点调查》的直播车隐蔽地停在大厦对面。
我戴着耳机,听陈队长实时同步行动进展：A组到达指定位置...B组确认目标在80层...记者在一旁调试设备,确保能第一时间切入现场画面。
苏小姐,三分钟后开始直播。记者递给我话筒,你确定要亲自解说
我点点头,最后一次检查小雨的安全——她正在警局和女警姐姐做手工,周围有六名特警把守。
倒计时三十秒,我的手心全是汗。这不仅是一场抓捕,更是我对老K的公开宣战——你不是喜欢躲在暗处吗今天我就要让全国观众看清你的真面目！
五、四、三...
直播开始的瞬间,我强作镇定地面对镜头：各位观众,我们现在位于国贸大厦外。警方即将对一个跨国高利贷集团的首脑实施抓捕...
画面切到无人机拍摄的大厦外景,同时播放老K的模拟画像和犯罪证据。直播间人数以每秒上万的速度飙升,弹幕疯狂刷屏。
耳机里突然传来陈队长的低吼：行动！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破门声,然后——
操！人跑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直播画面里,警方冲进豪华办公室时,只见电脑屏幕上的倒计时刚好归零,随即弹出一段视频：
戴着骷髅面具的老K坐在昏暗房间里,声音经过变声处理：苏晓,你以为赢了看看这是谁
镜头转向一侧——李老汉和他的孙女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
一小时内,带着所有原始资料独自来码头3号仓库。否则...老K举起一个遥控器,这两位就去见阎王。
视频戛然而止。直播间瞬间炸锅：
【天啊！太猖狂了！】
【警察快去救人啊！】
【苏晓别去！肯定是陷阱！】
陈队长冲进直播车：这是调虎离山！码头一定有埋伏！
我必须去。我摘下耳机,但不会按他的剧本走。
我的计划很冒险：警方明面上大张旗鼓赶往码头,实际上由我乔装成清洁工潜入。老K最想除掉的是我,只要我现身,李老汉他们才有生机。
太危险了！陈队长坚决反对。
没时间了！我指着直播屏幕上的倒计时——55:32...55:31...
最终陈队长妥协了,但坚持要我在衬衫第二颗纽扣里装上微型摄像头和定位器。
码头风大,我裹着清洁工的荧光马甲,推着垃圾车慢慢靠近3号仓库。耳机里传来技术科的实时指引：左侧两个监控死角...巡逻间隔三分二十秒...
仓库侧窗的锈蚀栏杆被我轻易撬开。爬进去后,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鱼腥味和霉味。借着高处小窗透进的光,我看见李老汉和孙女被绑在角落的货架上,周围堆满了油桶。
别动！我小声制止要出声的小女孩,轻手轻脚摸过去。
刚解开李老汉的绳子,头顶突然灯光大亮！
感人,真是感人。
老K从二层平台走下来,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六十岁上下,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款骷髅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眼睛,像蛇一样冰冷无机质。
四名持枪保镖从阴影里围上来。
资料呢老K伸出手。
先放他们走。
老K突然笑了：苏小姐,你搞错了一件事——从始至终,我要的都不是资料。他慢慢掏出手枪,而是你。
原来如此！所有布局都是为了引我现身。老K要亲手除掉我这个麻烦制造者,杀鸡儆猴！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逍遥法外二十年吗老K用枪管抬起我的下巴,因为我从不留活口。
他示意保镖把李老汉祖孙重新绑起来：观众到齐再开演才精彩,对吧
我这才注意到货架上方挂着摄像机,红灯闪烁——老K要直播处决我们！
警方马上就到,我强作镇定,你跑不掉的。
是吗老K亮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码头各入口的监控画面——本该出现的警车踪影全无！
耳机里突然传来陈队长急促的声音：苏晓！码头有诈！我们被假情报调去了南郊！坚持住,支援最快二十分钟到！
老K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冷笑道：在等人救你他突然扯下我的耳机踩碎,现在呢
枪口抵上我太阳穴的瞬间,仓库大门突然传来巨响！
老K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一个保镖慌张跑进来：老板！有艘渔船撞进来了！
混乱中,我趁机撞向老K持枪的手。子弹打中天花板的同时,我抓起地上的铁棍横扫,击中一个保镖的膝盖。
拦住她！老K怒吼。
我拼命冲向李老汉,却被另一个保镖扑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阵发黑。
朦胧中,我看见老K举枪瞄准了我,也听见远处隐约的警笛声。但最清晰的,是货架上方摄像机红灯的闪烁——全国观众正在目睹这一切！
永别了,英雄。老K扣下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顶棚突然破裂,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是陈队长！他借助绳索荡下,一脚踢飞了老K的手枪。同时正门被爆破,特警鱼贯而入：不许动！警察！
老K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我挣扎着爬起来,抄起铁棍追了上去。
苏晓！别追！陈队长大喊。
但仇恨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这个害死无数家庭、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恶魔,今天必须伏法！
老K熟门熟路地窜到码头边缘,跳上一艘快艇。我紧随其后跃上甲板,两人在颠簸中扭打成一团。
你找死！老K掐住我脖子,骷髅腕表硌得我生疼。
缺氧让视线模糊,但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表不放。突然,表盘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按钮——
老K脸色大变：松手！
我反而更用力地按下按钮。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仓库方向传来——原来那些油桶全是炸弹,遥控器就是这块表！
老K趁机挣脱,猛推我一把。我失去平衡坠海,最后看见的是他狰狞的笑和举起的船桨...
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时,我恍惚听见无数警笛声、呼喊声,以及——
妈妈！
是小雨的哭声。
我不能死。
用尽最后力气蹬水上升,却在即将浮出水面时被一股力量狠狠拽回——老K竟然跳下来抓我！
两人在幽暗的海水中缠斗。我抓住他昂贵的西装,用力扯下那枚骷髅腕表,然后对准他太阳穴猛砸！
老K吃痛松手,我趁机浮上水面大口喘息。
苏晓！抓住！陈队长驾驶警用快艇抛来救生圈。
我刚被拉上船,就听见技术员惊呼：他要跑！
老K游向另一艘快艇,眼看就要逃脱。
来不及追了！陈队长咬牙。
我抓起艇上的信号枪,对准那艘快艇的油箱——
砰！
冲天的火光中,老K的惨叫戛然而止。海面上只剩那枚骷髅腕表,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直播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切。当晚,全国热搜前十都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抓捕包揽。
但真正的胜利,是警方根据老K的电脑资料,一举端掉了这个盘踞二十年的犯罪集团,抓获保护伞数十人。
病床上,我搂着小雨接受采访。记者问：是什么支撑您坚持到底
我看着镜头,眼前闪过李老汉儿子躺在ICU的样子,闪过那些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民：
因为这个世界,总得有人为正义站出来。
出院那天,陈队长交给我一个密封袋——里面是那枚浸透海水的骷髅腕表。
留个纪念吧。他意味深长地说,但记住,这不会是最后一块。
我明白他的意思。
10
光明之下
老K死后第三个月,法院对高利贷集团的判决下来了。
我坐在原告席上,听着审判长宣读长达两小时的判决书。二十七个主犯被判无期至死刑不等,四十多名保护伞官员被双开并追究刑事责任。退赃款项中,有三千多万被指定用于赔偿受害者。
当李老汉代表儿子领取赔偿金时,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突然转身向我深深鞠了一躬。闪光灯下,我慌忙扶起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背落满了他的泪水。
走出法院,初夏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杨雪举着遮阳伞冲过来：快看手机！
《焦点调查》特别节目正在直播我的专题报道,标题是《平民英雄：一个母亲的扫黑之路》。画面里穿插着这半年来的惊险片段——废车场的对峙、别墅里的汽油陷阱、码头最后的生死搏斗...
你现在可是全民偶像了。杨雪笑着戳我额头,粉丝都叫你'反诈女神'。
我摇摇头,目光被法院台阶下的人群吸引——上百名受害者举着横幅静静站立,最前排是坐着轮椅的李建军,他脖子上还戴着颈椎固定器。
谢谢。他嘶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但口型无比清晰。
这一刻,所有伤痛都值了。
小雨从人群中钻出来,举着一幅蜡笔画：妈妈！我画了你抓坏人的样子！
画上的我穿着超人披风,脚踩骷髅头手表,虽然抽象却莫名神似。记者们哄笑着围过来拍照,我抱起小雨转了个圈,任由镜头捕捉这温馨一幕。
晚上,政府为我举办了表彰会。周副市长亲自颁发见义勇为奖章,还宣布将我的妈妈驿站升级为全省反诈宣传站。
苏晓同志用行动证明,正义从不缺席。周副市长握着我的手低声说,考虑过从政吗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婉拒了。比起官场,我更习惯站在镜头前为普通人发声。
庆功宴上,陈队长递给我一杯果汁：医嘱,不准喝酒。
陈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休假。他难得露出笑容,陪女儿去迪士尼。这案子拖了三年,欠她的太多了。
我这才知道,他妻子早逝,女儿一直寄养在岳母家。
对了,这个给你。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档案袋,结案材料里发现的,觉得你应该看看。
档案袋里是老K的日记复印件。出乎意料,这个冷血恶魔竟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翻到最后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如果看到这段文字,说明我已经死了。别高兴太早,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留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给苏小姐。密码是她女儿的生日。
日期是老K被捕前一天。
查过了,确有此事。陈队长神色凝重,瑞士方面要求直系亲属才能开启。
我去。我毫不犹豫,不管他留了什么,都不能让它成为隐患。
一周后,我和陈队长飞往苏黎世。小雨暂时交给杨雪照顾,每天视频时她都嘟着嘴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瑞士银行的保险库比想象中更森严。当工作人员取出那个金属箱时,我的手心全是汗。
输入小雨生日,咔嗒一声,箱盖弹开。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叠发黄的照片、一个U盘,以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大学校园,年轻的老K与一个清秀女生的合影。女生怀里抱着婴儿,眉眼间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这是...
陈队长倒吸一口冷气：你母亲
我颤抖着打开信：
亲爱的女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赎清了罪孽。二十年前我抛下你们母女,是不想连累你们。现在,我把毕生积蓄留给你和小雨。密码是你第一场直播的日期。——一个不配称为父亲的人
U盘里是老K这些年的犯罪证据,以及——瑞士银行三千万美金的转账凭证,受益人是小雨。
走出银行时,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蹲在喷泉边哭了很久,直到陈队长轻轻拍我肩膀。
要告诉小雨吗
我摇摇头：等她长大再说。
钱...
全部捐给反诈基金会。我擦干眼泪,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回国航班上,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老K站在黑暗中对我说：你本可以成为我的骄傲。
我回答：我现在已经是很多人的骄傲了。
飞机落地时,小雨举着欢迎牌在接机口又蹦又跳。我紧紧抱住她,闻着她头发上的草莓洗发水味道,突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救赎。
三个月后,苏晓反诈基金会正式成立。办公室墙上挂着两幅照片：左边是李老汉一家在新建的房子前欢笑,右边是码头爆炸那天的新闻截图,上面写着一行字：
光明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人曾与黑暗殊死搏斗。
我的直播间依然每晚准时开启,只不过内容从助农变成了反诈宣传。连麦的受害者越来越少,主动提供线索的网友越来越多。
又是一个普通的直播夜,下播前我照例说结束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是苏晓,我们明天见。
关掉镜头,杨雪递给我一杯热牛奶：刚收到的消息,警方根据你上周提供的线索,又端掉一个诈骗窝点。
我微笑着看向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小雨正在那写作业,等我回家。
这个世界或许永远存在黑暗,但只要我们敢于点亮自己,光明就永远不会消失。
（全文完）